◉ 第四十章

2025-03-21 14:49:41

你放开!谢慈听着那些声音到了门口, 心都吊到嗓子眼,情急之下推了谢无度一把,匆匆离开。

似乎正好推到他伤处, 谢慈听见他闷哼了声,心中一惊, 但也没回头。

她慌慌张张地从屏风后走出来, 与那几位官员撞个正着。

那几位官员是与谢无度约好的时间, 在此见到谢慈难免有些诧异。

谢慈瞪他们道:看什么看。

几位官员赶紧低下头去, 从一旁让开路。

谢慈从他们身侧步履匆匆离开, 临出门前,回头望了眼屏风方向, 终究是快步离开。

几位官员见人离开,这才抬起头来, 面面相觑。

谢慈如今住在武宁王府一事, 他们也都听说了,而谢慈与武宁王感情好,他们更是有所耳闻, 因此谢慈出现在这, 也不算意外。

几人看向屏风后的身影,躬身行礼:王爷。

谢无度从屏风后走出, 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微微笑了笑,抱歉,方才她来给我上药,一时耽搁了。

几位官员皆是摇头失笑:没什么。

只是……他们看向一旁桌上放着的东西, 似乎还未曾动过, 这位谢慈姑娘看起来也不像会伺候别人的人。

这不是他们该管的事, 几人都当做没看见。

谢无度命人搬了几把椅子进来,让他们各自坐下,很快进入正事。

谢无度在朝中并未有固定官职,只有一个武宁王的名号,但弘景帝命刑部听他指挥行事,因而今日前来议事的都是那些刑部官员。

承州案告一段落后,原本大家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很快又牵扯到允州,他们不敢懈怠。

只是多少有些战战兢兢,毕竟贪腐营私之事,谁敢说自己没做过呢?如今朝廷这样查,不是什么好风向,他们担惊受怕,也怕查到自己身上。

但谢无度主办此案,也没人敢懈怠偷懒。

今日来的几位是刑部尚书、刑部两位侍郎及其下四部的郎中。

承州案牵扯出允州案才不久,他们顺着允州这条线查下去,还真有些收获,允州地方富饶,官员可捞的油水自然也多,比之承州不知道能多贪多少财富。

彻查之下,允州那些过往的陈年旧案便都被翻出来,还未完全查阅完,便已经翻出了许多诡异之处。

刑部尚书汇报完目前的进度,小心翼翼看了眼谢无度,见他沉默不言,不由捏了把汗。

王爷可有什么见解?刑部尚书小心开口,怕触什么霉头。

不过今日武宁王似乎心情大好,道:这么多……他指腹蹭在纸页一角,似乎在思忖怎么办。

这么多案件都没人发现过什么,这说明什么?他们诚惶诚恐:是下官等无ЅℰℕᏇᎯℕ用。

谢无度勾唇道:难道不是因为,这朝堂之中,有人做了他们的靠山么?因为有人替他们瞒着,兜底,因此他们地方官员才敢肆无忌惮。

你们与其着急承认自己的无用,倒不如好好查查,到底是朝中何人,在给这些恶狼做保护伞。

这人能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来日若是造反了,你们恐怕也不知道。

他语气平淡,好似不是在说造反,而只是在说那庭院中的花开得如何。

但那几位刑部官员已经被这话吓破了胆,造反?!这可是大罪。

不过武宁王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京中无人,地方官员怎敢如此放肆?京中若是有人为虎作伥,竟从没被察觉过,的确骇人。

他们纷纷从椅子上起身,跪下来,王爷教训得是,下官知错。

下官们定当竭尽全力去调查此事,为圣上分忧。

谢无度嗯了声,明日我会将此事禀报圣上。

是。

-谢慈从霁雪堂离开时,心还跳得很快,脸也红着。

那些人应当没看见什么,只是她莫名地觉得很是羞赧……方才离开的时候,似乎推到了他的伤处,他闷哼了声……谢慈咬着下唇,撑着自己的云鬓,低声叹气。

他的药也还没换……应当会在议事之前自己处理好吧?这也不能怪她吧?她又不是故意的……这念头一直悬在心头,谢慈在无双阁中坐立难安。

她不停看向天边,看着日头一点点西沉,时间一点点流逝。

霁雪堂那边,官员们还没走吗?谢慈让竹时去打听。

竹时低头答道:奴婢方才去看过,还未离开。

应当快了吧。

谢慈叹气……这么久……距离她从霁雪堂离开,已经快过去一个半时辰,他若是未曾换药,一直如此,恐怕伤口又要好得慢些……夏日里受皮肉伤,本就容易化脓……谢慈百无聊赖趴在美人榻上,幽幽地数着时间。

直到竹时进来,高兴地禀报谢慈:小姐,王爷那边散了,你可以过去了。

谢慈闻言,当即从美人榻上爬起身,面露喜色,当即要往霁雪堂去。

刚迈出门槛,她又停下了脚步。

彤云向晚,天幕边像着了火似的,映在屋瓦上,发出霞色的光芒。

谢慈抬头,看了眼天空,往回走。

竹时诧异道:小姐不是急着要去霁雪堂么?怎么又不去了?谢慈细长的脖颈在晚霞的余晖下显出一种神圣感,她支支吾吾道:等会儿再过去吧。

她这样急不可耐地过去找他,谢无度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要笑。

她如今有些害怕谢无度看着她笑,从前她喜欢看谢无度笑,他这人性子冷冷的,待旁人时并不常笑,只有面对谢慈时才会笑得多些。

可谢慈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

如今……她害怕他冲自己笑,因为那些笑容之下,总是藏着无尽的缱绻情意。

有时候,更是连藏都不藏。

谢无度说,对她的情意并非三两日而起,他那些缠绵的眼神的确如他所说那般。

谢慈进了里间,坐下,略等了等,才去往霁雪堂。

那些官员们走了已经有一会儿,正厅里安静着,谢无度撑着额角,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着。

晚霞的余晖还未散尽,金灿灿的光芒投进房间里。

暮色将晚的时候,有种颓靡的美丽。

谢慈踏着晚霞光,迈进房内,见谢无度闭着眼,不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没出声,放轻了步子从背后靠近他。

她觉得谢无度背后没长眼睛,此刻进来的可以是常宁,可以是青阑,他不见得能猜到是自己。

但谢无度认她不需要眼睛,她自己大抵从未发觉,她周身的幽香一旦闻过,毕生难忘。

清幽的美人香气浮动在空气中,混着晚霞光,好似一场绮丽的梦境。

谢无度长眸仍旧阖着,嗅到那丝丝缕缕的美人香停在自己身后。

那些香气从他的衣角往上飘袅,沁入鼻腔,勾动人心。

谢慈伸手,想要吓他一吓,手才伸到半空,便被谢无度抓住,他嗓音有些哑:别闹。

谢慈撇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她问:你如何知道一定是我?兴许是常宁,兴许是青阑,兴许是旁的人。

谢无度终于睁开眼,又是一汪缱绻的海,谢慈觉得自己要溺死在他眼眸之中,遂而避开。

谢无度看着她,笑容清浅:说好的换药,你还没换,便跑了。

谢慈心道,那会儿都来了人,她怎么给他换?你故意的?你算好了时间,让我来跳这个坑。

谢慈也没那么傻。

谢无度不否认,伸手拿来白玉瓷瓶,里面装着他的药。

白玉瓷瓶握在手心里沁着凉意,他指腹摩挲着瓷瓶的瓶身,反问她:怕什么?谢慈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怕什么?她垂下杏眸,沉默不语。

谢无度又道:你我非兄妹之事,众人皆知。

他将手中的瓷瓶塞进她手心。

谢慈岔开话题:你怎么不自己换药?非要等着我来?倘若我不来呢?你难道一辈子不换药了么?她微努下巴,示意谢无度将自己的衣领拉下来。

谢无度仿若没听懂她的眼神,岿然不动,只盯着她瞧。

一辈子。

谢无度抬眸。

她总爱说一辈子,好像一辈子是很轻易的事。

可是阿慈来了。

他知晓她会来,她推开他时自然并未推到他伤处,他不过是故意哼了声。

她心软,放心不下,便一定会来。

即便是她真推到了他的伤,他大可以一声不吭,不让她知晓。

谢无度垂下视线,将自己已经拉下来,露出胸口的伤。

谢慈不再说话,小心谨慎地解开缠着的细布,细布一层层剥开,露出他的伤口,她松了口气,伤口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她将伤口仔细清理过,再撒上药,重新缠上细布。

她做得认真,不知不觉间,已经坐在他腿上。

谢无度的手搭在她腰间,她腰肢柔软,盈盈一握。

谢无度手心轻轻揉着她后腰,目光落在她琳琅满目的云鬓上,珍珠宝石簪在其中,却也只能沦落为她美貌的陪衬品。

他目光从她云鬓往下移,停留在光洁的额头,莹润的眼眸,精致而挺拔的鼻子,最后停在她红润的双唇上。

她唇形十分流畅有型,唇珠亦很明显。

谢无度想起那日她无助地凑上来求吻,可他只能拒绝。

好了。

谢慈松开手,微直起身,视线回落时与他视线相撞。

谢慈一怔,顺着他方才看的方向……是她的嘴唇。

她心蓦地加速。

谢无度启唇,嗓音比先前更哑:阿慈。

他唤她的名字,一寸寸靠近。

谢慈那颗心快在胸腔里关不住。

谢无度道:你可以推开我。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2-12 23:22:45~2022-12-13 21:3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是十 19瓶;落星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第四十一他的话, 证实了谢慈的猜测,他要吻她。

吻。

多么亲昵的动作。

谢无度的脸在眼前,越来越近, 他呼吸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谢慈伸手,正欲推开他, 还未及够到他胸膛, 便被他攥住指尖。

说好的可以推开他呢?谢慈瞪大眼睛。

谢无度的唇落在她唇侧, 温热柔软的东西, 谢慈心原本已经跳动得很快, 在这一瞬却仿佛停滞住了。

她眼眸震颤,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句:谢无度在吻她。

谢无度贴着她的唇动了动,他薄唇微启, 含住了她的下唇, 很轻……谢慈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的感觉,她已经无法思考了,浑身像是僵住。

她感觉到他含弄着自己的下唇, 变换着各种角度。

终于, 他放开了她的下唇,再次印上她双唇, 潮热的舌头从她唇瓣间探入,谨慎地探索。

谢慈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这样隐私的位置,被侵入。

她本能地合上牙关,抵抗他的探索。

谢无度耐心地舔^舐过她整齐的牙齿, 仿佛每一颗都照顾到。

她生出津涎, 呜咽出声, 呜咽声也被谢无度尽数吞入腹中。

谢慈手上挣扎的动作大了些,她想,好脏,怎么能这样……他吃她的口水……谢无度将她指尖握得更紧,分开她手指,挤进其中,变成十指相扣。

他们手上都有微微的汗意,湿热黏腻。

谢无度原本搭在她腰间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游走到她蝴蝶骨,再往上,托住她细嫩的颈项。

他粗粝的指腹捏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轻揉着,谢慈只觉得背脊完全麻掉,也顾不上牙关的抵抗,在她松懈之际,谢无度再次入侵她更隐秘的空间。

勾缠住她的舌,如同两尾滑溜溜的鱼。

霞光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逝,夜幕降临,夜色无声无息侵入世间。

谢慈睁开眼,一双美目里盛满水意,迷离风情。

谢无度视线落在她娇嫩欲滴的唇上,它微微地肿着,这是他的杰作。

谢慈羞愤交加,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从谢无度腿上跳下来,退后三尺远,葱白细嫩的指尖指着他,还在颤抖,你!你!你!她明艳动人的脸庞羞得通红,眼尾也泛着红。

你怎么能……!她说不出口,那种滑腻的触感,此刻她仍觉得头皮发麻。

你无耻!她骂道,谢无度!你干脆叫谢无耻!他还说她可以推开他,结果她要推,他根本不给她机会,甚至于为了……那什么,他还故意捏她耳垂!怎么能这样!她双眸带水,控诉他的罪行。

可是阿慈,你这样控诉一个人的罪行,简直等同于引诱。

谢无度站起身来,朝她走近。

他靠近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

她身后只有那座四扇的象牙底座山水屏风,退到退无可退,后背抵在屏风的绸布上。

绸布上描绘着山水画,层峦叠翠,浓淡相宜。

谢无度将谢慈困在那幅山水画里,她柔弱的身躯压陷入绸布之间,谢无度抓住她的手,压在屏风上,将她所有控诉的罪行,全部重新演练一遍。

没有谢无度的吩咐,没人进来上灯,只远远地把庭灯点亮。

门还敞着,黑黢黢的,瞧不见房里发生什么。

一灯如豆,照出微弱的一双影子,长影相织。

他比先前更肆无忌惮,亦更熟练,衔住她唇舌。

耳垂处传来的触觉,以及口中被搅弄的滋味,让谢慈完全招架不住。

她睁开眼,粉红眼尾泛出泪花,唇舌终于自由,传出一声低咽。

太丢人了。

她想。

谢无度伸开长臂,将人抱进怀中,他将头抵在她肩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倘若此刻有灯,照出的是两个狼狈不堪的人。

他用低哑的嗓音说话:阿慈,喜欢我吧,好吗?谢慈无法回答,她的嗓音短暂丢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兰时她们发现,小姐和王爷和好才没两日,似乎又闹起别扭来了。

晚膳小姐又是一个人吃的,三令五申不许叫她们去请王爷来。

小姐也没吃几口,一直心不在焉,很快命他们把东西撤了,而后便说要沐浴更衣。

谢慈坐在水汽氤氲的净室中,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往后躺倒,将头靠在浴池的边沿,不受控制地想起黄昏时的那两个吻。

耳垂与颈项便又红起来,连带着觉得这水太热。

哪怕这净室没人,谢慈也觉得羞赧不已,想躲进水中。

但终究是闭眼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别想太多,如此重复默念几次,才终于觉得没那么羞赧。

谢无度……吻……谢慈脑子里就这几个字飘来飘去,她伸手抓住一捧花瓣,洒在自己身上。

花瓣从她光滑的肩头滑落下去,谢慈一回忆那种黏腻的触觉,便又觉得头皮发麻。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瓣。

它早已经恢复如常,不再酥酥^麻麻。

可那种感觉,记忆尤深。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唇角在上翘。

待到手指往旁边一些,碰到自己上翘的唇角,谢慈终于发现,她在笑。

因为谢无度吻了她,所以她在笑么?谢慈垂下眸子,手臂在浴池里拍打出水花,水花溅落在浴池两侧。

谢无度说,喜欢他吧。

谢慈咬唇,她……一直把谢无度当哥哥的,应当不会这么快便从亲情变成别的吧?可是……她又有些心乱,思绪万千,忽然又想到,自己被他吻得几乎哭了,好丢脸。

可是那样的感觉真的太难以招架……所以谢无度为什么这么会亲?他不是明明没有过女人吗?谢慈抚过自己胳膊,摇摇头,要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只是事与愿违,她沐浴过后,换上寝衣,待头发干了,便躺下睡觉。

夏夜里有蝉鸣与蛙鸣声,谢慈听着,忽然觉得吵闹,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仰面躺在金丝软被中,一直到后半夜才终于能安稳入睡。

只是又做起一些奇怪的梦,梦里还是谢无度。

谢慈第二日醒来时,盯着眼下一圈乌青,实在难看。

兰时她们吓了一跳,小姐昨夜这是梦魇了?怎地睡得这样不好?谢慈只道是被蝉鸣与蛙鸣吵到,兰时便赶紧叫人去清理院子里的蝉与蛙,可别再吵到小姐了。

谢慈拦住她:不必了,兴许只是昨夜太热了。

倘若她今夜还是睡不安稳,明日岂非连借口都没了?谢慈看了眼外头,问起谢无度,兰时道:王爷今日一早便去上朝了。

哦。

谢慈松了口气,今早也不必见他,否则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她收回目光,看向铜镜里的自己,视线不由得落在唇上,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嘴唇。

竹时看她动作,便关切问道:小姐可是嘴唇干了?可要涂些唇脂?谢慈莫名脸热,摇头,忙不迭放下手,随手从首饰匣中抓过一只簪子,今日便戴这个吧。

那正是一支双鱼戏珠金簪,谢慈看清后,又把东西从竹时手中夺回来,道:不,这支不好看,换一支吧。

最后另外挑了一支青雀云天的簪子。

-谢无度今日上朝后,向弘景帝禀报了允州之事,又在下朝之后,单独进宫与弘景帝说起自己的猜测。

他没有证据,因而还未发出宣麟侯的名字。

弘景帝听罢点点头:敛之啊,你说得很在理。

若是此事如你所言,那可真是……太过骇人。

此事你便继续调查。

对了,还另有一事,颇为重要。

过些日子,北齐的使团便要抵达盛安,朕已经命他们妥善接待。

弘景帝眸中露出些忧虑。

这北齐一国噬战,又骁勇善战,从太宗起便一向与大燕不和。

两国的交情,全看大燕强盛与否。

倘若大燕弱势,就例如说先帝时,北齐人便很嚣张,不停侵犯边境示威,甚至攻略城池,并向大燕索要钱财与美人。

这种情况至弘景帝即位那几年都还有,后来大燕日渐强盛,北齐才消停下来,又俯首称臣。

这十年来,北齐一直还算安分。

但弘景帝知道北齐人的狡猾,他们绝对不会长久的安分。

这一回北齐使团进京,最好是不要出什么差错,否则这北齐恐怕又要故意生事。

弘景帝因此担忧。

谢无度道:北齐如今不敢如何,圣上安心。

弘景帝叹了声,道:或许如此,听闻北齐使团这次来,还有和亲之意,因此北齐的六公主也来了。

说起这北齐的六公主,颇有名气,听闻是个美人。

作者有话说:芜湖,亲亲。

感谢在2022-12-13 21:30:42~2022-12-13 23:1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xixixixixi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第四十二美人与否, 谢无度都无甚兴致,至于和亲,北齐一向狡猾, 一个所谓的公主是否便能与大燕和平相处,还未可知。

但一切还得等北齐使团抵达盛安才能下定论。

弘景帝点了点头:嗯, 敛之说得是。

从勤政殿出来后, 是巳时三刻。

谢无度经过御花园时, 撞见了萧羽风。

他痴痴傻傻已经有些时日, 皇后无论如何舍不得把他像犯人一般锁在宫中, 便苦了那些伺候的宫人们,每一次萧羽风从宫中跑出来, 皇后便责罚宫人,宫人们叫苦不迭。

今日萧羽风不知怎么又从宫中跑出来, 宫人们发现了, 正在身后追着他跑。

二殿下,二殿下……宫人们追不上萧羽风,萧羽风在前面一边跑, 一边还拍手叫好。

谢无度驻足观望, 见那些宫人们终于将萧羽风抓住,有宫女也有太监。

那萧羽风不知怎么, 竟一下子将宫女掀翻在地,而后骑在宫女身上耸动,丢人现眼,很快便被力气大些的太监们制服。

二殿下,您别闹了, 随奴才们回宫吧。

宫人们苦苦哀求。

但萧羽风似乎一句也听不明白, 一个劲哭闹不止, 这样大的动静,引得经过御花园的宫人们都朝这儿看来,并且哄笑不止。

因萧羽风从前风评便差,时常调戏宫女,苛待太监,因此见他落魄,自然有许多人乐意看他笑话。

谢无度无声地笑了笑,他已经活得够久了,笑话也叫人看够了,该死了。

御花园南角的亭子里,谢迎幸与萧泠音也在看萧羽风的笑话。

萧泠音皱眉嘶了声:你看他那样,以前干这么多坏事,现在遭报应了吧。

她撇嘴,贤妃与皇后不对付,因此萧泠音与萧羽风自然也不甚对付,但这不是萧泠音讨厌萧羽风的关键。

关键是,从前萧羽风便风流,曾经欺骗过从小伺候她的一个宫女,那宫女被萧羽风骗了身子,可萧羽风并不打算给她名分,后来宫女怀了孕,东窗事发,皇后为了保下萧羽风,竟将那个宫女寻了个错处,便打死了。

从那之后,萧泠音便一直厌恶萧羽风,如今看他变成这样,心中欣喜老天有眼,让他遭报应。

五公主和六公主也在,五公主奉承萧泠音,六公主则是沉默不语。

萧泠音知道她这六妹总是内向不爱说话,不与她计较,只是没想到谢迎幸此番竟也沉默。

萧泠音看向谢迎幸,只见她视线落在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泠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层叠青翠之后,立着一个男子身影。

那身影气宇轩昂,萧泠音都愣了愣,正欲调侃谢迎幸这是少女怀春,忽地反应过来,那道身影正是谢无度。

按照辈分,其实萧泠音应当唤谢无度一声表哥。

但她与谢慈一向不对付,而谢无度总是偏帮谢慈,因此萧泠音连带着也不喜欢谢无度,自然从不叫他表哥,只在某些必要的场合才会叫一声。

谢迎幸也终于回过神来:怎么了,四表姐?萧泠音一见到谢无度,便想起谢慈,一想到谢慈,便想到现在她还在马场洗马的狼狈之事,当下心情有些不佳,摇了摇头,便起身往回走。

萧泠音一向是她们的中心,见她起身,余下几人自然也跟着站起身来。

谢迎幸微微垂眸,她方才在看谢无度,谢无度似乎在看萧羽风。

谢迎幸猜得到萧羽风如今变成这样,并非萧泠音所说的老天有眼,而是谢无度一手促成。

某种程度上来说,谢无度与她是同一类人,不是么?或许这便是骨血带来的相似与牵绊,既然如此,谢无度更应该亲近她,而非谢慈。

-萧羽风被宫人们押着带回自己的寝殿,宫人们实在招架不住,一面派人去禀皇后,一面暂时将萧羽风锁在寝殿之中。

谢无度本是要出宫,忽地脚步一顿,对送他出宫的小内侍道:本王腰间的玉佩不见了,应当是掉在方才来时之路上,劳烦公公替我去寻一寻,本王便在此等候公公。

那小内侍是在勤政殿伺候的,将弘景帝对谢无度的看重都看在眼里,能为谢无度做事,是他的福气,他眼前一亮,当即应下:奴才马上去,请武宁王稍等片刻。

谢无度微颔首,嗯了声,目送小内侍匆匆而去。

待人走后,谢无度眸色即刻转做阴森,如黑云遮山。

从此处甬道至萧羽风的寝殿,来回只需一刻钟。

谢无度避过寝殿中看守的宫人们,出现在寝殿之内。

那些宫人们被萧羽风搞得精疲力尽,此刻正在休息,也正懈怠,不会太过认真。

萧羽风被关寝殿之中,很是不悦,他抓着门尝试打开,发现打不开,有些狂躁。

他试了几次,都没用,最后在地上坐下耍赖,啼哭不止。

眼前出现一双黑底金线绣鹤的锦靴,萧羽风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男人,新奇不已。

萧羽风冲着谢无度傻笑,谢无度看着他这副样子,只是摇头冷笑。

外面守着的宫女正是方才被萧羽风骑在身上耸动的,她如此狼狈的一幕被这么多人瞧见,心内十分怨恨萧羽风。

听着萧羽风的啼哭,更不想管他,甚至觉得他还有脸哭?不知过了多久,寝殿之内的那道啼哭声停了下来,再无生息。

忽地有一阵清风吹来,夏日的风总是携着无尽的热意,吹拂在人肌肤上,惊起阵阵鸡皮疙瘩。

宫女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个不好的念头,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急忙打开门,没看见二皇子。

再往里走,终于看见了二皇子,他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面容狰狞抽搐。

宫女吓得跌坐在地,迟滞地发出一声尖叫,啊——皇后已经赶来,她的凤舆正停在宫殿门口,便听得宫女的一声惨叫,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这些日子,她也被自己的儿子搞得心力交瘁,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皇后下了凤舆,往里头赶,刚走到寝殿阶下,便听见他们急急忙忙地在喊:二皇子出事了……她心中一惊,快步往前,拨开人群,冲进寝殿之间,果真见她的宝贝儿子已经咽了气,死状狰狞。

皇后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太医!霎时间整座宫殿的人都乱成一锅粥。

内侍仔细沿着武宁王方才经过的路来回找了两遍,都未曾找到他所说的玉佩,只好前来请罪:还请武宁王恕罪。

谢无度摇了摇头,没有怪罪他: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玉佩。

走吧。

二人临走时,听见了乱糟糟的动静,谢无度问: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内侍叹了声:回禀王爷,似乎是二皇子宫中的动静。

内侍常在宫中走动,自然也知道二皇子宫中总是如此鸡飞狗跳,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一次,是二皇子没了。

谢无度嗯了声,起身往甬道外走,上了出宫的马车。

-回到王府后,正是用午膳的时辰。

谢无度思及昨夜之事,今日没着人去请谢慈,他料想请了她也不会来,便自己简单用了些东西。

诚然如此,谢慈一整日都还沉浸在昨夜的情绪之中,魂不守舍的。

她在自己寝间里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又去赏赏花,但无论做什么,兰时她们都看得明白她的心不在焉。

小姐……谢慈恍然回神,怎么了?兰时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蔷薇花上,欲哭无泪:小姐……您再摘下去,这花架都要秃了。

谢慈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正是好几朵蔷薇花。

而她方才走过的地方,全是被她无情扯落的蔷薇花,花瓣散落一地。

……她方才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现下终于停了手,咳嗽了声,道:我夜里想用这些花瓣洗澡,你们收拾一下。

兰时嗯了声,看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问:小姐,要不要请田小姐过来说话?谢慈点头:好。

随即又叫住:等等,直接备马车,我去找她。

等待马车的间隙,谢慈状似不经意问起:他还没回来吗?竹时点头,她便不再问了。

马车很快备好,谢慈上了马车,并未立刻让车夫驾车,她纤纤玉手挑起帘栊,看向府门口两边,道路两旁都十分空旷,不像是有人回来的样子。

她终于放下帘栊,命车夫启程往田家去。

田杏桃知道她来,自然高兴,两个人坐在一块说了好些话。

自从上次谢慈离开,已经过了五六日。

田杏桃道:慈慈,你愿意回王府,是不是你已经答应了王爷呀?田杏桃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谢慈有些羞赧。

她当即否认:没有的事。

我只是担心他的伤。

田杏桃哦了声,说起谢无度:其实我觉得王爷他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我与王爷接触不多,但见他待你那是真的没话说。

这话谢慈也同意,谢无度待她是没话说。

不过……倘若我也能遇上一个这样的郎君就好了。

田杏桃说得有些羞涩,少女对爱情总是充满期待。

谢慈打趣她,二人笑闹一番。

后来谢慈更是留在田家用了午膳和晚膳,直到暮色四合,灯影热闹,才依依不舍返回王府。

谢慈踩着脚凳下来,丹时她们过来迎接,头顶的琉璃灯罩被风吹得微微打转,夏日里的燥热被风吹在肌肤上。

她小声询问:谢无度回来了么?丹时点头:王爷午膳前便回来了。

那……他来找我用午膳,你照例回绝了吧?丹时一愣,道:王爷没来问小姐是否要一起用午膳……她说得小声。

谢慈脚步一顿,瞪大眼睛,没来找她?那晚膳呢?也没……丹时已经不敢抬头了。

谢慈果然怒意爬上娇靥,谢无度他什么意思?他今天就没找过我?谢慈压抑着怒气问。

丹时低下头,不敢答话。

谢慈从她的沉默中知晓了答案。

她提着裙角跨过门槛,穿过前院,怒气冲冲要去找谢无度算账,他……亲完就不找她了?!刚行至游廊,便见廊中一道挺拔身影,如暗夜中的松柏。

她身后几个丫鬟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谢慈怒气冲冲,往前走了几步,廊下的风灯微弱地照在谢无度头顶,映出他面如冠玉的脸。

谢慈停在他面前,胸口起伏着,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丹时说,你今日都没来找过我?她很认真在质问,谢无度反而轻笑了声。

作者有话说:慈宝:气呼呼。

感谢在2022-12-13 23:16:47~2022-12-14 21:2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轮下弦月 5瓶;芒果在丹霞山拍照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第四十三谢慈更气了, 他还笑?有这么好笑吗?她瞪大眼睛,盯着谢无度。

谢无度:这不是来找你了。

谢慈:……谢无度继续说:想着你定要生气不见我,所以没找你。

我生气不见你, 你就不找我了?那我说……谢慈正在气头上,好在理智尚存, 还记着身后那些丫鬟们, 及时打住话头。

她想说的是, 那她说不接受他的喜欢, 他怎么不放弃喜欢她呢?谢慈撇嘴, 转头看向游廊一侧的亭台水榭,从他身侧绕过, 便要回自己的院子。

从他身侧经过时,被谢无度牵住。

夜风裹挟着闷热的躁意, 吹过她的脸颊与颈项, 谢无度的指尖透着微微的凉意。

谢慈终于反应过来,余光瞥了眼身后那一堆丫鬟,瞪他一眼, 想要将手抽出来。

谢无度没退让, 反而将她的手牵得更紧。

谢慈压低声音道:她们会看见的?看见就看见,难道我很见不得光么?他看着谢慈漂亮圆润的眼眸。

谢慈眸色微颤, 他自然没有见不得光……相反,他简直像光芒本身,吸引着无数人仰望他。

想要嫁给他的女子,恐怕从城东排到城西还不止。

但是他做了十五年她的哥哥。

如今不到四个月,他们二人若是便发展出了旁的情愫, 总归会有人说闲话的。

谢无度不在乎那些闲话, 上一次她问他, 倘若他的验证是错的,他们之间确是至亲兄妹,他当如何?他的回答是,现实如此。

但倘若如她所说,他心亦不改。

萧清漪说得对,她生了一个疯子。

伦常也好,道德也罢,理法规矩,皆不能束缚他。

他眼中没有那些东西,他只知道,他必须要谢慈。

但倘若他们是至亲兄妹,她此生都不可能接受他那些晦暗的情意。

所以还是值得庆幸。

谢无度收回思绪,对她身后那些丫鬟婆子们道:你们先退下吧。

谢慈上下唇抿着,听见她们离开的脚步声,在手心里掐了他一下。

谢无度面色未改,噙着笑问:我以为你会气昨晚的事,没想到,你更生气我没来找你。

谢慈轻哼了声,狡辩:我都气不行吗?气他不顾她的意愿吻她,也气他吻完之后明知道她要生气,竟然都不来找她。

行。

谢无度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揉^捏,而后微微使了些力气,将她带入怀中。

他宽大的手掌掌在她后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掂了掂,二人气息近在咫尺之间。

谢慈心又跳动加快,乱糟糟的。

谢无度的目光凌厉,打量着她巴掌大的脸上,最后定格在她娇嫩欲滴的唇上。

谢慈见他目光,不由又红了耳垂。

脑中昨夜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如何含住她下唇,勾缠她的舌,历历在目。

那些潮热的呼吸,微微的喘声,以及搅弄出的水声,都让人难以忘却。

谢慈避开他的视线,心跳得越来越快,以为他要再次对她做那样的事。

然而下一瞬,耳边传来他的轻笑声。

笑声低低地在胸膛中震荡,落进耳中。

谢慈恼羞成怒,一把将人推开,快步往前走。

没走几步,便被身后的脚步声追上。

谢无度拦在她身前,谢慈咬着下唇,不去看他。

他道:阿慈,告诉我,现在是气我想吻你,还是气我没吻你?这叫谢慈如何回答?她就知道,没有选择。

她一步妥协,便是步步沦陷。

这才几日,他们之间已经变成如此。

可她无法不妥协,因而无法不沦陷。

她垂头盯着脚下的影子,有飞蛾落在风灯的罩子上,映出个好大的影子,飞蛾扑闪着翅膀,想要奔向灯罩之下的火光。

谢无度看着她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下,仿佛沐着一层朦胧的光。

她是他不灭的火焰,盘旋在心底的光。

谢无度捧住她的脸颊,吻住她双唇。

他的吻不温柔,全是攻势,仿佛要将她拆分入腹,将她骨血拆碎,与自己糅在一起。

谢慈晕晕乎乎,毫无招架之力,不知何时背脊已经抵在廊柱上,面前是他坚实的胸膛。

她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双眸水润,唇更仿佛那早晨的花瓣。

她揪着谢无度的衣领,腰肢酸软无力,仿佛要坠下去,好在有他的手臂撑着,才不至于跌下去。

谢慈深呼吸,重重喘着气,揪着他衣领的指甲盖都发白,脱力地松开。

半晌,她又攥紧他衣领,有些咬牙切齿地问:谢无度,你老实交代,你以前有没有亲过别的姑娘?谢无度微微俯首,与她额头相抵,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没有。

我只喜欢阿慈。

他说罢,再次含上她唇珠,一番吸^吮。

谢慈微仰脖颈,喘了声重的,对他的话将信将疑:那你怎么……这么会的?她毫无章法,被他带着,如同在悬崖边策马,只敢紧紧抓着他,丝毫不敢松手。

兴许……聪明?他答她的问题,用微弱的声音,唇从她唇上移开,到唇角,擦过下颌,再到她一向娇嫩的耳垂旁。

眼看他目光不善,谢慈赶紧将人推开。

她理了理自己略微凌乱的衣裳,看向谢无度,又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回去沐浴了。

她低着头,抬手给自己掖发。

说罢,便步履匆匆地走出游廊,直奔自己的无双阁。

兰时她们都在这边候着,见她过来,赶紧跟上。

好在现下是夜里,谢慈脸上的红晕可以藏住,她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烫的。

兰时她们对视一眼,意思是:又和好了?不得不说,近来小姐与王爷吵架的频率有些高。

唉,她们只盼着和好的日子能多些。

-另一边,宫中。

萧泠音一行人从御花园转去了萧泠音寝殿,没坐多久,便听得消息说,二皇子没了。

二皇子如今那痴痴傻傻的模样,这消息并不显得意外,毕竟傻子总容易出事些。

但来得这么突然,还是令人讶然。

萧泠音询问宫婢:何时没的?为何没的?宫婢摇摇头,只说:回四公主的话,奴婢也不太清楚。

听说是二皇子吃错了东西,一个人在宫中待着,等到宫人们发现时,已经咽了气。

皇后娘娘因此悲痛过度,也晕了过去,现下圣上也已经赶过去了。

萧泠音道:死得好,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她说完,又觉得不妥,看向她们几个,罢了,咱们今日便散了吧。

恐怕宫里还要不安生好一会儿,你们且回去吧。

她们几个应着,在宫门口散了。

谢迎幸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似乎有些突然……不久前,她才看见谢无度盯着萧羽风,而后他便没了。

谢迎幸直觉此事是谢无度做的。

宫中的确乱了好一会儿,皇后哭天抢地,闹了一宿,圣上亦有些悲痛,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圣上只能安抚皇后情绪,终于将皇后安抚睡下,第二日,弘景帝命人处理二皇子的后事。

这消息传到宫外,已经是第二日下午。

谢慈知晓后,亦有些唏嘘,她虽厌恨萧羽风,但毕竟是一条人命。

这就是他坏事做多了的报应吧。

谢慈与兰时道。

她当然不知这事是谢无度做的,她认为谢无度报复萧羽风,把他变成傻子,已经足够。

不止这一件事,三公主那件事,她也仍以为是意外。

三公主害她入水,生了一场大病,养了好久才好。

正说着,听见下人通传,说是永福郡主前来拜访。

◉ 44、第四十四永福郡主便是谢迎幸, 谢慈皱眉,谢迎幸来找她做什么?她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谢慈径自让他们将人拒之门外, 不见。

前来通传之人嗫嚅道:永福郡主说,她是来求见王爷的, 不是求见小姐。

谢慈轻哼了声:我管她来求见谁, 这王府里的一个都不会见她, 让她赶紧滚。

原话告诉她。

那传话的小厮点了点头, 恭敬地退下, 回到府门前,见那温柔似水的姑娘坐在马车窗边, 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小厮低下头, 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永福郡主生得虽不如自家小姐美貌, 却也有种温柔的气质,看向你时,令人拒绝不了。

方才郡主招他过来, 要他帮忙传话时, 说话声柔柔的,令人无法拒绝。

郡主的眼神写满期待, 他却必须要让郡主失望了。

郡主,我家小姐说,不管您要求见谁,都不见,这王府的人都不会见您, 叫您赶紧滚……小厮越说声音越小, 怕看见女子失望的神色。

谢迎幸倒没失望, 她早就料到如此,又问那传话的小厮:王爷今日可在府中?小厮摇头道:王爷今日的确不在府中。

谢迎幸放下车窗帘栊,轻声细语道:有劳了。

既然王爷不在,我便在此等候吧。

她命人将马车往后挪了挪,俨然是要等到人才肯罢休的架势。

小厮想起自家小姐的吩咐,又看向女子背影,让她在这儿等等,应该也无妨吧。

小厮便默许了,没叫人赶郡主走。

转眼暮色四合,乌金西坠,寂静的街上传来一阵马车车轮滚动之声,往这边靠近。

谢迎幸挑起帘子,看向华贵的马车渐渐从日影中行驶而来。

待马车与谢迎幸的马车擦肩而过时,谢迎幸开了口:兄长请留步,幸儿今日来,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与兄长说。

谢无度的马车继续往前行驶,并未因她的话而停留,谢迎幸道:二皇子。

马车中的人躬身下车,露出一身玄色锦袍,谢迎幸继续道:是兄长做的吧?谢无度终于有了些反应,抬头朝她望来,只是眸光生冷,并无甚亲近之意。

郡主在说什么?本王怎么听不大懂。

谢无度微眯了眯眼,没想到她倒是聪明,竟察觉到了什么。

但察觉到归察觉到,她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谢迎幸见他肯与自己说话,心中微喜,道:兄长一定很意外吧,我竟然会知道。

兄长不觉得,我们兄妹二人,在某些方面是如此相似么?谢无度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兄妹?你也配。

谢无度只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进了府门。

他的背影在昏昏暮色中渐渐消失,谢迎幸愣在原地,他竟然一点都不怕么?她抬眸,望见朱漆大门之下,有另一道婀娜身姿出现。

二人身影靠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道婀娜身姿似乎嗔怒起来,转身便要走,而那道如松如柏的身影,似乎……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手。

再然后,便只剩茫茫暮色。

谢迎幸僵在原地,许久才对着茫茫暮色眨了眨眼。

倘若她没看错,那是谢无度与谢慈……她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怕这二人如今根本不是兄妹之情……而是……奸夫□□……难怪谢无度要如此维护谢慈。

谢迎幸放下帘栊,为这个秘密而心跳加速,她不禁想,谢慈也不过如此么,为了所谓荣华富贵,竟然能勾引自己喊了十五年哥哥的人。

她让自己镇定些,命人回长公主府。

回到长公主府时,谢迎幸去见了萧清漪。

萧清漪今日思绪不宁,总想起谢临来。

她便去祠堂,看了谢临的牌位,并与他说了许久的话。

自从谢临死后,萧清漪甚少会来祠堂看他,因为每次来,见着活生生的人变作冰冷的牌位,实在是哀痛至极。

因而她只在特别心绪不宁的时候,才会来到祠堂。

听闻萧清漪来了祠堂,谢迎幸也过来。

阿娘今日心情不好么?谢迎幸问。

萧清漪只是递给她一炷香,让她给谢临上柱香,也没有,只是忽然很想你阿爹。

谢迎幸将香插进牌位前供的香炉中,给谢临的牌位磕头,而后轻声道:听闻阿爹是个温润君子……与阿兄完全不像……他怎么配与你阿爹像?萧清漪有些失态,很快恢复如常,你阿爹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谢迎幸嗯了声,想起今日所知道的两个秘密,犹豫着要不要和萧清漪说。

阿娘。

谢迎幸唤她。

萧清漪问:怎么了?谢迎幸道:幸儿有些事情想要告诉阿娘。

她咬着下唇,站起身来,祠堂中的空气仿佛都是潮湿阴冷的,烛光轻晃。

她压低了声音:昨日二皇子没时,幸儿曾在宫中见到阿兄。

萧清漪神色僵住,她下意识地看向谢临的牌位。

她明白谢迎幸的意思,二皇子的死,或许和谢无度脱不了干系。

可是二皇子与他没什么冤仇,他又何必如此?谢迎幸垂下眸子,继续说下去:那日我与阿娘去灵福寺祈福回来后,听闻寺中出了些事情,是谢慈……她被二皇子掳走了。

如此一来,便都说得通了。

又是为了谢慈,二皇子伤害了谢慈,所以谢无度替她报仇。

从前的三公主便是如此,如今二皇子又是如此。

萧清漪眸光震颤,看向谢临的牌位,期望着那冰冷的牌位能与她对望。

谢郎,我们的儿子……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人的性命于他而言,仿佛不过是蝼蚁。

萧清漪眸中映着跳动的烛光,谢迎幸始终低着头,看不见她眼中的情绪。

谢迎幸在猜想,萧清漪知道这事一定很吃惊吧。

谢迎幸自然不知,萧清漪早就见过类似的事了,她并没有觉得吃惊,或者别的什么,她只是格外地想念谢临了。

谢迎幸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幸儿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吧。

萧清漪声音沉沉,没什么兴致。

谢迎幸道:谢慈与阿兄……似乎……有些暧昧。

她声音越说越低。

萧清漪果真声音大了些:你说什么?谢迎幸道:我今日撞见他们二人,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不像是兄妹相处,倒像是……萧清漪完全呆住了,祠堂中的烛光跳动得愈发厉害,耳边谢迎幸的话音还未散去。

谢慈,与谢无度……谢迎幸看着萧清漪的反应,谢慈她未免有些……为了这些荣华富贵,竟然与阿兄他……萧清漪忽然笑了声。

她竟天真地以为是谢慈主动么?不,倘若她所说的是真的,那只有可能是谢无度步步算计。

谢慈性子单纯,虽有些嚣张娇纵,但决计不会愿意做出这样的事。

她根本不知谢无度的本性。

萧清漪想起小的时候,谢慈根本不懂谢无度是怎样的人,她软软糯糯地往他怀里跑。

而谢无度抱起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了些许得意。

她知道,谢无度在借这件事报复她,报复她不爱自己的儿子,而她最爱的女儿,却喜欢她这个不被爱的儿子……萧清漪那时候还以为,谢无度他只是对谢慈有一些占有欲。

但是他这样的疯子,怎么会这样单纯呢?谢迎幸愣住:阿娘?她在笑什么?萧清漪回过神来,神色严肃,看向谢迎幸:此事你可有什么证据?谢迎幸摇头:没有。

她只是朦胧地看见了这么一幕,除了她,大概没有旁人注意到。

萧清漪冷声道:既然如此,一切也不过是你臆测,此事莫要再说。

你可明白?她神色严肃,态度强硬,让谢迎幸有些意外。

但谢迎幸只是以为,她在乎自己的名声,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而另一个是自己曾经养过的女儿,这两个人若是搞在一起,怎么说都不光彩。

幸儿知道了,日后不会再说。

谢迎幸低头道,示意自己明白了。

萧清漪嗯了声:二皇子一事,你也什么都没瞧见,你可明白?幸儿明白啦。

谢迎幸勾住萧清漪小臂,微微晃动着撒娇。

好了,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萧清漪态度软和下来,拍了拍谢迎幸的头。

-谢慈没料到谢迎幸如此厚脸皮,都让她滚了,她竟在府门口一直等着谢无度,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听闻谢无度的马车回来,谢慈便出来迎他。

她跟你说什么?谢慈手被谢无度牵着,余光瞥了眼自己身后跟着的人,小心地在掌心里挠了挠人。

谢无度道:没注意。

谢慈狐疑:她今日在门口等了你一下午,肯定要和你说什么重要的事。

谢无度淡淡道: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谢慈微抬下巴,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

你还没用晚膳吧?一起去你那儿用晚膳吧,我命后厨做了些你爱吃的菜。

今日待我这么好?哼,难道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吗?好。

二人并肩挨在一起说话,藏在袖子之下的手勾缠在一处,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行丫鬟婆子侍从,只能瞧见两个人偏头说笑,瞧不见一双缠绕的手。

待进了霁雪堂,菜早已备好,二人迈进门,谢无度道:都在门外候着,不必进来伺候。

谢慈觑他一眼:你把她们都遣出去,谁伺候我啊?我伺候你。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2-14 22:49:08~2022-12-15 21:4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卅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第四十五我不是一贯伺候你的么?大小姐。

谢无度与她并肩迈入门槛, 拉开椅子请她坐下,又起身拿来碗筷,替她盛好饭, 又夹好菜,送到她嘴边。

这还没完, 还要喂她吃, 啊——谢慈脸一红, 要夺过碗筷, 我平时也没叫她们这样伺候我用膳……谢无度避开她的动作, 再次将饭菜送到她嘴边,笑道:阿慈还记得么?你小的时候, 我也这样给你喂过饭食。

谢慈当然记得,毕竟她的年纪才十五岁, 谢无度口中她小的时候, 大概是四五岁,也不过十年前的事。

那时候谢无度也才十二三岁,半大的少年, 自幼也不会伺候人。

她撇嘴, 控诉他:你那时候就笨手笨脚的,给我喂饭, 都喂得到处都是。

谢无度顺着她所说的回忆,好笑:的确,一定是我笨手笨脚,而非阿慈太过顽皮,又爱挑食, 这个也不吃, 那个也不吃。

听他揭自己的短, 谢慈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我哪有!听他说起从前的事,谢慈又有些感慨,那时候哪里能想到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谢无度观她神色,怕她多想,又将勺子往前递了递:嗯,没有。

谢慈终于红着脸咬下勺子上的饭食。

又听谢无度道:不过我们阿慈娇贵些也无妨,难养才好。

谢慈觉得谢无度这话在哄她,她是有诸多脾气毛病,自己也清楚。

但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虚伪地明知道自己是如何脾性的人,却死皮赖脸将自己吹嘘得温柔贤淑,贤良淑德。

为何难养才好?她问。

谢无度笑答:如此一来,旁人都会望而却步。

她便永远是他手心里的花。

那你又如何保证,你不会有一日也嫌我难养呢?谢慈撇嘴。

绝不会有这一日。

他语气平淡,却胸有成竹,十分笃定。

因为他花费了多少时间,才将谢慈养成这般,他自己养出来的,怎么会嫌她难养?他对自己一向笃定,有十足把握。

但对谢慈,却没有这样的把握。

倘若有一日,她发现自己依赖眷念的那个谢无度,并非如她想象的一般,她还会像现在这般依赖眷念他么?以她的性格,或许会,或许不会。

会与不会,都因为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她的本质,是纯与白,与谢无度截然相反,谢无度的本质,是暗与黑。

会,是因为她重情,割舍不下与他的情分,便会心软。

而不会,亦是因为她不会接受他的处事方式。

或许,只有到了那么一日,答案才会显现。

但谢无度没那么想知道答案,比起答案,他更不会让这么一天发生。

只要永远没有这一日,那答案则永远是,会。

兰时她们都在门口候着,感觉今日这晚膳吃得格外久。

房间里静悄悄的,也没什么声响。

竹时抬头张望了下,与兰时嘀咕:饭菜都凉了吧……小姐与王爷该不会又吵架了吧?兰时摇头:应当不会吧。

房内的二人自然听不见外头的议论,谢慈腰身抵着桌角,被谢无度堵在怀中,她面前是他的胸膛,身后是冰凉的桌角。

饭桌上的菜大抵是早就凉透了,谁都没心思吃。

谢慈站在他两腿之间,被迫仰着下巴,承受他猛烈又长久的亲吻。

唇舌都是麻的,腰背亦是麻的,一颗心仿佛沾满了水的棉花,膨胀得很。

她睁开眼,雾蒙蒙地望着他,不再是那种难以接受的感觉,而从中觉出了些许舒服。

她手心里攥着他的衣领,松开手,皱巴巴的一片。

谢无度呼吸也有些重,贴着她脸颊,用气声唤她的名:阿慈,阿慈……一声声,仿佛入骨。

她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肩。

从他与她挑明心意后,谢慈再也没唤过他兄长之类的称呼,只叫他名字。

心仍旧胀着,闷闷地在胸腔里跳动,震着她耳膜。

谢慈阖着眸子,忽然又觉出了某个东西。

就靠在她腿侧,挺着。

她睁开眼,抬手在他胸口锤了下,是嗔怒的意味,能不能……收回去?她以为这种事能全凭自己的意愿么?谢无度失笑,也故意逗她,反而往前进了一步。

谢慈有些慌张地抬眼,正撞进他眼底,她皱眉,想起了他曾说的,那种事很难熬。

谢无度的意思是,当时的情况下,她中了药,药性凶猛,自然难熬。

却不是说所有的都难熬。

谢慈眨下鸦羽似的睫毛,认真思忖了片刻,问他:所以……怎么办?谢无度故意逗她,握住她的手。

谢慈想到他曾经也用手给她弄过,不由更红了脸,意思是她也可以用手是吗?可是……谢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没有别的法子么?其实不需要什么法子,忍一忍便过去了。

但她这副模样煞是可爱,让谢无度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她此刻十分羞怯,仿佛连目光都无处安放,一点气焰也没有。

……也不是没有。

他道。

什么?她微微睁眼看他。

谢无度再次低头吻下来。

后来兰时她们过来收拾的时候,发现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而自家姑娘与王爷坐得远远的,自家姑娘还脸红着。

沐浴过后,谢慈侧身躺在床上,隔着朦胧的绸帐,看见窗外投进来的月光。

想起夜里发生的事,再次热得不行。

好像……比用手更过分了……她回忆起当时的事,谢无度将她的腰往上提了提,而后便隔着衣裙,在她腿侧蹭了蹭。

她只觉得脖颈都红了,那是什么意味,她还是明白的。

谢慈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被子里,在心里做决定,明天不理谢无度了!后天也不理!大后天也不想理他!-但终究没能忍住。

原来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七月中。

谢慈都将这事儿给忘了,还是听兰时她们说起,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七月中。

七月半,中元节,亦称鬼节。

听闻在七月十四日夜里,鬼门关大开,那些鬼魂们便可以来人间。

我去岁似乎瞧见了我奶奶,她还给我托梦了。

谢慈听着,心里有些怵。

是的,她不止怕打雷,还怕鬼。

谢慈当即想到一些黑漆漆的夜里,阴森森的鬼影,吓得把手上的东西都丢了。

从前到这一日时,她一向会去找阿娘一起睡。

但如今……她也不敢一个人睡。

谢慈抿唇,不行,她也不能去找谢无度,她可以叫兰时她们陪她一起睡。

反正不能理谢无度。

就这么做了决定后,很快便至入夜。

从入夜之后,谢慈便有些害怕。

不论做什么,都要拉着兰时她们一起。

沐浴过后,她迅速地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将自己藏进被窝。

兰时她们毕竟也是年轻女子,这样的时候心里也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在一旁陪着。

小姐放心睡吧,奴婢们在这儿陪着您。

虽说有两个人在一旁陪着,可谢慈还是害怕,总觉得她们俩对鬼来说没有丝毫威慑力。

她躲在被窝中,只好期盼自己赶紧睡着。

但因为害怕,所以寝间里留着一盏灯,灯烛轻晃,谢慈压根就睡不着。

不止睡不着,还因为那灯晃一下,她便要心惊一下。

如此几次,她是一点睡意都没了。

瞪着一双大眼睛,心中的恐惧便更深。

这炎热的天气,闷在被子里也并不舒服,一身都发汗。

谢慈一咬牙,将锦被掀开,坐起身来,名兰时取她的薄纱披风来。

你们送我去霁雪堂。

她耷拉着眼尾,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自然也能屈能伸。

兰时提着灯笼,护送谢慈去往霁雪堂。

一路上晚风不断,那灯笼被吹得明明灭灭,更是吓人。

谢慈步履不停,快步进了霁雪堂,让兰时她们也赶紧去歇着。

霁雪堂中,唯有书房还亮着灯。

谢慈气势汹汹推开书房门,眼尾嘴角都垂着,显然委屈极了,扑进谢无度怀中,凶巴巴地撒娇:你怎么真不来了?他夜里遣常宁来问过一次,需不需要过来陪着她,她自然是回绝了。

而后他便真不来了。

谢无度抱住人,无奈道:没有,正打算处理完就来找你。

谢慈还是撇着嘴:不许忙了,我困了,赶紧睡觉。

好。

去寝间睡觉。

谢无度放下东西,与她一并往寝间去。

推开寝间的门后,谢慈轻车熟路往他榻上去,谢无度合上门,看着她动作,又听她道:你睡外头的榻上。

谢无度径直往外间的榻上去,房间里灯还未熄,忽地烛光一抖,谢慈改口:等等。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2-15 21:45:17~2022-12-15 23:4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漂泊的云 500瓶;小芭乐 10瓶;番薯的番、小菊发 5瓶;谢景行他媳妇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第四十六已是亥正时分, 长夜寂寂,并无人声。

谢无度院子里一向不喜人多伺候,身边也只有常宁与青阑二人近身伺候, 这时辰更是似乎整个院中只有他们二人的动静。

那灯烛忽地一跳,谢慈心也跟着跳, 总觉得有股阴森之气在周遭飘荡。

她叫住谢无度, 别扭地说:你回来。

虽说他在这房间里待着便比兰时她们更让她安心, 可外间隔这么远, 她还是有些怕, 万一……那些鬼在她床边怎么办?谢慈一面解自己领口披风的系带,一面努了努下巴, 示意自己床边的位置:你把榻挪到这边来,挨着我。

谢无度笑了声, 笑声从外间传来:好。

谢慈将披风搁在床头的方几上, 给自己找补,她可不是就此原谅他了,只是……迫不得已, 情势所逼。

谢无度应声后, 转身进来,并未挪动那方榻, 而是看向她床边的地毯,道:那方榻不好挪,你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定然不会有鬼魅敢来侵扰。

他撩开衣袍, 当真屈腿在羊毛地毯上坐下, 靠着床侧。

这架势, 好似他是她的侍卫。

谢慈慢慢躺下,将手边软被扯过来,给自己盖上。

她背过身,没正脸对着谢无度,合上眸子,让自己入睡。

但这是谢无度的床,他平日里便睡在这张床上,这方小小天地,被他的味道浸染,床褥、枕头、连绸帐都仿佛处处沾染他的味道,谢慈闭着眼,只觉得被他味道包围。

味道似乎是种很玄妙的东西,至少在认识的人里,谢慈似乎还发现过旁人也有这种特殊的味道,只有谢无度身上有。

这种味道也并不强烈,不像女子家的胭脂香气,那般浓烈,很容易闻出来。

它是淡淡的,却又无法忽略,清冽冷香,总让谢慈想起白茫茫的冬日雪景之中,那傲然挺立的松枝。

谢慈猛地睁开眼,有些脸红……她嗅着这味道,总觉得自己仿佛就躺在他怀里似的。

从前不是没睡过谢无度的床,更小一些的时候,她时常会来霁雪堂找谢无度,谢无度有时候陪她玩,有时候自己看书,她便自己玩,玩累了,便将他的床占为己有,霸道地抢占。

至于谢无度,他一向不与她计较这些,凭她睡去。

别说床了,她要什么,他都给的。

那时候只觉得他的床味道很好闻,让她觉得安心。

现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些许变化,谢慈的心境自然也难似从前。

从前……从前……谢慈心安了,却又转化成另一种不安。

她睁眼望着眼前的绸帐,听见身后传来谢无度的呼吸声,轻轻浅浅,但或许是这夜太寂静,竟显得难以忽视。

她甚至还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不算很快,规律地从自己心口传来。

他要这样坐一夜么?显得好可怜,因为床被她霸占了……谢慈胡思乱想,偷偷地转头去看床边的人。

他单手撑在床沿,长指支着自己额角,眼神清明,与她视线撞个正着。

谢慈心霍然一跳,慌忙别过眼,听他说:睡不着?不用怕,我会在阿慈身边保护你。

她闷闷嗯了声,仰面躺平,手搭在自己小腹上,在柔滑的缎面锦被上小幅度地摩挲着。

因为她害怕,所以留了盏外间的灯,灯影昏暗,映着谢无度的影子。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眼看着要子时。

长夜更寂,谢慈心软道:你上来,陪我睡。

谢无度轻声低笑,很快谢慈感觉自己身边的绸帐被人挑开,而后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是这床褥上味道的主人。

谢慈往里侧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你自己找床毯子。

要是跟她共枕而眠,他肯定要动手动脚。

好。

他说真,当真去柜子里取了另一床毯子过来,在她身侧躺下。

谢慈松了口气,再次闭上眼,试图入睡。

但那股味道靠她更近的时候,谢慈睡意更无。

他的呼吸声也更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虽说如今已经立秋,可这夏日的余热还未退却,夜里仍旧炎热,原本谢慈因为害怕,还没觉得热,这会儿忽然感觉这小小的床帐之间热意四起。

谢慈翻了个身,心中又想这马上就要子时了,她得赶紧睡着,可又怎么都睡不着,反而越发清醒。

谢无度倒是规矩,没怎么乱动。

就这么着,时间消磨过去,转眼便至子时。

床帐之间的热意似乎消退了许多,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凉热交替,谢慈娇嫩的小臂上冒出一圈鸡皮疙瘩。

她嘶了声,想起些鬼魅的传说,心中慌起来。

你是不是没关窗户?谢慈问谢无度,拿胳膊肘撞了撞身边人。

谢无度迟疑:似乎关了,记不清了。

这也能忘记吗?你不是一向记性很好吗?谢慈驳斥他。

谢无度无声勾唇,别的窗户都关了,只有靠南的一面留了半扇窗户,方才的风正是从那儿吹来的。

他记性自然好,这些事都记得住。

谢慈往被子里面缩,眼神飘忽着,其实她觉得这世上应当没有鬼。

但……纵然如此,谢慈还是会害怕。

纵然谢无度就在她身边躺着,可他们之间还隔了两层被子,也不算太近……外间的灯忽然晃得更厉害,火苗东倒西歪,被吹得更是几乎要熄灭,但都顽强地坚持住了。

如此反复几次,终于那灯烛坚持不住,呼地一声熄灭。

绸帐上绣的云纹一下暗淡,好在是月半,还有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纱投进来,映出庭院中树叶的影子。

谢慈心跟着那灯烛的熄灭的跳动,灯光灭掉时,她也惊呼出声,而后侧身抱住了身边的谢无度。

她将头紧紧埋在谢无度胸膛,又想起他的伤还没好全,怕压到他伤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位置,挑了个既不会压到他伤口又能将头埋下去的地方。

谢无度伸手抱住人,轻拍着她后背,像哄小孩似的,阿慈别怕。

他宽厚的手掌拍着谢慈的后背,令她心中的恐惧少了些。

这一举动让她想起小时候,谢无度哄她睡觉,也是如此。

谢慈不敢抬头,便闷在他胸口说话:谢无度……我问你一个问题。

阿慈问吧。

谢慈道:你……说你早知道我与你不是兄妹,可……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她说得断断续续,谢无度却能听得明白。

什么时候对她起了那种心思?谢慈其实也不是特别想知道,ЅℰℕᏇᎯℕ只是想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而恰好想起些小时候的事,有些感慨,便问出了这问题。

谢无度垂下眼,最开始,是为了报复萧清漪,同时也很好奇。

后来,她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又与他亲近,那时候,是占有欲。

他将谢慈划定为自己的东西,不允许别人抢走。

是什么时候变成男女之情的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似乎就是在一日日的相处之中,慢慢种下了种子。

他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阿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谢慈也不是一定要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见他说了,便转到下一个话题。

她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天南海北胡乱地说,说击鞠赛那天有好多人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又说她故意去找萧泠音麻烦,盯着她洗马,萧泠音脸都绿了,快要委屈哭了……说着说着,直到眼皮再也睁不开,便睡着了。

翌日一早醒来时,谢慈仍旧躺在谢无度怀里,她枕着谢无度的胳膊,抱着谢无度。

阳光懒散地照耀着大地,昨夜的阴森之气再也不见,谢无度没有了利用价值,谢慈便开始继续生自己的气。

她从床侧下来,动作惊醒了谢无度。

谢无度撑着头看她动作,也不说话,只沉默地瞧着。

谢慈坐到床侧,起身要走。

她来寻谢无度不算意外,但若是待会儿被人瞧见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大抵还是有那么些麻烦……她还是不想被人知晓他们的关系。

她站起身来,谢无度伸手扣住她手腕,将人往回扯到身边,她重心不稳,栽倒在柔软的床褥上,紧跟着是更柔软的唇瓣压下来。

谢慈挣扎着,话语断续:……没……漱口……话音被吞没在他唇齿之间。

……谢慈瞪着眼看他,小声说:你怎么……像个登徒子……她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原来,哥哥和爱人,真的很不相同。

他以前都不会强迫她做什么,一切顺着她来,但现在虽说大多时候仍旧顺着她哄着她,但某些时候,真的很强硬,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当然,这些还能接受。

兰时她们早早在门外守着,端来了洗漱装扮的用品,谢慈就在霁雪堂洗漱完,而后回无双阁。

中元节历来有祭祖的习俗,从前还是长公主的女儿时,这一日长公主会带她入宫赴宴,与弘景帝等人一起祭拜祖先。

但今年……谢慈撑着下巴走神,祭祖,她的祖先又是谁呢?无从知晓。

根据那个稳婆的供述,谢慈也是她在街上随意抱来的,根本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身边也没留下什么父母的物件能够证明身份。

她的亲生父母,还活着么?倘若还活着,是否会想念自己走失的女儿呢?又或者,他们早在当年的动乱之间丧生。

这一切都无从查探了。

谢慈叹气,罢了,想这些做什么呢?无论如何,她还有谢无度,不是吗?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2-15 23:47:17~2022-12-16 21:2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花一叶 20瓶;小芭乐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第四十七想到谢无度, 谢慈不由眸底浮出些笑意。

谢慈想,大抵是她前世行善积德,今生才能遇见一个谢无度。

笑意才起, 便听她们说,长公主府的马车到了。

谢慈笑意微收。

竹时小心翼翼, 观察着谢慈的脸色, 她方才听得外头的小厮去霁雪堂传话, 便大咧咧地过来传话, 说话时, 兰时不停给她使眼色,她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说完了, 才想起来,中元节要祭祖这回事。

长公主是皇室女, 虽嫁了驸马, 但谢家人丁不兴,没什么好操持的,加之弘景帝对长公主的依赖与感恩, 倒是每年中元节的时候都要回宫一趟。

从前还会带上王爷与小姐, 可今年,她们家小姐显然不能同去。

竹时懊恼自己说错话, 看向谢慈:小姐……谢慈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不能去便不能去,也不会拦着谢无度去。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如此肆意妄为。

谢无度也明白这个道理,旁的事情可以肆意妄为些, 但今日这样的大事, 不容放肆。

他必须得去, 否则是大不敬。

敬不敬倒是次要的,可他如今还想坐稳这朝堂。

谢无度换了身衣裳,收拾了番,临出门前,来见谢慈。

白日总不会害怕了。

谢无度调侃她。

谢慈切了声,谁大白天还怕鬼啊?当然只有在夜里,才会觉得鬼可怖了。

你去吧。

谢慈道,我自己出去逛逛。

长公主亦明白这道理,所以旁的事她不管谢无度怎么做,但这种大事,她却不能由着谢无度任意妄为。

萧清漪与谢迎幸二人同乘马车,等着谢无度出来。

不多时,谢无度自王府中走出,上了另一辆马车。

谢迎幸从窗中瞧着谢无度身影,心中又想起自己上次所见。

她收回视线,觑见萧清漪冷漠的神色。

萧清漪与谢无度之间,又是因为什么生疏至此呢?马车稳步行驶,驶入宫门。

祭祖是大事,不容懈怠,弘景帝与皇后还有几位位分高些的妃子们早已在等候,只等萧清漪到,便要一起去太庙祭祖。

见萧清漪他们到,弘景帝面色舒展。

皇姐。

萧清漪下马车,向弘景帝见礼:圣上。

小辈们自然都跟在后头,谢迎幸与谢无度站在一处。

皇后因二皇子之事心力交瘁,憔悴了不少,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勉强支撑。

谢迎幸觑了眼皇后,又看向谢无度。

她上次的试探未见成效,谢迎幸不死心。

于是在祭祖典后,谢迎幸又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再一次试探谢无度。

兄长,今日皇后面容憔悴,想来是思念亡子之故。

倘若皇后知晓二表兄并非意外,而是死于非命,会当如何?她抬眸,看谢无度反应。

谢无度阴恻恻地转过头来,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谢迎幸身形一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的眼神……像要杀了她……可是……她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即便他与自己不亲近,也不会杀了她吧……谢迎幸瞳孔震颤着。

谢无度似乎看穿了她,只轻飘飘地开口,语气玩味:血缘,呵。

你以为血缘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么?她的话太多了,可是如果杀了她,以萧清漪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太麻烦。

可若是不杀她,又时时往上凑,实在烦人。

他偏头凑近,是谢迎幸平日里期盼的,但此刻,谢迎幸却步步后退。

我连阿娘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留着你,是嫌麻烦,倘若你再如此不识好歹,我恐怕不会怕麻烦。

你不是知道二皇子么?你若想试试,我不介意。

谢无度说罢,转身离开。

他收回视线,迈步离开,余下谢迎幸在原地后脊发凉。

谢迎幸大口喘着气,几乎要往下跌坐……她知道……谢无度不是在开玩笑……他说,他连阿娘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这就是阿娘与他不亲近的原因么?……谢迎幸毛骨悚然,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她霎时不再认为谢无度的爱是值得期盼的东西。

她摸着心口,赶紧快步离开。

谢无度出宫时,遇见恭亲王。

恭亲王拄着拐杖,与谢无度寒暄:许久不见,敛之似乎又英俊了些。

恭亲王是弘景帝的哥哥,不过胎里不足,一生下来便瘸了腿,却也因此在先帝时保全了一条命。

后来弘景帝登基,只剩下恭亲王这一个兄弟。

恭亲王在政事上没什么野心,从来不参与政务,成日里只爱游山玩水,前两日他才从外游玩归来。

谢无度与他寒暄了两句。

-谢慈在王府中待了会儿,给谢临上了柱香,又上了些供品,而后便出门。

虽是中元节,外头街巷还算热闹。

她本想去找田杏桃,可想到今日田家应当也要忙祭祖,她骤然前去,似乎太过冒犯,便作罢了。

谢慈自己在街上逛了逛,没料到会遇上唐玉茹。

自从上次在踏春游起了冲突后,谢慈再没见过唐玉茹。

听闻她一直病着,总是不见好,谢慈远远看着,觉得她整个人的气质似乎更沉静了,面色有一些苍白,的确像是久病。

唐玉茹原本高兴地逛着街,在瞥见谢慈的那一刻,突然变了脸色,像是活见了鬼似的。

唐玉茹立刻便上了马车走了,留下谢慈在原地皱眉。

她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谢慈问兰时,不由搓了搓胳膊,难不成她身边有鬼在?可这青天白日的,不应当闹鬼吧?兰时道:兴许是……被小姐的英姿折服,所以害怕了。

谢慈撇嘴,谁知道呢?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唐玉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并不重要。

这是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谢慈的生活。

日子照常过下去,转眼便至七月末。

七月末的天气依旧炎热,在这热气逼人的时候,北齐使团到访。

北齐使团要来的事,早在京中传开了。

先帝时,北齐人嚣张,后来弘景帝即位,北齐人老实了不少。

如今听闻北齐使团来访,百姓们都热情高涨,毕竟如今的大燕可不是从前的大燕了,他们都觉得扬眉吐气。

北齐使团进城这日,谢慈正与田杏桃在清风楼中喝茶闲聊。

二人聊到北齐的六公主:听闻北齐的六公主是个大美人,此次也来了,是来和亲的。

大美人?比我还美吗?谢慈玉手捏着茶盏,等待着楼下经过的北齐使团。

田杏桃诚实地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只是有传闻说她是个大美人,但实际上也没几个人见过。

说不定是他们北齐人自己封的。

要我说,还是慈慈更美。

谢慈被她逗乐了,你每次都使劲儿夸我,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给了你什么好处。

田杏桃鼓着腮帮子: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嘛,虽说慈慈只有盛安第一美人的称号,可我觉得,天下第一美人你也担得起。

她说着,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倘若我是男子,定然会拜倒在慈慈的石榴裙下的。

不过我若是男子,定然也比不过武宁王……似乎也没有什么竞争力,这样一想,还是做女子比较好,还能与慈慈一起饮茶闲谈。

谢慈笑得更粲然,放下茶盏,从窗户望下去,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北齐使团的人马朝这边过来。

不止谢慈一行人在看,还有好些文人也在看,他们之中,大多数也是为了这位传闻中的北齐六公主而来。

来了来了,北齐使团的队伍过来了。

谢慈听见了这声,便与田杏桃一道走近窗边,看见北齐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经过。

队伍正中,有一辆黑漆金顶的马车,坠着朱色纱帷,其中影影绰绰地透出道美人身影。

但隔得太远,还看不太清楚脸。

这便是北齐六公主吧?似乎真是位美人呢。

楼下的文人如是说。

可惜看不清楚脸。

……正说着,忽然有一阵风吹来,将那朱色纱帷吹起,露出了马车中的真容。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

只见那马车中的女子明眸皓齿,一身碧绿的衣裙衬得人十分灵动。

谢慈摸着下巴,一点都不谦虚地说:我觉得她没我漂亮。

田杏桃也跟着点头:嗯嗯,我也觉得。

谢慈这话只有田杏桃能听见,但楼下不知是谁在说:这美是美,可……我觉得,谢慈谢姑娘更美些。

他们的议论声太大,坐在马车中的六公主也听见了。

她微微蹙眉。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2-16 21:24:46~2022-12-16 23:5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芭乐 5瓶;河灯度孤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第四十八她想说他们大燕人真没礼貌, 平头百姓竟然当街议论她一个北齐的公主。

倘若这是在北齐,她一定叫人把他们通通拉出去砍头。

可这是在大燕,临行前, 父皇特意叮嘱她,收敛些性子, 不许闹事。

可这些人实在过分, 议论她的容貌便也罢了, 竟还说她不够美。

六公主伸手抚上自己白嫩的脸颊, 柔滑细腻, 她自幼便是美人胚子,从小被无数人称赞美貌, 父皇甚至赞誉,她是北齐最漂亮的明珠。

他们口中的那位谢慈又是何许人?当真比她还要美貌么?她是不信的, 她更倾向于相信这些人不过是在嫉妒, 他们大燕人一向狡猾,嘴里没什么真话,她才不信呢。

六公主余光瞥向大燕的街巷, 还算繁华热闹, 听闻他们大燕有位武宁王,是当今大燕皇帝的外甥, 芝兰玉树,风流倜傥,且年纪轻轻,十分有本事,至今还未娶妻。

她有些期待见到这位武宁王。

北齐使团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远了, 要去往皇城附近的临朔行宫, 那儿是此次弘景帝为北齐使团准备的住处。

北齐使团经过后, 街巷的热闹渐渐散去,安静下来,只余下稀稀拉拉的一些声音,在意犹未尽地在谈论此事。

听闻北齐此次是来和亲的,依我看呢,他们是被咱们打怕了,要求和了。

也难说,北齐人狡猾,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阴谋诡计,要我说啊,咱们就不能答应他们和亲。

话也不能这样说,若是不答应和亲,北齐人说不定会说我们傲慢,以此为由打仗。

咱们生活在盛安,是不会被打仗影响,可那些生活在边境的百姓日子可不好过,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大家都过上和平的生活。

谢慈回身至竹榻上,捏着杯盏抿了口茶水,热闹看过了,留在这儿也没意思。

谢慈问田杏桃:杏桃,咱们去逛逛吧?田杏桃嗯了声,跟着谢慈二人离开清风楼,往胭脂首饰铺子逛去。

盛安繁华,世家贵族的妇人小姐都极爱漂亮,因此这些胭脂水粉首饰衣裳的铺子有生意做,便开得多,他们的东西更新迭代也快。

今日谢慈来时,又上了好些新品,其中不乏有讨谢慈喜欢的。

已经入秋,撷芳阁的秋季新衣也早已经在筹备,待筹备好了,便会送去她府上。

谢慈逛了会儿,挑了大包小包,又不容田杏桃拒绝地给她也买了一堆。

从前那会儿是咱们刚相识不久,如今咱们感情深了,自然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你必须得收下,你若是不收,那我可会生气的。

谢慈软硬兼施,你瞧这匹湖水绿的料子,多衬你啊,好看的。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掌柜的,你待会儿将这些送去武宁王府,这些送去梨花胡同田家,一并去王府里支账。

她安排得妥妥帖帖,不给田杏桃拒绝的机会,田杏桃只好叹气道:谢谢慈慈,那我明日还是做些糕点给你吃。

好。

谢慈粲然一笑,拉着田杏桃的手往外走,去逛下一家胭脂铺子。

胭脂铺子里没买到什么满意的,谢慈的胭脂一向是顶好的,即便连宫里的娘娘,也不见得比得上她。

她一会儿嫌人家铺子里的胭脂香味不够好闻,一会儿又嫌人家用起来不够舒服,最后只道:我有一盒特别喜欢的,香味儿不浓不淡,特别好闻,用起来也很顺滑舒适,你若是喜欢,我赶明儿差人给你送些去。

田杏桃只得又道谢:谢谢慈慈。

越和谢慈接触,田杏桃越觉得谢慈性格其实挺好的。

大抵因为她自幼什么都不缺,因此十分乐于分享,即便是她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若是田杏桃说喜欢,她也愿意让给她。

甚至会在平时出去的时候,像照顾小雏鸡一样照顾田杏桃,尽管自己在面对谢无度时,也是个爱撒娇的娇滴滴的小姑娘。

与她熟识后,便会发现她其实也没什么架子,甚至于在街上见到可怜的乞丐,还会命婢女给人家买些吃的,再给点钱。

顶多……也就是有时候有些大小姐脾气。

可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姑娘,有些大小姐脾气又如何呢?田杏桃抬头看谢慈,瞥见她轮廓分明的侧脸,白嫩无暇的脸颊在阳光之下,像镀了一层光彩。

田杏桃低下头,脸又红了。

与田杏桃从胭脂铺子出来,要掉头的时候,没成想又遇上谢迎幸带着婢女们出来。

谢慈看见她就烦,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当即要拉着田杏桃离开,好晦气。

被谢迎幸叫住:谢慈。

她今日没再假惺惺唤她慈姐姐,语气疏离,谢慈反倒能高看她一眼,但也并不想搭理她。

她没好气道:怎样啊?谢迎幸眸光晦暗,盯着谢慈趾高气扬的模样,不禁想,谢慈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她知晓她身边那个最亲近的人其实是什么样的人么?她肯定不知道吧,否则还能像现在这样么?毕竟谢无度面对谢慈的时候,对她好得令人嫉妒。

谢无度这样紧张谢慈,倘若她告诉谢慈,谢无度的真实面目,谢慈还会像现下这般依赖眷念他么?谢迎幸微微启唇,你……谢慈挑眉,等待着她的下文。

但谢迎幸终究没说,她想起谢无度当时阴森的面目,他说,他不在乎血缘,不在乎亲情,他只是因为嫌麻烦……呵,没什么。

谢迎幸转身,没看谢慈,与婢女离开。

谢迎幸惜命,她珍惜现在的荣华富贵,还不想死,但相较而言,谢无度看起来实在像亡命之徒。

看着谢迎幸的背影,谢慈抱怨:她是不是这儿有毛病?干嘛说话说一半。

她指了指自己太阳穴。

田杏桃摇头,谢慈撇嘴,不想被她影响好心情,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拉着田杏桃继续去街上逛玩。

大抵因今日北齐使团进京,街市格外热闹,连街上的行人都多了些。

谢慈与田杏桃逛玩许久,乘马车经过一处街巷时,丝丝缕缕的桂花香气透过马车帘栊,扑到二人面前。

谢慈挑起帘栊,抬眼望见街角的一户人家家中有棵大桂花树,已经星星点点开出黄色小花,那丝丝缕缕的香气正是由此而来。

时下正值七月末,再过些日子,便是桂花盛放的时节。

桂花香浓,谢慈很喜欢。

好快啊,竟到了桂花开的时候了。

谢慈探出头来,找寻街边是否还有开了的桂花。

田杏桃笑道:我去问问这家主人,能否采些桂花,明日给慈慈你做桂花糕吃。

谢慈思量到田杏桃性子颇为沉静内敛,便道:我与你一块去吧。

田杏桃感激地笑了笑,但摇头:不用,我只是有些不善言辞,慈慈你别总像保护小鸡崽一般保护我。

田杏桃带着婢女前去叩门,开门之人有些意外,竟是那位盛安有名的纨绔子弟沈良。

沈良的父亲是刑部侍郎,有自己的官邸,沈良自然也随父亲一道住在官邸之中。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田杏桃瞥了眼这宅子,不算大,但乍一看,布置还挺温馨的……她脑中冒出个想法,这恐怕是沈良在此养了外室,为她置办的宅子。

田杏桃与沈良无甚交情,只是见过几面,听闻他是个纨绔子弟。

即便猜到这等秘辛,也只当什么都不清楚。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轻:你好,我方才路过此处,见院子里的桂花开了,请问能否让我采摘一些,我想做些桂花糕。

沈良对田杏桃有些印象,上一回赏花宴,他见田杏桃被曹瑞搭讪,心道这姑娘恐怕危险了。

后来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怎的,便发了善心在她马车后头跟着,想着若是曹瑞要对她做些什么,他便替她解围。

只没想到,谢慈赶在他之前,先替她解了围。

后来,便见她与谢慈走得挺近的。

现下她低着头,一副小白兔的模样,沈良故意逗她:你既然要我院子里的桂花,那这桂花糕是不是也得给我分一点?田杏桃觉得他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你……说得有理,那我改日若是做好了,一定命人给你送些。

她脸似乎红得更厉害了,沈良不再逗她,侧过身命人给她打落了一兜桂花,用篮子兜着,给她。

咯。

田杏桃接过,道谢,明日我做好了,一定会给你和……送过来的。

她声音低,沈良没听清楚后半句,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挥挥手,便合上了门。

田杏桃长舒一口气,小跑着回到马车上,好了。

谢慈见她脸红,知道她与陌生男子说话便会脸红的毛病,打趣道:怎么?这户人家的主人竟是个玉面小郎君?田杏桃摇头,脸色更红:慈慈。

好啦,我不打趣你了。

谢慈及时收声,与田杏桃离开。

待马车渐渐走远之后,不远处的骏马才缓缓走出,马上一个翩翩儿郎,生得十分英俊,但若是细看,便能发觉他的长相与大燕人有些不同,更为粗犷些,身量也更高大些。

此人正是此次随北齐使团一道出使的北齐五皇子,司马卓。

司马卓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隔着帘栊,只在小窗一瞥,也知那马车中所坐的是位大美人。

他舔了舔下唇,露出些痴迷的目光,吩咐自己身边的下属:你去打听打听,方才那马车中所乘坐的是什么人。

下属得了令,当即去办。

殿下,方才杨大人来传话,说是请殿下速速回临朔行宫,莫要生什么变故。

司马卓不耐烦地说:本皇子知道了,真烦。

难不成我们北齐还怕他们大燕不成?北齐近十年皆是败绩,鲜少打胜仗,但十年前的光辉荣耀仍刻在每个北齐人的心里,没人对如今的局面服气。

就连这次北齐送公主来和亲,在北齐朝堂之上也是反对声居多,但北齐皇帝执意要求这和。

司马卓心中不满极了,他觉得自己的父皇到底是年纪大了,人老了,胆子都变小了,畏首畏尾。

司马卓话音落地,下属低下头,不敢多言。

司马卓看了眼一旁的下属,按耐下心中的烦躁,走,回去。

司马卓今日没与北齐使团的大队伍一起行动,而是选择了自己单独行动,先一步进了盛安城,在北齐使团到来之前,他早已经在盛安城逛了一圈。

不得不说,如今大燕的确有所发展,不再是几十年前那副模样,他们的都城十分繁华,百姓生活富庶,安居乐业。

但那又如何,他们富庶起来了,难道北齐没有进步么?更何况,北齐人一向骁勇善战,而大燕人并不擅长于此,他们过去这些年打不过大燕,并非因为大燕有多么厉害,不过是他们运气好罢了。

他司马卓可从来不怕大燕。

司马卓与下属回到临朔行宫时,正赶上弘景帝派人来慰问北齐使团。

诸位贵客远道而来,今日还请好好休息,明日夜里,我朝圣上会在宫中为各位举行宴席接风洗尘。

说话之人正是恭亲王。

慰问北齐使团的人选不能太过卑微,否则容易被北齐人挑刺,说他们不尊重北齐。

却也不能太过身份尊贵,否则北齐人会以为,他们多害怕北齐,多看得起北齐。

思来想去,便落到了恭亲王头上。

恭亲王是弘景帝的哥哥,是亲王,身份自然不低,但他没什么实权,平日里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恭亲王接这差事时,笑呵呵的:能为圣上分忧,是臣的荣幸,臣自然不会觉得辛苦。

司马卓看来人拄着拐杖,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似乎很好欺负,不由得在心中轻视几分,他走近,故意嘲讽道:怎么大燕皇帝就派个瘸子来接待我们?恭亲王也不恼怒,仍是乐呵呵的模样:这位便是北齐五皇子吧,果真英勇无比。

似乎一点没有被侮辱到。

司马卓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觉得没意思,转身在高背椅上坐下,傲慢的姿态十足,还有什么事吗?没事你可以走了。

恭亲王摇头,带着人走了。

待出了临朔行宫,恭亲王身侧的内侍沉下脸道:这些北齐人可真不要脸,竟还如此傲慢,王爷也真是好脾气。

恭亲王笑了笑:让他说两句也没什么,左右平日里说我的人挺多的。

他说着,笑着看向自己右手拄着的拐杖与瘸了的腿,似乎是无甚所谓。

内侍叹气,心道这位恭亲王也是个苦命人,倘若不是因为先天瘸了腿,恐怕当时先帝崩逝时不一定会轮到如今的弘景帝即位。

只能说,天意弄人。

恭亲王回宫复命,随行的内侍将当时北齐五皇子的言论如实相告,弘景帝有些生气:这些北齐人,当真是毫无教养。

弘景帝看向恭亲王,拉住他的手安抚:让王兄受罪了。

恭亲王笑着说:这有什么,圣上不必放在心上。

若还有什么事用得上臣,圣上尽管开口。

臣这平日里都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做。

恭亲王平日里便一直逗弄的鸟儿就在一旁放着,他伸手逗弄鸟儿,弘景帝看在眼里,不由叹息道:王兄这日子可真是悠闲,令人羡慕,朕也希望能向王兄一般。

恭亲王又笑起来:圣上可别这么说,圣上要治理国家,辛劳操持,这悠闲日子还是让臣来过吧。

二人又说了些家常话,恭亲王才提着鸟笼向弘景帝告辞。

弘景帝看着恭亲王的背影,有些感慨,当年若非恭亲王瘸腿,或许这皇位还轮不到他。

-临朔行宫紧挨着皇宫,相隔不远,临朔行宫中的一举一动皇宫都可以看见。

司马卓对此很是不满,他认为这是大燕皇帝的陷阱,他就是为了监视他们所以才将他们安置在临朔行宫之中。

这大燕皇帝可真是狡猾。

司马卓坐在上首,不悦道。

此次北齐使团来了一位五皇子,一位六公主,还有另外几位随行的官员,这之中,当属五皇子地位最高。

六公主司马珊坐在司马卓旁边,扶了扶自己的云鬓,抱怨道:我也觉得他们大燕人真的很没礼貌,那些平头百姓竟然都敢议论本公主的美貌,实在可恶。

下首的官员只能劝着,他们来时得的北齐皇帝的命令是促成两国的和平,不能由着这两位祖宗乱来。

司马卓觉得没意思,便回了自己住处。

至黄昏时候,他派出去打听的下属终于回来复命:殿下,属下打听过了,今日殿下看见的那马车中所坐的姑娘,名唤田杏桃。

父亲不过是大燕朝的四品官。

司马卓来了兴致,手撑着的头睁开眼睛,眸底闪过一丝喜色。

田杏桃,他仔细品味着这名字,杏子桃子都是多汁的水果,倒是还挺配这美人的。

你再去,打听打听她家住哪儿,平日里会做些什么,几时出门。

司马卓吩咐下属,下属应声而退。

司马卓摸了摸下巴,他才不怕大燕人,自然也不将大燕的规矩放在眼里。

北齐人与大燕不同,本就没那么多规矩,在男女之事上更是颇为荒淫。

司马卓回味着今日那道倩影,只觉得心肝都像有只柔软的手在挠着,这出使这么无趣,他可得给自己找些有趣的事情。

-田杏桃昨日回来便已经在处理采摘到的桂花,今日一早更是在厨房中忙碌,做桂花糕。

昨日那沈公子给的桂花分量十足,一大篮子,倒是可以多做些。

忙碌到下午,田杏桃终于做好桂花糕,她将东西装进精美的食盒,打算待会儿亲自给谢慈送去,又命婢女准备了一份,送去昨日那棵桂花树的宅子。

谢慈夸她手艺好,桂花糕做得很好吃,杏桃,你可真是心灵手巧。

谢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别说做这些,就连自己那些繁复的衣裳都不会穿。

一相比较,谢慈顿时有些赧然。

田杏桃笑道:慈慈不用做这些,只需要会吃就好了。

谢慈也笑了,吃我倒是挺在行的。

她说着,命人将桂花糕分出一些,送去霁雪堂。

这些日子,谢无度有些忙碌。

田杏桃当即笑意更深,一副起哄的模样,谢慈瞪她一眼,让她不许再笑了。

田杏桃捂住嘴,糯声从指缝里飘出:慈慈是不是很快就要成亲了?成亲?谢慈被她这句话说得一愣,她还从未想过这些更长远的事。

别胡说。

她调整好情绪,不许再打趣我了。

虽这么说,但难免被这句话影响到。

待田杏桃走后,谢慈撑在下巴发呆。

成亲……与人心意相通,的确是该成亲的。

但是……谢慈还有些顾虑,她怕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

他们定然会说,她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勾引自己的哥哥。

这是其一,除此之外,还会担心,情爱当真能长久么?亲情定然是极为长久的,一辈子都可以延续。

但爱情……也可以么?会不会有一日,他们之间情爱不再,也再回不去亲情,到那时,她岂非一无所有?她又该如何自处?谢慈惆怅叹气。

另一边,田杏桃从武宁王府离开后,便预备回家。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马车之后,还跟着一些来历不明的人。

四品官,也不是什么大官。

司马卓压根没放在眼中,甚至连迂回都懒得迂回,打算直接待会儿趁人下马车,将人掳上马带走。

沈良今日出来喝酒,喝得微醺之时,从窗口透气,一眼便认出街上田杏桃的马车。

无他,只因为如此简朴的马车在盛安城中着实少见,上一回沈良便印象深刻。

他倚在栏杆上,一眼瞥去,发现了她马车之后的几个尾巴。

沈良不由皱眉,心道这小妞长得虽还算清秀好看,却也不至于如此突出,怎么竟引些豺狼惦记?沈良把酒壶往窗台上一放,只说有些事,去去就回,便匆匆下了楼。

田杏桃还未意识到什么,路过一处书肆,正打算进去瞧瞧,忽地听见身后马鸣萧萧,她回过头,便见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朝她而来。

田杏桃吓得原地愣住,下一瞬便看见那人伸出手,要将她抓住。

而她怔愣之时,忽地出现了另一道身影,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往一旁避开。

她转了几个圈,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朗的侧脸。

正是沈良。

田杏桃慌乱的意识终于渐渐回笼,她发现自己被沈良抱着,举止亲密,羞红了脸,赶紧从他怀中出来。

沈良挡在她身前,看向那几个骑着马的人。

很是脸生,但气焰却十分嚣张,光天化日,已然要强抢民女。

沈良盯着为首的那个,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落在他的鞋上,那种鞋,不像是大燕会穿的。

司马卓坐在马上,亦看着沈良。

他没想到会横空杀出一个人来,坏自己好事。

不过……司马卓方才看清了看向那人身后女子的相貌,皱眉露出些嫌弃,这女人压根不是他昨日所见的倩影。

虽也有几分姿色,但根本比不上昨日那女子的十一。

司马卓狠狠剜了眼自己的下属,已经猜到定然是自己的属下办事不力,弄错了人,勒马绳调转马头:蠢货,这都能搞错,走。

作者有话说:双双遇到情敌×今天年年子一觉睡醒上吐下泻,吓死了,目前也不知道到底是吃坏肚子还是中招了,大家都要做好防护,保护自己嗷ww感谢在2022-12-16 23:59:27~2022-12-17 22:3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9372222 7瓶;好大一碗面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第四十九司马卓带着下属径直离开, 骏马奔驰之声很快消弭于闹市。

如此一番动静,引来好些人围观,街边的行人、茶楼酒肆中的客人纷纷探出头来, 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是有人当街抢姑娘……谁如此大胆, 岂非蔑视咱们大燕的律法?那姑娘没事吧?……田杏桃手心冒出冷汗, 被大家或是打量或是关怀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她看着司马卓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抬头又望明亮的太阳, 只觉得太阳晒得自己头晕眼花,惊魂未定。

方才那人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又为何要掳走她?田杏桃收回视线, 视野里一阵阵光圈黑点,强自镇定下来, 稳了稳心神, 才看向沈良道谢:多谢沈公子相救……小菊,我们走……我们去报官吧。

沈良看着她一副吓得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模样,还强自撑着, 皱了皱眉, 又听她说报官,不由嗤笑一声, 道:报官也没用,那人是北齐人。

听闻此次北齐使团来了个五皇子,恐怕就是他。

小丫头,你怎么回事啊?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净招惹些脏东西?脏东西……田杏桃愣了愣, 看向沈良, 她先前的确也曾招惹过曹瑞, 幸好得慈慈搭救解围,今日这北齐五皇子又是怎么回事?不过,沈良又怎么知道曹瑞的事?倘若他不知晓,又怎么会说净招惹些脏东西……原来那人是北齐五皇子,难怪如此嚣张……可在他们大燕的地盘,他未免太过放肆了些……田杏桃脑中思绪纷乱,一时间冒出诸多念头,直愣愣望着沈良,问:那怎么办?沈良亦是皱眉,随后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田杏桃有些尴尬,也是……听闻这位沈良并非什么好人,兴许救她是碰巧,她哪里能一直问他怎么办?但他说得有道理,此事恐怕报官也不行,毕竟北齐五皇子在大燕的地盘上,顾虑到两国之间的关系,也不能真按照大燕的律法处置了他……田杏桃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婢女,小声道:罢了,咱们回家吧。

左右也没真出什么事……田杏桃由小菊搀扶着,往自家马车去,她方才不知怎么崴到了脚,现下走一步都有些疼。

田杏桃皱着眉,踏上马车,临走前看了眼沈良,又道了声谢:今日之事,多谢沈公子了。

说罢,便放下了车窗帘栊,而后简朴的马车慢慢离开。

沈良见她走了,也回自己原本的位置继续喝酒。

与他一并喝酒的那些人,也都是些盛安城中的花花公子,平日里没什么事做,只一个劲儿喝酒惹事,寻欢作乐。

他们方才也看见了楼下的境况,见沈良回来,不由打趣他:哟,英雄救美呢。

这小妞谁啊,你瞧上她了?沈良拿过自己喝了一半的酒壶:她?我可瞧不上。

这不过是件小事,他说没有,他们也不会一直追问,便这么翻篇。

沈良与他们喝着酒,心里却在想北齐五皇子的事。

北齐人一向如此,嚣张妄为,狡猾粗鲁,先帝时频频侵犯大燕边境,十分可恨,如今大燕国力强盛,按说该杀杀北齐威风,但如今的弘景帝性子软弱,选择了更迂回的方式,并未大举进攻北齐。

要他说,就该一举把北齐灭了。

田杏桃崴伤了脚,回到家中,把赵氏吓得不轻。

赵氏扶住女儿,问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王府见谢姑娘么?怎么弄成这样。

田杏桃摇摇头,原是不打算说那事儿,可身边小菊红了眼,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

夫人,方才小姐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歹人。

那歹人差点光天化日便将小姐掳去,小姐这才崴伤了脚,还受了好大的惊吓。

田杏桃瞪小菊一眼,小菊委屈地低下头,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赵氏一听这话,更是脸色煞白,抓着小菊追问细节,你老实说,仔细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什么歹人?小菊索性继续说:是北齐五皇子,不知怎么,竟当街要抢小姐上马,好在有位沈公子出手相助,那北齐五皇子这才作罢。

赵氏一听,皱着眉不解:北齐五皇子?他怎么会与你家小姐有什么牵扯呢!北齐人便能如此横行霸道了么?田杏桃在椅子上坐下,叹气道:阿娘,你先别急。

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没什么事么?赵氏急道:倘若你有什么事,你让娘还活不活了!赵氏催促着小菊去拿跌打损伤的药酒来,又是叹气,又是忧愁: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回头等你爹回来,让你爹给你做主。

阿娘……田杏桃忍着脚踝的疼痛,道,你告诉了阿爹,此事恐怕也不好办,阿爹又能做什么?北齐人如今算是咱们大燕的客人……也不可能真拿他们如何的。

可难道因为他们是北齐人,便能枉顾律法条例如此肆意妄为了么?赵氏给田杏桃处理了一番,终是告诉了田业平。

田业平性子刚直不阿,听罢此事后,愤而拍桌,骂道:北齐人当真如此放肆!明日我便上告圣上!-临朔行宫中,司马卓的下属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属下知错,还请殿下责罚。

司马卓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蠢货,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本殿下再给你一个机会,去给我仔细打听清楚,那日马车中的女人到底是谁?是……属下马上去。

司马卓有些烦躁地踹了一脚椅子腿,还以为今日便能将那女人抢到手,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他那愚钝的下属竟然打听错了人,那姓田的压根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下属这回办事牢靠许多,很快打探出消息,告诉司马卓:殿下,原来那日马车中所坐有两位姑娘,一位是那位姓田的女子,另一位便是殿下要找的女子。

属下这回打听清楚了,那马车是武宁王府的马车,那位姑娘正是武宁王的妹妹,姓谢。

司马卓眯了眯眼,狐疑道:你可确定?这回没错了吧。

下属点头,谄媚地笑道:没错,这回肯定没错。

司马卓轻哼了声,口中念叨着武宁王三字。

他听说过这位武宁王的名号,听闻当年大燕皇帝即位后,正是靠着这位武宁王才有的今日,按说王爷之位只能封给皇室中人,但这位武宁王因功劳显赫,也破例被封了王。

大燕的强盛之势,也多因为这位武宁王。

武宁王的妹妹,司马卓舔了舔后槽牙,有意思。

司马珊进来时,正听得司马卓在念叨武宁王三个字,她有些兴奋问道:五哥怎么也在关注这位武宁王?司马卓抬眸,看见自己妹妹眼中一脸的崇拜,笑道:怎么?你喜欢这武宁王?司马珊别过头,自然不会主动承认,只说:听闻他年轻有为,英俊潇洒,且至今还未娶妻。

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罢了。

司马卓轻笑了声:我对他没兴趣,只对他的妹妹有些好奇。

司马珊疑惑:他妹妹?是谁?司马珊只听得谢慈二字,并不知谢慈便是司马卓口中武宁王的妹妹。

不管这些,今夜大燕皇帝会在皇宫设宴,这武宁王肯定会来,他的妹妹肯定也会来,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司马珊咬着下唇,娇羞一笑。

父皇只说送她来和亲,可和亲的对象也没说一定要是谁,既然如此,她若是想嫁给那武宁王,想来也是可以的吧。

天色将晚,沈良与那几位狐朋狗友散了场,喝得醉醺醺的回府,正遇上自己亲爹在准备今夜进宫事宜。

沈父看他这模样便来气,少不得将他一顿臭骂,命人送他回房间好好待着。

小良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成日里不务正业。

帮腔的是沈父如今的正妻王氏,王氏并非沈良生母,而是沈父的续弦,平日里与沈良关系并不好。

可不是,不孝子。

沈父又骂了一句。

沈良被下人扶着,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头有些醉醺醺的,看向这家中的灯影游廊,只觉得头晕眼花,还有些想吐。

他被扶回自己房间,仰面躺在床上,望着承尘闭着眼发呆,好一会儿,自己撑起身来,出了房门。

他院子附近都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火,热闹之处自然是他们一家人的,沈良想,他兀自从府邸后门离开,去了那座有桂花树的小宅子。

宅子里只留了一位老管家,老管家见他来,有些欣喜。

少爷,您怎么来了。

老管家扶住人,闻见他一身的酒味,有些担心,少爷怎么喝这么多酒?老管家将沈良扶去房间里躺下,给他打了盆清水擦洗,沈良闭着眼,终于觉得清醒了些。

老管家又道:对了,少爷,今日有人给你送来了些桂花糕,想来是昨日那位姑娘。

老管家将田杏桃送来的桂花糕拿来,搁在了桌上,又念叨起旁的事:少爷如今这年岁,也该成家了……沈良撑起身,拿过一块桂花糕,这桂花糕做得不错,没想到那怯生生的小丫头手还挺巧。

沈良想起田杏桃低下头的模样,将桂花糕送进嘴里,轻咬了一口。

甜甜的,但不腻。

挺奇怪的,沈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

一座城的夜色不尽相同,高耸的宫墙之内与宫墙之外自然是不同的夜。

今夜弘景帝设宴给北齐使团接风洗尘,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以及那些世家贵族们皆要参加。

接风宴设在琼台,丝竹管弦声早已起,有舞姬随乐声翩翩起舞。

北齐使团早早来了,司马卓喝了几杯酒,目光落在那起舞的舞姬上。

司马珊蒙了面纱,坐在司马卓身侧,目光在对面的大燕人身上逡巡,寻找武宁王身影。

司马珊今日就是为了见那位武宁王,只是……他怎么还没来?对面的大燕席上除了几个皱巴巴的老人,便只有几个长相丑陋的年轻人,定然都不是武宁王。

司马珊等得有些焦急,没一会儿,听得门口有动静,她伸长脖子望去,却听得通传,说是大燕皇帝来了。

大燕皇帝……也可以瞧瞧,司马珊毫不避讳地看去。

只看见一位长着胡子,还颇为英俊的中年男人进门来。

这大燕皇帝比她父皇年轻许多,倒是还看得过去,司马珊点了点头,目光始终落在弘景帝身上。

弘景帝注意到这道视线,向她看来,只看见一位红衣美人,身姿曼妙,想来便是北齐六公主。

弘景帝收回视线,坐在上首,又看了看司马卓,司马卓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北齐人的傲慢,当日恭亲王前去时,弘景帝已经知晓,但今日切身体会,又是不同。

司马卓兴致缺缺,等待着那位武宁王的妹妹出现,正仰头饮酒时,听得大燕的玉章长公主到。

这位玉章长公主,便是那位武宁王的母亲,亦是司马卓要找的女子的母亲。

司马卓来了些兴致,懒懒抬头,看向玉章长公主身侧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杏色百迭裙,清丽典雅,是个美人……但显然不是他所看见的那美人。

司马卓剜向自己下属,已经在思索要不要将他赐死喂狗。

下属赶紧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不是这个妹妹,是另一位妹妹。

司马卓皱眉,他还有两个妹妹?下属打听到的故事说来话长,便只点了点头,左右义妹与亲妹妹都是妹妹。

司马卓这才耐着性子,又继续等着。

司马珊亦在等,她等得有些无趣,终于听得外头的人通传:武宁王到。

武宁王来了!司马珊当即坐直了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来人,只见一袭玄色衣袍缓步而来,气度不凡。

司马珊有些惊喜,抬眸望去,看见了那位传闻中的武宁王的真面目。

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五官俊朗,比他们北齐人要俊秀些。

但的确当得起风流倜傥四个字。

司马珊微垂眸,眸中露出些笑意。

她再抬头时,被武宁王身侧的女子吸引去目光。

那女子与自己一样,亦是一身红衣,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不止司马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女子看去,皆是一副被惊艳的模样。

司马珊有些不高兴,她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

哼,不过是因为她蒙着面纱,若是她摘下面纱,那些人定然会被她惊艳到的。

如此想着,司马珊状似不经意地摘下脸上的面纱,微仰头捧起酒盏,露出自己好看的脖领与下颌。

但并没有人看她,因为谢慈与谢无度渐渐走近了。

众人得以更近距离地欣赏她的美貌,皆是惊叹之声。

司马珊撇嘴,更不高兴了。

因为谢慈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确很美,但……她还是不认为自己能输给她,顶多也就是她们二人平分秋色。

司马珊紧紧盯着谢慈看,目光不善,谢慈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瞥了她一眼。

谢慈那日已经见过这位北齐六公主,自然认得她,见她恨恨盯着自己,便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司马珊瞪大眼,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她么?司马珊拿起旁边的筷子,将筷子都折弯了些。

司马卓被她这一眼看得骨头都酥了,他可以确定,这位女子就是他要找的那人。

美,实在是美极了。

谢慈与谢无度二人向弘景帝见过礼,便回到座位上坐下,司马珊盯着他们二人,见谢无度偏头与那女子说话,举止亲昵,心中的恼恨添了几分。

不是说,这武宁王并未曾娶妻,身旁连个亲近的女子都没有么?她问自己身旁伺候的大燕宫婢:武宁王身旁的女子是谁?宫婢答道:回六公主,是王爷的义妹。

原来是妹妹,司马珊又放下心来。

不过对谢慈的嫉妒未减,她又问宫婢:她叫什么名字?回六公主,谢姑娘单名一个慈字。

谢慈?司马珊终于将这人与那天听见的议论串到一处,原来她便是那些大燕百姓眼中的谢慈。

待到人都来齐后,接风宴正式开始。

司马珊与司马卓各怀心思,盯着那一对兄妹看,大燕皇帝说了什么,他们全然没注意听。

宴桌之下,谢慈的手被谢无度牵住,以衣袖遮挡。

为怕旁人瞧出什么,谢慈只好做出偏头与谢无度说话之状,如此一来,便能靠近些。

你放开。

谢慈目光扫视一圈,心突突地跳。

谢无度哄她:又没人看见。

他一面漫不经心说着,一面轻捏着她小指。

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似乎没人注意他们的小动作。

但……这么多人的场合,倘若被发现,那定然是所有人都会知道。

谢慈咬唇,心始终像浮在水面上。

忽地,她发觉一道目光投来。

谢慈抬眸,与司马珊视线正对上。

司马珊的眼神始终盯着谢无度不放,简直都像在看碗里的鱼,比那些女子还要过分百倍。

谢慈嗔怒,与他咬耳密谈:那北齐六公主一直在瞧你。

谢无度凤眸微弯,似乎有些喜意。

谢慈恼怒之意更甚,在手心里掐了一把谢无度的手心。

谢无度道:她瞧我,阿慈可是吃味了?谢慈当即否认:我才没有。

她道:只是方才她看我的目光不善,我不喜欢她罢了。

谢慈别过头去,又觑了眼司马珊。

那日还能说隔得远,她舟车劳顿,状态不好,可今日她已经休整过,也近距离看过,谢慈觉得,这北齐六公主的的确确没有她漂亮。

司马珊盯着谢无度看了许久,发觉他当真是各个角度都俊美无俦,心中更喜。

她忽然站起身来,与弘景帝道要给弘景帝跳支舞,弘景帝并未拒绝。

舞姬退下去,司马珊跟着乐声翩翩起舞,只是跳着跳着,司马珊便从正中间跳到了谢无度跟前。

明眼人这下子都瞧出了司马珊的意图,司马珊也并不觉得羞耻,她们北齐女子一向是喜欢便是大胆追求,不在乎旁人怎么看。

司马珊一道舞姿收尾,而后叼着酒盏翩然停在谢无度跟前,她停下动作,媚眼如丝看向眼前人。

这样近的距离,司马珊看得更为清楚,这真是个英俊无比的男人。

谢慈早在司马珊靠近之时,便将谢无度牵着的手抽出来。

她眼睁睁看着司马珊将自己嘴边的酒盏取下,伸手倒了杯酒,递给谢无度。

这杯酒,敬你。

司马珊期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谢慈盯着她手中的酒,又盯着谢无度,而后别过头。

那酒盏她都叼在嘴边,还用来敬酒,未免也太脏了些,北齐人真是不讲究……谢慈愤愤想。

如此气氛,不免有人起哄:美人敬酒,武宁王可莫要推辞,驳了人家的面子。

就是就是。

就连弘景帝都发了话:敛之啊,既然六公主如此主动,这酒你便喝了吧。

谢慈微微撇嘴,而后听见身旁的人说:六公主盛情,本不该推却,只是昨日臣忽感风寒,大夫说不能饮酒,实在抱歉。

谢慈微沉的心又被水流浮起。

司马珊想说,屈屈风寒而已,喝一杯酒又能如何?他定然是嫌弃自己,不愿喝这杯酒。

可话还未出声,弘景帝已经转移了话题。

弘景帝毕竟疼爱谢无度,想到他曾说过自己有心上人,恐怕不愿做如此暧昧之举,便顺水推舟将这事翻过篇。

司马珊只得冷着脸回到座位上,看向谢无度。

她的酒不知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喝,这人未免太不识好歹!司马珊盯着谢无度,不知宴上酒过几巡,忽地余光一瞥,瞥见那人说自己风寒不能饮酒的人,竟是端起酒盏饮了一杯。

司马珊瞪大眼,死死咬着下唇,很是不忿!她就知道,他是找借口不愿喝自己的酒。

谢无度放下酒盏,谢慈脸色绯红。

他方才喝的酒盏是她的,且她已经喝过一口。

只因方才六公主走后,谢慈与谢无度说:你不喝她的酒是对的,你想想,那六公主的酒盏被她叼在嘴边跳了一支舞,不知沾了多少她的口水,很脏的。

谢无度似笑非笑拿过她的酒盏饮了一杯,而后道:有时候,与人交换津涎,是种乐趣,阿慈。

作者有话说:慈宝:www警报解除,今天睡醒没问题了,不拉肚子也不想吐,吃嘛嘛香,身体健壮,应该没事!宝贝们注意防护!听说阳了很难受╯﹏╰感谢在2022-12-17 22:37:30~2022-12-18 22:3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芭乐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