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会议室里的导师已经评审完了所有练习生的视频。
选管看在眼里，替千舒着急。
虽说足足有100个视频，但导师们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把一个视频完整看完，尤其是遇到开头三十秒一个动作都没跟上的那种，简直可以秒切。
部分导师接下来还有工作，到了时间立马就要走，千舒根本没希望赶上正常录制了。
选管面色复杂。
练习生们的各种背景情况她们大概都知道，有特别需要照顾的公司早就嘱咐下来了。
像是有几个大公司主捧的练习生，录制还没开始就给她们这些工作人员发了红包请了饮料。
公司的意思就是万一有什么问题，让她们多多提点艺人一下。
千舒的公司显然没这个意思。
她们这些工作人员也能大概看出来，虽然公司没往节目组这边特意传什么话，但后续资源明显是朝千舒的某个队友倾斜的。
这次录制的延迟还不知道要被公司的宣传怎么利用呢。
千舒倒是颇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淡定。
嗓子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推迟就推迟呗。
……会议室，导演宣布今天的任务结束，几个导师都开始收拾东西。
顾之渊不知想起了什么，问：所有练习生都看完了？导演擦把汗，一时间不知道顾之渊是特意数着人数还是真的对那个叫千舒的练习生有印象。
还有一个，今天上午录制的时候正好发烧了，嗓子说不了话，现在还没好，只能延迟录制了。
我正想和各位老师说呢，这个练习生的视频后续会发给大家，老师们回复一下等级就好了，播出的时候我们就把截图剪进正片里。
几个导师表示明白。
女团出身的dance导师蒋敏敏关心道：去医院了没有呀，我之前有一次嗓子出问题就是去做了下雾化，效果还挺好。
导演：去了，选管陪着去的，就是时间太紧张，现在还是不能说话，更别提唱跳了。
几个导师边聊边走，各自说起他们以前上台前的突发状况。
诶？rap导师包子走到门口，看见顾之渊还在座位上坐着没动，问道：之渊，你不走吗？嗯，一会去看看练习生。
几个导师纷纷感叹顾之渊认真负责，工作这么忙还愿意抽出时间去看练习生，说笑着离开会议室。
终于，会议室只剩下顾之渊和总导演。
总导演其实也该撤了，但眼瞅着他们节目的金主霸霸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玩手机，什么话都没吩咐下来，纠结了一下还是坐在了椅子上。
社会人第一条工作守则：老板没走，你最好也别走。
之渊，不是要去看练习生？他没忍住问道。
顾之渊虽然是这个节目的投资人，但从来没摆过什么架子，除了总导演和总制片基本没什么人知道他不光只是来这边当发起人导师，还投资了这个选秀。
总导演田彦一把年纪，平时也不叫什么顾总，就直接喊名字，显得亲切。
顾之渊这才抬头，仿佛玩手机没注意到周围环境一样；哦，大家走的这么快啊。
田彦嘴角抽搐，默默吐槽：距离他宣布录制结束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下班不积极，做人有问题！做人有问题的顾之渊这才动动僵硬脖子，起身准备出去。
说实话，这种超一线艺人的时间都是按秒计算的，总导演巴不得顾之渊主动加班多拍点东西。
现在看他是真的打算去看练习生，急忙通知摄像准备好。
……接下来，在总导演田彦同情悲悯的目光中，所有练习生经历了一场狂风骤雨般的教育。
顾之渊情绪并没有很激动，就是以一种刁钻，甚至是鸡蛋里挑骨头的考核标准把几个评级为A的练习生打击了一通。
再用一种A级以下都是辣鸡的话术把所有练习生说的一文不值，最后又表示看到了部分人的进步，希望她们继续努力。
没有一个练习生能从顾之渊面前笑着离开。
田彦面无表情，看着刚刚度过小考的练习生们表情慢慢垮掉，最后痛哭出声。
问题来了，这东西能播出去吗？他没敢问。
等顾之渊终于去所有等级的练习室里溜了一圈，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总导演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他就不该跟来！田彦努力扬起嘴角，看起来轻松又不舍：顾老师，下班？顾之渊整了整腕上的手表，状似不经意问：那个病了的练习生怎么样了？田彦没察觉什么不对，随口回答：哦，刚刚选管给我发消息，输完液好多了，现在去录像了。
天都黑了，老师们除了顾之渊早都走了，田彦也没多想，毕竟这个时候既没摄像又没老师，千舒就算录好了视频也没办法补录正片。
却没想到顾之渊根本没往门口走，而是溜达着溜达着就折返回了刚才的会议室。
总导演田彦直到被带着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才眨眨眼，疑惑问：顾老师，有东西来这边拿？顾之渊：嗯，等助理。
他食指敲敲桌子，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淡然，又体现出一种完全是顺便而为的样子：那个练习生录完了没，我直接给她补个镜头吧。
总导演：？？这是顾之渊第三次提起某个单独的练习生了。
第一次，他随口问还有没有练习生没评级。
田彦权当顾老师工作负责心细，连评了几个练习生都记得住。
第二次，他问千舒病好了没有。
田彦当顾老师关心练习生身体状况，有同理心同情心。
毕竟刚刚几个导师也都问过几句。
第三次，这是第三次了。
顾之渊居然要单独补录镜头，为了一个区区小练习生？？天知道补拍一下顾之渊的脸要付出多少金钱。
不过也不一定，这个节目毕竟是顾之渊投资的，钱对于他来说就是左手进右手出的事，意义不大。
总导演想了想，给这件事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可能顾之渊就是等助理的时候无聊顺便呢。
这个视频录好后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给了诸位老师，现在别的老师的评级已经出了，就剩顾之渊的。
他要补录镜头是好事，总导演才不会拒绝，自己给自己的问题想好了解释原因后，就开心道：哎呀！顾老师可真是太负责了！练习生能碰上你真是她的幸运！田彦划了划手机，又道：视频刚才已经发给你啦，别的老师的评级也反馈回来了，现在能补录个镜头是最好的。
视频录好就是几分钟前的事，可能老师们现在都在赶行程的路上，几乎是秒回。
顾之渊还没看。
目前会议室里就顾之渊一个导师，千舒的视频不用在大屏幕上放，摄像机也是一直架在那里的，总导演甚至都不用去找摄像，自己随意操作了下就调整好了拍摄角度。
正片播出的时候分给每个练习生的时间很短，基本放三秒钟千舒的考核视频，然后加个盖章定等级的画面就好，顾之渊说不定都不用露脸，只能拍到衣服和手。
现在顾之渊的妆发造型都没变，这件事实在是太简单了。
田彦把放在侧面桌子上的文件夹拿到主桌上，把千舒的等级评定卡递给顾之渊。
这不，就这个。
等我放好设备你盖个章就行。
看着视频里千舒的模样，顾之渊嘴角慢慢拉直，抿了抿唇，在导师个人打分栏写了个D。
他扶额问道：别的老师怎么说？田彦此刻也有些尴尬。
他知道千舒一定不是练得最好的那个，但是毕竟已经在公司练了两年，多少应该有点样子。
这次来选秀的还有只练了半个月的呢，千舒在里面都能算前辈。
千舒其实动作和歌词都记住了，这说明孩子用心了，而且心里素质也好，嗓音天生好听。
比起一些什么都没记住站在镜头前发呆的练习生已经是好了不少。
但是，偏偏她四肢各动各的，完全没有合在一起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极其不协调，基本功很有问题。
总导演又看了看资料卡，是练习了两年没错。
他犹豫道：……全C。
其它导师可能是知道这个练习生发烧了状态不好，整体完成度还不错，态度也好，出于鼓励给了这个评级。
顾之渊就是太严厉了，不过少数服从多数，他还是拿起刻着C的印章啪的盖了下去。
然后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