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人刚来, 常无忧他们最近肯定不能外出。
起码得让后的人房子都够了,粮食也充足了之后,才考虑出门。
刚好, 可以让曲肃、何染霜和侯朴多练练功法。
侯朴比较慢,还在筑基。
何染霜从褪凡初期到了中期, 正在巩固。
曲肃自上次吸取了月湖山庄两人的功力后, 现在已经是褪凡后期了。
褪凡后就是金丹期。
到了金丹期,在当今修仙界里, 便勉勉强强算是有点能力了。
常无忧的爹和她的舅舅, 也都是金丹。
但褪凡到金丹,是个很玄乎的过程。
曲肃来问过常无忧,什么时候,他才能金丹。
这事,没人说得好。
常无忧的爹说过自己进入金丹的过程。
就忽然有一天, 觉得世界通透,自己能够将灵气聚拢在胸腹中,也不再会感到冷热。
那时, 就是真正地褪了凡胎。
但褪凡很难。
因为,没人说得清, 褪凡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修行者只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 却不知道怎么成功。
所以很多修行者,直到生命终结, 一生都在褪凡。
常无忧看过很多书,她有一点大致的猜测。
不止看功力, 她说:也许还得看心境。
心境?曲肃重复一遍, 不知道这怎么和心境有关。
他们都知道, 心境有损,会影响修行。
但他们现在都好端端的,怎么会和心境有关?我曾经想过很久,识海是什么。
常无忧说起来自己的经历。
何染霜和侯朴也聚过来听着。
识海,修行者能够看到,却无法触到。
所以,我想,识海大概就是一种有形又无形的东西。
它可能同时关联了心境和功力。
褪凡前,只看功力,但要想金丹,许是要看心境了。
要想金丹,不只是功力要到,心境也要到。
虽说都是常无忧的猜测,但她也有一点根据。
我看过的一些修者的杂记,里面有人提到了自己金丹那刻,心境与之前不同。
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了,就换了个角度试试。
他们说金丹了,心境不同。
那我们反过来,就是心境不同了,所以金丹。
看似有些荒谬,但曲肃凝神思考。
没有其余答案时,不管多荒谬,都可能是唯一的答案。
当然了,我没修行过,你们也得看自己的实际情况,我只能和你们讲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但这世上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
比如,阿肃明明灵脉不够,却能修行这件事。
确实。
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难以理解。
也许是之前的仙魔大战,死去了太多仙修和魔修,一些传承断掉了。
教主能讲一些道理,但修行总归是自己的事。
现在,他们只能一边摸索,一边前行。
他们三个没再继续问常无忧。
曲肃去打坐了。
何染霜在山上练功法,她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同时用灵气凝出两种不同的武器来。
侯朴说自己有些迷茫,所以常无忧让他去帮忙盖房子了。
杜荆和侯充又在一起,两个人蹲在地上,比比划划。
常无忧现在无事可做,就到了他们两个身边,看他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想建房子的事,还在想怎么造一些新的种田工具。
杜荆告诉她:我们人手并不是很足,所以我和阿充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常无忧不懂,她只记得一些什么木牛流马之类的东西,但不知道该怎么做。
侯充比她专业,所以她没有提。
房子不好吗?她问起别的来房子挺好的,杜荆叹气:但大家住惯了砖房,还有土房,住进木房里,总有些担心不不结实。
木房是好建,也算坚固。
但也有些隐患,比如容易虫蛀,容易着火,隔音也不太好。
确实,如果要住一辈子的话,还是砖石的好些。
我们能自己烧砖吗?常无忧问。
难啊,侯充捻了把地上的泥土:这里的土,可烧不成砖。
常无忧眼睛一亮:充哥,你意思是会吗?侯充微微摇头:其实我知道些,但还有些小细节,不是很清楚。
若是有书就好了。
他感叹:之前,师傅说过,曾有一本书记录了匠人所有的技艺。
师傅年少时曾有幸看到一次,但之后他再没见过了。
常无忧心里记下了这事:那书在哪里?不知道,只听闻是被一户姓楼的富户买去了。
信息量太少了。
我把这事记下,若以后我们有了些信息,就把那书拿来给你。
但她说起自己知道的一些建筑学知识。
我知道砖是烧出来的,琉璃也是烧出来的。
还有种东西叫水泥,和水一样能流动,但若是用上了,就立刻变硬。
杜荆不信:这是什么灵器吧?常无忧摇头:不是,这是凡人的东西。
但她的建筑知识实在匮乏:我只知道是用粘土和石灰做成的。
她这和没说一样。
但侯充皱起了眉头,细细思索起来。
之前,他只是给镇子里的人,修一些小东西,现在给了他这么大一块天地,他也想做些不同的来。
荆哥,侯充说:我觉得倒是可以试试。
先让大家住进房子里,若是有时间了,我们就搞些粘土、石灰和不同的东西来试试。
没书也没关系,我们多试几次,说不定能试出来法子。
常无忧大包大揽:行,我给你们找材料。
她非常支持他们两个的探索,说不定,以后她这里还能出来几个工程师和科学家。
就算杜荆和侯充搞不成,以后这里的孩子们还可以继续探索下去。
修行之人在修炼,但凡人也总不能没有长进。
没有规定说凡人一定要低修仙者一等。
每个人都有资格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心思一动,忽然又有了别的想法,但这事还远,她先没提,等到以后再告诉他们。
这里忙得热火朝天。
有些人在开垦土地,播散种子。
也有些人在忙着建房。
女子们也不只顾着家里。
她们也跟着一起劳动起来,种田盖房都能搭把手。
来的这些人,来之前就想好了,为了当个人,他们愿意吃苦。
更何况,他们又不是没种过田,也不是没建过房,算什么吃苦。
到时候,房子和庄稼,都是给自己人的,这可是大好事,根本没有人叫苦。
虽然每家每户,都带来了家里的存粮,但常无忧没让大家吃自己带来的粮。
现在每日的吃食,都是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的。
两口大锅,同时煮,三个大婶看着锅,一锅菜,一锅饭,菜里顿顿有肉,是曲肃猎来的野物。
饭时,每人一碗,大家一起吃。
有跟着父母过来的孩子,年纪不大,最小的,还在襁褓里。
孩子们做不了什么,还得让大人看着点。
他们的父母都在忙,老阿爷老阿奶自愿揽过来这个活。
老夫妻一直觉得自己没用,但现在竟然也有自己能干的活了,脸上整天带了笑。
他们两个喜欢孩子,也不觉得累,甚至觉得跟着孩子走了走,自己的腿脚都好了些。
侯朴给孩子们在河边围出了一个小浅滩。
孩子们在里面光着脚吧嗒吧嗒地踩水玩。
阿奶抱着襁褓里的那个,阿爷笑眯眯看着那几个玩水的。
常无忧溜达了一圈,每个人都在忙,就她显得无所事事。
她溜溜达达,到了阿爷阿奶这儿。
她坐在阿奶身边,和阿奶说话:阿奶,若是累了,就去歇息。
阿奶使劲摇头:不累,不累。
阿奶,还得辛苦一段日子,等到粮食收了,可能好些。
阿爷看懂了她在说什么,大嗓门一吼:辛苦什么啊。
他们之前,都种过粮。
原来的粮食,还得交给豪绅和衙门呢,自己也不剩什么。
现在可比之前强多了,甚至魔教的几个大人还提供了粮食给他们吃。
现在多安心。
常无忧托着腮和阿奶说话。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份又特殊。
旁边玩水的孩子,悄悄看着她,想和她玩,又记得父母说要对几位魔教的大人恭敬。
过了会儿,终于有个孩子大着胆子,走到了她面前。
孩子小心翼翼展开了手掌,眼巴巴看着她。
手掌里,是一块很漂亮的白石头。
那是孩子在浅滩里找到的。
常无忧知道,孩子们很容易把自己找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宝贝。
她一心软,就道了谢:谢谢,石头很好看。
然后,她还从兜里拿了一块糖出来。
那孩子脸上露出了笑,把石头放在常无忧身边,拿了糖跑掉了。
过了会儿,又来了一个孩子,手里也有块石头……常无忧不能厚此薄彼,小孩子的心敏感着呢,她只能又拿了一块糖出来。
这些糖,是她之前买的,没剩多少了。
她爱吃糖,兜里总是放着些。
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
她兜里的糖越来越少。
常无忧耐着性子哄孩子。
又一双小手伸过来,她刚想拿糖,就看到一张熟悉的小脸。
她生起气来:好啊!你在我这儿拿了三块糖了吧!那孩子把石头一放,嘻嘻哈哈跑开了。
常无忧扭头,看自己脚下,已经被孩子们的石头垒起了一座小山样。
她一摆手:没糖了没糖了!她捂好自己的兜,决定不给他们了。
孩子们终于不再找她,在一旁玩起来,但还是偷偷摸摸看她。
常无忧对阿奶诉苦:阿奶,你看他们,想和我玩。
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能和他们玩!她老气横秋,唉声叹气。
阿奶看了看她不比孩子们高多少的个头,和有些圆润的白嫩脸颊,不太明白她到底觉得自己多大年纪。
大人谁还在兜里随时放糖吃啊。
阿奶有些想说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