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8 16:49:05

文慧!安昀烈惊喜的呼唤,忍不住冲出去,紧紧抱住怀中的小东西。

今天是行程的第一天,幸好她还记得今晚的落脚处,否则后果不知有多严重。

文慧原本坐在假日饭店的大厅,开心的用整脚的英文和那四位壮汉聊天。

的确,能到饭店来,就够开心了,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客死异乡呢!这四名壮汉是义大利人,难怪说话带着浓浓的腔调。

文慧的英文能力再差,只要注意听,还是可以听出点端倪。

为首的丹尼尔.渥克,今年四十一岁,有个私生女长得和文慧有几分神似,这就是他初见文慧时说了一大串话的原因,主要在称赞她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其他三名壮汉,一个是他弟弟,另外两位则是保镳。

问丹尼尔做什么买卖,为何需要保镳?他没说,只是神秘的笑笑,害文慧心里直发毛。

不是干黑社会的吧!拿着枪射来射去的,还搞暗杀这玩意儿,不是黑社会抢地盘是什么?她虽然没知识,但常常看电视耶!而且义大利本来就是黑手党的大本营,丹尼尔如果是黑道中人,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虽然心中好奇,但她不敢追问。

留了口信给柜台,不知道昀烈哥哥多久才会收到。

又等了好一会儿,丹尼尔他们纷纷起身告辞,没多久,她在沙发上睡着。

一个半小时后,安昀烈终于出现在饭店,并焦心的喊着她的名字。

看见她完好无缺的坐在这里,天知道他有多欣慰。

一靠近她,他便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接着出其不意的抱住她。

你就是不能停止让我担心是吗?难道非要我在裤腰上系条绳子绑着你,这样才不怕把你弄丢了?他咬咬牙,抱得更紧了,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文慧闭上眼,慢慢呼出一声叹息。

不要!不要抱得那么紧,她会变得贪心,她会变得更渴望他的拥抱,她会希望他爱上她!你没事吧?怎么来饭店的?我还以为你会傻傻的站在原地等我回头找你。

他终于放开她,轻声的问,就怕她再次受惊害怕似的。

我原本是那么打算,不过出了点小意外。

她从实招来,没想过隐瞒。

小意外?嗯。

文慧把事情发生的前后详细说了一遍,以现在的心情看起来,还真有点可笑。

还笑!我的天!枪战!你是想让我得心脏病吗?赚表演失踪不够刺激啊!安昀烈抱怨道。

他发现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东西,是一束为数不少的小雏菊,上头还附有卡片。

这是什么?他问。

什么?我不知道,不是我的东西。

文慧摇摇头,一概否认。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那是怎么出现的,至少在她睡着前,它还没出现。

不是你的?上面为何有你的名字?这小妮子又惹上什么麻烦了?我的名字?文慧满脸疑惑的探头看着花上头的卡片,呆呆的道:这不是我的名字,上面写的是英文。

你要不要拿你的护照来对照一下。

他挑起她一小束长发,刷刷她的粉颊。

真拿她的懒散没办法,竟连拼一下音都懒,自己的名字还看不出来!陈、文、慧……真的是我耶!她惊奇的道。

我看也别指望你知道是谁拿给你的,里面写此开么就更不用说了。

哈,哈。

文慧娇憨的傻笑两声。

就会以笑带过,不看吗?还是要我帮你看。

里面一定也都是英文,你看比较快。

她顺水推舟道。

反正她就是懒得看英文。

安昀烈莫可奈何的拆开信封,飞快的看过一遍。

丹尼尔约你晚上到信上所附的地址,届时将有一场小型酒会。

他微皱起眉头,不认同的道:萍水相逢,他为什么约你去参加酒会?文慧再次将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哪知道,可以回绝吧?安昀烈考虑了下,觉得有必要亲自谢谢这个神秘人物,于是说道:我陪你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他的仇家把你也列为暗杀对象,至少我们知道是谁干的。

真的?我是不是很危险?我不想死在枪下啊!文慧一脸悲情,好像过不完今天似的。

安昀烈一怔,接着爆笑出声,傻妹妹,你还是这么好骗!由于不想耽误别人的行程,安昀烈和导游知会一声后,带着文慧先行离开队伍,其他人还是继续他们的行程,其中包括可乐小姐。

可乐小姐是一个客户的行政人员,平常难得出国玩,这次让安昀烈招待出国,当然要尽兴的玩,不能让文慧这个小迷糊扫了兴。

出门旅游,谁会带着礼服?但晚上有酒会,总不能随随便便套上休闲衫就出现,于是两人一起出门寻找合适的衣服。

文慧看了许久,终于选了件银白色的无肩带小洋装,试穿后,原本很满意,但在不经意的瞟见标价后,立刻将它换下。

当安昀烈看见她穿着原来的衣物走出试衣间,奇怪的问:不喜欢吗?嗯,不合身。

文慧慢慢地将洋装挂回衣架,小手仍不舍的抚着它细致的衣料。

安昀烈看出她的言行不一,走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衣服抢过来,交给店员结账。

昀烈哥哥!好贵啊!她小声的抗议。

你喜欢就好。

他一笑,眼中尽是疼爱。

三千多块美金耶!真的好贵!再加上鞋子、简单的配件,林林总总要超过五千美金,吓死人了!还是台湾的衣服便宜,又实穿。

你喜欢就好。

他再一次强调。

文慧不知道安昀烈对别的女人是否也那样慷慨?你那么凯,女朋友又一个换过一个,光买礼物不就刷到你手软。

傻瓜,女朋友又不是包养来的,哪需要送什么礼物,除非有较特别的日子,否则我很少送东西的。

哦,今天又不是我生日,你送东西给我也不合理,如果我说要还你,你一定不接受,不如我去当你的钟点女佣吧!你的房子还是那么乱吗?她顽皮的说道,一对眼睛溜溜的转。

好!求之不得!他一手圈住她的脖子,一手亲昵的掐着她粉嫩的脸颊。

这个举动,又惹得她脸红了。

白玉般的瓷器,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满场皆是清脆的餐具碰撞声。

穿梭的人影,精美的华服,这里是上流社会的缩影。

小型酒会并不小型,全场大约有两百名以上的宾客,就勉强称之为中型酒会吧!香槟俪影,眼波撩人,不要以为东方人在西方人的世界里无法出头,尤其近几年西方流行中国热,西方女人对东方面孔更是趋之若骛,安昀烈这样的极品,自然成了今晚众所注目的焦点。

文慧畏缩的看着个个虎视耽耽的女性,自一进门就拉着安昀烈的衣摆,生怕他丢下她一个人。

在一群陌生脸孔与生疏的语言中,她紧张到快休克!安昀烈深谙她的心情,温柔拉开她的手,反将之轻轻的勾着他的手臂。

怕什么?我整晚都不会离开你的,你是全场最美丽的女孩,我怎么舍得让别的男人乘虚而入呢?他拍拍她的手,轻笑道。

又胡说。

她娇嗔一句,粉颊透出红艳的光晕。

唉,你最近真的愈来愈漂亮了,该不是背着我偷偷地谈恋爱吧!她穿上合身的白色小礼服,连身材曲线都变美了,就像蛋糕上的草莓一样诱人。

才说出口,安昀烈突然有些后悔,因为他发觉自己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想法,这种善妒的情绪,发生在感情甚笃的兄妹之间,他一点也不乐见。

他想要一个妹妹的心情依然没变,残存的理智正努力抗拒她纯真的诱惑,总觉得妹妹可以一辈子,而情人却可能让他在一瞬间就产生厌烦,他不希望有一天必须对文慧提出分手的语言。

文慧没发觉他的异常,自顾自的道:昀烈哥哥,你愈来愈滑头了,尽说些让人脸红的话。

她的脸真的比刚才更红了,感觉整个脸热得像要烧起来一样。

我有没有谈恋爱你自己不会看唷!每天正常上下课上下班不说,还要让你个别辅导,连家人都只有早餐时才能匆匆见上一面。

哪像你,除了工作外,交际应酬、宴会、进修,忙天忙地的大老板竟然还有时间追女人,简直不可思议!我哪知道她们那么容易上手,第一次约她们就上钩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所以女友的任期愈来愈短,很多甚至只约会一次就没下文了,害他有点想把感情生活开天窗,放自己一段长假。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迟早出现一个女人来治你。

男人怎么都那么花心?不过,希望那个女人不要太快出现,她可以看着他不断换女友,因为这证明他不是认真在谈感情,但却不想看着他步上红毯另一端。

她必须比他先结婚,先生小孩,再以一个已婚妇人的身份来面对他。

安昀烈的十年大计还有八年,文慧的五年之约也还有三年,真希望时光能就此打住,教梦碎的日子永远不要来。

对了,可乐小姐呢?她没有质问你为何不陪她?通常这时候,女方总会大发雷霆。

我给了她一本旅行支票,她忙得没空理我。

Shopping大概是女孩子的天命吧!尤其出了国门,没买东西好像会死似的,所以丢点钱就能塞住她的嘴了。

女朋友把买东西看得比你重要,你不生气啊?还好,比起乱吃飞醋我更能接受。

尤其吃文慧的醋,碰到这种的,定死无疑,惟有分手一途。

对于他一再偏袒文慧,宠爱文慧一事,许多人颇有微词,连公司都有流言传来传去,但安昀烈一概当成耳边风,这点让文慧感到大惑不解。

有时候,她甚至能感觉两人的心正在靠近,彼此就要碰上了,但收场仍是相同的,真让人泄气。

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片刻后,他们终于见到酒会的主人丹尼尔,丹尼尔热情的问候文慧,好像真把她当成他女儿一样。

他轻抱住文慧,还以满脸胡须的双颊碰触她的,害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她只知道惊愕的张大眼睛,全身硬直的像尊石像。

嘿!我的小幸运女神,你真可爱,改天介绍我女儿和你认识。

丹尼尔边抱她边说。

不过他的私生女,人在义大利读书,要让两人碰面有点难。

除非他明天就将女儿接来,又能避开老婆的耳目,不过文慧明天恐怕已经不在这儿了。

安昀烈看出她的僵硬,笑着上前解围,你好,渥克先生,我是文慧的义兄杰西.安。

他主动伸出手和丹尼尔寒暄。

握力不错,你看起来不像个商人。

丹尼尔一点也不意外的道。

他稍早已经调查过安昀烈的背景,他可不容许任何底细不明的人出入他的场合。

安昀烈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过奖了,您也不差。

不知道渥克先生从事什么行业?结交的尽是些身份特殊的朋友,肩膀上带星的不少。

他注意到有些宾客的军人特质特别明显,或站或坐都异常标准,更有些人直接穿着帅气的军服,特意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奇怪的是,也有带着江湖味的人混杂其中。

安兄好眼力。

丹尼尔赞赏的道。

我从事的行业的确不同于一般人,不妨告诉你,我制造武器。

他微扬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等着看安昀烈的反应。

一般人对武器这种东西,不是好奇就是敬而远之,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原来丹尼尔来往的对象不是军官就是军火商,黑道人物更是不少,得罪的人想必也不简单,难怪会有枪击事件发生。

的确不凡,想必这种行业的利润也相当不凡吧!安昀烈在商言商的道。

丹尼尔咧开嘴,露出一种坏坏的笑,转身从随从身上拿出一根雪茄点燃,抽了一大口,慢慢吐出烟圈,看来安兄也有兴趣。

其后,他开始以飞快的英文和安昀烈交谈,完全忘了文慧的存在。

甚至,他们另辟一室密谈,只留下一名丹尼尔的保镳陪她。

今晚,安昀烈违背他的诺言,没有陪在文慧身边,丢下她一个人自己找吃的,还得应付找她攀谈的男女,直到她快哭出来了,安昀烈才脱出丹尼尔的魔爪回头照顾她。

文慧含着泪,一脸委屈的道:你骗我,你说会整晚陪着我的,早知道就不来了,你和丹尼尔都是坏蛋!存心看我出糗!不同于文慧的悲情,相反的,安昀烈却异常亢奋,他没理会她的哭诉,拉着她的手就往舞池中央走。

这是个酒会,虽然舞池中充满了人,但很少人跳舞,不过音乐是绝对不会少的。

我要和全世界最美的女孩跳舞!他一路笑得阖不拢嘴。

那肯定不是我。

她抽口气,努力眨回泪水。

就是你!文慧妹妹,你让我的十年大计可望提早实现。

找到定位,他将她拥入怀中,旁若无人的舞着,尽情的旋转。

文慧的舞艺并不纯熟,那是有一次安昀烈在为她做期中考准备时,为了调剂身心紧张而教她的,现在她一点也跟不上安昀烈,只见他拖着她满场跑来跑去。

你喝醉了?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葡萄酒味。

没有,我很清醒,我清楚的看见你的样子,美丽的文慧,人家是女大十八变,你大概变得有点慢。

你肯定醉了。

文慧迷惑的看着他。

昀烈看起来有点奇怪,像个……像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昀烈带着她转呀转的,竟然从最中央转到最偏僻的角落。

后来,两人开始放慢舞步,愈来愈慢,愈来愈慢,直到文慧感觉不到脚步的移动,只剩下上身还随着音乐轻轻摇晃。

突然间,安昀烈的唇缓缓压了下来……她想起来了!他的眼神让她想起西洋巨星梅尔吉勃逊,他在电影中想吻女主角时也是那个表情,好像深情得可以将冰山化成水一样。

那么,昀烈哥哥是真的想……昀烈哥哥真的要吻她了!怎么办?这个连她做梦都不敢幻想的情节真的要发生了!怎么办?她还有时间可以避开的,她知道只要他吻了她,那么一切就乱了。

文慧的内心痛苦的挣扎着。

我们是兄妹……不,我们不是兄妹,但,我们可以越过这条界线吗?跨越它,我们就无法再以兄妹相称了,我也许再也不能无欲无求的待在他身边,一时的贪欢,值得吗?安昀烈的唇愈靠近,文慧脑海中的声音就愈大!但也许,也许我们有机会呢?有机会成为真正的情人,有机会成为终身伴侣呢?不!不会!他会怪你为何不阻止他!他醉了,你没醉,你有能力阻止他的,他是如此信任你!看!来不及了,他吻上你的唇了,一切将万劫不复了!但结果令文慧很失望,她以为的吻只是短短的一个碰触,然后安昀烈就抬起头,神秘的看着她。

她感觉他晶亮的眼神还停留在她颤抖的唇上,灼热的呼吸仍吹拂在她鼻梁上,无预警的,他的唇再次靠近,结结实实的给她一个真正的吻——他轻轻吮着她鲜嫩的唇瓣,但怎么都觉得不够。

感觉上,这个吻可以更好,更深入,终于,灵舌打破彼此的藩篱,悄悄探进她的深处。

他霸道的占领她整个口腔,攫获她的舌尖,需素无度的吸取她每一滴津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错失那股甘甜。

文慧从头到尾都睁着双眼,惊奇的体验这美妙的初次。

他的嘴里有葡萄酒还有雪茄的味道,她原本不是很喜欢,但那股属于男人的气味却渐渐让她的脑子失去作用。

她由紧握双拳到紧握他的衣服,从紧绷着身体到紧贴着他的身体,那湿滑的吻,已经渐渐点燃彼此的欲火,文慧本能的闭上双眼呻吟出声,这仿佛敲醒魔咒的钟声,安昀烈断然结束这次销魂的拥吻。

他一时昏了头,他迷惑了!她的唇,为什么这么甜!她的躯体,为何这么柔软?她的腰肢,为何这么适合他的臂弯?他想要她,想要她为他生女儿,想看着她用柔软的乳房喂哺他们的孩子……怎么会这样?他真的想把她当妹妹呀!他是着了什么魔?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震惊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个外星怪物似的。

昀烈哥哥……文慧清醒后,感觉到的不是拥吻后的甜蜜,反而是一种恐惧。

因为她看见了,她看见昀烈哥哥的懊悔,看见昀烈哥哥充满厌恶的表情。

这下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就此一拍两散?他们会不会因此老死不相见?空气在瞬间凝结,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凝重紧绷的氛围,仿佛只要用力点呼气就会结成冰冷的霜,动一动小指就会挑破空气的裂痕,连跌落一根针都会震破周身的屋瓦。

这僵局如何才能打破?两人像两尊雕像一样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动一下。

他在想什么?在怪她吗?怪她厚颜无耻吗?许久之后,也许在文慧心中已经历了好几世纪,安昀烈终于艰难的出声,我们最好别再单独见面。

她沉默了会儿,接着沉重的点点头,对不起。

该对不起的是我,我喝多了,但这不能当做借口。

是我越了线,说好了要当你哥哥的。

对不起。

文慧再次说着抱歉的言语,这一次,是对自己的心说的。

她哭了,觉得自己伤得好深,深得她看不见谷底。

昀烈哥哥宁愿硬生生扯断这条情丝,也不愿与她有感情上的牵扯,她真有那么不堪吗?她是笨,为了爱他,竟妄想成为一个背叛者,背叛他深深的信任。

为了爱他,竟妄想扮演一个偷心人,偷取一颗不安定的心。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还是她低估了爱情的魔力?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的当个妹妹呢?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