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一瞥, 火速翻上天,叶嘉脸瞬间爆红。
周憬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一双藏在头发之中的耳尖红的发热。
他单手拄唇咳了一声, 默默去旁边树下折了一截树杈,作势要去找他的裤衩子。
站着别动!那点头发静态的时候挡的很严实, 动态就不一定了!天啊!叶嘉跟发飙了似的冲他大喊了一声,顿时就喝住了企图甩着某东西四处走动的周某人。
周憬琛也被她突然破音的嗓子给唬得一愣,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站好了,就保持这个姿势, 千万别走动!叶嘉脸爆红,眼珠子乱飞:你敢走动哪怕一步我就敢上去踹你腚,我不是说着玩!腚这么粗俗的字眼冒出来按周憬琛以往的性子是该觉得厌弃的。
偏生叶嘉的话一冒出来, 周憬琛也不知为何脸颊都烧起了薄红。
他一面有些羞一面又觉得十分好笑。
好笑叶嘉居然拿这个威胁他,偏生他还真有些被威胁住了。
相处几个月, 周憬琛明白,这丫头是真的干得出来,她素来说得出做得到。
至此, 他只能安安生生地站在一旁,再有多少动作都得收敛起来。
……叶嘉着实没想到, 她来找周憬琛做的第一件事是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拿一根树杈咬牙切齿地勾被她踹到山沟沟里的裤衩子。
周憬琛说了三遍要自己去勾, 毕竟他胳膊长方便。
但叶嘉实在受不了他光着腚四处遛。
那场景只要一想到,她都恨不得把眼睛戳瞎。
赶猪似的把人赶到一边,叶嘉才痛下决心把自己揣兜里用来随时包头的布巾子拿出来, 砸到他面前让他挡起来:先围着。
为了搭配这身新衣裳, 她特地挑了个同色的布巾子。
周憬琛听话地把东西捡起来, 默默地给自己的腰上围了一圈。
还别说, 这人腰还挺细。
叶嘉包脑袋的东西他围一圈居然能围得住。
另外, 破布给这人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挡,怎么瞧都莫名有点活色生香的味道。
叶嘉冷静地把眼睛转过去,并严格把满脑子的废料给甩走。
她眼睛大致地估算了下裤衩离她的距离,她只能趴到地上去弄。
废了好半天力气,新裙子都沾了草汁染上色了,她终于把他的裤子给勾上来。
周憬琛无言地接过去,好半天,艰涩的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嘉娘。
叶嘉:……说来这也是个凑了巧。
今儿驻地那边的一个将领私下里忽然下了命令。
命心腹去新兵蛋子里头挑了十个嘴严做事稳妥的人进山去。
说是出任务,实则是去北边一座荒山挖掘一些东西。
天没亮就出发,行动刻意避开了一些人。
这人方才在附近的湖里洗澡,顺手把衣裳给洗了。
此时湿哒哒的青布裤子吸满了水沉得很,叶嘉拿一只手勾着,破裤衩子差点没把她的树杈给压断。
沉着脸把东西扔那人脚下,上面两个小巧的脚印特别醒目,沾满泥沙。
周憬琛默默地瞥了叶嘉一眼,慢吞吞过来将裤子捡走,而后蹲到河边去重新搓洗了。
四周静谧无声,除了风吹过树叶飒飒地响,只剩下叶嘉拿手呼呼扇风的动静。
周憬琛眼眸微沉,忆起他们挖掘出来的东西。
扁平块状。
深蓝色,不透明,表面间有绿色薄层。
土状光泽。
质较硬,不易砸碎,断面不平坦。
忽地短促地笑了一声。
见叶嘉看过来,抬眸又变作了温软的笑意。
叶嘉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笑什么笑,还不快点去穿裤子!他们一行十人一什,山洞里头待了六个时辰,自然是个个弄得灰头土脸。
周憬琛的性子是顶顶爱洁的,实在受不了顶着一头一脸的土渣子回营休整。
在什长下令回休整后,他一个人拐到这边的湖里来梳洗。
也多亏从家带来的香胰子,不然沾的东西还洗不到这样干净。
叶嘉抱着她那没破的油纸包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斜着眼看着那人慢条斯理的动作。
心里乱七八糟地奇怪周憬琛不是最最端方知礼的人么?怎地这么正大光明地在她跟前遛鸟?……好吧,也不是那么正大光明。
人家头发多,半遮半掩地挡着呢。
想到此处,叶嘉瞥着蹲河边那人心中不由泛起了酸涩,发量委实令人嫉妒。
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她头发好像也挺多的。
好半天,那人才慢吞吞洗好裤子穿上。
湿透的布料穿身上,贴着腿部的皮肤。
长腿肌肉流畅有力,湿哒哒的布料贴上去还不如不穿,瞥一眼更色.情了。
叶嘉眼不见为净,把怀里小酥肉递给他:给你的,生辰贺礼。
提到生辰,周憬琛一愣。
好些年没过过生辰,他都忘记了。
须臾,轻声道谢:多谢嘉娘惦记。
低头看了眼,鼻子尖还没打开就闻到喷香的肉味儿。
他弯起眼角伸手将纸包揭开一个角,果然是小零嘴儿。
修长的手指捻了一块放嘴里,吃相斯文而好看。
不过虽然斯文,不妨碍他速度快。
喷香的小酥肉味道在嘴里化开,周憬琛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还是嘉娘的手艺好啊,营地的饭食着实令人难以下咽。
前些时候友人看我都饿的清减了好些。
叶嘉冷酷无情地拆穿:……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经常给你送,想都别想!周憬琛笑了一声,点点头:哦,是吗?叶嘉哼了一声。
见他慢慢将肉咽下去,嘴角动了动。
就在叶嘉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话时,周憬琛收起故作坚强,下一瞬嘴角勾的更深刻,那……要怎样你才会经常给我送呢?……叶嘉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临近六月,天气越来越热。
许是北边日晒多的缘故,叶嘉总觉得这块地界的日头能把她给晒化。
即便此时头顶有树荫遮着,她还是觉得热得慌。
尤其这人盘腿坐在她面前,仰着脸看她的模样,当真是好一个清隽舒朗如明月的少年公子。
约莫是头发太厚,都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干。
叶嘉这该死的强迫症,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最后丧气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周憬琛这么一会儿已经吃了小半包。
方才说的话也不全然作假,确实驻地这边的伙食差。
尤其是他们是最低等的杂兵,还没上过战场肩上没有功勋,吃的自然就更差。
周憬琛对吃食没太大讲究那是在叶嘉没来之前,叶嘉来了,他自然不乐意去吃那点猪食。
此时抬眸看着她,有些茫然无辜的样子:怎么了?你来洗漱没带布巾子吗?叶嘉看那水珠顺着他黑如墨段的发梢滑落到背脊,又没入了腰腹,真的觉得很碍眼,头发这么湿着你是打算体热烘干?周憬琛眨了眨眼睛,男子体热,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叶嘉一把扯过方才给他遮丑的湘妃色布巾子,弯下腰就站在他身边把他头湿发给擦了。
当然,擦得不是那么温柔,就差没把他头发给薅秃。
周憬琛也没反抗,任由她乱揉一气才总算是吃了个半饱。
男子饭量大,周憬琛别看着清瘦,一顿饭能吃三碗饭。
叶嘉统共才给他带了三斤多的小酥肉,不能一次性全吃完。
克制地吃了一斤多他才起身去将挂在不远处的树杈上的外衣取下来。
日头是真的烈,这么一会儿晒的七八分干,穿在身上也不嫌凉了。
叶嘉看了看时辰也决定走了。
其实早就该走,只不过她迷了路找不回去。
本想叫周憬琛送,可人家正在吃东西她不好打搅。
这不只能等他吃够了收了手才提出叫他送她出林子。
下回何时过来?周憬琛握住叶嘉的一只胳膊,手下暗暗用力搀扶着。
虽说方才见面时仓促又不合理,但周憬琛可没忘她是从半坡滚下来的。
这林子里看似没危险,实则草木太深,沟壑很多。
一不留心就会踏空,若是甩到掉坑里很难爬上来。
叶嘉这会儿心情还不错,走得也稳当:看我心情吧,心情好就再来。
这样啊……周憬琛垂眸看着头发乱七八糟洒下来的人,也瞧出了她今儿来穿了新衣裳。
不过因为一场乌龙给弄得污糟了,但却意外的娇憨。
嘉娘平常都不作小女儿娇态,此时这样,鼻尖脸颊泛着薄红,额角鬓边都是香汗,倒是某些妆容精美的美人还叫人心疼。
嘉娘,回去抽个空去郭大哥家走一遭吧。
周憬琛克制地收回视线,手仿若不经意地帮她扶了一把发髻。
目视前方,帮我带句话给他。
叶嘉越过一个草沟,也不看他就问:什么话?十日后,携吃饭的家伙去东乡镇沈府走一遭。
叶嘉:???拜托你了。
叶嘉想想,点了点头:我知了。
周憬琛半搀扶着人走到了林子的外围。
两人一出林子就看见了拴在不远处的树下的牛。
牛拆了车架子,正甩着尾巴低头悠闲地吃草。
孙老汉人也还在林子外面等。
他不知是猜到叶嘉进林子会耗时有点久还是怎么滴,此时靠在一棵大树下拿片大叶子遮脸,正在悠悠地打着盹儿。
听见动静,他将脸上的树叶掀开一个边儿,眯着眼睛看过来。
见是叶嘉,他拍拍屁股站起身。
周憬琛远远朝孙老汉颔了颔首,忽然抬手将叶嘉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
叶嘉抬眸疑惑地看他,他弯了弯眼角忽然说了一句:嘉娘,今儿的衣裳真好看。
叶嘉的心咚地一跳,低头看了眼自己染了草汁的衣裳,蓦地脸一红。
绷着脸,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周憬琛目送着牛车走远,才抱着小半包的酥肉离开了树林。
因着耽搁这一会儿,肚子早就饿了。
孙老汉往日经常在外跑车,习惯了随身携带干粮。
今儿午时在外头等叶嘉他就吃了两块干饼子下去。
叶嘉想着这一路都靠他护送,到了家就叫孙老汉留下用饭。
孙老汉不好意思总吃白食,就有些抹不开脸。
这样吧孙叔,你家去把两个孙子接过来用饭。
叶嘉心里琢磨着事儿,此时看起来面色郑重,正好有些事儿想跟孙叔说一说。
孙老汉一看叶嘉这面色,猜她许是有事让他来做,想想便也答应了。
牛车一走,余氏拿着布头从屋里出来。
蕤姐儿在屋里睡着,院子里太晒,余氏特意将点点的窝搬进堂屋。
此时点点从屋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叶嘉,又慢悠悠地趴服下去。
余氏先是瞧见叶嘉揪巴巴的衣裳和歪了散开的发髻,心里一喜。
垂下目光又往她的脸上瞅了好几眼,面颊红润有光泽。
她按下心中的高兴,快步走过来:嘉娘,可见到允安了?见到了,人还不错。
叶嘉点点头,而后将怀里揣了一路的十六两银子给拿出来。
余氏本还想多问几句,问清楚她见到周憬琛可有好好说话了。
但这一看十六两银子就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去,惊喜道:这是……香胰子的生意能做?嗯,这是东乡镇的绛唇轩给的第一笔货银,往后能不能继续供货,得看售卖情况。
叶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志在必得:娘,咱的这个香胰子的生意能做长线,第一批货卖出去。
第二批就可能不只是十块的要。
我问过铺子里的伙计,绛唇轩的香胰子月销售在百来块。
咱不说全占了这个份额,往后至少得占一半。
得尽早再做一批。
余氏自然清楚,这香胰子的利润就太大了。
扣除原料,能十倍的往上挣。
可比他们累死累活摆摊儿卖猪头肉要有前景的多:那店家可说什么时候给咱答复?我给他们留了地址。
叶嘉一早把这份兴奋给按住了,到家才显出来,且等着便是。
不过既然要做,那就得抓紧时日做。
香胰子不似吃食当日做次日卖,香胰子制好了还得晾晒风干。
如今这个天气,至少得放上十日。
多放几日更瓷实。
叶嘉琢磨着既然一块猪胰子才制成十四五块,想要占到一半的份额,至少四个猪胰子才够。
二来用料也得囤,采买需要花费心思,磨豆粉也需要功夫。
捶打制作香胰子到捏成型至少需要一两日。
细算下来,若是要弄,少不得得歇业三四日。
摊子上的事儿不能停的,周家不是只做一样生意,好多事情同时在做。
猪头肉又需要收拾,要卤要调卤汁。
韭菜也需要收拾,晚间还得制饼次日大清早去卖。
虽说每件事都不算多累,但叠加在一起这活儿就重了。
叶嘉跟余氏都不是那等特别强健,能扛得住的壮实身子骨。
这般高强度的劳作干久了,她俩铁定要累出毛病的。
可要是做一样停一样,又怕耽误朝食摊子的生意。
做生意讲究一个持之以恒,客熟才人多。
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朝食摊子的生意早晚会打了水漂。
要买仆役。
余氏早就想说这事儿,还没说要弄香胰子这门生意的时候她就想过要雇人。
这段时日,虽说家里许多事她搭把手做没有怨言,其实每回都累得够呛。
只不过儿媳做得更多,又是操心生意又是亲自干活的。
她自然就不会说:咱家事情多起来,光靠咱俩是做不好的。
没得累出毛病。
叶嘉却没想过买仆役。
不是说买人贵,而是不合适。
他们要的人是能直接上手干活的,但瓦市上卖的大部分都是不晓事儿的年纪。
超过十岁的就少。
不因别的,只因年纪大了不好养熟。
李北镇的风气可是跟中原可大不同,这地方地广人稀,没官府管着。
你一纸契书能不能压住人是另说。
毕竟周家孤儿寡母的一看就好欺辱。
还是雇人更好。
叶嘉沉吟片刻道,按照当地人工开工钱,工钱日结。
余氏的本意自然是买人,她的习惯是如此。
但叶嘉把顾虑一说又十分有道理,今时不同往日。
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尊贵的身份,确实不敢保证从外头买回来的丫头老妈子能有多听话。
这事儿还得稍后再谈,外头耽搁了这么久,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余氏如今已经能把馍馍蒸熟了。
夹生的饭许久没有过。
听到叶嘉这么说,立即就说自己蒸了一锅杂粮饭在锅里。
菜色自然是叶嘉早上给他们留的小酥肉。
这东西当零嘴儿吃也行,当菜吃也行。
叶嘉点点头,去屋里赶紧把一身衣裳给换下来。
扭头出来就拿了两个鸡蛋在手里。
光吃杂粮饭是不行的,她这会儿累了也不想做别的菜,就预备炒蛋炒饭吃。
蛋炒饭炒就简单了,打两个蛋加半颗胡萝卜丁。
若是想吃荤可以添点儿肉丁。
叶嘉将锅快速地烧热,而后两个鸡蛋打散了倒进去炒得半熟,盛上来。
胡萝卜丁炒断生,再一锅杂粮饭倒进去,鸡蛋也加进去一块爆炒。
叶嘉做蛋炒饭是习惯这么做的。
许多人喜欢鸡蛋液淋在饭上,炒出金黄的色泽。
她不喜欢,觉得那样的蛋炒饭没有柴火气,不香。
叶嘉这边快速炒了一锅蛋炒饭,蕤姐儿闻到香味从睡梦中爬起来。
揉着眼睛就迷迷蒙蒙地爬到后厨的门边来,小奶音含含糊糊地喊了句婶娘:婶娘吃饭了吗?没呢,叶嘉回来都已经过了午时许久,她没用午饭饿了,你饿的话也吃一碗?好哒!小姑娘一听这话就蹦跶起来,拍着手去找余氏给她擦脸。
余氏才在井边打水给蕤姐儿擦脸梳头发,方才在窝窝里懒得起身的小点点嗖地冲进来。
嗷呜嗷呜地围着叶嘉打转转。
叶嘉这饭是加了盐的。
依稀知道猫狗不能多吃盐,她只给了点点一小勺。
我也来吃点。
余氏中午吃过了,但这会儿闻着味道觉得香,馋得慌。
囫囵地垫了肚子,叶嘉就去镇子上采买了。
上回买过一次,这回叶嘉都认的地儿。
不肖半个时辰就把需要的东西买齐了,只剩下猪胰子这一项。
猪胰子自然是越新鲜越好,毕竟香胰子的效用强弱取决于胰子里头的分泌物。
天气这么晚了,回去也做不了。
放一日的话,明儿怕是没那么好的效果。
镇上只有一家肉铺子,屠户每日杀两到三头猪,叶嘉要五个猪胰子就有些难。
屠户是知晓叶嘉总买些猪内脏回去吃,倒也没觉得奇怪。
明儿我这只杀三头猪,能给你三块胰子。
屠户挣了叶嘉不少钱,两人熟识得很,听说她非得要就只能想想办法,不然你等明日傍晚来寻我,我去老李头家给你再匀两条过来。
听他这么说,叶嘉自然是满口答应。
拎着东西回到家,正好在村子口遇上载着两个孙子的孙老汉。
老远一家人瞧见叶嘉就赶紧把车停下来。
看到叶嘉一手的东西,干脆过来帮她提到车上:我这便就厚脸皮来了。
孙老汉两个孙子还挺听话,孙老汉让叫人就叫人。
叶嘉应了,又拆了一包果子点心,给两人一人抓了一把。
两人本不敢接的,看了眼孙老汉见他点头才接。
孙家的大孙子挺早熟,客客气气地谢过叶嘉。
叶嘉摸了摸老大的脑袋,小孩儿还挺有意思的,脸蛋红红的垂下头去。
到了家门口,叶嘉让余氏把东西提回去,放下两孩子。
让孙老汉赶车送她去郭家桥走一趟。
孙老汉也不多问,当初叶嘉包他的车就说过了,周家有事他是必定要送的。
索性郭家桥离得不算太远,牛车走得快些,两炷香的路程。
叶嘉到了郭家桥随便拉了个村里人问郭淮。
这本不过是件小事情,找人而已。
谁知她一提郭淮,被拉着的那个妇人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那妇人盯着叶嘉看了许久,那眼神仿佛叶嘉是什么傻子。
不过还是给叶嘉指了路。
等牛车晃悠晃悠地到了郭淮的家,叶嘉才隐约明白那妇人作甚那般眼神看她。
郭淮的家破烂得像个随时要倒坍的荒废屋子。
院子里架满了腐烂的木头。
各色各样鲜亮的菌类蘑菇从木头桩子的缝隙长出来。
院子里随处可见的杂草,一股子古怪的味道。
郭淮人就在院子里,蹲在一个石缸旁边捣鼓一株看起来就古怪的植株。
手里拿了个瓢,正在往植株上浇水。
听到动静抬起头,对上叶嘉怪异的眼神。
他捋了捋稀疏的胡子,笑着站起来:弟妹怎么过来了?叶嘉收回四处打量的眼神,只管把周憬琛说的话复述给郭淮听。
郭淮听完脸色变了变,而后又恢复满脸笑意。
点点头,请叶嘉进屋去喝茶。
叶嘉看了眼他家那风雨中飘摇的屋子,把到嘴边的拒绝给咽下去。
虽然不清楚郭淮是个什么路数,但能周憬琛打交道,后期在书中也留有姓名的人,应该是个怪脾气的奇人。
茶水自然不是什么好茶水,就两根茶根子白水泡一泡,连个味儿都没有。
叶嘉喝了小半碗,把话带到了就准备走。
走到门口,叶嘉眼角余光瞥到他随手摆在门边上的一个幌子。
上面的字迹还挺狂草,叶嘉眼尖看清楚:乐天知命故不忧。
好家伙,一个搞封建迷信的算命先生!怪不得叶嘉先前看他就觉得他长得怪眼熟的,算命先生不都长得这副模样?弟妹,怎地这个脸色?郭淮还挺会察言观色,一看叶嘉脸色古怪就猜到她看到了什么。
不过他也不在意,捋了捋稀疏的八撇小胡子。
笑眯眯地看着叶嘉。
叶嘉摇了摇头,没有歧视别人职业的意思。
事实上,历史上不少名人也是算命的。
真算命假算命不管,左右端着算命先生的款儿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
叶嘉于是也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想也笑了:郭大哥若是不嫌弃,往后得了空闲来家里用饭。
郭淮看着她笑了笑,忽然说了一句:允安娶了个好媳妇。
叶嘉:……夸她就夸她,关周憬琛什么事?作者有话说:晚了一点,吃太多了坐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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