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茗收到齐唤的照片, 有种自己心意被珍惜的满足感。
她想了想，也拿手机自拍一张。
美颜相机不选妆容，就只是简单滤镜, 她半靠在床头，脸上贴着面膜。
发过去后, 向茗继续看朋友圈消息。
她最近忙，应该说自从她去南城, 朋友圈几乎没什么动静, 难得上了自拍照, 说什么的都有。
周一来私聊：【向皎皎, 行啊, 咱俩什么关系？连我都瞒着？骗子！】一起来的还有张截图, 来自齐唤的朋友圈。
齐唤来上海不久，他们的共同好友有，但不多，周一恰好是其中一个, 因为药企峰会的缘故加上的。
他这么直白发圈，她总觉得有深意, 只不过懒得猜。
向茗放大截图，周一微信看到的齐唤朋友圈无人点赞。
周一见她不回消息, 又问：【齐唤喜欢你？】向茗看消息：【怎么就不能是我喜欢他？】跟周一的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消息却不来。
向茗退出微信，开始翻今天在东方明珠的照片。
他们拍了很多合照，动作站位都差不多，齐唤偏挑了那张他看着她的照片。
周一一直在打字, 删改多次, 消息都没能发出去, 最后，他破罐子破摔：【你？不是吧！】看照片就知道了，齐唤不看镜头却看她，这就算了，他发圈一个字没有，就这么直白一张特别能显状态的照片。
看图说话比发文字更有杀伤力，这说明什么？同是男人，周一可太懂了。
向茗乐呵呵：【逗你玩呢！】周一没觉得多少轻松，只提醒：【明晚别忘了。
】向茗发了个表情：【知道了。
】她认真看完今天拍的照片，齐唤消息又来了。
刚才她发了面膜照，他就没再回，这会儿直接一张光盘照，无声解释了他之前就是在埋头苦吃。
向茗笑了，盘腿坐起身，面膜隐隐往下掉，她又举高手机：【大拇指】她给他点了个赞。
巴斯克她做得不大，分盘装了四份，给他，也给严叔和严厉。
她知道他对甜食一般，就是希望他忙了一晚后，能吃点甜，心情好。
齐唤去洗盘子，回来后看到手机躺了条新消息，她说：【今天邵桐说我比奥斯卡影后还影后。
】他不知道今年获奖的影后是谁，只认真想了想，表示认同：【大拇指】同样回给她。
向茗愣了愣，舒展大长腿。
几个意思？内涵她披着马甲爱演？她气呼呼，刚要回过去，手机震动，还是他：【确实漂亮。
】十足一大喘气。
向茗无语：【老板，大喘气要不得。
】面膜的紧绷感提醒她自己在笑，不行，要长皱纹。
她绷住，抚平唇边的面膜，精华液抹到手背，直到吸收。
下午，齐唤能精准叫出邵小姐，变相印证了她的猜测。
在南城，果然是他支走的邵桐。
那会儿他好像还问过她开不开心，原来根本就是故意的啊。
向茗被抚平的面膜再次蠢蠢欲动。
齐唤发了个乖巧点头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包哪儿来的。
她没再刻意压制，歪头靠着抱枕在表情包里翻找，找到个大手摸狗头的表情，很适合他。
邵桐那事他既然不说，她也就不会问。
两个人你来我往刷表情，直到齐唤回了从向茗那收藏的表情，她收住：【洗面膜去。
】齐唤又回了个从她那刚收的狗头微笑脸：【嗯。
】一张照片跳到对话框，是那本《365天土味情话大赏》，进度条在第46天。
齐唤：【学习半小时。
】五个字，硬是说出霸总看文件的气势。
向茗赶紧摘了面膜，边扶着眼角边笑。
洗完面膜回房间，她路过小茶几，上头摆了副眼镜，是齐唤的。
今天她做蛋糕摘了眼镜，临走，她还是顺了放包里带走。
向茗自然拿起眼镜，转身收到衣帽间的墨镜盒子。
改天去专柜她再看看，给他买副新的，顺便调个松紧。
上床睡觉，一夜好梦。
向茗睡到自然醒，发小群里消息99+，在说今晚的聚会。
她吃过午饭，陪着阿姨在花园剪了几枝花插花瓶，下午茶时，微博习惯性搜索追光者。
有同事运营引流，热度比之前高了不少，因为没有开播，只有几个短视频节选，网友讨论度算可。
她刷了一会儿，冷不丁刷到几条不和谐微博。
【这节目会火，小道消息哦，开录前编导之争特别精彩。
】【求扒。
】【不可说。
】向茗顺着几个马甲点进详情，都在讨论节目组工作人员之间有龃龉，语焉不详，引人遐想。
评论不少，大多求内幕吃瓜。
应该指的就是她跟李语楠，瓜里没什么细节，大概率不是台里人。
向茗没有放在心上，看时间差不多，去衣帽间换衣服。
她皮肤白，挑的是条薄荷绿的裙子，薄荷绿在她身上一点不显俗，倒是瞧着白得发光。
她化了个很配裙子的淡妆，挑选首饰时，顿了一下，她转到最特别的盒子，打开是齐唤送的沉香手串。
她没戴过，今天却特别想。
向茗将散发淡香的手串套到手腕，对着镜子照半天，除了好看，还是好看。
她满意，摘下脖子的项链，耳环也改成更低调的一颗小钻，不仔细瞧压根看不出她戴了耳饰。
向茗在落地镜转了一圈，没喷香水，出门。
今晚聚会，她不开车，只让司机送。
点开安静大半天的对话框，齐唤今天加班，难得没怎么给她发消息，她在发小群报了自己的坐标。
向往说：【我到了。
】周一也说自己到了。
蒋舒艺回：【我晚点，你们玩。
】向茗闺蜜群里问：【怎么呢？你们沈老师不让？】蒋舒艺未婚夫是影帝，两个人腻歪起来没完没了。
从前她可是夜场小达人，自从跟他谈了恋爱，午夜场再也看不着人影。
蒋舒艺引用向茗的对话框点评：【你这叫嫉妒！】向茗发了翻白眼的表情，她又挑衅：【没人拦着你遛齐狗～】【。
】向茗摸上手腕的手串，想起齐唤。
心口莫名缺了一块。
到会所，向茗熟门熟路，电梯到楼层，远远就瞧见向往跟个姑娘拉拉扯扯。
这姑娘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八成又是她那个海王哥哥的桃花债。
她当没看到，推门，被发小们围住。
跟他们聊了几句，向茗拿了杯橙汁坐一边，等蒋舒艺来。
还没等到蒋舒艺，倒是等来拿着酒杯的向往，他一手红酒杯一手果盘，酒杯搁自己前边，果盘推给向茗，跟齐唤怎么着？向茗无语，就知道他要问，管好你女朋友吧。
向往手一摊，跷脚笑，我哪来的女朋友？向茗想起进来前看到的一幕：渣男。
向往一点不以为耻：哥渣不要紧，你老公不渣就行。
双标狗。
向茗一时语塞，吃了颗葡萄，不想搭理。
向往也就是随便问问，闷声喝了两口酒，去找同伴。
向茗陪着姐妹聊了会儿新款高定，她去洗手间，谁想到开门遇到蹲在包间不远处的姑娘。
还是跟向往拉扯那位，小姑娘半蹲着在哭。
她想起来了，酒会认出齐唤那晚，同样的地方，她在向往身边看过这姑娘。
她犹豫了下，转身去另一侧的洗手间。
小姑娘这会儿肯定不愿意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尤其是自己这个向往的亲妹妹。
向小姐？结果，没走成。
向茗回头，视线对上，姑娘红通通的眼睛里闪过惊喜。
她迎上来，挡在向茗跟前，你帮帮我。
手也跟着过来。
向茗拧眉，后退半步。
季可薇手僵住，急切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向往的妹妹，你能不能帮帮我？向茗早在上回意外遇上她，而向往压根没有介绍的意思就明白了，过去说。
堵在包间门口，不好看。
季可薇乖乖跟过去，一副小媳妇样。
向茗叹气，递过去纸巾，她接了，小声道谢。
这么近看，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感情这事，向茗不好插手，除了递张纸，她没什么好说的，去洗手间收拾收拾，回家吧。
季可薇猛地抬头，神色紧张，你能帮我劝劝向往吗？向茗惊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抱歉。
她摇头，并不能。
季可薇眼泪水又来了，向茗只好继续抽纸巾，这回，她没接。
我没答应分手啊，我们不是好好的么，为什么要分手？他今天都没带女伴，我还是有希望的呀。
我们只是吵了个架，不算分手。
季可薇自我安慰。
向茗狠下心：你知道自己是他第几任女朋友吗？季可薇一噎，咬唇点头。
向茗沉默，打量面前的姑娘。
五官明艳，哭花了妆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是向往喜欢的类型。
你是坚信浪子能回头？她问。
季可薇同她对视，再次点头。
向茗知道她大概是动了真心，一门心思扑在向往身上，浪子回头也就小说电视剧里演演，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头可以回？季可薇倔强：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是我？他一共两个妹妹，我跟我堂姐。
向茗不管她信不信，话说得直白，他不会每场聚会都带你，对吗？她看着她，知道为什么吗？季可薇想摇头，又忍住，只咬着唇看她。
向茗戳破她最后一丝幻想：我跟我堂姐在的局，他从来不带女伴，也不允许他那群朋友发小带。
他说他平日里玩再花，也不能当我们面。
虽然他对待感情渣，可他的确是个好哥哥。
季可薇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又转瞬重燃，顾左右而言他，我跟他在一起四个月了。
她知道他之前的女朋友就没有超过三个月的。
向茗始终看着她：我说话可能不好听，他这人是渣，还渣得光明正大，他清楚什么人能往我们跟前带，什么人不用。
我上次遇到你，应该是意外吧？他是我亲哥我也要说，在感情里，他或许谈恋爱的时候是个好恋人，可绝对不会是什么电影小说里能浪子回头的良人。
对女人和妹妹，向往这叫双标。
她跟向晴要是被欺负了，他能用尽手段把渣灭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从不带自己女人到她们跟前，也从不介绍他的女朋友，他说这叫哥哥对妹妹的保护，不能扭曲她俩的恋爱观。
对自己女人，他就渣得很，谈恋爱的时候纵情，分开了也断得干脆。
奇怪的是，就她所知，他分手的女朋友，没一个掉转枪头指摘他的。
能把渣演绎得这么自然，向往也是人才。
季可薇眼泪水夺眶，向茗重新抽出刚才那张被她拒绝的纸巾，直接塞到她手里，下了剂猛药，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人能让我哥动心，但我知道至少这一刻，他对你没有。
话落，小姑娘肩膀抖动。
向茗劝她：你与其围着他转，不如当断则断，多爱自己一些。
这一直都是她的态度，爱情里不能迷失自己，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多考虑自己。
只有当自己站到光里，才会有人愿意逐光而来。
她对齐唤也一样。
所以，在南城，她可以很爱他，也可以在知道他有未婚妻时及时抽身。
去洗手间洗洗，回家睡一觉。
这是向茗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好坏都说了，听不听她管不着。
向茗转身去另一头的洗手间，回到包间时，人还没齐，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向往已经上座，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
他一手扣着牌，一手搭着桌沿，姿势潇洒。
长相不俗，家世又好，他有浪的资本，但不是小姑娘能掏心掏肺的对象。
她收回目光，看到蒋舒艺在对她招手。
跑哪儿了？蒋舒艺问。
向茗心里不痛快：别提，提了就不舒服。
蒋舒艺喝果汁，又觉得难得没沈寻看着，忙招呼周一给她拿酒，笙笙最近情绪不好，改天一起出来。
她冷不丁来一句，向茗惊讶看过去，她怎么？蒋舒艺摇头：你知道的，她只顾操心我们，对她自己的事能藏着就藏着，能自己解决就自我消化，什么也不说。
向茗一想，倒也是，干脆群里问：【余总，啥时候出来嗨？】周一拿着酒过来，看着蒋舒艺说：少喝点。
又看向向茗，皎皎，你就别喝了，又胃疼。
蒋舒艺来劲了：怎么我就不胃疼了？周一又拿了点心：你不金刚芭比，谁能比？滚！向茗眼巴巴看着蒋舒艺喝酒，只好抿了抿橙汁，周一看在眼里，又去拿了各种鲜榨的果汁，随你挑，就酒不行。
以前她熬夜，三餐不定时，慢性肠胃炎，总疼。
蒋舒艺也挑了一杯：周总周到。
周一瞥一眼，把她拿走那杯补上，然后，回头继续跟朋友聊天。
蒋舒艺喝了酒，浑身舒畅，跟向茗咬耳朵，昨天你朋友圈我还没问了。
向茗一巴掌挡住她的脸：就那样。
蒋舒艺噘嘴：小气。
她盯着面前五颜六色的果汁，很贴心地每种各一杯，你要是不跟齐唤，周一也挺好。
向茗见了鬼的表情：跟周一有什么关系？蒋舒艺看看她，又瞅瞅花蝴蝶乱飞的周一，这么看又不像，瞎说的。
向茗：……吃了饭，嗨的嗨，聊的聊，就那几样。
说是聚餐，聚是聚了，更多的是分享圈里的资源，比如向往，谈恋爱谈得勤，谈起生意毫不逊色。
向茗低头看手机，二十分钟前，齐唤发了消息，她没看到。
他问她在做什么？最近，他们的交流就是这么没营养的开头。
可能是因为向往和季可薇，她竟然有点想他。
向茗拍了张照：【发小聚会。
】齐唤刚到家，原本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想着如果她闲着就一起吃个夜宵，结果，到家了才收到她的回音，他问：【需要司机吗？】他干脆坐在玄关的小沙发，车钥匙也挂在手指没放。
向茗转了转手串：【我没喝酒呀。
】她又拍了面前的葡萄汁。
看到齐唤输入中，向茗依样画葫芦来了个大喘气：【不过，确实缺个司机。
】正在输入中断，他语音电话过来：在哪儿？向茗离开包间，报了坐标，怕他不知道，又微信发了位置过去方便他导航。
电话里传来关门声，而后是电梯按键的声音，她诧异他这么速度能出门。
等我半小时。
等电梯的时候，齐唤在手机看导航，显示22分钟到达目的地，他多说了时间，怕她提前等，到了给你消息。
好的咧。
向茗回包间。
等会儿齐老板来接，送你？她对蒋舒艺说。
蒋舒艺眼睛都亮了：可以啊！向茗准备走，挨个跟小伙伴打招呼，周一跟向往在打牌，这把玩好送你。
边说，周一边丢牌，向往啧一声：瞎喂什么牌？向茗说不用：我跟豆豆回。
豆豆指蒋舒艺，但她没提齐唤。
周一不依：这不行。
他又喂了把牌，就想快点打完。
向往桌子底下踹一脚：我妹，我在呢，用得着你？好好打牌！向茗看时间，估计齐唤要到了，她不喜欢让人等，先走啦，到家报平安。
周一拦都来不及。
等电梯，蒋舒艺问：怎么舍得拉出来遛了？向茗看电梯里笑吟吟的自己，她左手腕的沉香串特别好看，等会儿别乱说话。
蒋舒艺懂，做了个缝嘴的动作。
她上次还是远距离看到人，这回得好好瞅瞅。
电梯到车库，齐唤正好给向茗发了车位号，她看到手机时间刚好半小时，觉得他真神，时间把控杠杠的。
幸好她提前下来了，不然算上等电梯和下楼，他就得等。
她看车位号在电梯不远，拐个弯就到。
向茗拐过弯，感应灯啪一下亮得彻底，还有显眼的车灯。
熟悉的大奔开着近光灯，双跳灯忽闪。
蒋舒艺也看到，胳膊肘撞了一下，嘴型说：可以啊。
向茗视线却在车前的男人身上，静谧昏暗的地下车库，他无声静立，眼中温柔汹涌。
她忽然局促起来，右手下意识扣住左手腕。
齐唤望着电梯的方向，听到高跟鞋声时，他微侧过身，脚步一转又停住。
没想到她身旁还有一个人，两个人挽着胳膊，很亲昵。
他嘴角噙起淡笑，下一秒，目光落在向茗左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