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类繁星

2025-03-22 07:40:28

她将永恒铭记。

禹双成银灰色的瞳孔毫无温度, 像一具冰冷的机械。

他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蜂蜜一般的小型飞行器便停留到了指尖:还不下车么?十足的威胁。

季沉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让S级哨兵, 都不惜做出打劫队伍、获取向导的行为?季沉嫣又仔细的观察着他——禹双成的身躯多处染血。

军式制服焦黑、银白手套破烂、装备损耗严重……所有的细节,都透露着近两个小时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装甲车特殊,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

因此, 禹双成并不知道装甲车内的是自己人。

贺义并不认识禹双成,惊呼道:刚说有抢向导的人, 现在就出现了!你们好好想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打爆他狗头啊!权月嘴角抽搐,一言难尽。

装甲车在经过密林的时候, 发现了几具被烧焦的尸体, 他们面目全非,分不清长相。

权月猜测着,那应该就是西部基地的接应了, 大约都死于禹双成之手。

但……禹双成?她还真的不敢打爆他的狗头, 禹双成也算是S级哨兵里难搞的了。

权月担忧的望向了季沉嫣,分明她是07小队的公共向导, 却以最戏剧的形式同禹双成见了面。

S级哨兵禹双成, 请求向导支援。

禹双成暴躁的看着装甲车, 身后跟了无数小型飞行器,黑压压如乌云一片, 如果不同意, 那就别怪我强迫了。

还威胁自家向导??什么大冤种!权月不忍直视, 余光却发现了密林里淅淅飒飒的动静。

不像是风。

仔细看去,树丛里竟藏着一位瘦弱的少年, 正惊惧不安又局促的观察着装甲车。

权月:你们看那边……还未等权月说完, 谢绝便一脚蹬开了装甲车的车门。

帮别人打劫向导, 还打劫到自家公共向导头上来了?谢绝眼瞳幽冷,讽刺道,禹双成,你可真行。

禹双成眼瞳如机械一般收缩放大:谢……绝?密林被一阵强风吹拂,树浪犹如波浪,像是要把人吞没。

树梢铺设了一层如细沙般的金色阳光,几缕直射了下来,落到了禹双成的身上,银灰色的瞳色正在回暖,不再如机械般冷硬犀利。

季沉嫣看得目不转睛,在禹双成的身上察觉到了违和感。

不太像正常人类。

权月低声解释:禹双成是S级哨兵当中,唯一一位被改造过身体的人,他的眼睛,右腿,双臂,全都是机械。

季沉嫣微怔:改造?是在战斗过程当中受过伤吗?权月:……看权月说不出口,马丁才接了一嘴:当年禹双成的哨兵等级还低的时候,参与过互生制度,但遭遇了向导惨烈的背叛,身体许多部分畸化,据说是被当时在南部基地做客的安雅莫救了,才不至于落到畸变的下场。

禹双成!又遇到一个S级!贺义惊讶的补充:天呐,我最近还真是见到了好多传说中的大人物!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当年的禹双成皮肤和内脏坏死,被迫签下了机械改造计划,半条命都没了才苏醒过来,但那次改造也让他晋升为B级哨兵,觉醒了‘机械意识’的惊天异能!有过惨烈的经历,便导致了禹双成出现了两种人格。

懦弱人格。

暴君人格。

而在这两种人格之下,他对待向导的态度也极度不同。

一种人格渴求向导,一种人格厌恶向导。

季沉嫣明白了权月的语焉不详。

她的处境危不危险,受不受欢迎,还得看禹双成处于哪种人格之下。

装甲车外。

在见到谢绝后,禹双成一点点从机械里收回分散成数百个的意识碎片。

他机械化的表情逐渐活络了起来,变得像个正常人类。

禹双成看了眼装甲车,又看了眼谢绝:你怎么在这里?谢绝恶劣的说:过来围观啊,真稀奇,哪位S级哨兵,竟然两个小时了还搞不定敌人?禹双成被噎的不爽。

然而谢绝的能力专克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饶是他的‘机械意识’再牛逼,谢绝的第二异能‘重力掌控’,就能让他的小型飞行器当场趴下。

老大,你怎么停下了?禹双成的耳机里传来了声音,车上的向导等级高吗?禹双成冷汗涔涔,感觉自己被逼上了悬崖口。

他不想在下属面前丢脸,倒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谢绝挑眉,挖苦道:哇,还有同伙?你告诉告诉他,车上向导等级,高吗?禹双成肌肉紧绷,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方才是禹双成威胁她们。

现在是谢绝威胁他。

循环往复,报应不爽。

车门被谢绝一脚踢开,一直都是敞开的。

季沉嫣歪着身体,看得更仔细,想知道禹双成着急找向导的原因。

谁知密林当中的少年瞧见了她,便立即使出异能,一只鞭子赫然缠上了季沉嫣的腰。

禹双成:……谢绝:……季沉嫣:……啊这?季沉嫣的身体滚在了地上,很快便被机械长鞭拉拽到了密林当中,若不是穿着防护衣,只怕此刻就要受伤。

季沉嫣脑子发懵,下意识想要使用精神体反击。

下一秒,禹双成追了上去,悲痛的喊:你给爷爷放手!少年:老大?我们不偷一波吗?禹双成瞪眼:偷什么?你敢!!!少年一脸的不理解,抢到向导就跑啊,留在原地一动不动,难道还想等着打起来吗?禹双成:她是07小队的公共向导。

奶奶的,竟然自己抢自己!搞出这种乌龙!少年手一哆嗦,便将季沉嫣给放开了。

他瞪圆了猫瞳,上下打量着季沉嫣。

自己家向导?谢绝追了过来,看到季沉嫣没事,阴郁的脸色稍霁。

他更加嘴毒的嗤笑:你可真有能耐。

讽刺味儿十足。

禹双成狼狈的脸颊通红,再抬头看到了季沉嫣‘关爱’智障般的目光,自尊心受伤更严重。

你别看我。

禹双成又补了一句,可恶,我最讨厌向导了!这就是传闻中,让军部头疼的S级哨兵?他不是把军部监狱,蹲成了家常便饭吗?过于喜剧的相遇,让季沉嫣无法把‘美强惨’三个字,和禹双成联系在一起。

滤镜全没了。

少年着急的解释:老大他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内应全都自爆了,唯一抓到的那个现在也要畸变。

活捉废了我们太大的心血,老大不想他畸变后断掉线索,所以才出此下策。

听闻西部基地的接应,季沉嫣便收起了一切笑容。

如果不是他们,顾东树也不会牺牲。

季沉嫣:带我去看看。

谢绝抬脚,也要跟着季沉嫣进去。

禹双成连忙说:等等,我有消息带给你。

谢绝:没兴趣。

禹双成:是裴剑的消息!谢绝这才停下了脚步,表情如幽深古井,一眼看不到底。

季沉嫣见状,便低声说道:那我一个人过去,放心吧。

谢绝一时没有回答,似乎还想跟着。

禹双成厉声道:又不是刻印向导,你看得这么紧干什么?分明裴剑的传话更重要。

谢绝:……季沉嫣:……季沉嫣头疼:你们聊吧。

她没有解释一句,就跟着少年一起离开。

两人安静的走了十来分钟,脚底是松软的枯叶和烂泥,巨树将光线遮挡,越深越暗。

哪怕是雨过天晴,林内的潮气仍未散去,刺骨的阴冷如细网一般覆盖而来。

少年突然开口道:我叫荆睿,十五岁,E级哨兵,负责侦查和后勤。

那群人太能逃了,如果不是地形太大,凭老大的能力,三两下就能解决的。

季沉嫣:你们遇到了多少人?荆睿:十几个吧,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季沉嫣简单的了解了情况,前方的荆睿便停了下来。

到了。

季沉嫣望了过去,地上被砸出了一团焦黑,周围的树木全都被烧毁,可想而知禹双成动用了多少小型炸弹,杀得又有多狠。

而焦团的中间,躺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正痛苦得发出呻吟。

他的眼睛已然畸变,从眼窟窿里伸出数条扭曲着身体的虫,犹如一根根肥软的水蛭挤在了一起。

画面异常惊悚,但凡胆小一点的向导,就要吓得尖叫。

荆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让你做这种工作,的确是为难你了……下一秒。

荆睿便看到季沉嫣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一脚踹向了他。

荆睿:……好猛。

他印象当中,向导都是娇娇弱弱。

季沉嫣实在无法忍耐自己的愤恨,而后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不想给他净化太多,只控制在濒临暴走的那个坎儿,可以吗?荆睿点点头。

向导的净化,她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毕竟净化量也是有限的。

季沉嫣嫌恶的蹲下身,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短短十分钟内,她便完全压制住了他的暴走。

就连季沉嫣自己也一阵恍惚,攻击类精神体的缘故,她的净化量比一般的B级向导大了两倍多。

现在吃了第三颗夏娃之卵,净化量又提升到了四五倍。

荆睿显然误会,结巴的问:您……您是A级向导吗?季沉嫣摇了摇头:B级。

B级?荆睿一脸你别唬我了的表情,我见过的B级向导,根本没这么厉害!季沉嫣实在找不到解释理由,只得半真半假的说:大概……是因为……我拥有攻击类精神体。

总不能告诉他夏娃之卵的影响吧?荆睿瞪大了眼,没想到07小队以前从未吸纳向导,一出手就找到了攻击类精神体的向导。

他由衷的替禹双成感到喜悦,眼眶一时酸涩,快要落下泪来。

但优秀的向导大多都十分娇纵,老大还是低等级哨兵时,经历过一次被互生制度的向导抛弃。

若是再遇到一次,可如何是好?荆睿艰难的笑了笑,也不想以恶意去揣测季沉嫣:你真厉害!希望不会吧。

荆睿在内心卑微的祈求着。

净化完成还未多久,禹双成便重新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俘虏的情况:先回南部基地,免得还得给他来第二次净化。

季沉嫣和荆睿同时点头,也不再耽误了。

禹双成把俘虏扛到了装甲车一旁,扫视着车内:怎么没看到顾东树?那小子发了个队伍最高指令,我没及时赶到,一定又要念叨我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

空气凝滞得快要无法流通,就像是暴雨前的沉闷,呼吸也变得难受了起来。

谢绝没有回答,而是坐上了车。

季沉嫣缩着身体,声音发瓮的开口道:顾东树,他……他……她无法说出那个‘死’字。

禹双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猜到了她的意思。

难道!!禹双成呼吸变乱,充满了暴虐和杀意,后槽牙被他咬得嘎嘎作响:该死!若非耽误了时间,又怎会出事?尖锐的杀意流露了出来,他本身便比一般哨兵控制力低弱,稍有刺激便要狂躁。

此刻他的眼眶发红,宛若恶鬼一般的盯看着俘虏。

直至……车内的谢绝发了声:上车,回南部基地。

禹双成眼瞳充血,伸出手朝着装甲车打了一拳。

不仅是禹双成的手蹭破皮,装甲车也被这一拳打得倾斜抖动。

禹双成:他最后……有说什么话吗?季沉嫣:有,是宣誓。

禹双成:什么宣誓?马丁哽咽着:是那句哨兵的宣誓,长官受伤太严重没有力气,是季沉嫣帮他说出了口。

禹双成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季沉嫣的身上。

深沉的,悲哀的,又带着打量。

他无力的上了车。

装甲车重新开动,禹双成的头靠在了车窗前,无力再观察景色变化。

禹双成双瞳失神,喃喃道:我愿倾我所有,在自然的甄选中,战斗到底。

没想到最后会是一名向导,替你把话说出了口。

—还没到五个小时,装甲车便驶入了南部基地。

生命线的事,使得南部基地处于前所未有的混乱,各个区域都产生了问题,军部出动了大批哨兵,以生命线的事为由,展开了史上最仔细的搜查。

然而这一次,却没了抗议的声音。

季沉嫣坐在车内,看着一队队小跑经过的哨兵,很快就明白了基地负责人想要什么结果。

仇恨被转移了,焦点也被转移了。

现在的城内,甚至渴求的等待着军部的搜查。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清洗。

季沉嫣背脊发凉,连忙压低了头,劝导自己别再想下去。

装甲车驶入了缓冲区,一群人便围了上来:请配合检查!为首的是李邺,他认得谢绝,又瞥到了禹双成。

两名S级哨兵?李邺心惊肉跳:阁下?你们回来了?谢绝:时间等不及了,车上有即将畸变的内应,还有本次生命线事件的嫌疑人,让听审会准备一个封闭房间,全力撬开他们两人的嘴。

李邺不敢耽误:是!由于情况特殊,谁也不敢阻拦。

混乱之中,除了谢绝和两名受审者外,所有人员一概前往感染测试点。

季沉嫣浑浑噩噩,被带到了单独的感染测试点。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向导的确会享受到更舒服的待遇,不需要和其他人挤在一起测试。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天边再度变成了灰蒙蒙的色彩。

阴云紧逼,像是一块脏抹布,很快吸饱了水分,大颗的雨点如钢珠一般落了下来。

季沉嫣撩开了救援帐篷,看到了不远处的权月。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缓冲区众多检测人员,都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密密麻麻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墙。

发生什么事了吗?季沉嫣缓步走进,低声询问:怎么全部都聚在一起了?权月表情苦涩的说:他们……也知道了顾东树的事。

季沉嫣站在雨里,强忍着情绪。

她始终紧绷着,肌肉都生出了一丝痛感。

权月回忆了起来:其实……我和顾东树是青梅竹马,他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实际却对自己没有觉醒为哨兵的事耿耿于怀,总觉得地支的称号是走了后门。

季沉嫣眼眶发红的反驳道:明明不是这样!权月:嗯,但他不这么认为。

权月觉醒为哨兵后,两人的联络便更少。

顾东树是普通人,她是哨兵。

这便是一道天然的鸿沟。

权月悲戚的看着她:你……过去吧,那边要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季沉嫣朝着中央走进,看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哨兵。

她认得他,在曦光医院的时候见过。

季沉嫣轻喊:高晖?高晖手里郑重的木盒,里面存放着衣物。

在看到了季沉嫣后,高晖压抑着痛苦说:对了,你是07小队的公共向导,给……季沉嫣看向了那个木盒。

她的眼瞳紧缩,一时间心脏被来回碾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衣冠冢。

没有骨灰,没有遗物,只有衣服。

季沉嫣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在自发的给顾东树办一场葬礼。

季沉嫣身体发颤,将盒子接了过来。

顾东树死了,连尸体也无法找回来安葬。

季沉嫣好似要为他抚平身上的伤口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那个木盒,身体在寒风里抖动得更厉害。

高晖低喊了一句:鸣枪!碰、碰、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于此,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枪响声响彻黑夜。

足足十分钟。

没有献花,没有哀乐,没有誓词。

现在南部基地处于紧急状况,谁也没有时间为顾东树办一个葬礼。

直至最后,高晖赤红着眼大喊道:顾东树,以普通人之资,成为地支一员。

你是当之无愧的人类繁星!敬礼!无数人齐齐做出了敬礼的姿势。

季沉嫣被包围在最中央,眼神一格格的挪转着,从那自发的、整齐的姿势当中,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她的喉头哽咽,无所顾忌的哭了出来,泪水顺着雨水落下,混杂交织在了一起。

这一刻,季沉嫣和顾东树,仿佛跨越了生与死的对话。

——‘没有意义?’——‘有,我将意义托付于你。

’她将永恒铭记。

最简陋的葬礼,便这样悄无声息的渡过。

所有人收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重新回归任务岗位。

他们偶尔几人朝着季沉嫣而来,都低哑着嗓音,一句又一句的‘谢谢’传来。

季沉嫣身体紧绷,鼻尖都哭得发红。

她鲜少这样明目张胆的脆弱。

禹双成并未跟去听审会,在远处的装甲车外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将这一幕落入了眼帘。

他一口吐出了烟雾,充满了沧桑颓废的气息。

隐藏在袅袅的烟丝当中的,是破开了仿真皮的机械之手。

他并不完全信任向导。

吃过一次亏,受过一次伤,又怎么会放下戒备心?禹双成将香烟丢到了地上,一脚踩了上去,意识却放得很远。

他想起了在来南部基地之前,最后一面见到的裴剑。

裴剑,三十岁,新任西部基地最高负责人。

若单看他的年纪,大约许多人会觉得他太年轻,或是凭借关系上位。

但事实恰恰与之相反。

十大天干,十二地支,除却空席外,里面仅有的两位普通人。

——顾东树、裴剑。

他在14岁时一鸣惊人,便被西部基地最高负责人钦定为继承人,三年前,西部基地负责人接到了南部基地负责人郑老的报告和来信,于第二日寿终正寝。

谁也不清楚报告是什么?而裴剑则在那个时候,接替了那个位子。

‘禹双成,你以为我不知道下面的肮脏勾当吗?’‘但恰恰是这种时候,我只能旁观,不能插手。

’‘为什么?’禹双成不禁发问。

‘因为这是郑老在为南部基地做的最后一件事。

’‘如果……你能理解的话。

’禹双成激动的向他大喊:‘他到底在谋划什么?’裴剑没能回答。

他只交代了他一个任务。

‘南部基地没剩多少时间了。

’‘之如屈长潇对于西部基地的意义,谢绝对南部基地的意义也非同寻常。

’‘谢绝之前宣称他在找自己的刻印向导,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与其浪费谢绝在南部基地,不如让他来西部基地。

’‘帮我把他的向导先一步带回来吧。

’‘你……不是讨厌所有向导吗?’‘这件事只能你来做。

’回忆戛然而止,禹双成暴躁的提了一脚装甲车。

我凭什么要理解?在看到她于人群中,为了顾东树的死哭泣的样子,禹双成并非没有任何触动。

她看上去是个好向导。

如果季沉嫣在恶毒一些,再娇纵一些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便可以狠下心肠。

禹双成死死按着自己的右手。

这具身体早就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冰冷的机械,他便该如同机械一样,抛却一切,只为任务。

他对向导的怨恨深入骨髓。

可在那一刻,禹双成也生出了某个不该有的想法——如果他没有经历互生制度,而是直接遇上季沉嫣,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