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BUG)前往西部基地。
这是一个真正清醒状态之下的吻, 干燥、炙热、夹杂着紧张。
季沉嫣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湿漉漉的鱼,快要被对方散发的灼热烤干,只能微张着嘴轻微喘息。
在过于荒凉、残破的废土地带, 周围的建筑物,似乎要将装甲车合围。
就像她此刻的心。
哨兵和向导之间,除了共享净化的痛苦外, 不应该平分对方的不安、孤独、以及黑暗吗?而这个人,我只想是谢绝。
谢绝笑得蔫儿坏, 像是尝到了一口清甜的蜜,这可是你刚才说的话。
季沉嫣赫然反应过来, 听着像是一句告白。
特别明目张胆!季沉嫣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她是察觉到了自己对谢绝的喜欢,倒也不至于那么快那么深:这话只是字面意义而已!谢绝:我明白。
季沉嫣:……越想解释越混乱。
谢绝又重新发动了装甲车,惊醒了后排沉睡的权月和季盼。
权月睡眼迷蒙:怎么了?谢绝:哦, 刚才……季沉嫣抢答道:车出了点问题, 所以才停了一下。
权月:……怎么像在掩饰?谢绝笑得恶劣,故意拖长了尾音:是出了点问题,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就像是终于得到了那根肉骨头的大型猛兽, 正撒着欢不肯松手, 还不忘记孔雀开屏似的展示自己。
这副样子,就连权月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卑鄙。
竟然在使用自己的美色。
好歹也是S级哨兵, 传出去, 他的名声何在?权月:阁下, 请你收敛一点。
谢绝没骨头似的摊在座椅上,继续驾驶着装甲车:我以为我足够收敛了。
权月冷笑了两声, 这疯狗还真没自觉呢。
既然阁下什么都不在乎, 怎么不告诉季沉嫣, 阁下当年升S级的方法太极端,导致自己的精神体和精神海都很极端呢?季沉嫣微怔:什么极端?权月:非常具备攻击性,对向导极端不友好。
其他哨兵的精神海,会构筑出陆地、城市、绿植,好像唯有谢绝一人,只有空荡荡的‘海’,给他做过净化的向导,无不对他的精神海感到恶心。
季沉嫣:我……还好?我用精神丝帮他编织了一块儿陆地。
权月和季盼都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快要被季沉嫣的操作惊得晕过去了。
季盼:向导帮哨兵完善精神海世界,这……权月:那你的一部分精神丝,不是留在他的精神海里了?季沉嫣:嗯。
权月捂住发疼的额头: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在给阁下做净化?结果极端对极端,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季沉嫣:其他向导不会做吗?季盼:当然!折断精神丝可是很疼的!也不知道谢绝走了什么狗屎运!又羡慕又生气!况且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阿嫣答应去西部基地后,跟谢绝做具体匹配测试?阿嫣和谢绝之间的匹配度究竟有多少?季盼在心里猜测着,让自己蜷缩得像是一只蛹,晦暗的看向了季沉嫣,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和应鳞的感应告诉她。
这一次季沉嫣用精神丝消化的飞虫群,有一部分来自应鳞。
它就在这附近,并且通过她,有意识的跟着季沉嫣。
然而季盼不知道的是,她的思考角度已经愈发转向了哨兵,正在被更大程度的影响。
权月:走吧,路程还有二十多分钟。
刚经历了感染生物浪潮,装甲车开得更加小心翼翼。
穿出废土地带,便进入到了荒野,直奔CX123中间观测点而去。
天边阳光刺眼,云团被全部烤化,便更加畅通无阻的投射下来。
前方好似一片金色的海浪,视野的开阔让心情也变得舒畅。
计鹤洋根本没有坐座椅,只是缩在角落里,像个小可怜一样默默擦着眼泪。
季沉嫣注意到了他:你怎么还在哭?计鹤洋无助弱小的说:我感觉你们从戚淮那里得到的战利品是药剂,从西部基地得到的战利品是我。
众人:……原本紧张的气氛,却因他一句话而破防。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战利品!绝了!是有点像,那以后可得好好奴役他!计鹤洋哭得更大声:我在西部基地的队伍里,就被迫为他们做着高强度的维护,结果到了你们这边,又是干苦工,呜呜呜!季沉嫣笑得更大声。
她甚至可以更坏。
我们这儿的维护可能比西部基地更累。
计鹤洋忘记了哭,他一脸灰暗的瘫着身体,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季沉嫣:你忘记之前答应了禹双成,要给他做维护了吗?的确是答应了,辩解都不能辩解。
计鹤洋嘟囔着:当时灾难日来临,那么危险,谁还守在家里啊,肯定是第一时间逃了嘛。
他说得理直气壮,胆儿小就是这点好,跑得比谁都快。
只可惜逃的过程里,被西部基地的人抓了。
他不能叫计鹤洋,也不能叫计胆小,以后得叫计倒霉!季沉嫣憋笑到肚子疼,又想起来某件事去。
她赶忙拿出了略有几分弯曲的狙击枪,上面多处损坏。
季沉嫣郑重的捧到了计鹤洋的面前:能修好吗?计鹤洋抬头:这是……?季沉嫣:一个老师的遗物。
方才的欢笑声如潮水般消退,空气重新被沉凝所充填。
谁也没想到,宋一然会对一样物品怀恨在心,还差点将它弄得四分五裂。
计鹤洋:你说的老师,是顾东树吧?季沉嫣:……嗯。
计鹤洋一把接过狙击枪:我修!季沉嫣突然朝着他伸出了手:在修复狙击枪的这段时间里,07小队正式聘请你为编外人员,可以吗?计鹤洋坐在地上,朝着她的手拍击了一下。
那就一言为定了,临时队友。
—短暂的路程后,所有人都返回了CX123中间观测点。
季沉嫣径直来到二楼,看到傅衍也在门口等待。
傅衍挑眉道:季安国还真是命不该绝,这样都能等到。
季沉嫣:我爸的情况还好吗?傅衍一把夺过了药剂:很不好。
他走向了里面,给医生交代了一些话之后,才退出了房间。
手术时间未定,必须要感染切除完毕,用药剂彻底控制下来为止。
房间里亮起了手术室的灯,所有人都在安静等待着。
谢绝的电子脖环的控制权暂时交给你了,自己看看通讯手表吧,和你的是一对儿。
傅衍点了下她的通讯手表,这一只,有我的设计。
季沉嫣面露吃惊,定定的看向了傅衍。
当初是因为夏娃之卵,父亲才把东西递交给她。
季沉嫣体内还有一块儿芯片,和血肉长在一起,为的就是测试夏娃之卵的具体数值。
这些……都是傅衍的设计?设计是设计,只是我们当初想应对突发事件的预备方案,但没想到会用在你的身上。
说到这里,傅衍叹了口气,跟我过来吧。
谢绝还有些不乐意,双手抱臂着想要跟过去。
傅衍又说:饲主简单离开一会儿罢了,就这么坐立不安?收一收你的兽性吧。
倘若是别人,一定会感觉被冒犯。
偏生谢绝性格古怪,眉目间露出几分得意:怎么?不行?傅衍:……这是间接承认了饲主的称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谢绝已经彻底完了!傅衍:放心吧,只是借一会儿。
季沉嫣才向众人交代了几句,又安抚了谢绝,才连忙跟上了傅衍。
二楼是交通纵横的各类走廊,房间如蜂巢一般被嵌在白塔的最里面。
傅衍走在前面,季沉嫣紧跟其后,两人走过了转角,便来到了角落最里面的房间。
傅衍脱下了手套,将手背对准了扫描。
只听‘叮’一声,门口才自动开启了。
进去吧。
在地磁弱化的情况下,无数带电的太阳粒子会不断地冲击地球、轰击电子设备,这也是产生爆炸的原因。
大型设备危险系数更大,哪怕使用小型的备用发电机,都会担心产生爆炸,连医疗用电都难以维持。
没想到,傅衍竟然会把多余的电,浪费在自动防护门上面。
傅衍:这个房间,是CX123中间观测点的禁区。
禁区?所有人都在讨论,被如此看重的会是傅衍放置军火的地方。
可真正走到里面的时候,季沉嫣才发现,里面贴满了草稿图。
每一张都指向了一件事——灯塔实验室,初始感染物。
傅衍:坐吧,好像有点乱。
季沉嫣扫视了一眼:哪里有坐的地方?我站着吧。
傅衍干笑了两声,老狐狸一般的打量着季沉嫣:没想到啊,因为母卵就只有一颗,谁也不敢冒险使用。
我们每次实验,都是动用子卵,还是切极细小的一块儿,放在哨兵或者普通人的身上,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季沉嫣:失败了?傅衍耸了耸肩:的确是这样,但谁能料想到会在向导身上起作用呢?向导那么珍贵,母卵也那么珍贵。
他们谁都不敢动这个歪主意,毕竟是珍贵+珍贵,仅此一次的稀世珍宝。
季沉嫣眼神微闪: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稀松平常的跟我聊起夏娃之卵。
她戒备、惶恐、小心,就是因为知道暴露的下场。
那个能力太过bug了。
只要她愿意,通过皮肤的接触时间和净化的次数,无论初始匹配度再低,都可以和任何哨兵变成高匹配。
时至今日,季沉嫣仍旧感到骇人。
傅衍表现得既不深问,也不诧异,而是温和的注视着季沉嫣:你一定有一肚子疑惑吧,或许我可以替你解答。
季沉嫣:……这么突然?傅衍将身体靠在桌子上,审视着她:你没拿到药剂的话,我会埋在心里一辈子。
季沉嫣:……傅衍: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一样。
你有没有能力去承担,我总要试一试吧?季沉嫣抽出了在应急信号塔得到的羊皮本。
但她留了个心眼,没有把最重要的那一页纸交出去。
这是我母亲的笔记本,我一直没办法看懂。
傅衍接过了日记本,翻看着里面的内容:司晴啊司晴,还是跟她性格一样古怪,笔记本竟然写成这样。
季沉嫣:?傅衍认真的说:你母亲,医生出身。
季沉嫣:……啊这。
不知道为何,她莫名其妙get了。
傅衍:上面记录的是初始感染物的种类,根据灯塔实验室的收纳编号,总共分为十七种。
季沉嫣:哪十七种?傅衍:夏娃之卵编号是①,其他倒是没有研究出什么,但你母亲的笔记本里提到了45年前灯塔实验室初次建立的事,当初的研究重点也是夏娃之卵。
季沉嫣表情里染上了惊诧,十根指头紧密交叉的握着,显得局促而紧张。
傅衍认真阅读:而且夏娃之卵一开始仅有母卵一颗,余出的三颗子卵,都是当初的切割。
其实真正的对应关系,就该是母卵虫卵,一级子卵则是人为现象。
季沉嫣吐出一口浊气,脑内违和的地方总算被连接上了。
难怪她吃下一级子卵,母卵才会被安抚。
而吃下其他虫卵,仅仅只是填满饥饿。
一级子卵就是母卵的一部分啊,现在只是从‘残缺’到‘完整’了。
而她距离完整,还剩最后一颗!季沉嫣:当初的切割只有三次吗?傅衍:是。
不过45年前的研究方向,却和现在很不一样。
上面写着——以母卵建立坐标点,以子卵建立控制点。
并且提出猜想,这是否可以成为未来人类和畸变种之间的关系,你看看,这儿有一句话。
傅衍把笔记本递到了季沉嫣的面前。
‘你想像控制哨兵一样控制畸变种吗?’季沉嫣犹如晴天霹雳,耳膜咚咚作响,好似被重物击打,良久都在盯着那一段话。
她回想起了桑旭光的日记本,同样出现了类似的话。
季沉嫣:然、然后呢?傅衍:真是神奇啊,45年前的重点在于虫卵,45年后的重点在于母卵,这不就连上了吗?季沉嫣捂住了嘴唇,从心理影响到了生理,产生了几分呕吐之感。
45年前没能成功,就是因为缺失母卵的研究。
她阴差阳错的成了最重要的那一环。
难受、疑惑、恶心,所有混杂如淤泥的情绪,正在她的身上发酵。
穆世龙最后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说,只要跟谢绝待在一起的时间够长,她就能知道所有一切?季沉嫣犹豫着,拿出了最后的一页纸: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傅衍:这……有啥用啊?不是摇篮曲的曲谱吗?谁也没有预料到,司晴会在重要的笔记本里记载摇篮曲的内容。
季沉嫣瞪大了眼,想起了戚淮当时在视频里,病态的捧着八音盒的样子。
等等!她手里还有坏掉的八音盒,是不是可以靠这张纸重新修复?哪怕很荒唐,但她认为会在关键时刻起作用。
尤其是对戚淮!季沉嫣收回了笔记本和那页纸:谢谢!—等她回到季安国的手术室,又赶忙叫众人去休息,房门外就仅剩下她一人。
季安国的手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落下帷幕。
季沉嫣走到了里面,看到所有仪器的管道都插在季安国的身上,发出危险的滴滴响声。
过了今天晚上,应该就没事了。
但以他的身体状况,初步恢复需要710天,完全恢复需要23个月。
季沉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看到她的担忧,几人也知道她的向导身份,便多出了几分耐心:不过渡过今晚后,我们会给他用修复液和营养液,会加快伤口修复进程,放心。
这一晚上,季沉嫣都守在季安国的身边。
大型发电设备已有许多都因灾难日而爆炸,能保留下来的不过一些最小型的发电机。
那少得可怜的电量,连维持医疗都显得困难。
病房里除却仪器的微光,便只剩下了一团无尽黑暗。
季沉嫣疲惫的趴在床沿,心头是无法散去的阴霾。
谢绝推门走了进来:禹双成那边已经不需要担心了,计鹤洋给他做了维护。
季沉嫣轻轻嗯了一声,撑着头看向了他。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你想去灯塔实验室的急迫性,总是被各种事情耽误。
但我现在明白了,那地方必去不可。
谢绝:……季沉嫣:我们尽早弄到戚淮手里的芯片吧,这几次我渐渐摸到了戚淮的行事风格,下一次,下一次我们一定不会这样被动了。
看她重复不断的说着这话,好似没能承担更多责任,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谢绝没有反驳,只是坚实有力的回答:是。
谢绝天然认为她合该跟他站在一起,而非一味被宠爱被保护。
果不其然,季沉嫣展露出了笑容,只是一句肯定的‘是’,便足够让她彻底放松。
那对于她而言,是一种鼓励和相信。
窗外极光又来了。
微微的绿光,正渗透了进来。
季沉嫣看得入神,还能透过高处看到外面不停亮起的装甲车车灯。
这是个人人都在逃命的时代。
季沉嫣下了一个决定。
谢绝,在我体内的是夏娃之卵。
季沉嫣站在病房里,拉开了一半衣衫,虫纹抵达大脑的时候,我将变成感染源。
她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早在应急信号塔的时候,她便已经暴露在了谢绝面前,却始终没能亲口提起。
谢绝眼瞳紧缩:还剩多久?谢绝发誓,他从未畏惧过死亡,反倒享受着死亡和危险所带来的刺激。
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珍惜旁人的生命。
可直至看到季沉嫣身体的虫纹时,他却像是被扼住了呼吸,全身变得冰冷而僵硬。
原来这便是普通人,在面临死亡时会产生的感受。
季沉嫣:我有预感,我们的精神刻印还剩多久?虫纹蔓延到大脑就还剩多久。
精神刻印是一个月。
从顾东树的死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谢绝在脑海里计算着时间,眼瞳浮现了一片血雾,恨不得立即拿到灯塔实验室的坐标。
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举起了手上的疤痕,十年前,我的身体有了部分畸化,手上长满的鳞片,我一片又一片,亲手将我的血肉扣了下来。
谢绝露出一个惨笑:而我,却因为部分畸化,变得无比强大。
两人在极光下互相对视,正在对方面前,一点点血淋淋的剖开自己。
这段关系的内核,不该只有被粉饰的温暖。
她们曾在暴乱中牵手,也曾在痛苦中相拥,早已被催化得深刻。
季沉嫣:如果……我将成为你的弱点和伤口……谢绝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满足:那该是我的荣幸。
—季沉嫣的内心染上了沉重,直至第二天早上,她仍旧想着谢绝说的话。
一夜难眠。
等到医生走进来时,床上的季安国竟有了反应,他微微弹动着手指,挣扎着想要苏醒。
爸!听到女儿的声音,季安国缓慢的睁开了眼。
太漫长了,他好似沉溺在十年前妻子离开的噩梦里,无法苏醒过来。
然而睁开眼见到季沉嫣的时候,他才有种被救赎的温暖。
季安国:我这是……?季沉嫣:先别动!你才做了手术!季安国一脸发懵,只得躺了回去。
医生为他简单的检查了身体,确认没事之后,嘱咐了季沉嫣几句便离开了。
季安国的目光,却落到了药柜的八音盒上面。
他久久未能言语,突然提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经拿到你母亲的笔记本了?曲谱可以交给我,我来帮你修复八音盒。
季沉嫣:可是你的身体……季安国:没关系。
季沉嫣拗不过他,便把它交给了季安国。
季安国用手握住,放在了侧脸,身体僵硬又眷恋:真是太久没有见到它了。
有了修复液和营养液,原本该7天的时间,却被缩减至4天。
等到季安国的身体略好了一些,众人又踏上了旅途。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抵达了西部基地,只有少数被困在野外的人,西部基地的人也没有在意。
傅衍来到野外送了她们一程。
或许人类基地的未来,就要诞生在这些中间观测点。
季沉嫣在晨光中微笑,想象着在遥远的未来,CX123中间观测点,能成为人类最繁华的都市。
走了,谢谢。
傅衍呜呼哀叹,向导走了比割了他的肉都疼,现在CX123中间观测点收纳了许多人,向导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成为人群里的定心石。
傅衍凑到季沉嫣的面前,丢下了最后一句话:笔记本里,有关于低匹配时代的研究,现在的向导和以前的向导,最大的区别就是向导素的退化。
季沉嫣抓住了关键词,向导素?她还未反应过来,傅衍便离得老远,朝着她们大力挥手。
贺义也被留在了这里,想当初他抱着希冀,从中间观测点来到更大的南部基地,却见证了一场悲壮的破灭。
兜兜转转,贺义还是留在了中间观测点。
不走了。
在CX123建设成新的人类基地之前,我都不走了。
哪怕我们被迫离开南部基地,也是最悲壮的逃亡,谁都不要丧着脸。
迟早有一日,人类的足迹,将再次踏遍整个地球!听完贺义的话,众人都有几分触动。
这一别,约莫是永远。
众人再度集合,多要了一辆装甲车,这一辆刚好就是穆世龙的那一辆,就像是继承一样。
还剩最后10个小时的路程,她们便可以抵达西部基地了。
季沉嫣忍了忍,又不禁发问:向导素是什么?权月:好古老的词啊,多少年没听见了?季安国呼吸缓慢的接话。
你也知道哨兵和向导有诞生的十年差吧?那十年里诞生的哨兵,不能跟后面的向导基因扣合,才有了匹配度无法达成30%的普遍现象。
而向导在诞生之初,也有一批不能适应进化的向导。
但向导不适应的时间,远比哨兵来得更短,向导素从提出概念到消失,也就短短的一年多罢了。
季沉嫣:那一年多发生了什么?季安国:第二个灾难日开始。
向导大面积死亡,就是发生在那段儿历史?季沉嫣紧抿着唇,表情凝重的问:向导被看做救世主,也是在第二个灾难日?所有人都没有回答,默认了这个事实。
起初向导的数量并没有那么稀少,是在第二次灾难日的时候才变得濒危。
季安国眼神微闪:也许是为了适应全球畸变的环境,向导素彻底退化,之后许多年都没人再提起。
季沉嫣:那向导素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季安国:‘净化’、‘疏导’、‘抚慰’,向导素是抚慰当中最重要的一环,可以安抚哨兵的情绪。
而且据说在西部基地,渐渐有向导素复苏的例子了。
或许向导素,将成为破解低匹配时代的关键。
母亲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季沉嫣:多重要?季安国:不亚于一个S级哨兵的影响。
季沉嫣完全理解了。
也许西部基地并不如南部基地重视向导,向导生态也和南部基地不同,可向导素仍是重中之重。
长达十个小时的路程里,中途又遭遇了好几次危险,两辆车被迫分散,禹双成、计鹤洋、马丁、季盼等人和大队伍分离。
原以为会直接进入到西部基地,可权月的精神体却检测到了畸变种的反应。
众人不得已绕道,反倒因错了路而一头栽入了沼泽里。
装甲车报废,所有人都不得已下了车。
野外山峦如海,树怒似涛,全都挤在了一起。
就连无孔不入的极光,也似乎被过密的树梢遮挡,无法直射下来。
季沉嫣:离西部基地还剩多少路程?谢绝:很快了,大概四十分钟。
这片沼泽是人工沼泽,粘性和陷落性都极高,是西部基地专门制造出来对付畸变种的,类似于陷阱或者护城河。
他对这片土地十分熟悉,如同倦鸟归巢,难得露出了几分眷恋。
谢绝:我知道路,跟我走吧。
众人闻声全都跟了上去,脚底踩着松软的树叶和烂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却响起了突突突的声音。
枪响声很快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四人伏在了树干后方,寻找着声音来源。
季沉嫣仔细观察着,身体贴合着树干。
程蒙……你背信弃义!东西拿到手了吗?拿到了就赶紧离开。
反正他一个人在野外,很快会被畸变种杀死。
还给我!你明明知道,在灾难日里,所有感染生物的活跃性会更高,哨兵的畸变因子也会更高,如果再不做净化,我就会……那关我什么事?程蒙低笑了起来,表情里满带恶劣,这是安雅莫会长发出的任务吧?想要观测到这颗水草的变化,以此来研究逐渐复苏的向导素吧?男人:……听到这里,几人已大概明白了全貌。
季沉嫣无意参与其中,权月却出现了症状,脚步趔趄了一步,倒在了地上。
季沉嫣:权……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权月的身体怪异。
很快——所有人都扫视了过来。
程蒙使了个眼神,那支队伍便躲到了更深的地方,将附近七八米重重围困了起来。
季沉嫣扶起了权月,在围堵当中,被迫朝着里面走去。
男人看向了她们:你们是……?季沉嫣:你真走运,碰上我们。
幸运?她觉得打得过?男人着急提醒,生怕她得罪程蒙太狠:那边那些人,最低的等级都是C级哨兵,为首的程蒙更是B级。
季沉嫣:你叫什么?男人:房文霍。
季沉嫣:交易吧,如果我们救了你,这任务就由我们接了。
正好,她要见一见安雅莫。
安萌的母亲,也是戚淮朝闫洪海的联络员。
摸清安雅莫的底细,对她们是个帮助。
而且权月的样子,明显几分不对劲,等到了西部基地,优先便该检查权月的身体!房文霍:!!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两个病号,一个普通人。
房文霍猜不透谢绝的身份,不过总觉得对方哪怕是A级哨兵,也不见得能对付这样一支队伍。
程蒙冷笑了几声:真会说大话。
双方很快便交了手,谢绝便钻入了丛林深处,鬼魅一般的掠杀着众人。
不一会儿,藏在暗处的人,便发出了痛苦的尖鸣,惊飞了一群鸟儿。
难道真是A级哨兵?程蒙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留老弱病残在最里面,自己先去解决其他人,真是最错误的判断。
他举着枪,即将对季沉嫣动手。
下一秒——季沉嫣便率先站起身,精神丝钻出许多,冰蓝色的光束,微微照亮了昏暗的树林。
她在吸引畸变种!?不是说要匹配度高一点的向导,畸变种才会有反应吗?该死,我怎么发现周围的畸变种都有了反应?她和那么多哨兵的匹配度都有这么高吗!程蒙额间流着冷汗:别慌!他不敢打了。
这里离西部基地太近,杀死向导是最大的重罪。
这家伙是故意展露精神丝,暴露自己的向导身份的。
程蒙不敢再用热武器,拔出刀刃朝着季沉嫣冲去。
不能杀了她,让她吃点苦头倒是可以。
然而在两边即将要交锋之际,程蒙和其他哨兵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闻到了某种勾人的淡香。
所有人停战,没再继续使用手中的武器。
什么味道?五感控制本该是暴走指标的重要一环,在场所有哨兵,却都同时感受到了嗅觉被打开的样子。
向导安抚、引诱哨兵的味道。
向导素。
没想到,她返祖似的出现了向导素。
藏在更深处猎杀的谢绝却停了下来,忽而向着季沉嫣的方向望去。
这一次,他比任何人都更快的察觉到。
精神刻印会暂时压制结合热,但正如弹簧一样,压制得越狠爆发也就越强烈,迟早会有破冰的时候。
破冰前的一段时间,被哨兵称之为契合期。
而被吸引的不光是哨兵,还有畸变种,他们和它们,都拥有同样的基因。
危险一点点逼近的感觉太清晰,程蒙感到了恐惧,呼吸里尽是寒气。
安静的气氛,犹如暴风雨前兆。
原本该激烈的对战,竟诡异的停下了足足一分钟。
酝酿期往往更久,爆发时才更加猛烈——敌方队伍里有一人惊呼:是契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