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 要是骗了皇帝陛下喝了她的洗澡水,哪天被他发现,她会不会挨打。
见小姑娘扯着他的袖子呆呆地看着他, 像是在走神,陆韧古出声。
一个人可是怕?若是怕, 我蒙住眼, 留在屋内陪你可好?柳若芊回神,忙松开他的袖子:不用不用,阿古哥哥你出去吧。
她怕的就是他,他还想留下来。
陆韧古见她神情安稳,没了方才的惊惧不安, 应了声好, 退后一步,顺带帮她把门关好。
刚想嘱咐一句别怕, 他就在门口, 可还不等他开口, 就听门里传来咔哒一声, 门栓插上了。
紧接着, 又是椅子拖拽过来, 哐当顶在门上的声音。
再接着, 敞开的窗户放了下去,咔咔两下,也从里面都插好了。
陆韧古:……小姑娘这戒备心还挺强。
也好, 身体娇弱, 在外多留些心眼, 好过大咧咧无端陷入危险境地。
见自家陛下一脸吃瘪, 全福低下头, 抿着嘴死死压着笑。
【陛下被柳美人给赶出来,还处处防贼一样防着,这要是传出去,怕是闻者就要惊掉下巴了。
】陛下,可要奴才给您搬把椅子来?全福费了好大的劲把笑憋回去,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口问道。
陆韧古背对着门,负手而立:不用。
随后挥手,示意全福走远些。
全福应是,走到了三丈之外。
不过片刻功夫,耳边嘈杂顿起,陆韧古知道,小姑娘这是进了旁边耳房。
他侧过身,往耳房方向走,等耳边再次恢复清静,他才停下脚步。
想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耳房窗户外。
这一幕,惊得全福目瞪口呆。
陛下这是不放心柳美人一人在屋内,还是有心偷听柳美人沐浴?不过柳美人是陛下的嫔妃,陛下又是那等毫无忌讳的性子,若想干点什么定是光明正大,犯不上站在窗户底下偷听。
那就是不放心柳美人了。
啧啧,他家冷心冷性的陛下,原来不是不喜女色,只是以前没遇到喜欢的人罢了。
这一旦遇上,就开了窍,竟然还像个孟浪的少年郎一般,在窗户底下守着心爱之人沐浴。
站在柳若芊三丈之内,陆韧古感受着和煦夜风从面上拂过,享受着夏日山林晚间的祥和宁静。
俊美的面容放松舒展,嘴角带了浅笑。
就那样身姿挺拔地站在廊下,微微仰头望向夜空。
身上夏日衣衫的下摆被风吹起,在月光的映照下,飘飘若仙。
站在数丈之外的邹乞和金狼卫们一时之间全都看呆了。
他们知道自家陛下美,也看了这么多年,可每每还是会被惊艳到。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陆韧古淡淡扫视过去。
邹乞轻咳了一下,众金狼卫忙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不敢再看。
---柳若芊把所有的门窗都锁好,拿着换洗衣物进了耳房。
脱掉衣衫,踩着浴桶边的宽凳进了水。
被温度适宜的水包裹住身体,小人参精舒服得直叹气,身子顺着木桶边往下出溜,整个缩进了水里。
泡了好一会儿,等快憋不住气,才从水里钻出来。
浸湿了的一头秀发乱糟糟糊了一脸,小姑娘伸起两只白嫩小手把头发扒拉开,大大地吸了两口气,再次沉到水底。
陆韧古站在耳房的窗户外,虽在观赏夜色,可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屋内动静。
夜色静谧,耳边安静,许久不曾听到屋内有水声响动。
想到那按照他的身量准备的木桶有些大,而小姑娘娇娇小小……陆韧古有些担心,抬手曲指,在窗户上敲了一下,唤道:芊芊,可还好?柳若芊抱着膝盖蜷躺在水底,睁着眼睛,正屏住呼吸,一下一下微微张嘴,吐泡泡玩。
玩得正投入,冷不丁的,窗户发出咚的一声。
紧接着,皇帝陛下又喊了一声。
吓得小姑娘以为他要破窗而入,情急之下,张嘴就想阻止。
可嘴一张开,水就咕嘟咕嘟灌进嘴里,两口下去,成功地呛着了。
一时间胸口憋闷,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小姑娘手忙脚乱从水里爬起来,两只手死死攀住木桶边,披头散发地趴在那里剧烈咳嗽起来。
听到屋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陆韧古眉头微蹙,倾身靠向窗户,语气担忧:可是呛着了?怕他进来,柳若芊一边咳一边回:我没事!听到她还能好好说话,陆韧古微微放心,叮嘱道:当心些,莫贪玩,洗完快些出来。
都怨他,还在这里怪她贪玩。
小人参精气得直翻白眼,哼了一声,抬手用力拍打几下水面,溅起水花朵朵。
呛了那两口,又咳嗽了这么半天,小姑娘嗓子有些不舒服,也没了玩的兴致,气哼哼地快速洗完,从水里爬了出来。
擦干水,先穿好里裤,随后将那裹胸的白布条子拿起来,有些笨拙地往自己身上一圈一圈裹着。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男装,也是第一次裹这个,不大会弄。
出门之前是灵烟帮她弄的,见灵烟轻轻松松就帮她裹好了,她当时还觉得很容易。
可这会儿,她绕啊绕,绕啊绕,绕了半天还是松松垮垮,打完了结还是往下掉。
柳若芊低头,看着自己那长了红果果的平平无奇小馒头,忍不住唉声叹气。
其实就像她家灵芝说的,咱家姑娘馒头这么小,不缠也不打紧吧。
可灵烟又说了,福公公特意交代了,女装不便,要着男装。
姑娘的再小那也是馒头,还是得谨慎些裹住的好。
灵烟懂得多,她自然要听。
柳若芊又叹了口气,将布条子一圈一圈解下来,再重新缠。
锲而不舍地试了三次,好歹把她那小馒头给包裹好了。
等里里外外穿戴妥当,柳若芊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出了耳房。
她走到门口,先把挡在门上的椅子搬走,随后又把门栓抽掉,这才开门。
一开门,就见大美人皇帝陛下站在门口。
本来被他吓得呛到水,还想跟他抱怨两句的,可一见到人,小姑娘立马被美色迷住,哪里还顾得计较这些。
陆韧古站在门口,就见本还有些气哼哼的小姑娘,瞬间弯着眼睛笑了,牵起他的袖子,声音甜甜的:阿古哥哥,我洗好了。
陆韧古看着小姑娘一头湿发披散,他拿起她搭在肩上的巾帕,兜着她的小脑袋,边给她擦头发边往里走:头发擦干才能睡。
哦。
小姑娘被蒙住头也看不见,被他带着往里走,按坐在了椅子上。
见小姑娘这次没有抗拒他的碰触,陆韧古眉梢含笑。
这就是个孩子心性,忘性大。
等头发擦了个半干,头上的大手拿开,柳若芊就见两个高大健硕的金狼卫,正提着水桶从耳房进进出出。
等她反应过来,金狼卫已经提着最后半桶水出门去了。
小人参精一拍大腿:哎呀,我的洗澡水!陆韧古将湿了的巾帕放在一边,又拿起木梳,攥着小姑娘的一缕头发,正在给她梳头,闻言问道:洗澡水怎么了?【忘了给你留一杯了呀。
】柳若芊一脸可惜,可没敢说出来。
陆韧古梳头发的手一顿:……若是单说留给他,那他可以理解是,小姑娘怕浪费水,想让他用她洗过的水洗澡。
可给他留一杯?一杯,嗯,这是打算,让他喝?还没琢磨明白,小姑娘糯糯的声音又响起了。
【哎,本想给阿古哥哥喝上一杯的,结果他没喝成,我倒是喝了几口。
说起来都怪阿古哥哥,好好的敲什么窗户呀,差点儿呛死我。
】小姑娘果真是想让他喝她的洗澡水?这是先前他害她呛到了水,想以此来报仇?陆韧古震惊之余,无奈又好笑。
这怕不是几岁的幼童,才能想出来的招数。
他摇了下头,接着给小姑娘梳头发,低声道:顽皮。
嗯?阿古哥哥你说什么?柳若芊没听清,歪着小脑袋,回头看他。
陆韧古收敛笑意,故意绷起脸,双手将她脑袋扶正:无事,坐好,头发还乱着,有失体统。
柳若芊哦了一声,乖乖坐好。
【下次洗澡,一定要记得提前准备好茶杯,帮阿古哥哥装一杯出来。
】陆韧古嘴角抽了抽,有心提醒小姑娘不必惦记此事,他是不会喝的。
可又怕吓到她,只好不动声色。
他有心多听听小姑娘心中所想,看能不能听出她之前为何害怕,所以故意放慢了梳头发的速度,一缕一缕,梳得极其仔细。
【那个百年小山参也不知道埋在哪了,明儿我问问福公公,等趁人不注意,我去偷偷给它背几句《地藏经》,超度超度它。
】陆韧古的嘴角又控制不住抽了抽。
不过一想,万物皆有灵,小姑娘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他就曾遇到过,有人为了自家养的猫狗祈福的。
只是为一根人参念经超度的,这还是头一遭碰到。
这孩子,傻乎乎的,但傻得还挺可爱。
陆韧古梳头发的动作太慢,又太过轻柔,直接把小姑娘给梳困了,懒洋洋打起了哈欠。
【陛下哥哥是属老黄牛的吗,怎么这么慢的呀。
】被嫌弃了,陆韧古只好加快速度,在小姑娘已经被梳得顺滑的头发上又梳了两下,这才将梳子放在桌上:好了。
柳若芊拍着嘴又打了个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揉着眼睛咕哝着:阿古哥哥,那我先去睡了。
皇帝陛下现在看着也不像头痛的样子,今天晚上应该不用她念经了吧。
陆韧古手指上还卷着小姑娘一缕头发,闻言只得放开:好,你去睡。
柳若芊稀里糊涂对着陆韧古屈膝施了个礼,走到榻那,踢了鞋子爬上去,仰面朝天躺好了。
见她和衣而眠,陆韧古本想出声让她脱了再睡。
可想到方才她洗澡的时候,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那严防死守的劲儿,又打消了念头。
看着小姑娘那娇小纤瘦的身形,陆韧古好笑地摇了下头。
小姑娘这是防着他呢。
虽单纯,但不傻,挺好。
柳若芊困意上头,躺在榻上,迷迷糊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先前吓得不轻,可这会儿,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陆韧古不知道该说小姑娘忘性大,还是该说她没心没肺。
等了一会儿,等她睡得踏实,陆韧古这才放轻步子走过去,轻轻坐在了榻边。
他单手撑着榻,微微倾身,垂眸看着小姑娘酣睡的娇颜,心中颇为感概。
没想到,他和小姑娘还当真有缘。
只是,她先前在害怕什么,为何那样惊惧恐慌?陆韧古伸出手,想攥住小姑娘放在榻上那白嫩如葱的小手,可伸到一半,又停下。
还是莫要吵醒她。
他将手放在离小姑娘手指不远的地方,随后往前挪了挪,两人的指尖触碰到了一起。
陆韧古静静听着,却一无所获。
也是,睡着了,确实不会再胡思乱想。
小姑娘洗了澡,水汽带走身上的温度,手指有些凉。
陆韧古轻轻攥起她的手指,想给她一点温度,奈何发觉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遂只得放开。
伸胳膊,越过小姑娘去拿榻里边放着的薄被,刚捏到一个角,小姑娘猛地踢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
小姑娘嫩生生的小脸皱在了一起,似乎在梦里正在为了什么而焦虑发愁。
陆韧古把小姑娘还踹在他胸口的小脚丫子拿下去,轻轻放在榻上,随后俯身,凑到近前,侧耳仔细听。
不要吃芊芊,阿古哥哥不要吃芊芊……小姑娘咕咕哝哝,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听起来可怜巴巴。
陆韧古一愣。
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稀奇古怪的想法,他什么时候说过,或者表示过会吃了她?虽不解,可看着小姑娘眉宇间的不安,他轻轻摸着她的头顶,低声哄着:莫怕,不吃芊芊,不吃。
或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小姑娘粉唇动了动,没再说话,渐渐睡踏实了。
陆韧古拿过薄被给她盖好,起身走到门口,一点一点缓缓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陆韧古站在门口,对全福招了下手。
见自家陛下轻手轻脚走出来,全福知道,柳美人这是睡着了,于是他也踮着脚尖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也不敢出声,用眼神询,陛下问有何吩咐。
陆韧古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最近,宫里可有传言,说我吃人?全福一惊,惶恐道:陛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胡言乱语?【陛下的心肠确实冷硬了些,手段狠辣了些,可那都是在战场上,是在夺位一事上,心慈手软那只有死路一条啊。
】【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造谣说陛下吃人的!等让我逮到,我定扒了那王八羔子的皮……】听着全福那越来越不像话的心里话,陆韧古打断:今晚不用你,你先回去歇着吧。
全福见自家陛下并没有因此传言不悦,忙不迭谢恩,踮着脚尖跑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厢房。
陆韧古又对邹乞招了招手,等他走近,把刚才的问题又轻声问了一遍。
受皇帝陛下的影响,邹乞也放低了声音,还把脑袋往陆韧古面前凑了凑,这才实话实说。
说陛下吃人?那臣倒是未曾听说。
不过说陛下您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嗜血如命,残酷无情的,那倒是大有人在。
陆韧古:……【陛下为何这般看着我,那些人就是这么说的啊,陛下以前不是丝毫不介意的吗?】陆韧古:当真无人在后宫之中提过我吃人一类的话?后宫?邹乞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恍然大悟:未曾传到臣耳中,但等回宫,臣会让人去查。
陆韧古颔首:若是查出何人敢在柳美人耳边胡言乱语,直接割了舌头,乱棍打死。
是。
邹乞拱手应道,又问:陛下您此刻,头可还痛?陆韧古:无。
邹乞答道:那就好。
【这柳美人当真神了。
】君臣二人说着话,突然听到细微的嘶嘶的声音传来。
二人神色一凛,循着声音望过去。
就见一条眼镜蛇不知何时到了正屋窗下,正对着开着的窗户吐着芯子,似乎是想往上爬。
窗内的榻上,睡着柳若芊。
陆韧古脸色一变,闪身飞过去,一把匕首过去,直接将蛇头砍掉。
眼镜蛇头身分离,可两部分依然在动。
邹乞仅慢了一步跟上来,黑着脸一脚踩在蛇头之上,抽刀将还在扭动的蛇身刷刷刷剁成几截。
陆韧古已经从窗子跃进屋内,轻轻落在了榻上。
见小姑娘睡得安好,他松了一口气,轻轻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床边,慢慢放了上去。
小姑娘翻了个身继续睡,并未醒。
陆韧古转身,先去把窗子关上,随后走出门,侧身站在门口,面色阴沉。
邹乞手持大刀,冷着一张棺材脸守在门口。
迟莫为吃过饭就一直在屋中歇息,听到动静出了房门,直接跃上了厢房房顶,四处瞭望。
金狼卫正在仔仔细细检查整个院落,除了刚才爬到窗户底下的那条眼镜蛇,又找到了五条,有银环蛇,眼镜蛇,全都是毒蛇。
山中多毒物,有那么一两条毒蛇出没,也属正常。
可同时出现这么多,实属诡异。
尤其是一行人住进来之前,早就有人先行一步打扫院落,撒了驱蛇粉的情况下。
陆韧古侧身站在门口,时不时看一眼床上的小姑娘。
金狼卫仔细搜过整个院子的角角落落,一共找出十几条毒蛇。
陛下,如此阵仗,定是人为。
臣带人去看看。
邹乞脸色难看得要命。
让那毒物近了陛下的身,是他这个金狼卫总指挥使的大大失职。
抓到了带回来,要活的。
陆韧古黑着脸吩咐。
若不是他刚才发现及时,小姑娘就危险了。
得了命令,邹乞点了一半的金狼卫留守,带着剩下的人出了院落,四下散开去搜人。
听到动静的全福打开厢房的门,急匆匆就要往过来。
陆韧古出声阻止:留在房内。
是。
全福转身又跑回房内,将门窗关好。
陛下登基后这一年,屡次遇到刺杀。
最多的时候,一天能遇到好几波,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一点武功不会,还能在数不胜数的刺杀中保全小命,也没少胳膊没少腿,全靠他的自知之明。
先不说陛下是大晋第一战神,邹大人是陛下麾下第一战将,迟大人是陛下的武学启蒙师傅,就说包括暗卫在内的金狼卫,那也是个定个的厉害。
他们随便来一招,就能把他打趴下。
所以他从来不瞎添乱。
哪怕几次情况非常危急,他也躲得好好的。
他想得很明白,如果连陛下等人都打不过,他出去也就是个送死。
如果陛下他们全都没了,那总得有个自己人收尸吧,等收完尸他再去陪陛下也不迟。
他跟陛下说过他的想法,陛下夸他做的对。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护住自己的小命。
柳美人也不会功夫,等明儿他也要跟柳美人说说这事,免得下次陛下遇到危险,柳美人傻乎乎地往上冲。
---看着全福回了屋,陆韧古也转身回了屋,坐到床边去看柳若芊。
见她额头出了细汗,他把她身上裹着的薄被往下扯了扯,把她胳膊拿了出来。
凉快了些,小姑娘舒服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似乎是感觉到陆韧古身上的凉意,小姑娘拱啊拱,拱到了他身边,贴在他腿边睡着了。
陆韧古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脑中闪过这么多天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随后又想起小时候二人在山上相遇,还有那有治伤奇效的苦丁菜。
陆韧古抬手,在小姑娘头顶摸了摸,低沉的嗓音几不可闻:芊芊,我那伤口好得那样快,关键不那苦丁菜,在你,对吗?小姑娘睡得实诚,毫无反应。
院子传来众人落地的脚步声,陆韧古把小姑娘额头上汗湿的头发往旁边捋了捋,起身出门。
---到了门口,就见金狼卫们去而复返,邹乞手里拎着一个塞住了嘴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身黑衣,江湖人士打扮,双手双脚耷拉着,显然已经被卸掉了。
陆韧古将门虚掩,看了眼站在房顶上的迟莫为。
迟莫为领会,飘然落下,背手而立,守在门口:陛下放心。
陆韧古微微颔首,闲庭信步一般走向院中,停在了众人面前。
远离了小姑娘,陆韧古的耳朵里,喧嚣吵闹蜂拥而入。
他不适地轻轻晃了下头,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不悦。
邹乞禀报:陛下,就是此人用哨子驱蛇而来,说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请他这么做,他说不知那人是谁,也不知院中所住是何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在陆韧古耳边响起。
【饶命啊,饶命啊,我不过是拿钱办事,真不知道那人是谁啊。
早知道这院里住着的是这样的大人物,我打死也不会接这单生意啊。
哪怕我被那赌场打断了手脚,我也不会接啊……】见陆韧古冷着脸不说话,邹乞开口:陛下,要不,臣现在带下去严刑审问?陆韧古声音阴冷:不必,是谁派来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人驱赶的蛇差点伤到了屋内的小姑娘,所以,他此刻,必须得死。
陆韧古俯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去,掐住那人的脖颈,面无表情,手上用力,再用力……咔、咔、咔……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那驭蛇男人的表情由惊恐万状,到痛苦万分,整个面庞扭曲,丑陋不堪,随后头一歪,断了气。
陆韧古直起身,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嫌弃得将帕子扔在那具尸体上,转身往回走:收拾干净,莫要留下任何痕迹。
免得明日小姑娘到院子里来逛的时候,发现异常,再吓到。
是。
邹乞应道。
【难怪陛下今晚没用匕首,想必是顾忌柳美人在,才没弄得那么血腥。
】听到邹乞心里的柳美人,陆韧古回头吩咐:明儿一早,差人去挖一些苦丁菜回来。
是。
邹乞应道。
又说:可是陛下,这万陀山上的苦丁菜,这么几年咱们年年来,年年挖,都不是您要找的那种啊。
陆韧古边走边答:无妨,你只管挖来便是。
作者有话说:谢谢宝宝们的留言,营养液,和雷,鞠躬~周四上夹子,周四凌晨没有,要到晚上十点钟之后,依旧是个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