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宠妻续命 > 第 61 章

第 61 章

2025-03-22 07:40:42

赵和下葬, 国丧事宜处理完毕已过去半个月。

王融与宝瓶的婚事也并未大肆操办,花轿是从言府出去的,嫁妆按照言温松事先吩咐的准备, 江瑜看着花轿出去事,眼眶微微泛红,她又想起自己与言温松在扬州时的婚礼。

仓促潦草。

她是急匆匆被塞了进去, 后又淋了雨, 自是没有多少体面。

或者,从本质上来说,那场大婚本就不是为她准备的。

她想起江南,想起言二郎, 又想到那年的江南烟雨迷蒙,到底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炽热情深。

后来,江南有月,月似故人,那场寒冬的傍晚,皎皎少年抬眸浅笑,望向巍然凌空的薄月, 一声声说着江南。

言温松的手穿过江瑜的指缝, 握紧了,往屋子里去,江瑜听见他温声说:等回了扬州,我们再办一场。

她一愣,倏而笑了。

.赵焕本性仁善, 依照赵和临终前的嘱托, 并未对赵晋赶尽杀绝, 将其流放去了北域, 赵朔则终生幽禁于废廷,类似于冷宫之内的地方。

言温松下朝后去了一趟。

他总觉得赵朔与江瑜还瞒着他一些事情。

比如那个胎记,比如赵朔一眼便知晓他不是言二郎……他不便去逼问江瑜,只能来寻他。

言温松到的时候,赵朔正在清除院内的杂草,听见他的脚步声,头也未抬,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他低低笑了一声。

岁岁没有告诉你。

他这句话几乎是肯定的。

言温松沉默地望着他,看见他手里的镰刀又割断了一株草腾,然后是一小片。

你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江瑜总是遮遮掩掩,不想告诉他,他心里有些猜测,却又不想承认,因为江瑜嫁给他时,确实是处子之身,但是她对于床笫间事情的反应,在第一次时,他就发现了奇怪之处,当时并未多想,直到赵朔说出胎记的位置。

江瑜不像乱来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与赵朔曾有过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赵朔把手里的杂草整齐堆好,走到一旁的水缸里,舀出些清水,将指尖一寸一寸仔仔细细洗干净。

岁岁爱干净,上一世,每次见她,他必然先将自己沐洗干净,还要在袖口上施些她喜欢的蔷薇香,连屋子里的香炉也是蔷薇的味道。

言大人这样聪慧,为何不愿相信自己猜到的?赵朔微眯起狭眸看他,他依旧腰背挺直,丝毫不见落寞之姿。

比废廷的环境更恶劣的地方他都待过,他幼年时,在冷宫里与狗抢食,被宫女太监打骂,还要学狗叫,跪在他们脚边,就为了给自己与母亲讨来吃食,而那些食物其实早已馊掉了。

饱受过这些,废廷的荒凉似乎不值一提。

言温松面色微沉,岁岁不会背叛我。

她这世确实没有背叛你,我把她掳去岭南时也没有,赵朔盯着他的脸,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在知道真相后,岁岁依旧会喜欢你这只半人半鬼。

言温松很快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瞳孔微缩:什么叫这世?言大人不应该更清楚吗?赵朔恨声道:只可惜,本王来迟了一些,哪怕再早一点点,也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静静笑着,看见言温松逐渐变冷的脸色,继续道:言大人才是多余的那个,这便是岁岁不肯告诉你的原因。

言温松的手指缓缓捏紧了,攥住赵朔的衣襟,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她现在,以后,这一生都只会是本官的妻,而宁王你就好好在废廷待着吧。

是,你赢了又怎样?赵朔低低笑着,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言大人再厉害也改变不了,比如,本王除了知晓那枚胎记,还知晓言大人夜夜都要造访的地方……言温松一拳砸了过去,赵朔身体踉跄了几下,却没反抗,他想起了江瑜憨甜的笑脸,想起那日午后,他教她象棋时调皮的表情,想起她在雷雨夜因惊惧而蜷缩他怀里的样子,还,想起了救他那晚,江瑜一直拉着他的手,当时天上还落着雨,电闪雷鸣的,她该是多害怕呀……可她没有放开他。

她救了他一命,也救了一生的灾难。

很抱歉,江瑜,你这一世又差点被我毁了。

如果再有来世,他一定要比言温松早些找到她,然后加倍疼她,爱她,护她,给她圆满的一生……言温松在片刻后平静下来,听见赵朔说了句,你不想知道我为何知晓你不是言二郎?本官没有兴趣。

他说完,快速往外走,他要立刻见到江瑜。

城外五里处,生死庙,明虚大师。

言温松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瞧见赵朔眼里的笑,面无表情上了马车。

.今日会有故人到访。

明虚淡淡说着,与对面的女子对弈,女子落下一子,棋盘进入死局,半晌,未得解,趁明虚不注意,拿余光瞧一眼不远处手握竹卷的男子。

那男子唇角轻轻勾了下,抬起头,露出谦谦君子的面容来。

他走过来,女子立马找借口说口渴要去倒茶,明虚笑了笑,没说什么,自然而然由男子继续与他博弈。

二皇子说,这一局黑子白棋,哪方会赢?赵临安浅笑:在下只知道,不会输。

明虚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摇头失笑,女子也给两人续了杯凉茶,嘟囔着天气热,想吃冰块。

赵临安让她等一会儿,棋局结束给她弄。

明虚打破两人间的粘腻气氛道:苏姑娘不若替老衲前去瞧一瞧那施主可是到了?苏酥凉幽幽叹口气,暗暗踢了赵临安一脚,见他还在笑,用力嗯了一声,摇着一把墨绿折扇不紧不慢下山。

远远地,便瞧见一辆漆红顶的马车往山脚下来。

言温松撩起帷幔,抬眸,看见了半山腰坠满红灯笼的古树,一半生一半死,他敛下眉眼,往那边去了。

苏酥松了口气,这大热天的,能不动就不动,反正有临安君这个狗男人伺候,她高兴地摇着扇子,叫住路过的人,言温松疑惑望过去,见到一张雌雄莫辨的俏脸。

姑娘,叫在下有事?苏酥围着他转了一圈,啧了一声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识得你。

言温松皱眉,却见那女子已经往上面去了,速度非常快,几眼便不见踪迹,他也快步跟上去。

他到时,明虚与临安君的棋局刚好结束,没有悬念,又是临安君赢了,明虚双手合十,叹道:老衲自愧不如。

明虚大师过谦了。

临安君虽然这么说,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他站起身,看了言温松一眼,就被苏酥拉去寺庙后面的冰窖去了。

言温松给佛像上了一炷香,又捐了些香火,心里想着来此的目的,问向明虚大师。

明虚慈眉善目朝他一笑,施主不许个愿望?他摇了摇头,他从不信仰神佛,且,他如今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

令夫人去年来时,曾许了愿。

言温松一怔,江瑜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难不成这里面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她许了何愿?替施主许了福运。

言温松微微一笑,在看向佛像时,眉眼也柔和了一些,继而道:大师可否先替在下解惑?明虚捻了捻手里的紫檀木佛珠,颔首含笑往外走,施主且随老衲来。

他疑惑地跟上去,下一刻,脚步停下了。

偌大的生死树不知在何时已全部枯萎,落叶飘零,了无生机,一盏盏红灯笼也被风连带枝条一起吹落下来,其中有两盏刚好落在他脚边。

言温松惊骇,不由自主蹲下身来,去捡脚边那两盏巴掌大的红灯笼,奇怪的是灯笼上不见半点灰垢,鲜艳如新。

他看灯笼中央藏有一块竹简,另一盏也有,他又去看向其他的,发现每一盏里都有竹简,灯笼下方的穗禾就是从这些竹简上落下来的。

言温松犹豫了一瞬,伸出两根修长的指尖,将里面的竹简夹出来,看见一段经文。

明虚道:这是往生经。

可这与在下想知道的事情有何关联?明虚笑而不语。

言温松又打开另一个,依旧是一段密密麻麻的经文,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全都是,生死树上的每一盏都是……老衲与施主讲个故事吧。

言温松轻轻拧了下眉宇,颔首。

传说有位人间帝王想要救自己心爱的女子,寻遍古籍,拜遍神佛,念断经文,终于找到了一间可以达愿的寺庙。

他带着所有的虔诚过来,日日在佛像前忏悔,祈愿,他求神佛怜悯,宽恕,求神佛救一救他心爱的人,四季更迭,他从未漏拜一日。

他用尽一生帝王气运撰刻经文,把虔诚、爱意、执念揉进每个字句中,终于,他的付出打动了神佛,神佛取走了他的帝王之身,让女子复活,他高兴地去寻她。

然而女子这一世的夫君很爱她,帝王找到她时已经迟了,只能看着他们举案齐眉。

很久之后,那名女子无意间来到寺庙,瞧见了那尊神像,她跪下来,许了个愿望,愿她的夫君长命百岁,她终将得偿所愿,而世间再无帝王。

为她逆转生死,也终将付出代价。

明虚说完,山腰也起风了,云雾翻腾,生死树上所有的灯笼扑簌簌掉下来,落满一地殷红,有一些掉落进树下的香炉中,溅起一层薄薄香灰。

言温松看着手里的竹箭,只觉沉重异常。

他将东西重新塞回去,起身时,看见明虚含笑望他。

施主想知道的,老衲都说完了。

言温松再次颔首,双手合十,多谢大师解惑。

明虚看他离开,并未挽留,一切自有缘法。

帝王求了女子,但女子所求不过是一缕救赎者的孤魂。

赵朔说,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言温松面色绷紧,坐上了马车,快速往回赶。

.他回松和院时,江瑜正与香蕊坐在院子里逗亨泽玩,石桌上趴着一只肥狐。

白云懒洋洋地抬起头望他,又继续假寐。

江瑜摸了摸它,继续去捏小亨泽的手,香蕊看到言温松从后面走过来,悄悄退了下去。

等他再大些,说不定会长得像爷多一点。

江瑜兀自说着,朝旁边伸手去拿香蕊手里的拨浪鼓,然而这一次给她递拨浪鼓的手却要修长宽大一些。

江瑜感觉到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有点不对劲,下意识转头望去,竟发现言温松不知何时立在了她身后,她左右望了望,没看见香蕊等人,低低嘟囔了几句。

爷过来了,怎么不通知她一声。

转瞬又想到香蕊效力于言温松,估计是他的意思。

今日下朝怎么这么早?江瑜疑惑,此刻还是晌午呢,大理寺不忙了吗?言温松却突然问了句,夫人有没有事情瞒着我?江瑜一愣,仔仔细细看他的脸,竟发现是认真的。

她思绪在脑中快速转过,猜测着言温松今日为何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江瑜纠结了一会儿,她望着石案上的小亨泽,怜爱地亲了亲他,而后放下手里的拨浪鼓,又用指甲狠狠戳刺了下掌心,有点勇气后,打算将她重生的事情说出来。

我确实瞒了夫君一件事。

言温松漆眸紧紧盯向她,见她逐渐苍白的小脸,第一次,狠心没有阻止,让她继续说。

我与赵朔早就认识了,比你查到的时间还要长。

江瑜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他眉眼,赵朔知道我身上的胎记,是因为在芙蓉苑里,我们私定过终身,但是……言温松已经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往书房走,他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他担心自己克制不住暴戾,去废廷杀了赵朔或者弄伤江瑜。

可,江瑜迅速拉住了他的手,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瓣,院子内的丫鬟小厮微微惊讶,倏而纷纷退到暗处去。

今日的小夫人也太大胆了些。

他们可什么都没看见。

对,没看见。

丫鬟小厮们只敢偷偷往外看。

江瑜耳根已经红透,但是她怕言温松一怒之下再也不理她了,她那么爱他,他让她离不开他了,他怎么可以离开,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言温松不答应,她就使劲缠他,缠到他妥协,缠到他无计可施,同意跟她在一起。

江瑜学着他的样子,有些笨拙地撬开他的唇瓣,将自己软软的舌尖探进去,小心翼翼找到他的,讨好地碰了碰,一下,两下,三下……她数到第五下时,言温松终于给了点反应,他忽然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报到石案上坐着,江瑜面颊殷红,双眸起雾,雾蒙蒙地望他,又伸出指尖替他擦一擦唇角的潋滟。

但是,那时候没有夫君,且,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岁岁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只想跟夫君在一起,好不好呀?她再次吻了吻他,明显感受到言温松忽快忽慢的气息,她知道,他动了情。

江瑜将指尖按上他胸口,轻轻画着圈,一圈又一圈,仿佛要圈住郎君的心。

言温松从鼻腔里冷哼了声。

江瑜就高兴地笑了起来,艳若桃李。

夫人再这样,爷可就要在这里让夫人跪着哭一哭了。

江瑜身体打个哆嗦,听出了言温松的弦外之音,她不禁去望自己屁股下的石案高度,刚好到他大腿处,瞬间双耳红透,骂了句孟浪。

她骂完了,言温松则抱起她往卧房走。

片刻后,房门也关上了,整个一下午都没打开,只隐隐能听见里面传出些软语哼吟。

躲在角落里的丫鬟小厮们终于害羞地探出脑袋来,互相窃窃私语,又捂嘴偷笑。

应该过不了多久,咱们府邸又会添位公子或者小姐了。

兴许这一次夫人怀了龙凤胎呢。

龙凤胎好呀,一下子就多了俩,真热闹。

.九月,言温松告假,带着江瑜回杨州,由云氏主持又办了场婚礼。

这一次,真真正正是她与言温松的婚礼,不再是江南与言二郎的替嫁。

几乎整个扬州城的达官显贵都来了。

江瑜的软轿在扬州城内转了一圈,后面跟着几十台嫁妆,红通通的,满城喜庆热闹。

曾夫子、念如还有一些族人都来了,言府宾主尽欢,言蓉拉着知州府小公子在角落里偷喝,言温松则喝得微醺,脸皮略略泛红。

推开卧房门时,瞧见江瑜铺着红盖头坐在床榻边,两只小手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

他记得上次大婚时候,江瑜袖子里藏着根金簪,他还以为是想杀他来着。

后来才知晓是为了防言继海,知晓她是重生的,以前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现在都说的通了。

他接过香蕊手里的喜秤,吩咐所有人出去,而后关上房门,故意踉踉跄跄靠近床榻。

江瑜从盖头底下瞧见他歪歪扭扭的步伐,以为他是醉了,忧心要跑去扶他,前方忽而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轻哼声,别动。

嗓音清润,还没烂醉。

江瑜这样想着,稍稍安下心。

她闻见一股子清列的酒香,言温松已经到她跟前站定。

小娘子,叫声夫君来听。

江瑜听着这流里流气的话,脸颊微红,言温松是又想玩什么?她忍住羞囧,脚尖也悄悄并拢了,深吸一口气,软软喊了声,夫君。

还要。

夫君。

再来。

夫君。

言温松啧啧两声,痞声道: 不够,小娘子的嘴有气无力的,一会儿可怎么伺候爷。

江瑜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脸色又红又白,渐渐又发起烫来。

言温松他……也太没羞没臊了。

他知不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夫君~她喊完,手心已经起了一层汗,粘腻腻的,江瑜江小手在裙摆上擦了擦。

言温松终于满意地嗯了声,然后用喜秤挑开她鬓上的红盖头。

如愿,见到一张红通通的脸。

江瑜蜷长的睫羽颤了颤,捏紧裙摆去看他。

言温松脸上微微泛着粉,像是喝醉了,可他还能调.戏她,分明就是没醉,非但没醉,还恶趣味得很。

夫人今晚想去哪里放孔明灯?江瑜愣了愣,他们今晚为什么要放孔明灯呀?说个人少的地方。

他好心提醒一句。

江瑜望着他含笑的脸,脑中倏而浮现那次看烟火时,言温松在乌篷船上与她做的事,瞳眸渐渐瞪大。

他今晚又,又要……江瑜又气又羞地跺了跺脚。

夫人不选,那就由爷选了,爷喜欢人多的地儿,不如就上次梅花大赛那里。

不行!江瑜快速在脑中想了一圈,去,去郊外。

言温松勉勉强强应了下来。

让冬子牵马过来,又将准备好的孔明灯递给江瑜。

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骑马去了郊外,喜服也未换,郊外有座梨园,言温松想起了原身曾在这里踹了向元策一脚的事。

那个倒霉蛋,被言韬诬陷考场作弊,想来只能放弃仕途了。

他骑马带着人进去。

江瑜怀里小心翼翼抱着孔明灯,两人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坡上,这里四下无人又宽敞,点灯再好不过。

言温松抱她下马。

江瑜想着上次是他点灯,这次该轮到她了,于是,从他手里接过火折子,蹲下来,由言温松托着孔明灯。

两人位置与上一次截然相反,江瑜扑闪着眸子,看一眼上方的言温松,见他笑吟吟地眯着眼睛,心里莫名浮起一丝担忧。

江瑜压下心里荒唐的念头,将燃物点亮,孔明灯一点点从言温松掌间升高,很快,就漫过了江瑜的身高,又继续往上,漫过言温松的头顶,她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

她想起要许愿时,言温松已经许完了。

她好奇,就问了出来。

言温松笑笑,翻身上马,又拉江瑜上去,江瑜以为他要回去,就乖乖把小手递给他,然而言温松却是带着她往另一处颠簸的山坡上慢悠悠晃着。

夫君到底许了什么愿呀?她又催了一遍,担心掉下去,拉紧了手里的缰绳。

言温松则将一条手臂环抱在她腰间,说:想带娘子回家,回原来的家。

江瑜怔愣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夫君家在什么地方,里扬州与京城都很远吗?言温松颔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额鬓,嗯,很远,不在大贺,也不在脚下的土地上。

江瑜心中震惊,那,那夫君是从哪里来的呀?难道还有人不是在这片土地上?难道是天上?她被自己心里的想法惊到了。

可,仔细想想,言温松各方面的天赋确实称得上卓绝,也,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本里不是还说,文曲星下凡什么的。

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他说。

是不是到不了?江瑜紧张地看他,似乎,怕他哪天突然就一声不吭走了。

言温松低低嗯了声。

江瑜发现自己居然松了口气,她有些心疼地仰起头看他,在他唇上吻了吻,岁岁会一直陪着夫君,再不分开。

仿佛要证明自己说的话,她亲密地用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言温松却蓦地在她腰间用力,将他调转个方向,侧对着自己坐着,江瑜惊呼一声,惊险地圈住他的腰,急急喘了几口气。

等情绪稳定下来,她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她朝后望了望,总觉得自己稍微动动就会仰摔下去,微微有点害怕,言温松将她头顶被弄乱的珠钗慢条斯理整理好,倏而欠身看她,爷今晚想在这里与娘子欢好。

江瑜瞪大眼睛,身体僵硬地杵在那。

这,这不行的吧。

又没有软榻,也没有乌篷船,只有枯萎的野草与几棵叶片泛黄的树。

难道要,要在草地上?换,换个地方吧。

她羞囧地商议道,因为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那不如找个舒服点的地方。

然,她下一瞬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

言温松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探入江瑜喜服最里面的小裤,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身体被抱起了一些,下意识去圈言温松的脖颈,试图找到平衡。

江瑜紧张再次平复时,听见头顶传来一串轻笑,她立马反应过来,看见言温松手里拿着的小裤。

在这里还是去街道?言温松又把她调转回去坐着,马背的皮毛擦着她的肌肤,弄得她有些疼。

江瑜急赤白脸,不去街道。

他们穿着一身喜服已经够惹眼了,这要是还去街道,岂非荒唐?纵使从外看来,没有异常,江瑜也做不到镇定自若。

好,不去。

言温松抬起她的身体,让她放松一些,江瑜听罢,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两条小腿软软地颤了一下。

不,不行——声音却停在了半截。

言温松已经按住她的腰,将东西熟稔地送了进去。

江瑜疼得双眸浮起一层水雾,她攥紧了手里的缰绳,马儿受到拉扯,转了个方向,山坡颠颠簸簸,竟使得那处入得更深。

真乖。

言温松摸了摸她脑袋,听见怀里传出一声软软地哭吟。

江瑜抽抽噎噎,鼻尖哭得红红,双肩一颤一颤的。

混蛋。

她骂了一句,嫌一句不够,又添了一句。

言温松简直禽.兽不如。

言温松只淡淡应了声,又亲了亲她,将她眼角的晶莹缓缓卷入唇舌里。

他驱着马,不紧不慢往山坡下走。

江瑜紧紧蜷着脚趾,软腰被他紧紧圈着才不至于趴下去。

来是看见梨园有处戏台子,言二郎以前常去,咱们也去瞧瞧。

言温松踢了踢马腹,江瑜瞬间就感受到一阵深深浅浅的厮磨,随着马儿跑跳,她开始头皮发麻。

我不去。

她惊恐地说,说完又疼得蹙了蹙眉心。

戏台子就在山坡下不愿的地方,没一会儿两人就驾马到了,江瑜顾不得酸软,赶紧将言温松手里抓的小裤藏起来,塞到袖口里,然后听见他愉悦的笑。

早知道刚刚就选街道了。

反正都要见人,扬州城的街道处处平坦,她也还能好受些。

江瑜光想着,就觉得自己太羞.耻了,她不能被言温松带歪了。

她气呼呼地低头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言温松短促而快地笑了一声,带着马匹高高跃起,又落下。

成功,听到江瑜的一声惊叫,也把正在看戏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瞧见是一对新人,讶异一瞬,很快,他们就想出来是谁了。

今日可不就是言府那位大婚。

猜测这言府钱可真多,娶妻取一次不够,还要娶第二次。

那排场盛大的劲儿,他们可是近几十年都没见过。

台上唱的是猫妖与书生的戏码,唱到了猫妖要吸食书生精气,书生大惊。

言温松看着怀里的小夫人,她可不就是那只猫妖,专食他精气的猫妖。

江瑜脑门已渗出密密细汗,却还要故作镇定地与他一起听戏。

言温松时不时动两下缰绳,磨得江瑜神经一直紧绷,她咬着下唇,试图将身体离开他一些,又在下一瞬被他快速拉回来。

继续。

他说。

江瑜气得两腮鼓鼓,一动不敢动,突然,梨园不远处走来几道人影,为首之人被一名少女扶着。

那名少女眼尖瞧见了打眼的两人,惊讶道: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念如刚说完,旁边与人讨论八股文的曾夫子也望了过来。

他才从言府的宴席上出来,应邀参加文会,没料到会在梨园看见言温松,着实愣了下。

见到熟人,江瑜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想并拢双腿,夹紧马腹。

言温松朝两人颔首,学生带娘子来听戏。

曾夫子点点头,虽觉洞房夜出来听戏不妥,到底没说什么。

两人就要驾马离开,曾夫子又突然叫住他。

江瑜猛地一紧张,喘口气,听见脑后传来言温松低低门闷声,他被紧到了。

夫子可是有事?曾夫子问:孙家的案子。

夫子放心,已经结了。

言温松说,他想起翻到的卷宗有记载,当年孙知孝入狱,曾夫子及言浴峰等人曾上书替他求过情,才使得孙家女眷得以活命。

不过,言温松此刻却隐隐猜到了,曾夫子当年卸职的原因。

他知道孙知孝是含冤而死,看不下这样的官场,最终选择远离,是个有风骨的人。

可就是这么个有风骨的人,却教了他圆滑之道。

他大抵也能猜测到原因——他是言浴峰仅存的血脉。

孙知孝死了,言浴峰也死了,他希望他的学生在那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能好端端活着。

曾夫子重重叹息了一声,带着一群文人往前面的凉亭而去。

言温松与他道别后,则驾马出了梨园,漫无目的在街道闲逛,几次经过言府大门,又在江瑜期待的目光中渐行渐远,并未进去。

江瑜面颊红扑扑的,额边香汗淋漓,里面的小衣早已湿透了,紧紧贴在肌肤上。

言温松视线一直注视着她,观察她每一次的反应,去分析里面的不同,又在江瑜快要坚持不住时,低头吻吻她,说些齁齁的甜言蜜语,夸她乖。

以至于江瑜一路上,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身体也软趴趴的。

多生几个孩子吧。

言温松一遍遍在她耳边说,说完又继续磨着她。

老爷子最喜欢孩子,他若知晓一定高兴。

江瑜隐隐猜到他口中的老爷子是谁,脑袋混乱间嗯了声。

他对夫君很重要吧?她双眼雾蒙蒙,仰头望他,听到言温松轻嗯一声。

那夫君是不是很想回去?嗯。

江瑜不说话了,宵禁时间到了,言温松驾马带她回府。

如果能回去,夫君带上我好不好呀?江瑜被他抱下马时,软软地问,紧张注视他。

言温松低声笑了笑,明知不可能,还是说了句好。

那明日开始,我天天替夫君许愿,也许哪次就灵验了呢,我也想去夫君的家里看看。

江瑜说完甜蜜蜜地露出小牙,弯着眼睛冲他笑。

言温松愉悦地吻了吻她眉眼,本官命真好。

.小亨泽越长越像江瑜,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言温松看着开心,心里想着生个女儿也要长这样。

然而,小亨泽两岁的时候,又多了个弟弟,言温松似乎有点失落,江瑜却很开心,男孩女孩她都喜欢,多生几个哥哥将来保护妹妹也好。

可谁都没料到,江瑜生第三胎的时候,生了两儿子,言温松的表情越来越崩不住了。

江瑜总有点害怕,他想起对方丝毫不手软把静娴丢出府门的事情,每每在他望向儿子时,下意识挡过去,护鸡崽一样把双胞胎护在身后。

结果就是,这对双胞胎的奶水全被他占了。

江瑜忐忑又不敢反抗,她现在也希望早点生个姐儿,江湖救急。

也许是她的想法被哪路神佛听到了,两年后,生下了五公主。

言温松当即在府中连设七日流水宴,又给官员送上请帖,设宴款待,五公主满月时又设了次宴,然后是一周岁,两周岁,三周岁……凡是能逮到机会炫耀的事情,他都要请人来府中做客,渐渐的,此事在京中成了一桩趣谈。

没过多久,整个京城都知道言首辅是个女儿奴,给她取名言无忧。

望她一生平安无忧。

无忧有个小名叫困困,江瑜发现这个孩子特别喜欢睡觉,也不爱闹腾,几个哥哥逗她玩时,也表情淡淡,除了模样与言温松像,就连高傲的脾性也像极了。

这才是本官孩子该有的样子,你们几个都学学。

言温松高兴地说,被嫌弃的小亨泽等人总会在这时候委屈地跑去找江瑜。

生完五公主,言温松顾忌着江瑜身子,房事也避着些,没怎么再提生孩子的事。

江瑜倒也乐得自在,常常与他腻在一起,他们的孔明灯许愿一直都在继续,不知道言温松是怎么处理朝堂的事情,他每年都能告几次长假与她带着孩子们去看外面的山河,人多了,点的孔明灯自然就多了,原来以为一百盏要点很久,哪知不过十五载就提前结束了。

那一年言亨泽刚刚夺取北直隶的解元,官员们都来道贺,街道上说的也都是言亨泽的事情。

更多的,是他与当朝明黛公主的佳话。

江瑜与言温松没有太多干预孩子们的事情,宫中设宴,她见过明黛公主几回,是个眉眼疏冷的姑娘,喜欢骑射赛马,赵焕极宠这个女儿,三年后,言亨泽状元及第,榜下捉婿,定了与明黛的婚事。

然而同一年,江瑜收到了赵朔死亡的消息。

顷刻间,岭南的那场烟雨铺天盖地般涌出脑海,她仿佛看见赵朔躺在了冰冷的雨水中,紧紧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凉,像枯死的人一样,后来,他就一直静静跟在她后面,跟她回了家,她回头时,看见他嘴里叼着根沾着雨水的狗尾巴草,他骗她说自己叫容朔。

她还记得,那个闷热的午后,他站在木梯上朝她伸手,她将修缮祠堂的用具递给他,瞥见少年嘴角浅浅的笑。

江瑜很快将记忆收回去,去看言温松,言温松已经在点孔明灯了,一百盏早就点完了,愿望却并未实现,她便说要同他一直点下去,一直祈福下去,再,一直一直与他走下去。

生生世世。

她望着高高升起的孔明灯,橙黄色的光亮在眸底渐次缩小。

言温松亲昵地从身后拥住她,想起他们第一次点孔明灯时,小丫头蹲在花灯大赛的高台上,瞳眸亮晶晶的样子。

她说,她想要那盏梅花灯。

他应了,他替她取来。

她手里拿着糖葫芦,一下一下地舔着,怕被他发现,只敢低着头,鼻尖却被寒风冻得红通通的。

他记得,那晚风很大,她挤在人群里,紧张又小心翼翼牵着他的手。

于是,他再未舍得分开。

他想,来世他还要再牵得更紧一些。

.顺德三十一年春,赵焕薨世,传位于四子赵简,改年号康宁。

康宁二十九年孟冬,江瑜病逝,享年七十八岁。

七日后,言温松自戕,同去,子孙将二人合葬。

后,牵棺于扬州祖坟。

(宠妻续命/三琅,正文完结,下本开《抱与作精一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