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棠还没来得及回味祁衍话里的意思, 一股难耐的震荡直冲上脑,顷刻将她拖入晕陶的世界。
厚的帷幔被金钩高高束起,日光穿过薄如蝉翼的纱幔, 大喇喇照在龙榻上, 祁衍紧实的肌理被渡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连棠羞的不敢看他,一边咬牙捱苦,一边小手在身下乱抓, 揭过被单一角盖住自己。
此情此景让她想到羊皮书卷上打架的小人,仿佛自己也成了花图一帧,被无数双眼睛偷窥。
于人事上她并未得到多少启蒙,受府中未开蒙的婆子影响, 根深蒂固的认为男女敦伦是丑事一桩, 下意识想掩盖。
祁衍并未受那些糟粕思想的侵蚀, 一把扯去被单, 不想错过她每一处反应。
连棠咬着下唇, 呜呜咽咽,丑。
祁衍呼吸不匀, 气音醇欲风流, 不丑,乃人间绝色。
连棠欲哭无泪, 被磨到魂都丢了,偏又不敢发出声,白日宫里服侍的下人多, 她甚至能听到廊下细碎的脚步声。
时间长到令人发指,心惊胆战的冲击又酥到不想去管伦常。
等到祁衍缓缓撤去, 连棠整个人像在水里泡过, 发丝凌乱的沾在粉色的皮肤上, 唇瓣盈润,眼尾一抹红,妩媚的像个妖精。
祁衍搂她,去洗。
连棠无力的摆手,小口喘了几下后,虚弱道:不要。
祁衍知道她怕羞,端来铜盆,打湿帕子,亲自给她擦身。
连棠舒舒服服的躺着,慵懒的闭上眼睛,小姑奶奶般享受天子的伺候。
祁衍看她懒洋洋的样子,淡笑,看在朕这么卖力的份上,你可愿嫁给我?猝不及防被求婚,连棠缓缓掀开眼皮,不敢置信,啊?祁衍把铜盆放在一边,在榻沿蹲下,直视着她泛红的水眸,郑重其事又问了一边,棠棠,你愿意接受这副病躯,嫁给我么?他蹲在她的面前,寝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大敞的前襟露出健硕的肌肉,想到方才被这副身体欺负,连棠语气含冤带嗔:病躯都这么能折腾,若是换个康健的,我怕是小命不保。
男人真可怕。
祁衍眼睛一瞪,咂摸出点别的意味,磨磨后槽牙,抓住玉足把她从床上提溜起来,你还真想过换别人!连棠身体失重,下一刻双足就站在男人的大掌中,头顶几乎挨着幔顶。
她一紧张,双手抱上祁衍的后脑勺,两边的腿窝顺势滑到他的肩膀,如此才堪堪稳住身子。
咕咚她听到咽口水的声音,在静寂的室内,特别响亮。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连棠心里大骇,腰肢刚一动,芳泽顷刻被漫盖。
她十指穿进他的头发,死死扣紧,脚趾蜷缩。
太羞耻,太难熬。
连棠手里缠满了男人的头发丝,连根薅下来,对方却浑然不觉。
许久,男人放她下来,俯在她耳边念诗,声音像被水汽润过,泉眼无声惜细流。
连棠脸火烧了般疼,简直无法直视他水光潋滟的红唇。
祁衍闷笑,小惩完毕,还不忘正事,一边捡起铜盆里的面巾,拧干了帮她擦,一边挑眉寻衅,你还没回答朕。
连棠柳眉一横,刚要发狠,瞥见他抿了抿唇,立刻认怂,嫁,我嫁。
祁衍得逞,唇角上勾,得寸进尺,大声说,嫁谁!连棠气急,膝盖一曲,白嫩的玉足朝他胸前踹去。
祁衍没防备,向后跌了个趔趄,看着作恶后骨碌碌滚远的小姑娘,闷闷浅笑,星眸堕落靡丽。
*半真不假的求完婚,翌日祁衍来到寿康宫。
母子相见,气氛并不温馨,太后板着脸,轻哼出声,哀家知道皇帝会来,没想到这么快。
祁衍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太后既已心照不宣,朕自不必多言。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常福擎着黄金托盘走上前,托盘里放着一个金丝帛卷,打开后,上首的赐婚懿旨二字,格外刺眼。
太后漫目划过那张懿旨,意外的没有生气,哀家可以在这张懿旨上盖凤印,只是皇帝得先答应哀家一个条件。
祁衍缓声,太后请讲。
太后牵了牵唇,直视皇帝,哀家要你放了祁麟。
祁衍挑起狭长的凤目,眸子一霎闪现的咄咄锋芒,骇的太后不自觉捂住心脏,她挑眉,怎么,皇帝不同意?祁衍干脆,不同意。
皇帝!太后脸色骤变,声音抬高,你可别忘了,祁麟是你父皇唯一的血脉,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皇家后继无人么?父皇唯一的血脉?祁衍轻笑,睃目,在太后眼里,朕是什么?太后眼神微晃,诺诺,你身体底子不好,又爱打仗,说不定哪天...她私下常这样说,脱口而出后才惶然发现,这是当面诅咒天子,遂赶紧噤声。
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祁衍接过她的话,眼里的阴戾一闪而过,太后是不是想说这句?太后叹了一口气,声音软下来,哀家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对我有气,可是谁没有年轻不懂事过,我现在后悔,可这不是来不及了么?或许以前祁衍确实渴望母爱,对太后有气,但现在他足够强大,也不缺爱,亲情上的缺憾早已消弭,对面前这个给了她生命的女人没有太多的情绪,也不想和她攀扯旧事,只又问一句,太后确定不用印么?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深浅,太后不敢把话说绝了,试探道:听闻你很快就要带兵攻打西戎,这一去就是几个月,宫里若没有一个皇嗣镇守,怕是人心不稳,后院起火呀。
祁衍眼风一凛,声音森冷,所以祁麟不能留。
太后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跌靠进椅背里,脸色煞白,她真是老糊涂了,还想拿赐婚懿旨换祁麟的命。
她颤巍巍指着祁衍,声音发抖,你杀祁麟,就是以防自己身有不测,给她铺平道路?祁衍声音铮铮,不仅为她,还为了大齐的江山稳定。
只要他在边关有任何风吹草动,会有各路人马打着匡扶先太子后人的旗号,祸乱宫廷。
太后却不管这些,厉声质问他,既然你预见自己此去边关,可能回不来,为了祁家,也得保住麟儿啊,你难道想看着异性王继承大齐的江山?祁衍对太后的话不屑,如若必然,异性又如何?太后瞪直了浑浊的眼瞳,仿佛不是在看儿子,而是在看一个恶魔,你...你说这话对得起祖先么?祁衍面露不耐,不欲再纠缠下去,曲指敲了敲面前的懿旨,太后的凤印今日若不用,以后也不必再用了。
其实这赐婚也不是非要懿旨不可,圣旨也行,他只是不想连棠落人口舌,说这段姻缘没有父母的祝福。
太后盛怒,你在威胁哀家?皇帝目光沉沉看着太后,像在做一笔交易,太后既生了朕,就永远是这后宫太后,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存妄念,朕保你余生富贵,太后惯会趋利避害,应该知道怎么选。
太后知道皇帝已懒得和她虚与委蛇,把利害关系直接摆出来,她耷拉下眼皮,避开他的锐目,吩咐身后的女官,拿哀家的凤印来。
*时间一日日划走,礼部正在忙一件大事。
连棠的生活倒是一成不变,夜里捱男人的餍足不满,白日检查他身体的恢复情况,难过的是,这沉疴真是顽固,他恢复的很慢。
严格来说,也不算慢,只是她心急。
祁衍待在勤政殿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也意味着军情越来越紧急。
也许突然某一天,他就要披戎上阵,去赴那场和西戎国主的终极之战。
她不能阻止他,只能日日让他掏干力气,想把自己的所有都汲给他,换他康健。
这日清晨,祁衍上朝后,连棠在御厨房安排他的午膳,沉露走进来,心神不宁道:小姐,三夫人请你回府一趟。
连棠疑声,府里出什么事了么?沉露低头,我也不知道,三夫人没有说具体何事。
三婶的能力连棠知道,若非事态严重的无法收拾,不会轻易叫她回府,思及此,连棠赶紧放下手里的食材,叫人预备马车。
连棠急匆匆赶回府,院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有事发生的样子,再往里走,踏进正堂,嚯,吓了她一跳。
正堂里摆满了条凳,连氏族人坐满一堂,三叔三婶都在,就连闭关学习的连横都回来了。
见连棠进来,大家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到她的身上,连横则欢快的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阿姐,你可回来了。
连棠不明所以,低声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大家都在?连横耸肩,我也不知道,是陛下让我回来的,说家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在场,嗐,咱们府里就这几个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连棠觉得蹊跷。
这时三叔和三婶走过来,情致高昂,笑意难掩,跟要过节似的。
连棠正想问个清楚,忽听府外雅乐铮鸣,又见旌旗飘展。
来了来了。
罗氏笑着走到连棠面前,声音愉悦,棠棠,宫里的大婚使者来了。
大婚使者?祁衍何时密谋大婚,怎么没和她说?还没等她消化完这个消息,罗氏拉着她退到一边,连云平带着族人出府迎接大婚使者,未几,在喜气洋洋的乐声中,身穿绯色朝服的镇国大将军和宁远大将军分任正副使被迎进院子。
身后的随员抬着大红漆的笼箱,流水般占满了侯府的前院,还有进不来的只能停在门外巷中。
镇国大将军站到指定的高台,手举明黄色的懿旨,洪声,有制。
连棠站在正前方,和一应人等齐齐下跪,听宣。
镇国大将军声如洪钟,一字一句的宣读懿旨,奉天承运...这是开国以来,众人听过篇幅最长的懿旨,恨不能用尽天下溢美之词夸赞被赐婚的女子,镇国大将军整整读了半柱香的时间,口干舌燥。
连棠听到脸色发烫,这哪是太后的手笔,难道是祁衍?懿旨读完,连棠伸手接过,带着族人再次跪拜稽首。
镇国大将军从随员手中接过两只肥胖的雁交给连文平,而后又交接彩礼,接下来是问名仪式,连云平忙奉上连棠的生辰八字。
连生辰八字都准备好了,连棠不禁怀疑,三叔也参与了祁衍的密谋。
镇国大将军拿到女方的生辰八字,就算完成了大婚使者的任务,留下遍地的彩礼,他带着随行人员回宫复命。
连氏族人哪见过这阵仗,半天才缓过来,他们连家要出皇后娘娘了!那些往年帮着连文亭欺负姐弟俩的亲戚悔的肠子都绿了,候着脸皮给连棠道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连棠脸色一沉,懒得应付他们。
罗氏赶苍蝇似的冲他们摆手,还未正式册封,你们喊的这是哪门子的娘娘?族人碰了一鼻子灰,偏还得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的递了几句好话,灰溜溜的走了,只是一路撞着摆至巷尾的笼箱,眼红的快要滴血。
院子里,连横兴奋的在一个个笼箱间穿梭,嘴巴快咧到耳根,他是侯府世子,陛下赐给侯府的彩礼,不就是给他的么?忽而他想到什么,笑不出来,垂头耷耳的走到姐姐身边,连棠见她一息之间面色由晴转阴,不觉好笑,问:你怎么忽然不高兴了?连横叹气,我本想着有一个皇后姐姐和这么多金银财帛,后半生可以不努力了,突然想起陛下和我说,为了守护阿姐的后位,我必须更努力才行。
他抓抓脑袋,可是,阿姐的后位,不是应该陛下来守护么?连棠没多想,劝慰弟弟,陛下可能怕你懈怠,拿话激励你的。
连横嘿嘿一笑,阿姐放心,无论你当不当皇后,我都会成为你的骄傲,不会让人看扁。
连棠摸摸他的头,姐姐知道,你所谓的不努力,是开玩笑,横儿有志气,不会甘于旁人的殷封。
否则一个侯府世子的头衔就够他做个富贵闲人。
*帝后的大婚仪庄严、繁复、隆重,好在除了临轩命使,直至册封中间繁琐的程序皇帝和皇后只是摆设,二人不必出席,自有礼部和女方家人完成。
当日,安排好府中的一切,连棠就回到交泰殿。
对于这场赐婚,她心里忧大于喜,她现在无心婚礼,只想在祁衍出战前,安安静静的帮他调养身体,她以为祁衍也是这样想的,没想到这么快收到赐婚懿旨。
连棠不解,他为何着急大婚?作者有话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7239315 2瓶;飞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