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广为流传的谣言。
其中那句上大学以后你们就轻松了, 绝对该名列前茅。
——周五早上七点十五,宋诗雨趴在医大某教室的长排桌上,半死不活地这样想。
轻松个鬼。
高中老师都是骗子呜呜呜。
大一刚开学那两三周还好些,等到了9月底, 各种课程陆续安排进来, 课表塞得满满当当。
每周单7点有早课的日子, 五天里就占掉了三天!终于, 要熬完这一周了。
拎着卷饼的齐羽莺梦游似的飘进了教室,趴倒在宋诗雨旁边的座位上。
宋诗雨杵起脸腮, 蔫打量她:又吃这个,你不怕吃伤?我是没时间去食堂吃了,每一分钟的早起都是在减我的寿啊。
齐羽莺嫌弃地翻开课本, 又是一上午的课,中午一起去食堂吗?不去。
?齐羽莺回头,拒绝得这么干脆?宋诗雨蔫耷着的眼皮拎起来点:下午那节没什么用, 我要翘掉,回我哥家。
哦噢……齐羽莺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语调,某些人,又要朝我们的医大传奇伸出魔爪了。
宋诗雨装没听见。
齐羽莺:说真的,你这学校里一下课就见不着人的是幸福了,苦了你的室友,知道吗?宋诗雨狐狸眼勾勾,将信将疑看她:苦你什么了。
自从上回凌朝拾从讲堂给你带走,我和旸旸她们动不动就被各种追问你俩关系, 还有想要你哥联系方式的。
不给!宋诗雨眼神立刻凶巴巴。
我也得有好吗, 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东西什么时候给过我?宋诗雨无辜地眨眨眼:你要吗?得不到的男人, 要来电话有什么用。
齐羽莺摆手, 不过你还是早点把你哥拿下,然后通告天下好吧?省得我们整天被连累骚扰。
宋诗雨丧气磨牙:难道是我不想吗。
从还不认识凌朝拾的时候,齐羽莺就没少听这兄妹俩的趣事了,听到这儿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你哥又怎么你了,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宋诗雨面无表情回头睖她。
啊,不是,说出来,让姐妹给你参考参考!齐羽莺拍胸脯。
宋诗雨想了想,就把上周六晚上的勾引失败案例、以及医院里索名分被否认的屈辱事迹,简单概括了几句,复述给齐羽莺听。
齐羽莺听完直摆手:不行不行,你这太含蓄了!?宋诗雨难以置信,我都那——样了,还含蓄吗?对付普通男人是足够了,但你哥毕竟特殊情况,齐羽莺比划,你想,就他那长相那才能那履历,从小到大得被多少异性勾搭过,她们用的肯定都是你那一套啊。
……想起自己勾小腿这招是从谁那儿学的,宋诗雨认同地沉默了。
小狐狸磨了磨爪,无害捧笑:那我该怎么做呢大师。
齐羽莺:对付这种性冷淡的,一定得大胆、直白、豪放、出其不意!宋诗雨迟疑。
齐羽莺:否则按照你那套,估计别人家孩子满地跑了,你俩手还没拉上呢。
宋诗雨惊回神,绷脸:我是个正经人,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你好好想想,你哥对异性是不是那种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脾性?你不主动,难道指望他?更何况你曾经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顾忌这个也不可能主动的。
…你说得对。
宋诗雨严肃仰脸,说吧,我该怎么做。
齐羽莺神秘地朝她勾了勾手。
宋诗雨犹豫了下,还是附耳过去。
就听见了四个字——美人出浴。
宋诗雨:?齐羽莺直回身去,对着茫然的宋诗雨露出神秘微笑:浴室待得时间久了,缺氧有点头晕是很正常的,就算没有,你也可以装一装嘛。
趁他过来扶你,你这个浴巾不小心松了一下,或者脚下不小心滑了一下——停停停。
宋诗雨慌忙喊住,她脸颊都不知不觉泛上红了。
大胆一点嘛小姑娘,齐羽莺故作老派地拍肩,不要怕,勇敢上。
这不是勇敢的问题,宋诗雨努力不显出羞窘慌乱,我如果这么做,凌拾之后肯定要把我丢出去的。
怎么会呢?齐羽莺凑过来,像魔鬼的低声诱惑:只要勾他先过了界,那该谁负责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宋诗雨没说完的话被这一句勾住。
她捂着脸颊温吞地转回去。
凌朝拾让她二选一的事情她没告诉齐羽莺,但齐羽莺这无心的一句却点到了关键。
她好贪心的。
她不想选。
不必选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叫凌朝拾先跨过他自己划下的那条界线。
那,真的要那样做啊……小狐狸捂着通红到快要冒气的脸,慢吞吞弯腰埋上课桌,把自己团了起来。
啧啧,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模样。
齐羽莺在旁边嫌弃地戳戳她:今天中午别急着走,你还是晚饭前回去吧。
…干嘛。
小狐狸闷软着声。
齐羽莺昂首挺胸:齐老师给你补补课。
?宋诗雨疑惑,侧仰脸露出半只乌黑澄净的狐狸眼:什么课?x知识课。
……?-宋诗雨回到凌朝拾家里时,已经将近傍晚六点了。
指纹锁录入了她的,不用凌朝拾开门,她自己就拎着背包进了玄关。
厨房方向传来抽油烟机的轰响。
宋诗雨换了拖鞋,蹑手蹑脚地趴到玄关隘口,探头出去。
厨房里一道修长背影,正在准备晚餐。
大约是抽油烟机的噪音太重,他并没有察觉这边门开的动静。
噫。
凌拾可真没警惕心。
这怎么行。
宋诗雨的狐狸眼咕噜转了转,坏心眼就绕上来。
她放下背包,轻着手脚,无声无息地往厨房过去。
厨房的玻璃门开了一条不是很宽的缝隙,刚好足够宋诗雨侧身进去。
到了门前,宋诗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侧进缝隙,然后望着那人站在水池前半低着腰洗着什么的背影,她慢慢伸出了狐狸爪。
1.5米,1米,0.5米。
20公分,10公分,5公分。
啪叽。
小狐狸从后环抱上去。
——手指到腕部再到肘心,紧贴着的那人的腰腹肩背肌肉蓦地收紧。
在短暂到宋诗雨来不及呼吸的几秒,她只感觉手腕一麻,就被那人反身钳制。
重心失落的恍惚里,宋诗雨对上一双黑沉到接近寒戾的眼眸。
像是错觉。
她从没在凌朝拾身上看过这么可怕得要杀人似的情绪。
也就像错觉似的。
下一秒它就消失不见了,她狼狈地扑进他怀里。
凌朝拾是在握住宋诗雨手腕做反擒拿的那一秒反应过来的,他的动作蓦然收住,紧急避停了会扭伤她关节的动作,只好反手把人拉回身前。
来不及把握程度,就接住了扑进怀里的女孩。
空气停滞。
…臭凌拾!你弄得我好疼啊!宋诗雨在那人身前撞酸了鼻尖,又气又委屈,想都没想就张口咬他。
没咬动。
那人胸肌紧绷的条件反射还没完全消掉,硬邦邦的。
用力点大概能,但是宋诗雨不舍得。
凌朝拾到此时才完全回神,他无奈而后怕。
幸亏他刚刚只是在冲洗碗碟,手边没什么利器,不然当年战地支援养成的条件反射,来不及收再伤着她——想到这儿,凌朝拾心脏都狠狠拧了下。
宋诗雨,你还敢恶人先告状?凌朝拾抬手,习惯性拿捏住女孩后颈,把气得咬他的小姑娘用力揉了揉。
他声线故意压得冷沉,谁教你从后面突然袭击的?万一我没收住,给你把胳膊拧折了,怎么办?宋诗雨气鼓鼓仰脸:那你就等着养我一辈子吧!……对上小狐狸乌黑又潮湿的眼睛,通红又诱人的嘴唇,凌朝拾怔了下。
一两秒后他挪开视线。
不养。
凌朝拾捏捏她后颈肉,起来了,去洗手,准备吃饭。
宋诗雨闷了两秒。
理亏在先,她只好放下胳膊,出去了。
洗完手出来后,宋诗雨在客厅里无聊地溜达起来,等着凌朝拾喊她吃晚餐。
直到路过电视柜,宋诗雨眼神扫过长柜角落,刚拨开一秒,她的脚步就忽然止住。
停在原地,女孩缓慢回头。
她的目光紧紧盯回电视长柜的最内角——空的。
这周连续的早课她没回过凌朝拾家,而走之前她清楚地记着,那天晚上她拿回来的避/孕/套,就被她塞在了这里。
现在,不见了。
宋诗雨咬了咬嘴唇。
她眼神慌张了下,但很快就强自镇定下来,她碎着脚步,开始在客厅各个角落巡视翻找,试图把那盒消失的避/孕/套找出来。
两分钟后。
凌朝拾端着一份汤碗和一份清炒虾仁,从厨房出来。
过走廊时,凌朝拾正撞见从他侧卧里走出来的宋诗雨,他长腿停顿,瞥过女孩身后的侧卧房门。
似乎怕他责怪,女孩低着头,一声没吭。
凌朝拾低哂,私自进别人房间不好,宋诗雨。
他是随口说的,边说边往客厅走——宋诗雨现在都喜欢拉着他在家里客厅的茶几上吃饭,说可以一起看电视,美其名曰有家庭氛围感。
凌朝拾是在走到茶几旁,准备放下手里碗碟时候,听见身后碎步跑过来的声音——几乎是带风的。
凌朝拾回身,宋诗雨已经到眼前了。
跟只小狐狸号炮/弹似的,撞进他怀里,抵着他腰腹把他压进了单人沙发。
无数例手术练出来的稳度,让凌朝拾在被宋诗雨摁在了沙发上时,他双手拿着的碗碟里的东西还没洒出来。
灯光晃眼地在上。
挡了半截,女孩白生生的脸儿,通红的唇,乌黑的眼。
这一幕熟悉得叫凌朝拾太阳穴直跳。
宋诗雨,你是又喝多了么?凌朝拾忍着阖了阖眼,哑声问。
……女孩不说话,倔强地咬着唇。
凌朝拾似乎叹了声:你让我把餐盘放下。
里面有热汤,万一烫到你——你还是烫死我吧。
宋诗雨涩着声打断他,话一出口,眼睛立刻就眼泪汪汪的了。
听见死字皱眉的凌朝拾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她这泪包压了回去。
这还不算完。
小狐狸不知道打哪儿吃了什么变了质的熊心豹子胆,一路胡闹地摸索上来,竟然抬了手指就要去解他衬衫。
凌朝拾颧骨都咬得一抖。
宋诗雨……他眸子黑沉得像泼天的墨,字字都从牙缝里往外挤,你发什么疯。
宋诗雨气得眼圈通红,泪汪汪的。
我要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