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门紧闭。
三五步之遥, 太子死死看着她。
凝白原本是想笑他,问一句灵渊哥哥是看傻了嘛。
但她看着太子,忽然就落下泪来。
太子好像被她的泪激得一震, 而后能够动作一样, 大步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吻铺天盖地袭来,他的手臂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勒断, 两个人的骨血都融在一起。
凝白承受着,纤细手臂也愈收愈紧, 泪依旧落, 她回应着他,好像地老天荒,就要一同死在这里一样。
但他们是不会死在这里的, 他埋入她颈窝, 剧烈鼓噪的心跳擂在她耳畔, 震耳欲聋。
他的盔甲上染着不知多少的血迹, 混着漠北寒风的味道, 令凝白忽又落下泪来。
灵渊哥哥果真威风得紧。
她撒娇夸他, 只是嗓音哽咽。
他却问:火是你放的, 是不是?虽然是问,但他语气已然万分笃定,没有一丝错认可能。
凝白点点头,把昨夜的一切都告诉他。
他听着,拥得愈发紧。
孤身一人, 动了手, 横穿漠北军营。
凝白又撒娇:灵渊哥哥的盔甲好硬, 我的骨头要断了。
也不知盔甲硬怎么就能将骨头硌断, 他并不放开, 只是力气却卸了许多,依旧拥着她,低低问:什么时候来的。
凝白算算时候,算不太清,只好说:我心中总是挂念夫君,就来了。
她甚少将夫君二字挂在口中,如今赵潜听着,只想立刻就将呼延灼的狗头割下,班师回朝。
他闭了闭眼,十分冷静,眼前却总是浮现她只身横穿中原的景象。
赵潜冷静不了,再次覆首吻她,她勾住他的脖颈,承受又迎合。
帐外,蔺将军同宁远将军,还有自家儿子,面面相觑站着。
蔺将军不知道太子妃怎么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千万里之外的军营,甚至是主帐。
宁远将军很迟疑,看了眼蔺将军,小声问:是将军准备的?连蔺二都是瞳孔震动,蔺将军魂都要吓飞了,急急低喝:胡说什么!那是太子妃!这下轮到宁远将军瞳孔震动了,蔺将军说什么???太子妃???太子妃不是身怀有孕,在京城吗????他恍惚震撼,再次看向紧闭帐门,而后更加恍惚,喃喃:……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太子妃难道真的是神仙不成???事实就是这样离奇,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他们再再次看向帐门,又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战后复盘一时半刻是复不了了,宁远将军对蔺将军说:我先回去洗个澡,将军恐怕也等了半夜,也回去歇歇,才好议事。
若说宁远将军有哪点优点,就是不固执己见,十分听得进去劝,错了就错了,打赢了回来,也不觉得抹面子,自然极了。
他们一时回去,帐内,凝白窝在太子怀里,生疏给他解着盔甲。
只是她之前委实没解过,生疏笨拙,却一反常态仍十分专注认真。
赵潜低眸,就看到她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微微扇着,扇到最心底。
她还在问:殿下累不累?赵潜反问她:卿卿累不累?她摇摇头,有一点点得意地说:我的轻功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日夜兼程难道就不会累了么?她说完,又问了一遍:殿下累不累?赵潜同样说:胜仗凯旋,士气大振。
她就抬起眼睛看他了。
毫无疑问,是想说,就算如此,那也是半夜的战事,难道就不会累了么?但她也没有说,又低下眼,继续专注解着他的盔甲。
赵潜静了静,问:团子没有闹?团子乖得很,最多只会委屈,但还是知道轻重的,怎么会闹?凝白终于解开他肩头的盔甲,一收回手,就应声而落。
她靠在他肩头,软软说:淑娘娘说,小娃娃很像殿下哦。
他的手,才终于颤着落在她平坦小腹。
他走的时候,这里圆润隆起,时常有动静。
就在他不在的时候,孩子出生了,这里重新平坦下来,只有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
殿下在想什么?杀了呼延灼。
凝白微顿,小声说:我也想这么干的。
可惜她很清楚,时间紧迫,她干不了。
仰头亲亲他,又问:殿下累不累?他只揽着她,没有回答,叫人烧了水来。
太子帐中突然间多了个美人,不遮不掩,送水的小兵却不敢看,心里不断地想:这么个大活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满军怎么没一个人察觉??难不成是从天而降???帐门再次紧闭,太子问凝白要不要一起洗。
这里不是在皇宫,也不是在客栈,可以随意选择。
凝白努力摒除羞耻,点了头。
她继续解太子的盔甲,太子的修长手指勾绕天水碧腰带。
洗完后,太子抱着她绕过地上堆叠的坚硬盔甲与柔软衣裳,找了他的中衣给她。
凝白穿上,整个人都好像小了一圈儿,袖子也长,衣摆也长,裤腿也长。
多少有点羞耻了,凝白也努力摒除,把袖子卷起来,裤腿卷起来,一抬眼,就看到太子从帐外提水进来,忙喊住他:你、你是要给我洗衣裳吗?太子居然点点头,然后说:已经让人回去买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洗了干得更快。
在让人送水的时候,帐内就点了炭盆,这会儿温暖如春。
凝白想说她自己其实也会洗衣服的,但她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心下还不明白么?太子就没打算让她从他床榻上下去。
许是洗过几次她小衣,他很有经验,没用什么力揉搓,不一会儿就晾上了。
凝白就看着他拿着她的小衣与亵裤从屏后走出来,到了炭盆边,先紧着贴身衣物。
知道他在为她洗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他手上捧着,又是另一回事了。
凝白脸红得能滴血,脑子里乱七八糟,总是他的修长手指。
遂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反正其实已经不知道碰过多少次了,他拿在手上烘一烘而已……待他把贴身衣物再给她,她红着脸脱了他的衣裳再穿上,而后说:鞋。
太子刚把她的鞋拿来,外面就说:蔺将军求见。
恐怕不止蔺将军,还有宁远将军与蔺二。
赵潜把她的衣裳也拿过来,找了把剑架着,搭上面晾了。
又对凝白说:卿卿在这里等我片刻。
凝白却摇摇头,问他要他的衣裳。
帐外三人等着,被允入帐,一时俱是小心谨慎,怕冲撞太子妃。
只是抬起眼,却见太子妃就在太子身边,只是穿着太子的衣裳。
虽穿着太子的衣裳,很不合身,但却没有一丝不庄重,倾绝无二的脸上很冷静。
太子让他们坐,他们也就坐下了,面对着图舆,想说一说昨夜的战事,竟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是那么片刻的犹豫,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太子妃。
她指着图舆,说:这里是他们的王庭。
漠北其实没有固定的家园,每年都要换一地居所,但王庭却是不变的。
细溜溜的手指绕了一个弧度,说:这是他们的圣山赫连山。
凝白随贺西楼到漠北去时,大约是四岁,有许多事记不太清,甚至连当年几乎板上钉钉的师娘的模样都忘了,她对着极简略的漠北图舆,一点点回想了许久。
图舆只是大略画出漠北领地,有许多位置都不太清楚,但太子妃说过之后,就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宁远将军拿笔勾画,崭新的图舆出炉。
呼延灼铁了心要进犯,扩张疆土,他们也不介意让边境再往外挪一些。
午时,凝白的衣裳买回来了,太子让人送进来,而后拿到屏后。
其他人十分有眼色,拱手告退。
帐门紧闭,凝白去到屏风后,摸摸自己的衣裳,已经干透了,暖暖的。
她抱起来,太子看着她,问:卿卿想穿哪身?凝白都可以,她就把衣裳放下,准备把太子的衣裳换下来。
正低头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他走过来,低声问:卿卿不准备说?说什么?凝白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低低叹了一声,卿卿忘了刚刚生过孩子不成?甚至在还没洗澡时,他就察出来了。
凝白一心记挂着他,居然真的忘了,此刻被他提起,她红着脸看了眼外面,也看不太清什么人影。
主帐前,原本就是禁止随意走动的。
凝白听他问:小娃娃尝过了么?夫妻间,或者说是父母间,极正常的问题,但凝白就是很羞耻,不回答。
看样子她是喂过了小娃娃,赵潜并不追问。
图舆在案上,笔搁在一边,剑架在炭盆不远处,微微的火星子偶尔迸裂,声音在帐中清晰可闻。
一个时辰后,外面来人问午膳。
太子出去把午膳端进来,绕过屏风,放到床边案上。
凝白被他抱在怀里,看他还想喂她,忙说:我自己来!赵潜就收回手,搂住她的腰,亲密无间。
凝白吃完,问他:你不饿吗?他微微顿住。
笑了一声。
凝白面红耳赤,放下筷子一把捂住了他薄唇。
太子妃凭空出现在军营中的消息飞快传开,虽没有大肆讨论,但主帐前值守的两个人换班之后,立马就被人围住,甚至连腿上受了伤的都拄拐凑过去,压住声音激动问:怎么样!见到太子妃了吗!两个人被围得都快喘不过来气,忙道:没有没有!我们都在门外,哪能看到里面的太子妃娘娘!想一想也是,值守时东张西望,像什么样子,顿时都连连唉声叹气。
但也有人问:那声音呢!顿时又都竖起耳朵,两个人红着脸说:太子妃与殿下、将军们议事时,隐约听到了一点点,好听得很。
也不知道是怎么听出好听的,但其他人更加激动,问:你们当真没有看到太子妃娘娘进去?!她是怎么来的?!两个人对视一眼,诚实摇头:真的不知道太子妃娘娘什么时候入的帐,总之我们值守时,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这等神通,普通人哪里能做到?!所以一定是神仙吧!!!忽然有人想到昨夜的奇火,顿时大叫:一定是太子妃娘娘降下奇火,来助我们!!不然,火怎么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太子妃来的时候起!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对!一定就是这样!不然那边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这下是全军传遍了,甚至主帐一天内传了三次水,他们都想,原来神仙是要一日三沐的!果然不同凡人!!士气简直涨得史无前例,他们有仙人襄助,当然必胜无疑!!而主帐中,一点力气也没有的凝白看着太子又准备去洗她的小衣,目光忽然凝住。
太子结实精壮的背上,汗珠流过一道伤。
你站住!她立刻叫住太子。
赵潜听她语气有些不对,刚要转过身,就听她含着哭腔:不许动!心头一跳,他想起来自己后背上有什么,方才脑子发热一片空白,给忘了。
凝白确定他背上的伤是新的,一下就落了泪:我就知道你一定真的受了伤!不然为什么特意哄我!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他也转过了身,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凤眸隐隐无奈。
他到她面前,凝白也才看到,不止背后,身前也有。
疤痕狰狞,甚至才刚刚落痂。
修长手指抚去她的泪水,紧接着就又落下,她含泪看着他,忽然咬上他的手。
微微疼,但是赵潜眉头都没有动,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抚去她的泪水,又轻轻抚过她黛眉。
卿卿莫哭。
他几乎是喟叹着说。
原本要洗的小衣被放到一旁,狰狞新伤被她吻过,泪落在上面,灼得赵潜又爱又怜,一遍遍哄。
昏黄帐中的喁喁爱语自然无人得知,翌日宁远将军过来,虽挂着两个青黑眼圈儿,但却十分兴奋,他已经制定了三个作战计划,足足三个!不信杀不到他漠北王庭去!待战报再传回京城,所有人都愣了,这、这怎么还打不完了呢??与此同时传到京城的,莫过于原本病了的太子妃突然之间出现在了军营中,当夜漠北军中天降奇火!这下原本不信太子妃是神仙的,都暗暗动摇起来,尤其,东宫属臣有人说漏了嘴,小皇孙,竟然百毒不侵!说是百毒不侵其实不太恰当,准确说,是当年年仅一岁的小皇孙,闻一闻就察觉到吃食中有砒.霜,哭着不肯吃。
这已经没有道理可讲了,也完全没有办法用常理来解释,除了小皇孙承有仙法,再没有第二个可能了!这场战事从凛冬延至初夏,最后传来的战报,是漠北王庭被逼退至赫连山外,赫连山起的疆土,都归赵氏所有,大军班师回朝。
团子天没亮就起来了,急急问杜鹃爹爹娘亲有没有回来,生怕错过了。
杜鹃告诉他还没有,他就去淑妃那里,妹妹也醒了,对着他咿咿呀呀,还伸出手求抱抱,团子就想把她抱起来,但是杜鹃不许。
团子想说自己现在很厉害,肯定能抱动妹妹,但是祖姨姨也来了,还是不许。
沮丧极了的团子眼巴巴看着祖姨姨把妹妹抱起来,只好又问:爹爹娘亲什么时辰回来啊?祖姨姨对他说:就快了,团子再等一等。
因为知道爹爹娘亲今日就能入京,团子昨日就同上书房告了假,又随着六叔与皇祖父去城门口,眼巴巴等了许久,才终于看到旌旗飘动!!!团子差点就想跑过去,可是他知道这时候不可以莽撞,就紧绷着小脸拼命克制,殊不知落在别人眼里,同太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小年纪沉着持稳,冷静极了,甚至不愧是太子妃所生。
过了半个时辰,旌旗与军旗才到眼前,太子下马,呈交虎符,后面就是太子妃的驾辇,却没一个人心说逾矩,甚至不少人都在心中想,太子妃竟然没有宝盖华车,真是仙风简朴!团子看到了爹爹,却没有看到娘亲,他想去娘亲的辇中,可是爹爹看了团子一眼,团子就知道不可以。
于是又可怜巴巴忍呀忍,进了宫门,还是不可以,那就真的不可以了,于是只好改等娘亲下辇,可也等了半个时辰,娘亲才从辇中出来!团子立刻就想去到娘亲那里,但团子知道他要跟着爹爹,又等了半个时辰,团子才终于与爹爹娘亲在一起了!皇帝一早知道他们班师回朝,就开始准备接风宴暨封赏宴,不过不是他来封。
他与众臣道:朕去年写了道旨意,原想今年过了年就宣读,怎料漠北来犯,太子领兵出征,耽搁至今。
什么旨意,会因为太子出征耽搁?有人心中有了预感,下一刻,皇帝令人宣读诏书,竟果真应了。
皇帝退位,太子继位,这在前朝,甚至是从未有过。
凝白下意识看向太子,他很冷静。
她就知道,皇帝一早就同他说过了。
新帝继位,除了臣子没准备,其他所有,都准备好了。
自然,眼下还是先顾着封赏宴,新帝论功行赏,宴至酉时,团子起得太早,困得也早,一早就被送回去睡觉了,凝白回去时去看,睡得正香呢。
给团子掖了掖被角,就感到太子也过来了,同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牵着她回昭明殿。
淑妃也一早将还没见过爹爹的小娃娃送回了昭明殿,小娃娃也睡了,杜鹃守在摇床边,听到动静,忙悄悄退下。
小娃娃也睡得很香,睫毛长长的,脸蛋肉嘟嘟,凝白怕把她吵醒了,都没敢摸摸,转头看太子,小声问:是不是很像殿下?眼睛像他,嘴巴像她,赵潜收回目光,看着她,忽然俯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小娃娃在,凝白很难为情,好像她到军营那日一样,夏夜静谧。
赵潜取过帕子,垂眸认真,她瞧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殿下……她欲言又止。
他应:嗯?凝白不太清楚这些,她也不大好意思问出口,等他把帕子丢回去,揽她睡下,她伏在他身前,犹豫纠结。
卿卿睡不着?他既然开口了,凝白就抬起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殿下为什么……没了声儿,耳根通红,还是问不出口。
问出口,怎么想都像是为此失落一样……他却好像知晓了一样,亲亲她,低低说:卿卿体质特殊,我心中害怕。
害怕?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害怕:当年我每夜都在做噩梦,梦到卿卿生产之际诡毒发作,一尸两命。
凝白一怔,听他说:后来我又做梦。
他没再说梦到什么,但凝白已经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难怪,那日他只有初时失控,很快就克制住了,一直到现在。
她许久说不出话,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平缓地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忽然开口:卿卿还想要一个小娃娃吗。
凝白不知道能说什么,她觉得自己那时就算极度依赖他、离不得他,她也想不出会有什么殒命意外。
可他却梦到了。
毛茸茸脑袋蹭蹭他,小声说:我没什么所谓的。
有或者没有,她从来都没有过打算。
又是许久,她抬起脑袋,想问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潜却知道她想问什么,去岁我为卿卿请大夫看诊时,从他们那里订了药。
药?用了之后,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他的声音很柔和。
凝白听懂他的意思,一下支起身子,惊得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理解错了。
她的眼眸在夜色中也很明亮,赵潜将她揽回怀里,柔声说:我并没有那样好的自制力,每次都能克制。
凝白语无伦次,那、那……他亲亲她,安慰她:卿卿放心,不会有什么意外。
虽然这个也很重要,可,你、你真的想好了吗??她紧张兮兮看着他。
赵潜也看着她,她就知道了。
她忽然也亲亲他,认真地说:你想好了就好呀。
太子从来不是冲动行事,做每一件事都会思虑一切可能与不可能,他若想好了,那就是真的想好了,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翌日凝白醒来,太子不在,她看看外面,天色还早,可是上朝去了,小娃娃恰好也醒了,凝白过去,她看到她,就笑起来,伸着白嫩嫩莲藕一样的胳膊要抱。
凝白把她抱起来,喂过之后,逗了逗,杜鹃过来了。
皇后礼服已经赶制好,尚衣局的嬷嬷请她试一试。
凝白就把小娃娃给杜鹃,边试边问:还要再成一次亲吗?杜鹃小声说:哪里呢,是封后穿。
凝白明白了,同册封太子妃差不离,又问:那什么时候封后啊?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昨天退位,今天就是太子做新帝,皇后呢?杜鹃就说:按例,是与陛下登基同一天。
她们你问我答的,旁人听到耳中,心里想,太子妃,或者说皇后娘娘,看来真是下凡的神仙,这些规矩竟然都不知道,看起来好像跟突然被拉来做太子妃,又突然要做皇后似的。
试了试,没有哪里不合身,尚衣局的人却没有走,问了皇后娘娘的喜好,准备即日赶制常服。
待她们走了,凝白又问杜鹃:皇后是不是不住这儿?毕竟这里是东宫,太子的居所。
杜鹃点头,按制,皇后应居坤宁宫。
但她顿了顿,又说:不过陛下应当不会让你独住的。
毕竟,凝白一直就住在昭明殿,东宫的后院甚至都没有分出哪里是给她住的。
凝白啊了一声,问杜鹃可以这样吗。
杜鹃就沉默了会儿,而后说:不必说与陛下同住,就算你要万丈摘星楼,别人都觉得你是想家了。
凝白竟无言以对:……蒙骗世人也就算了,眼下被杜鹃这样说,凝白实在有点耻得慌,若无其事逗起小娃娃,哈哈,娘亲在这里呢。
杜鹃忍笑,又听到外面称陛下,就准备去传膳了。
赵潜回来见到凝白脸上还未褪去的丝丝尴尬羞耻,微微挑眉:卿卿怎么了?凝白羞恼地看他一眼,还不都是你的主意。
她没有复述杜鹃的话,因为她知道这人肯定也要笑,就把小娃娃塞给他了,说:我要去吃饭了!小娃娃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睛乌溜溜转,她从没见过这个人呀。
赵潜逗逗她,随凝白的步伐,温声说:我是爹爹。
凝白回头,他就看了过来,含笑说:我的主意怎么了?凝白脸一红,这回瞪他一眼,不理他了。
团子也正好从练武场下来,沐浴了才过来,噔噔噔就去到爹爹身边,说:团子也想抱妹妹!他渴望的目光实在太强烈了,赵潜哄他:等团子再长高一些,体魄再强些,就可以抱了。
团子又失望了,但好在,虽然不能抱,却能逗着玩,给一根手指就会被握住,软软的,简直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娃娃!用过早膳,团子也不走,一本正经说:团子跟夫子告了三天假!团子告了假,赵潜却没办法告假,等到忙完政事,回来就看到小娃娃趴在地毯上,团子手中拿着拨浪鼓,清脆童声哄着:来哥哥这里,哥哥给你好玩的!而凝白,于碧沉纱下朝他望来,日影明辉,她眉眼弯弯:你回来啦。
赵潜有一瞬间的失语。
而后,轻声应:回来了。
她到他身边,瞧瞧团子与小娃娃,忽然踮脚凑到他耳边:陛下真是俊俏。
凝白趁他不备调戏了他一把,心满意足,立刻就溜了,一本正经跟团子说:她还太小,不会爬的。
团子啊了一声,很失望,于是去到小娃娃身边,把拨浪鼓给她。
凝白看着高兴晃起拨浪鼓的小娃娃,又跟团子说:但是她最近应该可以学会翻身了。
团子又睁大眼睛,立刻躺下了,翻给小娃娃看,小娃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玩拨浪鼓。
团子立马看向凝白,凝白忍笑,团子换种方法试试呢?团子将信将疑,犹犹豫豫,揪住拨浪鼓的小木珠,可是小娃娃的小手紧紧攥着拨浪鼓,团子不敢太用力。
赵潜去到凝白身边,看着眼前子女势均力敌,突然问:卿卿有没有给小娃娃取小字?小字?凝白立马摇头:还没有取!赵潜含笑:那卿卿想一想?凝白看着在跟哥哥较劲的小娃娃,仍旧很为难: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取呀……赵潜哄她:卿卿好好想一想。
凝白好好想也想不出来,眼巴巴看他:给我一个参考嘛。
赵潜就道:赵连城的小字叫欢宝儿。
凝白勉勉强强有了点方向,可是心里想了好几个,要张口,却又觉得不好。
团子放弃跟小娃娃较劲的,把拨浪鼓唤给她,跑到爹爹娘亲面前,问:爹爹娘亲在说什么呀?赵潜就告诉他:在给妹妹取小字,团子想叫妹妹什么?这个可比教小娃娃翻身容易多了,团子立刻兴致勃勃叫道:叫圆圆!凝白眼睛一亮,这个好呀!赵潜则问团子:团子怎么想叫妹妹圆圆?团子十分自信:因为那天晚上月亮圆圆!她的脸蛋也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脑袋也圆圆的!小娃娃生在正月十七,月亮还非常圆,团子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想了想,他又非常骄傲地补充:而且团子叫团子,加在一起就是团团圆圆啦!凝白捏捏团子脸蛋,他立马就不好意思了,又跑去小娃娃面前,喊她:圆圆,圆圆,翻个身嘛!凝白失笑,凑到赵潜耳边小声跟他说:团子掉牙那天,躲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让我看,我说掉下来的牙要好好安放,不然长不出来,他才偷偷从海棠树上下来,把乳牙给我,又跑了。
赵潜想得到那个场景,凤眸隐隐含笑。
凝白说完,悄悄看了眼团子,见他没发现,冲赵潜吐了吐舌头,而后竖起手指在唇边,小声说:灵渊哥哥可别让团子发现我偷偷把这事告诉你哦。
虽是这样说,可她也是笑眼弯弯。
碧沉纱下,日头暖煦,晖色斜笼,一声声的圆圆清脆活波,婴声咿咿呀呀,新帝却倾身过去,轻吻皇后指尖,明眸微诧,浮起羞窘,将他推开。
岁月轻惬,莫不静好。
——正文完——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啦啦啦啦!!!!!!!!小裴就说女鹅军中从天而降之后就完结吧!这次flag没有倒嘿嘿!首先感谢宝子们这么久的陪伴!没有宝子们的陪伴小裴写得一定很艰难,因为这本小裴脑文案的时候特别爽特别快,十分钟就写完了,但是当动笔的时候人设情节却推翻推翻再推翻(原本女鹅会有色.诱小赵的你们敢信!)开头就写了十几版orz,中间也有很多卡文时候,但想到宝子们还在等更,小裴的大脑cpu烧了也要写出来!总的来说这本最初在小裴脑子里的时候和小裴现在写完的时候依然两模两样,虽然码了纲但依然不能直行而往而是曲里拐弯到达了终点,但小裴还是顽强地写完了女鹅和小赵的完美爱情!(撒花撒花!海豹鼓掌!!然后让小裴琢磨一下是发红包还是抽奖,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就在这章评论区提,小裴能安排的尽量安排!(已知有小赵喝药、师父复活但惨遭奴役等的日常番外,还有一点配角番外(但不会占比太多的,大家放心!(小裴还想搞一个哨向番外,琢磨琢磨怎么写(当然,如果写不出来那就妹有了orz)最后嚎一嗓子,小裴又正文完了一本书啦啦啦啦啦啦啦??(ˊωˋ*)??大家番外见!!另外悄咪咪放一下预收文案,宝子们求收藏嘤嘤嘤(//▽//)拜托了这对小裴真的很重要嘤嘤嘤!(//▽//)——《失忆夫君爱我如命后》——顾盈与楚恪成婚六年,相敬如冰,相看两厌她厌他冷漠无情,他恶她谋算深沉就在快要成功和离的时候,楚恪失忆了失忆的楚恪冷淡端方,但与她共处一室时却会脸红,纯得可爱顾盈缓缓露出和(阴)善(险)的微笑真乃天赐良机,此时不耍他一番出气,更待何时?于是……夫君,你今天还没有说爱盈盈呢!夫君,盈盈想要你亲手雕的玉钗!夫君,盈盈真的不能没有你嘤嘤!看着楚恪被她耍得团团转,竟真的把她当成心爱的妻子看待,顾盈脑子一热,玩了把大的她事先买通大夫,然后羞涩拉着楚恪的手放到小腹上,夫君,盈盈有宝宝了噢!如她所料,楚恪呆若木鸡,傻得不行,她正要请大夫登场,谁知楚恪猛地唤人:请太医!顾盈:???猝不及防玩脱了,她心如死灰把手递给太医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有喜了顾盈:?????#玩弄失忆夫君后翻车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现在带球跑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楚恪对七年后的人生很满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少时的期望成真,他与发妻两心相许,恩爱成双,还有了子嗣虽然日子腻歪了些,但甜蜜也没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他的爱人不见了顾盈东躲西藏,结果还是被楚恪找到了她垂头丧气认命:说吧,想怎么报复?楚恪看着她下意识护住小腹的手,眸色沉沉:盈盈误我颇深,报复怎能勾销?不若与我白头偕老,以偿我少时心念────────────㏄依华整理推荐小说㏄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