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突然有人经过, 和七公主话说一半,压根什么都没商量,凝白就想找机会再去见七公主。
可是太子春猎又不下场, 看起来也没有要出去的迹象, 反而还想继续同她卿卿我我。
其实卿卿我我也就罢了,关键是, 她早就发现了,太子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状态每时每刻都十分好, 几乎从不午歇。
凝白觉得自己好像个坏妖精,居然还想把太子蛊去午歇她好趁机干坏事。
此念一出,她浑身一个激灵, 干脆利落改邪归正, 说:殿下, 我想出去玩一会儿。
太子闻言, 似乎就想说好, 只是转念想到了什么, 严肃起来:呼延灼怀恨在心, 上次既然能对你下手,也许一直在暗处率人窥伺。
他大步走到凝白面前,牵住她的手,道:孤同你一起去。
凝白:……真是败笔,她居然忘了呼延灼被下了巴豆的事太子不知道!而且听太子的意思, 就算他知道, 他也还会担心呼延灼的部下听命来暗算。
她就只能被太子牵出营帐, 听太子唤来蔺齐, 让蔺齐跟着。
赵潜本来没多想, 她是活泼好动的顽皮性子,待不住想出去玩再正常不过。
可是她出来后,兴致也没有高多少,只是四处看看,脚步慢慢的。
赵潜就想到了一点,是不是不舒服、闷得慌?所以才想出来走走?突然被紧张地问这么一句,凝白很懵,下意识就想答不闷啊。
但她反应了一下,太子的紧张同吃饭时担心她害喜一模一样。
凝白想抽嘴角,她是揣了小娃娃,但也不至于就突然变得柔弱起来吧!没有,殿下你想太多啦!语调一如既往昂扬,甚至不给他怀疑她是不是故作活泼的机会,紧接着道,殿下!我想去那边的小山包上看看!赵潜顺着她细溜溜手指看去,小山包不算近,但也不算远,在那里往下看的话,视野应当很开阔,也很不错。
还没应声好,就已经被掌心柔若无骨的手紧攥住,带着朝小山包去。
她脚步轻快,半个身子在他前面,眼角眉梢隐隐漾着笑。
赵潜便也噙着笑,由着她带他去。
到了小山包,凝白向下看,营帐一朵一朵的,笑嘻嘻说:殿下看它们像不像蘑菇!她小脑袋里总是装着这些天马行空的奇思,赵潜一本正经看了看,转头严肃对她说:那我们岂非是住在蘑菇屋里?凝白最受不了他满脸认真佯装正经地逗她,是附和她的话,那就更加羞耻。
偏过头望天望地,殿下住蘑菇屋,我不住哦。
赵潜含笑,刚要开口,就瞥到蔺齐就在他们旁边。
赵潜:……蔺齐真是永远也学不会看场合,他很头疼地吩咐:不必这样近,到七步开外去。
蔺齐满脸莫名其妙,但想也没想就抬脚走了七步,站定了。
这下没什么了,赵潜才含笑道:卿卿怎么不住?卿卿不是与我一同住么?故意压低的话音里些微戏谑,是明晃晃的调笑。
尤其,凤眸深邃,笑意盈盈,看着她,仿佛在说昨夜同床共枕交颈依偎,卿卿都忘了么?凝白耳后一阵热意,她强装镇定,不理他,又转过身,看向另一边。
赵潜将她的羞赧尽收眼底,笑意更甚,点到为止。
随她一同转过去,能看到一边的密林,与另一边遥远隐约的京城。
她忽然道:殿下,你看那有只鸟儿。
赵潜看到了。
那鸟儿很远,在高阔碧空,城池之上,穿云掠影。
凝白扭头对他道:能飞得那样高,我猜它是没有巢的。
她十分认真。
赵潜本来只觉得她十分童真,指着营帐说像蘑菇,转过身,看到只鸟儿也要同他说。
但她这样认真,赵潜又觉得,她其实十分通透。
虽然说得没头没脑,也很没有依据。
赵潜眉头微松,轻轻颔首,要说什么,她却又扭过头去,俯身将小石块拂去一边,就这样屈膝坐了下来。
她松开他的手,双手支在膝头,托腮望着远处飞鸟,一本正经说:殿下,它若没有巢,孵的小鸟儿会在哪儿呢?赵潜只能瞧见她乌黑发顶,想了又想,终究还是随她一起坐了下来,揽住她,道:也许它没有小鸟儿。
她却好像没听清,十分震惊转过头,看看他揽住她的手臂,又看看坐在她一旁的他,满脸不可置信。
赵潜忍俊不禁:怎么,孤不能坐下来吗?能是能,可是、可是太子从来坐立端正,一看就有着良好的礼教,她根本想象不出来他同她在这小山包席地而坐的模样啊!!!然而想象不出来,太子也已经衣冠楚楚席地而坐了,单腿屈起,眼底笑意散漫,竟然还十分落拓不羁!!!远处,谢清鸢刚出营帐,便不经意看到远远小山包上亲密成双的背影。
看着情意甚笃,还有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
她突然想到二十多年前,自己与阿璃还在闺中的时候,瞒着家人偷偷乘小舟游湖,莲叶遮天,她们双双趴在小舟上,掬水泼着对方,嬉笑直到日暮。
因为太子举动太过自然随意,一种割裂了但又没完全割裂的感觉在凝白心头反复横跳,只是很快,就没在跳了。
因为太子不知怎么突然间就有了兴致,容色轻惬,修长手指绕着她不经意垂落的一缕头发在玩,谈情说爱的氛围说来就来。
但她现在不是很想和太子谈情说爱。
就小声说:殿下,蔺大哥在旁边呢。
言下之意,虽然在七步之外,但也很近呀!太子指尖一顿,神色也微微顿住,语气透着一丝捉摸不定,孤可以让他背过身。
背过身,亏他想的出来!那跟明晃晃告诉蔺齐他们要卿卿我我耳鬓厮磨让他别看有什么区别!!凝白还没说什么,他又道:怎么叫他蔺大哥?凝白沉默了。
虽然他表情很淡然,语气也很平静,但是其中的醋味飘满山了好吗!!!许是看出她意识到他是在吃醋,遮掩也不遮掩了,仍旧一脸淡然,却是低声道:灵渊哥哥酸得厉害。
凝白哪招架得住,控制不住红了脸,只能讷讷:那就不叫了嘛。
他霎时展颜,狭长凤眸笑意勾人,有一点自得:卿卿果真是疼我。
这下是彻底红透了脸,凝白不想和他再掰扯下去了,想说回去,他却又低声道:卿卿每次叫别人殿下时,我都以为是在叫我,看过去,才发现卿卿是在同别人说话。
这、这也太无理取闹了!!他们宫里的贵人不本来就称殿下吗!!而且她哪有每次叫别人殿下??对七公主喊公主,也没对三皇子喊过,无非就是喊六皇子……凝白难以置信,太子怎么连他弟弟的醋也要吃??这合理吗???许是又看出她意识到了,他又委屈又理直气壮:卿卿便再疼我一回罢。
凝白想据理力争斥他无理取闹,但她突然想起来,去岁太子好像一脸冷淡跟她说过不必称七公主为殿下!!原来他连妹妹的醋也吃!还是在那么早之前!!她瞪着他,良久,低低骂,醋坛子!他却俯下头,吻落在她唇角,醋坛子只想要卿卿疼一疼。
玉颜羞红,忍无可忍胡乱点头推开他,却突然意识到太子根本还没让蔺齐背过身去!!这回是彻底恼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理也不理他就走掉,太子脸皮极厚,还好意思跟在她身后卿卿长卿卿短。
凝白想让他不许说也不许跟,只是突然间灵光一闪,对啊,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借口让太子先回去!只是下一刻,她就想到,就算太子答应她,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一定会让人跟着她的。
虽然是可以把人支开,但难免惹人怀疑。
凝白现在容不得一点的差错,便当没想过,转身凶巴巴地让太子不许进营帐。
赵潜就止步营帐前,很是冤枉地想,她方才娇凶的模样,与生气的猫儿有何区别?怎么能怪他在心里将她比作猫儿呢?凝白虽然把人挡外面了,但这营帐处处都是太子的痕迹,尤其床榻,有着太子若有似无的气息,凝白想睡一会儿,一躺下,总觉得太子就在她枕边!!她瞪着眼坐起来,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同一张床较劲??不!绝对不是!她才不会干这种幼稚的事!她明明是在迁怒太子!就是这样!哼!里面响动彻底没有了,赵潜猜她应是乏困,太医说女子有孕之后,常常会感到疲倦乏困。
心下甚怜,脚步极轻入到帐内,绕到屏风后,她果然已经睡熟了。
软软雪白的脸蛋压在枕上,泛着一点酣睡的嫣红,眉眼安然如画,湛然生光,赵潜竟有种自己是个趁美人熟睡潜进来欲行不轨的歹人的错觉。
这都是什么荒谬念头……赵潜驱之出脑海,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睡颜,忽想到为她作画的那一次。
心旌神揺,遐思万千。
最终,全部诉诸笔下。
轻轻用手背摩挲她脸颊,渐渐往下。
细腰他一手便能掌住,现在,她平坦单薄的小腹里,却已经有着他们的骨肉。
如果凝白睁开眼睛,或是有人进来,就会发现太子此刻的神情是怎样的柔和,与他从前、亦或是在人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凝白醒来时,太子不在帐内。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还有些没回神儿。
太子怎么不在呢?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她没让太子进来。
这强势的男人,之前吃醋吃得脸面都不要了,这会儿倒扮起乖巧惧内的小郎君来了。
懒懒把鞋穿好,脚刚沾地,突然彻底醒神。
对啊,太子不在啊!她可以去找七公主啊!!迫不及待向外冲,然后一掀帐,就与外面的太子四目相对。
下一刻,他缓缓笑开,几乎是甜蜜无奈地说:就这样想见孤?凝白:???赵潜也听别人说,妇人怀胎后,会极依赖夫婿,一刻见不到都委屈得掉眼泪。
她懵懵的,许是没想到一出来想见的人就在面前,赵潜把人抱回去,低头亲亲,也不提是她不让他进来,只哄道:孤在呢。
凝白莫名其妙被人抱回来,莫名其妙被他亲亲嘴巴,又莫名其妙听他说他在,整个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既一刻都离不得他,他便哪儿也不去,扬声唤人进来。
凝白反应过来,还是不知道太子他怎么了,简直一头雾水,听他唤人,也懒得纠结于此,转而问道:殿下要做什么?赵潜解释:外面天色不太好,今夜恐有风雨。
凝白明白了,所以要让人把营帐加牢加固……太医说有的妇人怀胎后体质会变差,我怕你也是,便不能让一丝风透进来。
思绪戛然而止:……凝白终于忍不住了:殿下,我身体很好,其实很少生病的!怎么可能揣小娃娃会揣得弱不禁风啊!太子闻言,只看着她,很无奈:那上回怎么会烧得那样重?一下理亏的凝白:……上回人都快烧傻了,冲着太子灵渊哥哥不停,凝白耻得拒绝回想,哪儿还能争辩?便转移话题:殿下晚膳不与淑妃娘娘用吗?虽然没有人说,但凝白隐隐约约琢磨出来,皇帝好像很不乐意淑妃娘娘见太子,平时连送个汤水都没有,只能太子过去。
现在在外面,淑妃娘娘才算能来见太子。
淑娘娘已经让人传话来,我们自己用,外面人多,万一有人冲撞,吓着你就不好了。
凝白脸都有点绿了,她是什么胆小的小羊羔吗?吓一下就咩咩叫???她忍无可忍:我是揣了个小娃娃,不是变了个人!!!太子没有立刻就改口好好好地哄她,而是很认真地同她说:我知道你经历多见识广,不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只是意外难料。
你脚上功夫好,可就我知道的,你也失足脚滑过一两次,对不对?凝白一下就想到被蔺齐吓到的那次,她实实在在脚滑被绊住。
却还是不情不愿:那我不见人了嘛?他这才亲亲她,哄:怎么可能呢?只是我们小心些,淑娘娘也是这个意思。
凝白心里不痛快,咬他嘴巴,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唇舌交缠,津液相渡,情浓起来。
太子呼吸有些急促,眸底也闪动着晦暗,凝白挪了挪身子,离他远一点,却又被亲密揽住。
白日,孤不做什么。
微微灼热喷薄在她耳畔。
她捂着耳朵推他,想嘲笑他又不是没白日做过,这时候倒十分正经。
只是忽然间,想起了昨日她听入耳的某句话。
坏笑起来,柔曼双臂攀上他脖颈。
灵渊哥哥是白日不想做,还是压根不能做呀?娇滴滴,妩媚至极。
作者有话说:小赵:………………(孕早期的痛嘎嘎嘎以及,写到本章前半段的时候,作者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其他人:来参加春猎女鹅&小赵:来参加恋综(bushi再以及,作者同时还产生了点不太成熟的小想法,但是在jj的话,就显得太涩太画风不符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就是一点席天幕地play但保证绝不会有一个人影甚至鬼影也不会有有的就是鱼啊鸟啊溪水啊蜻蜓啊小兔子啊还有几百里外发出爹爹娘亲不见了的崽崽(能接受的话大家打在评论区啊作者后面安排不接受的话就当作者没说过偷偷自己爽算了嘤嘤嘤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