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9 章

2025-03-22 07:40:57

太子其实很快就消了气。

只是池水漾漾, 许久才平静。

凝白颤着,柔若无骨攀在太子身上,灼热的吻依旧熨烫在她颈侧脸侧, 有力双臂紧紧箍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好一会儿, 她埋在太子颈窝,极羞耻小声埋怨:水……不知是埋怨他还是埋怨自己, 总之,她没有意识到这完完全全是□□后的亲昵耳语, 尚在男女之欢范畴。

微微慵懒的沙哑嗓音低低的, 换了就是。

轻轻抚她后颈,若有似无地揉捏细嫩后颈肉,她一个激灵, 抬起头, 绯红眼尾嗔他一眼, 却被他吻了个正着。

始知道这才是人家的真正意图!太子的唇很烫, 吻很重, 拥得极紧, 但凝白觉出来, 他不是想做什么。

良久,凝白有些喘不过来气,唇瓣被他轻轻咬了一下。

他的唇若即若离,墨如点漆黑眸望着她,低低说:再有下次, 同孤商量不行么?虽然是在说着要她同他商量, 可是无论是神态还是语调, 几乎近于恳求。

他不是恼她自作主张, 只是, 格外担心,且忧且急。

凝白避开他眼眸,小声说:我还以为殿下以后不许我乱跑呢。

唇瓣又被轻轻咬了一下,一点都不疼。

你有手有脚,是活生生一个人,孤总说你像猫儿,但孤知道你不是,小宠需要规训,孤只要知你心意。

怀中的人睫羽颤了颤,低低垂下,微微阖眸。

吻复绵长。

因为太子生气,汤浴云云都是凝白让备的,要出浴才发现坏了。

她只顾着太子,忘了给自己备衣裳。

而她原本的衣裳,已经被溅得湿答答,穿不了了。

太子披衣回身,一看她还猫在汤池里,细溜溜手指扒着白玉沿边,露盈盈一双明眸,鬓发湿漉漉的,有几缕贴在雪白脸侧。

似是明白怎么了,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把自己的衣裳拿了过来。

凝白很羞耻,试图抵抗,烦请殿下让人帮我取衣裳来。

太子看了看衣裳,看了看她,恶劣一笑:何必如此麻烦,便委屈卿卿裹孤的外袍,回去再换罢。

凝白脑子里一瞬浮起冷袖雪披裹三皇子宽大外袍的模样,柳肩半掩,小腿赤.裸,顿时烧红了脸,她才不要那样!可是太子不知是不是念着她让他担惊受怕的这一整夜,打定主意要作坏,勾起唇角,原本就是俊美蛊人的样貌,这下简直活脱脱浪荡贵公子,坏笑着哄:只是一小段路,没人看得见。

好像不是在哄她披他的衣裳,而是在哄她床笫上玩花样似的。

凝白被自己的联想搞得脸愈发红,只觉得自己离谱,若是叫太子知道,不知是调笑还是戏弄呢!雪白藕臂从池中伸出来,水流顺着光滑细腻的皮肤滑下去,她明眸抬起,活色生香不外如是。

那给我呀。

委委屈屈的,好似被欺负了一般。

赵潜从前对听起来就很无聊浪费时间的闺房之乐嗤之以鼻,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夫妻情趣,实在自有一番快活。

他不给她,还装出正人君子的好人模样哄:卿卿自己来,难免要沾湿,万一惹了风寒怎么办?卿卿与我缠绵多回,早已袒?相见,出浴不算什么,卿卿莫羞,莫羞啊。

凝白自暴自弃,闭着眼睛将手更高抬了抬,就听这坏人可恶地笑了两声,而后一把将她抱了出来,她光溜溜在他怀里,他甚至不紧不慢地细致为她裹好外袍,整个过程出离得慢,他的手隔着一层外袍,从肩头,顺着玲珑曲线,赏玩一样,滑到足踝,掌着她玉白足背,将衣摆掩好。

凝白羞得埋在他怀里,恨不得死了算了。

其实赵潜也没有胡说,确实没人看得见,或者说,没人敢看,俱是垂着头,看不到太子抱着美人行走,美人埋在太子怀里,只能瞧见如云乌发,连一点点雪白肌肤都没有露出来,被太子的衣袍裹得严实,脚都被掩住了。

分明遮得严丝合缝,却更加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禁忌,引人遐想。

一被放下,凝白一骨碌就滚到了被子里,从外面看,宽大床帷间一个小小的鼓包,好像诱人剥开似的。

尤其,剥开来,美人裹着自己的衣裳,凌凌乱乱,雪肩半露,青丝逶迤……赵潜一顿,突然就觉得,他们的小娃娃来得委实太快了。

再心猿意马,满腹龌龊,也没办法。

凝白就听到太子问:华绮那边是如何?这样正经??黑暗中,听觉格外灵敏,太子好像脱掉了身上的衣裳,又换了件,而后好像又拿出了几件衣裳。

他说:卿卿不换掉孤的衣裳吗?凝白不太相信太子会突然正经起来,不理他,他又道:孤还以为卿卿很为难,原来难道竟是口是心非,其实十分喜欢……你闭嘴呀!!外袍被毫不留情丢了出来,滑落地上。

赵潜闷笑,故意道:卿卿不着寸缕……把衣服给我!!!小衣亵裤并着里衣,放在床上,细溜溜手指摸索出来,雪白玉手在章丹薄水烟床褥上,愈发惹眼。

摸着了,又顿住,你到屏风外面去!听着脚步声远去,她掀开一角,圆溜溜的眼睛警惕搜寻,确认没有人,她赶紧松开被子,飞快穿好衣裳。

只是转过身,就看到修拔身影长身玉立,在玉屏外隐隐约约,倏然又红了耳根!明明是背对着的,但凝白就是十分羞赧。

赵潜听她下床去找衣裳,又很快穿好,就是不唤他。

山不就我我就山,赵潜转过玉屏,看到她正坐在床上抱着腿,低头穿绫袜。

不太会,有点笨拙,可爱死了。

感到太子看她,凝白抬起头,就看到他笑意隐隐。

被笑话了,也不难为情,很理直气壮又委屈:什么袜子嘛……赵潜失笑,哄道:那让孤来为卿卿穿。

被太子把脚放到他膝头,凝白后知后觉感到这好像太亲密了,甚至比太子牵手拥抱还亲密。

看着太子垂眸,修长手指系着绫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凝白却又不知不觉红了耳根,心跳一下一下的。

穿个袜子,有什么好跳的,凝白倍感费解,一穿好,她就收回腿,想下床,又停住,委委屈屈,鞋。

太子就去给她拿,拿回来,是双银纹云雁织锦云履,微微翘起来的鞋头上坠着串漂亮珠穗,走起路一定很好看。

凝白穿着,问他:是不是不能让珠穗晃啊?赵潜哭笑不得:它坠在那里,走路哪有不晃的道理?她发出这样的疑问也不难理解,便解释:皇室礼仪是要端正稳重,并非僵成块木头,而端正稳重,那也要看各人心性,便如赵连城,你觉得她能雍容端庄吗?凝白就明白了。

七公主显然做不到雍容端庄,所以随着心性活泼些也情有可原,只是活泼也要坐有坐像站有站像,言谈举止须得体,不可粗鄙,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其实赵潜的解释也不算全是宽慰她,规矩礼教这种东西,别人想揪错处,怎样不能揪?再得体,有心之人都能作出文章来。

索性便随心,起码她自在。

凝白穿完鞋,看看自己,衣裳鞋袜都全,没有哪里能让太子笑了,才向外去,同他说:庆幸荔娘一个弱女子,没有走远,我一路打听,很快就追上了,就跟她说华公子病重垂危,马上要死了,她就哭着跟我回来了,我把她带到十里亭,还好华公子没有走,我怕华公子看到我,届时若是被仪安公主知道,岂不是牵连殿下?我就偷偷溜了。

她偏头,知道殿下担心,一刻也没耽搁,就回来了。

竟还觉得自己十分懂事体贴。

赵潜看她,她就又心虚了。

凝白就听着太子慢悠悠说,孤看御林军都是吃干饭的。

这么个大活人,出入宫禁竟如入无人之境。

凝白就更心虚了,支支吾吾,心想她轻功天下第一,就算在江湖那人才辈出的地界,也没一个能追上她,御林军巡视若是发现了,那才是白日活见鬼。

她就转移话题:殿下,华公子与荔娘接下来怎么办啊?赵潜瞥她一眼,卿卿还想做菩萨做到底不成?都做到这一步了,那荔娘定慌乱不知所措,华绮若再看不出端倪不能与荔娘开诚布公想不出个办法来,这个菩萨也是白做了。

凝白觉得太子说得也对,尽人事听天命,婚姻大事,毕竟绕不开爹娘,哪有别人送佛送到西的道理?便只能心里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切莫抱憾终身。

蔺大公子与西域公主仍未回来,漠北使团却提前递书离京,凝白觉得这边邦交可能有点危险了,说给太子,太子却只道:孤道小太子妃至贤至德,小太子妃还不好意思?聪敏又贤德,孤哪里有说错?凝白就不理他了。

太医隔一日来请一次平安脉,是遵太子的吩咐,凝白觉得太子太紧张了,每次都是胎象稳固身体康健,还有什么请平安脉的必要啊?她就说出来羞太子,太子看着她,神色有点辨不出来,只说:卿卿是孤的心头肉,半点差错都不能有,自然有必要。

羞人不成反被羞,凝白红着脸瞪他一眼,猫儿一样飞快跑掉了,没有看到太子变得凝重的眸色。

有孕的消息目前还没有流出去,知道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因而太子不在时,凝白去与杜鹃吃饭,杜鹃就很疑惑,觉得她食欲又好,胃口也好。

终于忍不住问凝白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凝白沉思片刻,很严肃说:杜鹃姐姐,我好像得了绝症,不然不会吃这么多的。

杜鹃瞪她,显然是觉得很离谱,但凝白的表情太认真了,她就有点被唬到,不知所措:真、真的吗?凝白挖了一勺酥酪塞进嘴里,点点头。

杜鹃就慌了,那怎么办?殿下知道吗?找太医看过了吗?我现在就去找太医吧!她起身就要去,凝白忙放下银勺拉住她,只是下一刻,她皱起眉,不对,等等,你去找太医吧。

杜鹃一走,凝白就抠嗓子眼,试图把刚刚滑过喉咙的酥酪吐出来,但显然为时已晚,已经进了肚子。

凝白就只能去把手洗干净,又拿帕子慢慢擦。

咽下去的一瞬间,她感觉到那口酥酪味道不太对。

可能是被下毒了。

凝白在遇到太子前,仅有的中毒经验就是在花叶楼。

为了做戏骗花叶楼楼主,她得挑个毒给自己下,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挑了个不轻不重的毒,费了许多功夫悄无声息拿到解药,就开始做戏。

结果毒进去了,却开始吐血,情况有点不大对,她觉得可能是拿错了,也不敢用解药,只觉得自己做坏事遭报应了,死期说来就来。

结果吐完血,无事发生。

她看着满衣裳的乌血,想了想,把毒涂在匕首上,轻轻划了一下。

又开始流血,流完血,除了有点虚弱,依旧无事发生。

喉头涌上腥甜,凝白不知道这毒怎么样,若是很厉害,待会儿岂不是要吓到杜鹃?杜鹃急急忙忙带着太医过来,凝白依然坐在饭桌前,她急坏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吃呀!话音落下,她就眼睁睁看着凝白唇边溢出血迹,凝白看向她袖中,做了个擦拭的动作。

杜鹃呆滞把帕子给她,她就捂着唇,然后把手伸出来,声音含糊:有劳太医。

血色很快浸润帕子,太医也骇得不轻,忙上前诊脉,脉象不复之前的平稳,杂乱狂跳,只是……胎象竟仍十分稳固??到底是什么毒?您快说呀!我、我马上就让人配解药!太医额边流汗,神色慌乱,显然情况坏极了,杜鹃声音都带了哭腔。

看样子是诊不出来,凝白把酥酪往太医面前一推,劳烦您看这个。

帕子浸满了血,凝白放到一边,看向杜鹃,杜鹃哭着给凝白拿帕子端水。

凝白一边吐血一边洗手,心中确定了。

看来是致命毒。

谁恨她恨得要她死?凝白想不到,她觉得,或许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想要太子的准太子妃死而已。

东宫并不是不透风的墙,她与太子出双入对,昭明殿的人对她跟太子一样,这是很好看到的事。

从两次欢药,到莫名死了的妖僧,再到今日的毒。

东宫,或者说昭明殿,有暗桩。

太医很快就确定了酥酪中的毒,是砒.霜,砒.霜无味,碾成粉末,下在酥酪中看不出破绽。

太医说完,惶恐极了,因为凝白还没吐完。

凝白声音含糊:烦请您保密,我会告诉殿下。

杜鹃已经再次呆滞,看着凝白吐完血后,最后把手洗干净,而吐出来的血,也渐渐变成了乌紫色。

凝白想了想,告诉她:我身中奇毒,遇毒只会相克。

杜鹃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再次慌了起来:那、那奇毒怎么不解?殿下知道吗?凝白还有心情笑,都说了是奇毒,无解呀,殿下也知道的。

说完,她道:我要去找殿下说今日之事了,不然殿下晚上回来若知道我几个时辰前中毒还瞒着不告诉他,他要生气的。

杜鹃看着她有些虚弱的背影,她一直觉得凝白对太子是捧着真心,而太子却只是宠凝白罢了,但现在她突然觉得,知晓凝白身中无解奇毒,还要义无反顾娶凝白做太子妃,太子明明是爱极了凝白。

作者有话说:是滴……这一点总算写明啦小赵的爱是一生不改,不畏岁月长短作者觉得这是非常勇敢而坚定的深情,希望不会有人贬以为恋爱脑,更希望就算有,也请别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