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还未退场, 尖叫声热烈。
旁边有女生在分享抓拍到李绝楷在球场上飞奔的侧腰，一道鲨鱼肌看着禁欲又蛊惑。
就像少年此刻站在人群里，高瘦拓跋的身姿也那么耀眼。
平时虽然也有许多人爱偷看他, 但李绝楷面无表情时并不面善，会给人一种要自觉避让的威压感。
是在这种青春四溢、汗水淋漓的随性场合上，大家对他的兴奋和欢叫都可以明目张胆。
下面有很多女生都过去和冠军队伍一起拍照, 送水的，合影的。
书颜手机里多了条信息，是李绝楷喊她过去一块拍合照。
她回了一句不了, 顶着其他班上一些人的打量目光，捡起外套往外走。
刚才这么一闹，他们两人的互动已经被很多人注意到。
李绝楷锋芒太盛，轻狂张扬, 和他站在一起就容易成为焦点。
而书颜, 最害怕的就是成为焦点。
因为她提前离场, 李绝楷也没在球场上继续待着, 径直回了淋浴房。
八中那群球员也没走, 毕竟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地来一趟一中, 当然要好好享受这所学校的各种优良设施。
譬如此刻宽敞舒适的淋浴房。
骁哥别生气, 是他们深高地板太滑了, 不然你肯定能正常发挥！男生谄媚的声音在隔壁浴房响起。
是啊, 深高地板故意拖这么湿答答的吧！要在我们学校的球馆比, 李绝楷这群人可就没这种优势了。
淋浴房本就是薄墙板分割，隔音并不算好。
他们另一端浴室里的七八个隔间位置都站满了人, 正好就是李绝楷和何拥川他们。
闻言, 何拥川开始打嘴炮, 吹了声邪气的口哨：哎兄弟们, 地板滑吗？我怎么觉得是有人脑子滑吧。
邵扬他们几个也上道地接话：何止脑子滑，嘴皮子还滑呢。
跟我家村口老太太似的，碎嘴！绝爷你说是吧哈哈哈。
水声淅沥，李绝楷哼笑了声没说话。
大概是心情好，也懒得开腔加入嘲讽对面那群人的话题里。
而另一边的郑骁脸色阴沉下来，狠狠地剐了那个男生一眼。
输球就算了，现在说这种马后炮的话还被抓个正着，简直坐实了输不起这几个字。
那边男生厚着脸皮悻悻地转移话题，球技上羞辱不到人，就从女生上下手：不过他们学校美女是挺多的，一个个看上去又乖又娇。
也不是啊，便利店那个买薄荷糖的记得吧？有人贱兮兮的声音响起，她居然骂我们没素质！李绝楷拿着干毛巾擦头，听见薄荷糖那几个字时，手顿了下。
额发间的晶莹水珠往下滴落，顺着紧实的腰腹肌肉没入人鱼线里。
……是个美女，我帮她捡糖的时候还摸了下她手上的那颗红痣，那手感是真白嫩啊，骨头都是软的一样。
明明起初都胆小地绕着阿骁走，被逗了一下，她反倒露出那副真面目了。
你说她是不是喜欢阿骁才故意引起他注意？郑骁这才被逗笑了，似乎在回想电风扇吹过书颜裙角，白腻光滑的大腿根显然是从未有人探访过的禁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像只猫。
他不禁感慨深高夏季校服确实好看。
少女在下蹲捡糖时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腰身，又有张青春靓丽的脸蛋。
那个‘薄荷糖’是挺有劲的，打个赌要不要？郑骁笑得无比下流，舔了下唇角，这种反差大的女孩，要是在我床上被调.教乖了，肯定又纯又骚。
哈哈哈话说我刚还看见她抱着外套回教室，你要看上了，等晚点我们陪你去找———话没说完，浴室门口发出一声砰的撞击声！锁上的门直接被踢开，离门最近的那个男生嘴巴还张着，错愕看过去。
李绝楷一脚把人踹踉跄，让那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没给人半点说话反应的机会，他又直奔刚穿上衣服的郑骁那大步走过去，带起一阵外面冷气吹来的风。
他拎起郑骁衣领往前一拽，那张寒峭的脸上杀戮心渐重，冷笑：挺有劲？啊？操.你……郑骁瞪着他要还手，但还没来得及出第二声，脖子就被掐着往后面的墙上撞了过去。
一下还不够，被反复哐了好几回后，周围一圈懵逼傻眼的人赶忙穿衣服来拉开他。
何拥川和邵扬他们过来时，当然也是先帮自己人。
其实他们那群人当时压根拦不住暴怒中的李绝楷。
喷浴头的水洒湿他衣衫，男生手上青筋暴戾凸起，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几乎是把人摁死在地上摩擦。
那天的狼藉混乱根本盖不住，后来还是外面球馆里的老师来扯开这一片混战。
任柯来教导处领人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班这几个男生，没好气地听完何拥川的转述经过和郑骁那伙人的意.淫后，简直都懒得数落了。
生气很正常，但把人打成这样实属失去理智。
司南茜那时没走远，听说这件事后也担心地撺掇盛清嘉一起跟了过来，陪着他们去了医务室里。
她看着一个小时前还在接受所有表扬和同学们欢呼声的李绝楷，他高挺秀丽的鼻梁上被擦伤，嘴角那也有刮痕。
脸倒还好，没被近身到几次。
可是右手指骨因为握拳砸人，关节上全是血淋淋破皮的伤口。
他眼底是赤红的煞气，司南茜看得心里发疼又发酸。
是了，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而不是在篮球场上能被大家随意开玩笑的李绝楷。
只是他近来对某个人太温柔，以至于给了所有人错觉。
-而当天远在教室的其他同学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因为篮球赛，大家心都飘在空中没沉下来。
任柯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同意晚自习给班里放电影。
何拥川他们回来时，身后跟着叽叽喳喳的盛清嘉一起走进来：你们怎么回事儿啊？几个人拉不住我哥，又不是不知道他打架没分寸！魏子良脸上还带着伤，无奈道：拉了啊公主，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绝爷气性上头起来的样子吧。
所以刚刚纠结是怎么惹到他了？盛清嘉在教导处那听得也迷糊，就因为那个郑骁嘴巴不干净？魏子良还一脸懵呢，随手摆了摆：就当那个男的嘴贱冒犯到绝爷了吧，我都没搞清楚。
他们进来这么一说，事儿就被传出来了。
据说处理的结果就是校内两边老师解决问题时选择私了，而李绝楷被停学一周。
段小雅耐不住好奇心，转身去问何拥川事情经过。
何拥川顶了顶腮边肉：具体情况就是魏子良说的那样啊。
说到这，他瞥了眼伏在课桌上做试卷的书颜，补充了一句：郑骁那扑街仔好像在便利店欺负了一个女生，然后又在淋浴房里大放厥词……话我就不重复了，反正听得让人火大。
书颜翩跹肩胛骨微动，没转头，默写古诗词的笔尖在试卷上无意划了道破折号出来。
外面还是火烧云遍布天际的傍晚，教室里的窗帘拉上，放映机的灯孔处因天气变热而引来不少飞蛾。
黑板那的电影正要开始放映，是从李绝楷u盘里找到的一部中国香港导演拍的老片子。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海报上这行字极为显眼。
而书颜盯着自己空出的那行诗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她好半天没背出来这句，却不知不觉中在卷面空白处写满了李绝楷三个字。
旁边的段小雅伸手过来，书颜下意识把卷子揉成一团，警惕地看她：干什么？纸。
段小雅伸出舌头表示要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又问，你咋啦？她摇头，把那张卷子塞进自己口袋：没事，我去上个厕所。
今天对高二学生们来说显然是劳逸结合的一天，整栋楼大部分在上晚自习的班级都在放电影。
而校内老师们跟隔壁学校的领导们一起去下馆子吃饭了。
书颜出了教学楼并没去厕所，远远地听到操场边篮球场上打球的回音。
她鬼使神差地脚步顿了下，朝着远处户外的篮球场那走过去。
这会儿的操场和篮球场那都没人，边上的凤凰木和梧桐树叶片儿都在春暮时露出鲜绿的枝叶，一片荡漾的绿意中夹杂着红白相间的跑道。
天边晚霞渐渐消褪，薄而晴朗的云，飘过来又飘过去。
路灯已经亮起，照耀那一隅。
李绝楷被停课却没回家，在这半发泄似的打球。
少年人穿着白T黑裤，手臂线条流畅有力。
精力仿佛用不完的，站在那就自带一股灿烂锋利的锐气。
他手上裹了层白纱布，指尖转球时像是看不出受了半点影响。
见到是她过来，那颗球没再回到他手里，而是滚到了书颜脚边。
她弯腰抱起那颗球，抿了抿血色全无的唇瓣，走上前：如果我在你手底下进了一个球，那我们就谈个条件。
李绝楷走近对上她那双眼睛，笑了下：一般来说：一个是运气，两个才是实力。
书颜点头：好，那就进两个。
但李绝楷不可能真拦她，之前体育课倒是教过她打球投篮，一边放水还得一边逗她跑满场。
不过书颜倒也在三个球落空后，进了一个。
她体力不行，细细地喘着气要投第二个时被他伸手打下来。
书颜在他面前运着球，突然伸手摁了一下他裹着白纱布的骨节伤口。
像是虚晃一枪，趁他分神皱眉那刻，她跳起来投篮。
她的球进了，李绝楷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她绑着马尾的发圈给扯了下来，黑色的发圈在他食指上晃晃悠悠地转着。
这一场，说不好谁胜谁败。
才不到10分钟，书颜已经气喘吁吁。
乌黑长发散落盖住半张脸，发间出了点潮湿的汗。
我过了。
她随手把侧脸的头发捻夹在耳后，捡回球，推到男生胸口后说出自己的诉求，不要再因为我做任何事。
只一句，就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
李绝楷放下晃着发圈的手，刚还懒洋洋的姿态变正经了点，稍稍勾颈和她对视：做不到。
书颜，牵了人就要负责。
书颜胸口起伏地厉害，小口在喘气，那颗按在他胸膛的球因他往前走过来的动作也往后推回。
你随时能选别人，但不能对我喊停。
她无措的身形微动，被他轻轻按住了肩膀。
李绝楷侧了侧颈，手臂半环住手捞起她披散在肩后的长发，有些笨拙地试图帮她把头发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