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2 章

2025-03-21 14:51:39

女生身后的同伴一听这大胆的示爱, 激动地连蹦了好几下,嘴上念叨磕到了磕到了。

她们笑着留下一句帅哥加油,满意地退回去。

李绝楷说完, 泰然自若地继续把视线放在舞台上,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说给别人听。

海风从人群上空吹过来,书颜被灌了满满一大口。

心跳似乎快得能跃出嗓子眼, 那种沸腾的血液和理智一起往上涌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台上卫定的节目结束,换了另一只乐队上台。

身旁的李绝楷在这时转过头:还听吗?不听我们就去下一场。

因为周边吵闹, 音响又震耳欲聋。

他说话时勾着颈配合自己的身高,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薄薄耳廓肌肤上,落下一层控制不住的绯红。

根本没有往边上移开的空间,书颜眼神有些慌地胡乱瞥, 正好瞥见卫定往后台退场的背影, 问道:下一场是和你朋友一起吗?最后才轮到他, 临走前和他聊两句就行了。

书颜点点头:噢。

毕竟不是热情满满的观众, 看出她也有点听累了。

李绝楷转身带她出去:人很多, 牵住我。

他朝她伸手, 手掌心却是朝下的, 是让她牵外套袖子的意思。

但书颜没看懂, 顺从地握住了少年骨节分明的长指。

李绝楷指骨关节屈了下, 唇角稍勾, 没动声色地牵着她往前走。

沿着那条九龙西大道往下走是一段下坡路,路的尽头就是海。

这里楼厦密集, 街口都很短。

有些斑马线看上去不到三米, 却依旧会设置红绿灯。

走在庸碌繁忙的香江街头, 能看见许多白领上班族和游客来来往往。

可能因为要去的地方不远, 他们也没打车。

经过小吃街,书颜才回神般松开手,抬着脑袋问他:你饿吗?李绝楷被她小心翼翼询问的语气逗笑,故意揶揄地问:回去不会和外婆说我不给你吃东西吧?……书颜也觉得自己语气有点怪,可能是因为怕他后面行程安排太紧,没时间让她买小食。

她清咳了声,往前面一家人气不错的店里走:你肯定饿了,我请你吃小吃。

店内环境太闷热,他们干脆打包带走,边走边在路上吃。

书颜端着小碗,咬了一口咖喱鱼蛋,口舌弹滑。

她下意识递过去:这个很好吃。

李绝楷手上还提着两份车仔面和鲜虾云吞,摇摇头:你沾的辣酱,我吃不了辣。

她眼睛惊讶地瞪大:你怕辣啊?他没否认:很奇怪?不奇怪。

深南人吃辣的很少,但是一想到李绝楷这么一拽天拽地的大佬居然怕吃辣,书颜觉得这反差挺好玩的。

一路慢慢吃完,走到了人少的长石梯那。

黄昏坠下,看着满大街的繁体字和英文灯牌渐渐亮起,书颜随口道:这个时间在日本夏日祭,应该有烟火大会了。

明年盛夏这里也会有烟花秀。

李绝楷手插兜,懒洋洋地走在靠马路这侧,语气漫不经意地问,一起来看吗?明年盛夏,他们应该都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把她划在毕业后的未来里。

见她愣着没回答,李绝楷停下脚步,追问地重复一遍:一起来看香江的烟火吗?夏日的热烈和赤忱是少年独有,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男生身上淡淡刺柏味。

他声音沙沙的,没说更多,只是耐心地等她回答一个微乎其微的承诺。

酸涩的果汁气泡水在喉咙里蔓延,书颜抿完最后一口手里捧着的番石榴汁,垂下眼想了会儿,缓慢地点点头:来看。

李绝楷垂着黑长的睫毛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书颜突然想起看过的心理科学书上提过一个词叫普鲁斯特效应,是指在某个时候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想起当时那一刻的记忆。

她心血来潮地想,以后再来到这座城市的街头,也会回忆起这一刻的落日、海风和咖喱鱼蛋吧。

下一站是坚尼地城的滨海长廊,夏日展的游灯会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市集里摆着各种工艺小摊子。

书颜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不觉间和身边人的距离渐远。

她在一个面具摊子前停下,拿了个狐狸半面试戴着,转头想吓吓他,不料反被一个凑上来的青面獠牙脸吓得倒退半步。

李绝楷拿下那张鬼王面具,露出那张坏笑的脸:胆子真小。

谁让你挑个这么丑的。

书颜也挪开面具,看我的狐狸仙子多正常。

他闷笑,看着少女红润的唇瓣,喉骨上下滚了圈:你这个跟我是一对。

书颜嗤了声:胡说八道,仙子和鬼王怎么会是一对?因为。

李绝把面具戴回去,嗓子故意压低,欠身道,鬼王啊,他想要的当然都能得到。

……好、幼、稚。

因为买好了晚上8点的船票,他们没走太远,在余晖燃尽时到了中环那的一间清吧里,驻唱台那的乐队在唱《7538》。

卫定已经在靠着卡座那的沙发在等他们了,见人过来就把鸭舌帽摘下,露出一张娃娃脸。

他是当下很多姐姐喜欢的奶狗长相,圆钝又没攻击性。

但一张口说话和台上唱歌时判若两人,一口北方腔调:哎哟绝仔!难得见一次啊,咱哥俩今儿必须碰一个。

对了,这美女是你媳妇儿吧?明明来之前就和他介绍过,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李绝楷指了他一记,警告地点了两下。

卫定立刻收敛许多:开个玩笑,妹妹别介意哈。

书颜落座,礼貌地问好:刚才听你唱歌了,很好听。

还行吧。

卫定谦虚地摆摆手,把桌上的果盘和小吃推过去,小女生不喝酒吧,吃这个。

和之前见过的那位沈官卓风格完全迥异。

卫定这人很幽默接地气,可能是唱rap的缘故,嘴皮子也溜,时不时还提李绝楷和他们私下一起玩的糗事,没让一句话掉地上。

旁边吧台的调酒师显然也认识他们,临时有事要出去十几分钟,过来喊了李绝楷帮忙进去调下酒。

书颜撑着下巴,朝调酒台那看过去。

卫定笑着丢了颗冰块进杯子里:我兄弟长得很帅吧,盯这么久?书颜有点囧,收回视线:我只是好奇他居然还会调酒。

他损人损得欢:李绝楷除了不会泡妞,其他什么都会。

……卫定嗑着瓜子:不过我们绝啊,以后一定是个老婆迷。

刚我在音乐节后台那就发现了。

你在看海,他在看你。

书颜低睫,咬了口甜腻的樱桃。

卫定又问了句:他最近还老回家送血吗?书颜迟疑:你是说给他弟弟献血吗?他果然很喜欢你,这都跟你说过。

卫定喝了口酒:他后妈就是个奇葩,之前周末我们去滑雪,玩了还不到两个小时,那女人打了40多通电话来哭哭啼啼求绝仔去献血。

不知道为什么,书颜蓦地想起了高二开学没多久的后山那,李绝楷不耐烦地接了个电话。

他当时说的是哭完没,哭完挂了,会不会就和这有关系。

卫定心疼好哥们,言语亢奋:人医生都说通常最多献血不得超过400ml,间隔也要大于半年。

但他每年都要去个四五次医院,而且哪次抽完不是跟从太平间里走了一趟似的。

书颜拧眉:没有其他捐赠人吗?有啊,但他那个后妈觉得这种特殊血型要是有血缘关系的话,更不容易产生排斥。

他摇摇头,反正大儿子就是供血的工具人呗,垃圾爹妈!她听着卫定聊了好一会儿。

等李绝楷一回来,两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书颜心里还感觉到那股滞闷。

心里像是装了块被汲满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压在她胸口那。

把人送到凌霄巷的巷子口,昏黄的路灯柱下盘旋着飞蛾。

修长分明的手指拍在书颜脑袋上,李绝楷睨着她,声线低沉:想什么想一路了?书颜神色郁郁:没什么……她叹口气,胡乱扯了句,就是发现你那个朋友挺惨的,比我们大不了两岁就从家里独立出去做歌手,前些年好可怜。

她刚才听卫定也聊了下他的歌手生涯,就是一叛逆小孩没读完书就出去闯荡江湖的故事。

摸爬滚打吃过很多苦,被坑蒙拐骗还睡过地下室。

曾经兜里光得就剩三块钱,一块还是地上捡的。

好在这两年总算苦尽甘来,事业上终于有了点起色,否则还不知道要做多久的南漂。

李绝楷摆明没想到卫定能在她脑子里停留这么久。

他黑着脸,攀比的话一句接一句:我爸妈在我小学时就离了婚,经常把我丢在他们朋友开的孤儿院里不管我死活。

我他妈还不会吃辣,你看我是不是也挺惨的?……一下被他抛出的这么多成长信息给哽到,虽然有一部分是已知,书颜无措地抿了下唇线。

片刻后,她抬眼面带同情地看他:是也挺惨的。

怎么会有人吃不了辣,简直错过这世界上80%的美食。

嗤。

李绝楷被气笑,恶劣地揉乱她头发,把人推进院子里,没良心的。

-高三要提前补课,暑假比以往都短暂,8月2号就开学了。

新学期的第一天总是最热闹,教学楼的楼道里恢复了上蹿下跳的打闹声,校园里的凤凰木和梧桐树生机勃勃。

书颜和两个伙伴趴在走廊栏杆那吹风,人手一根绿舌头。

夏天真好,虽然出去晒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但是到处都是葱葱郁郁的绿色!段小雅朝着天空,大声叫了句,好舒服啊。

楼下立刻有男生调皮地回应:暑假作业补完了吗?扫兴!程知温声道:可是夏天也快要过去了,要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季节就好了。

永远很长吗?书颜闭着眼感受风,听见自由的蝉鸣声,对树上那些蝉来说,‘永远’只是一个夏天。

程知:好悲观。

她睁眼,笑着纠正道:是客观。

喂,你俩搞什么词语辩论。

段小雅还是对八卦感兴趣,刚魏子良说miss.Ren办公室里来了一个插班生在填入学资料,还是个男同学!程知听出她的兴奋:你很期待?段小雅指着中间的书颜,振振有词:至少已经有事例证明,转学生的颜值应该会很不错。

书颜鼓了下腮帮子:你都没看见脸。

和我校的李绝楷肯定没得比啦!她调侃地撞撞书颜胳膊,但是听名字就好听,应该长得不错吧。

段小雅努力回想:叫杜什么来着……哦,叫杜霖!冰棍融化的水陡然滴落在手指上,书颜心底凉意剧增,不敢置信般确认地问了一句:杜,杜霖吗?她点头:应该是这个吧。

哎宝贝你发什么呆!雪糕水都弄到校服上了。

上课铃声在此刻打响,她们回到座位上。

后排有男生在叠纸飞机,哄闹的教室在任柯领着新同学进门时才安静下来。

来,大家鼓掌欢迎一下新同学。

还以为是帅哥呢,原来也就一般般。

浪费我感情。

身边的段小雅边鼓掌,边小声地吐槽了句。

书颜一直低着眼,手握紧到血液回涌,掌心一片通红。

直到听见久违的熟悉声音:大家好,我叫杜霖,雨霖铃的霖。

所有的期待落空,她抬头看向讲台。

男生戴着斯文的细框眼镜,白净儒雅,侧脸上有道小小的疤痕。

他在自我介绍落下最后一句时,也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接下来的日子,相信我们一定会相处愉快。

书颜直直地回视他脸上露出的笑,手不自知地抖了下。

两秒后,她面色如常地垂下眼。

刚换了教室,就一张多出来的桌子在那。

你先跟我去领下校服和看看宿舍床位怎么安排。

任柯又朝程知招了下手:班长帮忙去领一下新同学的凳子、班牌和必修书。

程知回头,找书颜一起。

因为几样东西都不在同一栋楼,她们分开两边走。

书颜抱着一垒新书往楼下走时,看见了李绝楷从校园超市那出来,闲闲地迈着两条长腿。

他手上正握着一灌冰镇柠檬茶,冰雾浸着冷白干净的手指。

哒的一声,易拉罐被随意打开,身边那位笑得灿烂的女生接过来。

远远看见书颜,李绝楷侧头和女生说了两句便朝她跑过来。

少年校服下摆被灌了风,稍稍鼓起,颇具压迫性的身高挡在阳光照下来的那侧。

刚那位是上届的学姐,来找我办点事。

这是他过来说的第一句,又补了句,她有对象。

李绝楷就是这样的,明明是个大大咧咧的直男,但在这种小事上从来不给她误会的机会。

书颜现下其实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太大反应。

他骨节清晰的手指扣在她搬的书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明显,手暗暗往下压大力度,痞笑着:沉吗?沉。

求我,我帮你搬。

她没什么心情,顺口道:求你。

你这样不行。

男生那根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摇了下,斜额笑,得说,求求你了绝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