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楷这辆限量SVJ的招摇度太高, 光是启动器后的声浪都让这里成为焦点。
即使这夜店外面有诸多跑车，这辆依旧在许多懂车又懂价位的男人们心中拔得头筹。
这也导致不远处，有很多路人都在围观拍照。
他们讨论的声音很大, 有正在直播的网红甚至夸张地对着镜头里的粉丝说果然超跑的副驾驶都是长腿大美女啊！书颜看见那些闪光灯，闪得她头脑更发晕。
收回拉住车门布带的手，拿着他那件外套顺势蒙住脸：我不想在这下, 先开远点吧。
油门继续踩下去，引擎轰鸣躁动，引得围观群众更是兴奋地狂拍视频。
流线型弧度的暗影色超跑从分岔口拐了个弯, 如疾驰的风般很快混入车流中。
7-11便利店后边的洗手间里，洗手池那的水哗啦啦响着。
干净的水花像瀑布边的水沫般四处溅起。
书颜吐完，手撑在大理石的盥洗台面那漱口，脸侧的一缕头发落下时被沾湿, 黏哒哒地贴着她泛红的脖颈儿。
她胃里翻天覆地, 但已经吐不出东西了。
抬起猩红的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呆滞地眨了眨濡湿的眼睫。
小姐姐, 你还好吗？是便利店的收银员进来了, 敲了两下门, 把湿巾和清嗓润喉片递过来。
书颜接过, 边道谢边从口袋里找手机问多少钱。
收银员小妹摆摆手, 笑着说：不用了, 你男朋友都付过了。
深夜的24h便利店里没有客人, 她这句话音量不低，门里门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情况, 随便一个外人都会直接把现在的他们认定成情侣。
仿佛两人如此相衬, 就该天生一对。
但书颜还是摸着了手机, 看见姬歌在五分钟前打过她电话。
见没接到, 又给她发来信息：【姐妹，我该祝你好好享受，玩得开心！还是帮你报个警啊？】她手上有水，时不时打错字，磕磕绊绊才把那句话回复完：【太晚了，还是别打扰人民公仆吧。
】再往下滑，是许久不见的程知发来消息。
仔细想想，应该是最新动态里转发了导员要求的深大公众号文章被她看见了。
她这个新的微信号本来就除了在英国一块留学的华人朋友外，就没多少人了，回来也没主动告诉谁。
【橙汁】：你回深南了？【Yan】：嗯，交换回国在深大。
抱歉这几天太忙，回来没跟你说。
【橙汁】：没关系，我们确实很久没联系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申请回深大交换？书颜攥着手机一角，晃神了一秒。
手肘磕在狭窄门把手那，痛得倒吸了口凉气。
没等到她回答，那边传来猜测。
【橙汁】：你知道李绝楷在深大吗？【Yan】：知道。
【橙汁】：你还是回来找他了啊……我之前没跟你提过你走后的事情，是觉得你应该有新的生活，也不想听见那个人的事情。
但是你现在回来的话，应该还不知道杜霖的状况吧？【橙汁】：当时你登机第二天，杜霖就被抓了。
他不是已经18岁了嘛，听说他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了9年。
书颜眼里闪过骇然，问他杀的是谁。
【橙汁】：不清楚呢。
反正没出人命，否则肯定不止只判9年。
学校那时候不让私下谈这件事，论坛都封了几个月。
我听那些同学说的是事发地点在沙坪区，有人当天晚上过去拍照只拍到很大一滩血……挺吓人的。
那边的城中村本来就很乱，他可能和那种社会上的人产生矛盾了吧。
出国前一直想逃离的人，出国后早在这两年多的平静日子里刻意将杜霖淡化。
这会儿得知他的下场，书颜还真是觉得有些唏嘘。
但对这件事又不算特别惊讶。
在温和面具撕开后，杜霖本来就是偏激性报复社会的人格。
她当时为了让外婆得知自己的处境，稍微激他一下，手臂都能被捏青……也难怪那天登机时，心里揣揣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橙汁】：不说他了，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寒假有时间聚聚？书颜回了个好字，其他没多说。
收拾好出去时，恰好看见李绝楷转身回车上。
他往回坐进去，骨节清晰的手指摁在屏幕键盘上，心无旁骛地在和谁发信息。
副驾驶的门从她出去时到回来时，一直是没关的。
她再回到车里时，听见身边人的手机咔哒一声锁了屏，丢回凹槽里。
这辆车的中控台连个放水杯的空间都没有，她依旧只能抱着他的外套。
嘴里是清新到肺的润喉片，书颜吐完又清醒不少。
默默把杜霖的事情在心里消化完，这才察觉到车里太安静，显得两人的沉默不语极为吊诡。
车在进入大道上后速度更快，期间经过一列开着摩托车的车队。
在红绿灯那时都停下，那行男生们兴奋地吹着惊羡的口哨，对他们做着类似于salute的敬礼手势。
总觉得，按以前的李绝楷来说，他说不定会按响车笛给个回应。
可他今晚显然兴致不佳。
书颜百无聊赖地把头扭过来，看见驾驶位上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单手控在方向盘上，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菱格纹宽版的银戒。
中学时代看多了青春少女漫画，总会记着戒指戴在哪根手指有特殊意义。
但对李绝楷而言显然这些饰品全凭搭配的心情，没什么讲究。
他和之前比好像没变太多，上大学后的这两年成熟了点，锋利的下颌线条褪去青涩，更帅更蛊。
从前还能克制的爷们儿荷尔蒙，现在就是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越品越上瘾。
明明浑身上下透着冷飕飕的颓懒，却架不住追求者们一个比一个大胆性感，想从他这得到的也都不可言喻。
少年高中时代的浑痞和习惯性对旁人漠视如今都更胜一筹，就连认识他没多久的姬歌都听说他玩得很疯。
以前总爱做世界各地的冒险记录者，现在却更爱泡在夜店酒吧街。
书颜盯着他看了很久。
或许李绝楷感觉到这道毫不避讳的视线，他却没转头。
车停在西岸湾，这是深大附近最贵的楼盘之一，也是李绝楷常住的第二间公寓。
超跑熄了火，没停在停车位上，而是从大门口开了进去，停在公寓楼下。
万籁俱寂的车内此时亮着灯，安安静静的，副驾驶上只剩下女孩气息匀长的浅眠声。
她脑袋歪歪地倚着车窗，手里攥住他那件黑色外套。
挺俏秀气的鼻尖上盈着一点外面路灯下的光，领口那件连衣裙的衣领稍稍扯歪，露出纤瘦锁骨的窝。
爱丁堡的气候常年穿外套打伞，她去那里白了很多。
李绝楷指骨无意识敲在方向盘上，车里是女孩身上独有的体香，像花瓣里泡着好闻的牛奶，和车载香水味区别很大。
掌心搂着她身体的柔软触感在电光火石间闪过，燥热的愉悦感和不知名的情.欲开始在这种夜晚操控他沦陷的神经。
他侧过棱角分明的脸，紧绷的下颌角轻轻抽动了下。
夹着烟的手搁在窗沿口，抖了抖烟灰。
喉间很干，外面星光暗淡。
……书颜睁眼时并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也许因为睡得并不沉。
等睁眼才发现车里已经没人了，李绝楷倚着车前盖坐在外面。
她下车，走过去。
听见了关门声，李绝楷表情平静地还在玩无聊的微信小游戏，头也没抬：三百米外有家酒店。
这里是他住的地方。
书颜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是让她走。
胸口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着，语气也淡：你想赖皮？话一说出口，他扯了下唇角，终于有了点行，倒要看看是谁玩不起的态度。
手机关了，拉着她直接进电梯。
外套被随手甩在沙发上，书颜扫视了一眼门口鞋柜，并没找到有第二个人生活在这里的气息。
她进了屋反倒有点天真地闲聊起来：你带人过夜一般都做什么？智能灯控一盏盏亮起，落地窗外是商城外面透亮的广告牌。
李绝楷居高临下看她，像是在估量她的价值：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做我的模特？倒也和他专业相关。
书颜在玄关那没往前走，猫着腰脱鞋：你要拍什么？谁说拍？我画。
可以。
裸的。
……李绝楷单手插着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挑衅似的觑她：脱。
鞋子被踢开，书颜赤脚站在木质地板上。
眼尾还是沾着未褪干净的酒劲，颈部绯红一片。
她往他慢慢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解着连衣裙领口处的扣子。
解到第五颗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道知心姐姐的声音在外面温温柔柔地响起：李同学，我刚才看见你车在楼下。
是你回来了吗？一层两户，这应该是对面的邻居。
这是个在财经报社上班的姐姐，比他大个五、六岁，之前来请李绝楷帮忙修过几次电脑。
书颜和他就这么对视着，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因喝了一晚上酒这会儿已经不太清澈了。
因屏着气息，锁骨凹陷得厉害。
外面那姐姐又敲了两下门，似乎是猜到他就在客厅。
我下午没去上班，在家里和闺蜜自制了烘焙蛋糕。
女人声音停了下，带着点害羞和期待与他分享道，第一次做，但味道还不错。
我想着拿点给你尝尝，顺便谢谢你平时的照顾。
书颜懵懵懂懂地回想这场景到底是哪来的熟悉感，而后顺着记忆线想起了高中某次在酒店里。
也是隔着一道门，外面是随时能抓奸的司南茜。
那时她出了个馊主意，而他说他有更好的办法。
思绪一下茅塞顿开。
她好像知道他那时候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李绝楷从她身边擦肩走过去，还没搭上门把手就被猛地一把拽住。
脖颈被两条纤细的手臂勾着转过去，温凉的软唇贴上来。
他下意识伸手，护在她腰背后。
像是把两年前他对她做的都还了回去，书颜把人往推到门后，撞出不轻的响声，踩在他鞋背上踮脚加深了这个吻。
手突然沿着他T恤下摆那摸进去，掐在他腰腹那的精瘦肌理上。
李绝楷猝不及防，闷哼出声。
在一门之隔的后面，动静太大，成年男人发出这种声音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敲门声霎时停住。
下一秒李绝楷回过神，知道她在干什么之后气势和脾性也都回来了，很快反握住她腰，反客为主地把人摁回去。
手用力地撑在她脸侧，门板又发出砰的一声。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门外那位知心姐姐再傻也该听懂了，凌乱的脚步中显现出一丝落荒而逃的意思。
外面完了，里面没完。
骨感有力的手卡住书颜两只手腕往她头上压，冰冷的戒指贴着她动脉，另一只手摁着她下巴固定住，薄茧磨得肌肤又痒又酥。
李绝楷斜着额亲她，不再是她那种毫无章法地啃咬，而是含住她舌尖吮吻。
密密匝匝的嘬吻声伴随着津液的吞咽，他高挺的鼻梁骨蹭着她脸颊，热息交缠。
成年人之间的激吻在深夜氛围下变得更为暧昧，彼此嘴唇从始至终没分开过，渡气换气都困难。
腰链被他扯开丢在地上，连衣裙太紧身没法一下脱开。
所幸书颜扣子也只解开一半，拖延了这过程。
高涨昏靡的欲想得到暂缓，李绝楷停下来，胯骨紧贴着她压在门后。
他松了桎梏住她的手，捏起她下颔：谁教的？书颜一双蕴着水雾的眼睛和他对上，劫后余生般急促地喘着气。
嘴上的口红全被吃完了，她唇开阖着没出声，但仍旧用嘴形倔强地回答了一个字：你。
李绝楷冷嗤了声，气的。
腰腹被他一只手完全掌握住，掐得太紧，但她疼的不是那儿。
大开的领口那露出一片雪白中被搓红的肌肤，肩带滑下，书颜后脑勺抵着门，近乎呢喃地问：凭什么？……这话问得没头没尾，针对太多问题。
她疲惫地闭了一下眼：你以前为什么要喜欢我？以前就是没有原则，也没有底线。
她明明对他从来都是爱搭不理，养不熟，那颗心好像怎么捂也捂不热。
委屈什么？指腹摁着她下巴那被掐红的印子，李绝楷冷着脸，那双幽深的眼里情绪翻涌，先放手的人，没资格后悔。
……书颜被丢在了这间平层公寓的侧卧自生自灭，她累得也实在折腾不动。
只是睡下去不到五分钟，就听见一墙之隔的主卧传来淅淅沥沥的淋浴水声。
她合眼躺着，片刻后又睁开，觉得实在太吵。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怎么一直在洗澡？干脆睡在浴室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