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8 章

2025-03-21 14:52:17

他们在雪山酒店待了四天, 后来又住到一家网红民宿里跨了公历年。

书颜买了很多当地的特产礼品给学校那几个室友寄过去。

本来她没想起来这茬,是李绝楷说该买。

一直没请她室友们吃个饭,就用这些代替。

李绝楷这人虽然看着百无禁忌, 不受世俗理念的枷锁。

但又什么都能安排妥当,让人挑不出错处。

回程当天的机票买在当天下午,他上午不紧不慢地磨完书颜一通, 才出去联系返程下山的私家车。

书颜困倦着睡眼,坐在餐桌旁喝鱼片粥早餐,顺便刷了下手机各种社交平台的动态。

一刷新, IG首页就是李绝楷的最新更新。

他发了在雪山尖那拍的照片。

图上是两把刻着他们名字字母的同心锁:Yan&Jue。

他那本来就是百万粉丝的国际社交平台的账户,好几年没发过私人相关,把三次元生活捂得严严实实。

没想到今年一连好几次都发了这种秀恩爱的动态。

现下还多出了不少外国粉丝在下面评论他什么时候让大家看看女朋友长什么样,当然也有不少自认为算李绝楷女友粉的在哭嚎着发啜泣表情包。

还有新粉丝去翻他高中时候那些暧昧时期的动态, 问是不是同一个。

调侃和祝福的评论者, 还是那波高中和大学时候一块玩的同学朋友们。

再次看见书千钧的公开言论, 是在下飞机后。

书颜从来没想过书千钧还会就这件事出面。

按理说他现在在英国已经有了稳定工作和生活, 没必要再对几年前近乎毁了自己事业生涯的一起病例再回顾阐述一遍。

但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 她看见他的邮件原文PDF通过国内心理研究协会的官方账号发了出来。

那是一封书千钧的亲笔道歉信。

他将保存了五年多的论文数据和那时杜父的体征用药都公开了, 诊断疗程也全无隐瞒。

他终于道歉了。

但道歉的对象仍旧不是杜霖一家, 而是对书颜。

书千钧称当年墙倒众人推, 自己又在这一行里风头过盛。

同行里想拉他下马的人也不少, 买营销号和各种失实报道的引导性新闻去黑他。

加上当时妻子的车祸意外。

他事业家庭都受挫, 无暇再在舆论上下这么多功夫声明澄清。

索性一走了之,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一直是没有了结的一桩心事。

因为只沉浸在自己的苦痛中, 忽略了对家人的关怀, 不知道会给女儿的生活带来这么大影响, 也恳切各位辩证看待这起事件。

于理, 这起案件即使被杜母污蔑,再三告上法庭也连连败诉。

于情,他出于人文关怀给予了逝者家人一笔钱,也算尽了道义。

而在这条微博下有不少心理学专业的大V发表客观意见。

他们说至少从诊断疗程上看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甚至有些人在主页上对书千钧当年转变的医疗方案做了很长的学术分析。

书颜看见这则微博被深南大学的官微转发了,已经上了文娱板块和要闻话题榜的热搜。

对这领域不感兴趣来看热闹的网友校友自然也不少。

【隔行如隔山,看不懂。

但我们得相信法院判决吧?】【按道理来说法律都没判定对方妻子胜诉,怎么之前在我校论坛里搞得这位老师好像已经十恶不赦了一样啊!】【同意楼上!!连坐.制.度已经废除很多年了,而且这位是被舆论压力定罪的。

不说其他的,就感觉他女儿蛮冤枉的。

】【啊啊啊啊啊考研时期学心理学还买过书千钧教授出的书!老师学识真的很渊博,没想到已经在国外定居了!】【好几所大学心理学专业名教也转发认证了书老师的声明,我已经知道该站哪边了。

】【所以没人发现这位父亲是站出来为他女儿声援吗?个别自以为是正义人士的,是不是已经影响到人家了?!!】……学校的事情,书颜从来没和书千钧提过。

她既有点好奇书父是怎么知道的,又对他此番站出来有点讶异。

车停在凌霄巷巷子口外,李绝楷从后备箱那拎过几个大礼盒袋子,伸手要牵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收了手机,看他手上: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啊?李绝楷挑眉:我难道空手送你回家?书颜撇了撇嘴:有什么不行,邻居又会笑的。

笑什么?她们说你每次提礼物都像来提亲……她小声道。

李绝楷唔了声:确实有点过分。

书颜抿了抿唇,没说话。

提亲能提这点东西?他低头靠过来,挨着她脑袋说,而且你还没满20,快点长大。

正经点吧你。

书颜抬眼,轻打了他肩膀一下。

李绝楷笑着捏了捏她冻凉的手,又问:你爸出面不是好事吗?怎么还不高兴。

说到这个,书颜咬咬唇:也不是不高兴,就是有点陌生。

在她印象里,书父一直是被她妈妈宠着的那位,活得很自我。

在女儿的成长里其实也没占多大的父亲作用,每周接她放学算是他们父女间最亲近的时刻。

这可能是家庭教育里很常见的现象,父亲和女儿总是没有母亲和女儿来得更亲近。

后来书母出意外,书颜和他就更不怎么交心。

他发声明前,没和她聊过。

发完后,也不见给她来条消息。

大人们总说我的性格和我爸很像。

书颜低着睫,轻声道,我觉得不是什么好词,可是撒娇扮可爱开朗真的好难学啊。

那些人无非是在说她心思重,性格不活络。

她有努力学乖,变得话少。

那时候受杜霖欺负也都是一个人扛,在高中出国那年也都是一个人想办法。

我很喜欢。

李绝楷安抚地摸摸她脸,能把自己照顾好最重要。

书颜睫毛眨了一下,又听见他咬着自己耳朵说:而且,你每次求我的时候,不都挺会撒娇的?……-一整个寒假从过完春节后,两人见得就少了。

大三这个阶段最尴尬,考研考证准备实习的都有。

书颜倒是还不急,天天在家陪外婆。

宁涓术后第三年,身体又在变差,这个病本来就难治,像老人家自己说的那样,能捡几年命已经是大幸。

而李绝楷在准备自己的处女作动画片,这于他而言是一个新领域。

国内从事导演这一行的从本科时期就要开始做短片作业,因为今年要参赛,素材剪辑,后期配音等都是他全程盯着完成。

一直快到开学,宁涓受不了她这黏糊劲,催着书颜出门去学校,她这才拎着包去了李绝楷公寓那。

平时视频时,书颜已经感觉他那动画制作的屋里够乱糟糟了,本来以为会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朋友。

一进屋,还真就看见个原始返祖般的男生。

这才刚到傍晚,他却像是熬了几个通宵,穿着件薄毛衣。

眼皮肿着,下巴那还冒出几颗上火的痘痘,头发乱得像鸟窝。

书颜克制住嫌弃的表情,迟疑喊他:森子?吉沽森点点头,有点迷糊,揉揉眼睛在客厅沙发那找外套,客气地说:嫂子进来吧,我这就回去了。

她从玄关那的衣架上把外套递给他:李绝楷呢?绝爷一听你要过来就去洗澡了,他明明比我还熬得久呢。

森子边换鞋,边摆摆手,由衷感叹一句:和这些有对象的真比不得,陆宇泰也是为了接女朋友,昨晚就走了。

平时都糙得要死!就这种时候知道注意形象。

书颜听得想笑,把手上提过来的点心递了一份给他:我外婆做的,路上吃。

森子一脸怐怐愗愗,接过道谢:好嘞,沾绝爷光了!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下,似乎洗了很久。

书颜进屋才发现之前雪山酒店那边寄过来的回赠礼包都压在快递盒那,全没被拆过。

她换了拖鞋,把快递放到茶几上去,屈膝跪在地毯上开箱。

李绝楷披着件浴袍出来时,就看见小姑娘穿着一件复古丝绒红的线衫,一袭糯色长裙到脚踝。

因这个姿势,腰臀比例勾勒得恰到好处。

她正跪坐在沙发前拆包裹,乌黑长发在后边绑了个中低的马尾。

没化妆,明眸皓齿的一张脸纤柔精致。

看来在家待得很开心,气色也红润。

听见动静,书颜手里还举着根槲寄生植物的标本,转过身给他看:酒店那边送来的礼物。

他头发长长了点,稍稍遮住锐利的眉眼,高挺眉弓的戾气少了一半。

一身黑色浴袍,身姿拓跋,手臂上的淡青色血管明显。

或许是刚从浴室里清醒地出来,并看不见太多疲态。

书颜觉得他这样反倒更好看,颓颓懒懒。

蓦地想起森子的话,贝齿轻咬着下唇笑:我还以为你在家长残了,不敢出来见我。

李绝楷偏了下头,声音是磨砂后的沙砾感:长残了?他走上前,俯身,右手拇指摁住她下颚,没让她开口就直接吻她。

唇间被他清冽的薄荷凉侵占,温热柔软的触感压过来。

女孩饱满唇瓣上湿漉漉的,还有他留下的齿痕。

白皙肌肤转了红,微微赧着脸颊往后仰头避开,手里还拿着那株槲寄生植物:你干嘛啊?槲寄生下要接吻。

据说在槲寄生下接吻都能长长久久,国外圣诞总有这种传统。

李绝楷笑得顽劣,指腹摁着她下巴,薄唇意犹未尽地凑近:再亲下,馋一个月了。

……说是亲下,但他从来不是浅尝辄止的人。

书颜包裹还没拆完,人就被掳到他房间里了。

刚开春,外面气温还是低,屋里却是一年四季的温室。

彼此呼吸是热的,带着点小别胜新婚的急切。

少年人的身体薄肌紧实,线条脉络流畅分明。

到腰腹纹身处那,暗黑色的鲨鱼肌显得更蛊惑,青筋隆轧。

奇怪,这么累还抽空天天健身。

书颜这种运动弱胚对此是真不理解,她一句话被他撞断好几次:森子不是说你熬好几天了吗?你……你先好好补个觉。

他应得漫不经心:嗯。

按道理来说,李绝楷在这方面这么重质量的人确实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缠她。

但可能也是忍不住,太想她了。

软香温玉抱在怀里,他喉结轻滚,指腹下强势碰的每一处都在燃火。

书颜完全推不开人,口腔里被密密麻麻的荷尔蒙气息占领,唇舌发麻。

被霸道地压紧了,未施粉黛的一张脸此刻却媚意横生。

柔顺如绸的黑发被妥善放好,她睫毛像蝴蝶振翅般不停扑扇、打颤。

李绝楷撑在她脸侧,轻柔的吻落在女孩扑簌的睫羽上。

真弄时又不算多温柔了,掐紧了她漂亮的腰窝和脊骨线条,说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

明明长着一张冷厉桀骜的脸,在她耳边总是能浑话连篇。

把人往下压,还要再进去点,又让她别偷懒。

不想……书颜皱着眉在抖,缩到他怀里呜咽哭,我不行。

李绝楷在折腾人这上面算是坏透了,牵着她的手去摸她肚子。

没停下,哑声笑得戏谑:宝贝,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歪理。

书颜边哭,边不余力地咬他发泄。

书颜发现他是真困了,后颈处的棘突清晰突出,瘦了点。

酣畅淋漓地作恶过后,人又埋在她颈窝睡得无辜且天昏地暗。

这会儿是晚上9点,她本来从来不睡这么早,但又懒得再爬起来了,索性随他一块睡。

可是一大早睡得迷糊时,书颜再次被他吵醒。

纵使脾气再好,也真是有点恼了。

偏偏这种时候,她生气的声音也像娇嗔:李绝楷!你昨晚还没发够疯?最后一次,真的。

李绝楷把她火气全盘接下,哄着人细细密密地接吻。

嗓音缱绻沙哑,但又不罢手,劲瘦的腰线结实利落。

他显然是醒过一次也洗漱完了,身上淡淡的刺柏香,旁边柜台上还放着他刚喝过的水。

书颜脑袋差点撞到床头,被他手掌及时护着。

那杯水已经被喝尽,里面的冰块因碰撞杯壁发出当啷响。

李绝楷侧身抱着她,狭长眼尾泛红,一条有力冷淡的手臂朝杯子里碰过去,像是在转移注意力似的亲她耳后根:宝宝,回头亲亲老公。

书颜被哄得头昏脑胀,慢吞吞转身去亲他下巴。

蹭他怀里时却蓦地一顿,雾蒙蒙的眼睛瞪大,感觉某处生凉。

清楚无比地知道是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和前一秒还在杯子里的冰块。

太荒唐了!这个变态。

她像只小猫似的不停地弓身蜷着,小声委屈地骂他,要他拿出去。

唇又被他舔吻住,凄凄的骂声被顶得断断续续,感官一起下沉后才渐渐止住话。

后来弄得能安心睡着的地方都没有了,到处都一塌糊涂,味道散不开。

抱去浴室的时候,她又开始在骂。

从小到大就是三好学生的乖乖女,来来回回还是高中时候骂他的那几个词,也不会带脏字儿。

李绝楷爽完,错认得快。

但怎么都不肯说下次会改,还要贫嘴地问她喜不喜欢。

骨感有力的手指捏着她下颔亲,胸腔里漫出几声笑,懒懒散散:老婆,你好可爱。

书颜脸皮厚不过他,气呼呼地窝在懒人沙发里看他收拾狼藉。

要去学校报道前,她才换了一身衣服,指着锁骨下面几寸的位置跟他算账:红了。

李绝楷往那摩挲了下,心虚地清咳了声:我没使劲。

她重复道:红了。

他说:我下回轻点。

她这才算了,嗯了声。

带着点哭过的鼻音,嗓子都是软哑的。

他听得小腹躁热,又摁着她亲了一顿:但你别老勾我,我们年轻人自制力差。

书颜气得咬他脖子,恶狠狠挠人:你闭嘴吧!-回校两周,彼此都忙了起来。

这是书颜在深南大交换的最后一个学期,每科选修必修的考试都接踵而来。

而李绝楷和教授们一起去参加了申城国际电影展。

他有两部片子被提名了大学生优秀纪录短片单元的最佳导演和最佳观赏效果奖。

一部是之前去实地拍摄的倡导双碳环保的纪录片,另一部是家暴题材的动画短片,叫《听见》。

《听见》的亮点就是末尾十秒钟全是女人孩子的惨叫声。

而这是李绝楷在家暴家庭求助案件中的真实取材,这部影片的素材剪辑都完成在11.25日,也是国际反家暴日。

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获奖的会是这部纪实片子,但实际上评委们把奖给了他的另一部纪录片。

过程不同,结果一样。

可是在众多掌声祝贺中,李绝楷看不出多高兴,在上台拿奖时也没多说几句真诚的感言。

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越是争议的话题,这些艺术协会越想明哲保身,不敢大肆宣扬鼓励。

周教授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你在这一群同龄人,甚至大你一轮的前辈里,已经遥遥领先了。

李绝楷是各种毁誉参半的评价都听习惯了,此刻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坐在大堂那的咖啡桌前,瞥见了一个矮瘦的妇人身影。

她往前台那说了几句话,才往酒店后边继续走进去。

周教授说到一半才发现他走神:你在看什么?李绝楷拧着眉:好像是熟人。

他起身往前台那,想彻底消除疑虑般。

屈指,敲了敲台面:打扰一下,刚才那位是这里的客人吗?前台摇头:那是我们酒店的二股东。

李绝楷垂眼,漆黑眸里看不清情绪:姓耿?是的———前台意识到说得太多,态度立马变冷淡,先生您是有什么事吗?他手机划到通讯录底下的某个名片上,若无其事回道:没有。

……展会过后是晚宴,不少投资人都在里面寻求合适的青年人扶持。

李绝楷对这些宴会没什么兴趣,比起那些人觥筹交错,互说客套话去赢一笔资金。

他这颗会赚钱会利用资源的脑子,早就在大一时就决定从自己的理财基金里挪笔钱出来成立影视工作室,为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做老板。

更何况往里面那群总裁,副总人堆里一扫,不少叔叔伯伯都是他父亲生意场上的伙伴,真碰上面也尴尬。

接到书颜电话时,李绝楷正被一位穿着鱼尾裙礼服的女副总塞名片。

他本就高峭冷淡,今天又特地穿了套成熟松懒的缎面西装,典型的痞贵公子哥。

单插着兜,手上那杯高脚杯红酒放在酒侍的托盘上。

李同学,你的创意很好,我看过你的脚本。

女人红唇乌发,微微一笑,希望有机会能合作。

您好,想投资的话。

他慢条斯理把自己西装领夹上的那张房卡放在柜台上,礼貌颔首,您给的应该是名片,而不是房卡号。

女人或许觉得有趣,没立刻放弃地走近一步:我是真的可以投资你。

我是真的只爱我老婆。

李绝楷扬起手机ЅℰℕᏇᎯℕ上跳动的备注给她看。

斜了斜额,表示要离开。

等到了酒店门口那,他才摁着紧绷的一天的后颈。

接通电话,在阶梯那点了根烟,懒洋洋地应声:嗯。

那边的环境倒是和他这边的声色犬马完全不同,书颜声音软软地:想你。

他烟灰掉落在手心,烫了下。

听清她说的什么后,声调都变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