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争的心突突跳动, 为何又将话锋转向了她?难道自己的身份有所暴露?她不安地抬头,对上他凉沁沁的眼,根本捉摸不透他沉淀在黑墨之中的情绪。
应该不是。
她自欺欺人,若真被发现了, 她没道理能这般安生地坐在这。
这几日她见都没见过他, 自上次后他定是对她更加厌恶不愿接触, 说不定只是想让她在宋仙舟面前丢脸呢?她在他面前穿过一次,定是觉得丑陋粗鄙, 才让她今日也穿。
黛争不敢去深想,找了一堆借口只为让自己宽心。
兰大人不必为难她, 在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叫他殿下的,我通知刑部再叫个女探过来便好。
宋仙舟觉得黛争脸型柔和,与刚毅沾不上边, 若是他们今日想更进一步,几个人中最适合的人选必须是她,可强逼着人穿裙装, 能有哪个正常男子愿意。
好啊, 最好动静闹得再大点, 时间再久一点, 我们在这等你。
傅兰萧站起身,无法平息似的左右踱步,眼中早就不复之前慵懒,眉头紧锁道:我朝已颁布新律法,严禁罂/粟交易, 可前些日子又查出一批进入地下黑市, 这次他又从波斯引进一批药粉, 我已命人销毁了一部分, 可若再不擒龙缚虎,长此以往,必将使大燕民不聊生,国不将国。
傅兰萧像是这世上最关心这案子的人了,就连黛争也被感染的一塌糊涂,要是不为国捐躯,那她考上进士又有什么用呢?-那……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黛争眉头微拧,语气透出一丝委屈。
她摸着刚从舞伎那里买来的裙裳,不解为什么宋仙舟都出去了,傅兰萧还能站在这里等她换衣服。
他怕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黛争心若鼓撞,看着傅兰萧沉默地靠近,下意识地将裙裳挡在身前,后退半步。
傅兰萧投来一段尖锐的目光,都是男子,你至于防的这么严么?黛争听了这话,心中被宽慰了似的,话中甚至还带了一丝欢悦,她没有被发现。
抱歉,我只是不习惯有人……以为我有兴趣看你脱衣服,是吗?他总是这般,将难以启齿的话在她面前不动声色地说出口,锋利的如一把刀子,将她剖开了。
黛争咬着下唇,道:没有。
傅兰萧清楚地了解如何在与人争对话时夺得上风,对黛争这种心思单纯的更是屡试不爽,我说了,若不是时间来不及,你穿成什么样都没人想看。
抢占话语权,将严酷的指责抛过去,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黛争也确实六神无主,她本就不自信,尤其在身为一个真正的女子这方面上,她没有任何认知,信心低到不能再低。
嘴里碎念了几句,十分想反驳,但又不敢,只好忍住酸意,手掌微微缩紧,又舍不得裙子被弄皱,那等我一下。
她躲在屏风后面,将身上这身快速褪掉,将裙裳翻来覆去地摆弄,捡出内衫,套上褙子,正对着破裙发愁时,屏风外面蓦然传出瓷器碰撞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傅兰萧手指勾着青花茶壶,慢悠悠地又用壶嘴轻碰了下杯子,怎么,喝口水你也要管?不是的。
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中间仅有一席屏风相隔,安静的吓人,突然有响动,黛争怕傅兰萧嫌她穿的太慢,不耐烦地越过来,就完蛋了。
而傅兰萧确实是故意为之,他喜欢看她被吓到的反应,听她轻颤的语气更是有趣极了。
少女的曲线透过姜黄色的屏风若隐若现,他觉得她一定是那处被束缚太久,才影响了发育。
这个裙子我不会穿……她即将说的话本来是可不可以叫一个女子来教我,就被傅兰萧抢先问:你没穿过吗?问女子有没有穿过女装本来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但问黛争并不稀奇。
我没有。
她的思绪被打乱了,之前是赵娘子教我穿的,可跟这裙子不一样,很多带子我分不清怎么系。
那你出来。
这意思是他帮她?不行,我自己再弄弄吧!黛争赶紧将破裙绕在胸前,可越忙越乱,还给绳带打了个死结。
都是男人,你又矫情什么?傅兰萧面染轻微怒气,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穿个衣服,便耽误这么久时间。
傅兰萧用大事往黛争身上压,惹得黛争焦心又无奈,那你能不能闭上眼睛?黛争,你在发什么疯,还在磨蹭时间?我闭上眼睛怎么帮你穿,你以为我很想帮你吗?在屏风外的傅兰萧不耐烦道。
也是,傅兰萧可是皇子,哪里有皇子帮别人穿衣的道理,黛争也十分愧疚自己耽误了时间,嚅嗫道:我就出来了。
幸而,她底下也不是什么都不穿,她将襦裙勉强围在自己胸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背对着傅兰萧,露出白皙脆弱的颈,好似一只手就可以折断。
傅兰萧拉住破裙两边的缎带,交叉围在她胸前,他下手很重,把她嘞的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明知故问,低头在她耳边问道:胸又闷了?她觉得他都将本来束紧的那处都要勒出一个新的弧度了,她轻咳两声:太用力了……说罢,她感觉自己的胸前一送,忙提着裙头,嗔了他一眼。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表情有多娇俏,双颊桃粉,眼波流转。
有什么的,你不是断袖吗?你防男人?黛争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使二人贴的有些近,她的后背,能接收到他胸膛传出的轻震,她咬牙解释道:我不是断袖。
我也没看出来你喜欢女人。
傅兰萧语气轻佻,啧了一声,表情却不露声色,说:我看你那处也不大,能用吗?上次宋仙舟给你的药喝了没?黛争从小在下人堆里,要说没听过几句荤话那绝对是在撒谎,应是傅兰萧启唇间,似有似无意地碰过她的耳珠,不过几句就快要将黛争的脸皮烧掉了,不用你管。
不用他管。
不用他管他早就被傅兰佑玩的连肉渣都不剩了,一个女子被下了药躺在漆黑的宫门外,早起还不知道在谁的床上呢,何况,他可不觉得她的抵抗力有多强,给他舔的时候认真坏了。
想到这里他还有些怀念昨夜的滋味,少女的唇上沾满了他的鲜血,面上懵懂又无知,小舌却将落在唇角的血液勾进口中,欲/色难掩。
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将她胸前的死结解开,黛争吞吞吐吐,心中有琴弦在收紧着——她没问他为什么要以环着她的姿势来解开结扣,明明让她转个弯的。
她实在怕他一开口,又是讥讽。
他也没研究过裙子怎么穿,想到自己给一个不入流的小奴婢穿衣服还觉得有些恶心,心中怪黛争太过狡猾,她若是早早承认她是女子,他倒不用跟她大动干戈,在宫里给他当个通房,让她今后衣食无忧即可。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实在不知道黛争在想什么,冒籍代考,心太野了。
若是以后步入官场,瞧她最笨的不会说话,若是有人介绍适龄女子,她不会拒绝难道还真娶了别人?以后莫想娶其他小娘子了,你这身份无非是让人家守活寡。
衣裳弄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背挺直点。
她冷不丁地被他拍了一下,又听他说:黛争,我还有好多账还未与你算清,我会慢慢的,一个一个的算清楚。
黛争本躁意难耐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
这人也太会欺负她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她。
-宋仙舟望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少女,她身量比正常男子矮,又比寻常女子高出一分,本来俏皮的对鸟纹褙子被她穿出风雅气质,一身雀蓝色的破裙顺着她流畅的腰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丁香色翘头履包着一双正忸怩不安地点着地。
他十分满意,拍着手道:果然,黛、黛娘子,你很适合嘛!真的吗?黛争有些欣慰,心也如小鹿乱撞一般,本背在身后搅着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我还怕不是很好看……闹了笑话,耽误正事……那还有假?若不是知道你是黛争,我肯定不与你说话了。
宋仙舟一瞬间都没分清黛争到底是男是女,差点跟女子说话逗说不了的怪病就要在黛争身上犯了。
黛争。
傅兰萧瞥了一眼宋仙舟,道:叫你穿裙子,不是给他欣赏的。
黛争干巴巴地喔了一声,提着裙摆走了两步,十分不适应地说:这裙子有些长,我怕会——刚说完,她就一脚踩在了裙摆上,整个人就要往宋仙舟栽过去。
宋仙舟眼疾手快,可傅兰萧更快一步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摁在自己的怀中。
同时,他在她颈侧低语,热气蔓延她整个脖颈都晕染的红润动人,可那人语气却凶戾气至极,只有她能听见。
若不认识他们的人见了,以为这会是一幕郎情妾意的英雄救美呢。
你现在是看上了宋仙舟?他把从不被外面见到的阴郁全都加予她,那你觉得宋仙舟能看的上你吗?一个连名字都是我给的贱奴,现在用着别人的身份,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除非他瞎了。
你现在应该多讨好我点,懂吗?赶紧上去。
作者有话说:狗:犯贱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