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萧自然不会拒绝阮挽莹, 毕竟婚约在身,他还需要她背后的势力。
不过,阮婉莹来毓庆宫也需要相应的流程。
时间久到,足够让傅兰萧再一次因命令她而开口。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过来替我更衣。
黛争本以为她要被赶出去, 再不济也要躲到内殿中, 可不知为何又要代替宫人伺候他。
不过,她复而一想, 若是让她躲起来,更坐实了二人的关系。
他的便衣并不难穿, 只是黛争又把她从方才的闷气,拉回了更久之前的窘迫。
她总控制不住去回想那件事,那件寝衣, 和现在穿的,还是不是同一件?约莫不是,毕竟贵人的衣裳很难穿第二次, 更何况……也脏了。
磨蹭什么。
傅兰萧不是没发现她的片刻失神, 注视着换下去的寝衣, 长睫震颤, 似是即将飘零的落羽。
没、黛争支吾了一声,手下的速度加快,却又听他道:你是不是在想,这身寝衣,是否还是被你污了的那件?被这么直白的戳破, 黛争的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用千斤锤砸了一般, 又似被热水泼到, 气息带动着脸色, 红一阵白一阵。
对比起她,傅兰萧倒是镇定自若,想起来了也不错。
一回生二回熟,之后也不必每次都抹不开面子,你要自己记住,你也很诚实地求过欢。
你别说了。
黛争只觉得他刚稍微正常了一些,就又把骨子里那层劣根释放出来。
谁知她话音刚落,傅兰萧的寝衣就落在她的脸上,绸衣顺着她的鼻尖一路下滑到颈子。
好在六月的寝衣轻薄,她没被砸到乱了发型。
你不闻闻看吗?确定一下还有没有你的味道。
她被他招惹的烦了,恨恨地盯着他,但这件事太难以启齿,她也说不出什么旁的,怕只会更丢人。
变态。
她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因为这时阮挽莹已经到了,看到黛争在此,眉毛一挑,到没说什么。
若是这人跟傅兰萧走得近,到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什么筝娘,是傅兰萧认识的人。
何事?打扰到你了?阮婉莹眼光扫到被甩到地上的寝衣,我先前未与你说,下月初,是要去庙里求姻缘的。
燕朝婚前男女可随意相见,但也筑造了一些约定俗成的仪式。
在婚前一个月,定了亲的男女都要去庙中烧香拜佛。
其实阮婉莹对于自己嫁给傅兰萧本是是有那么一丝丝期待的,毕竟他生的这般好,之后自己的家族也会步入皇亲国戚族列。
没错,他们本就早已定下婚约,她是绝对要嫁给他,不能有一点闪失。
所以她尽量亲力亲为,本来一句传信的事,却一定要自己亲自叮嘱。
她不敢承认,她对这一切是惶恐不安的。
因为傅兰萧好像没有那么喜欢她。
甚至,是不。
只有在她主动的时候,傅兰萧会让她挽着他的胳膊,其他更进一步的想都不能想。
她已成婚的小姐妹说,这是男人不行的表现。
行不行他也是九皇子,她也得嫁。
有空会去。
傅兰萧点头,对此没有异议,蹙眉问:你的婢女呢?她在外面等我,我没让她进来,你宫里规矩多,她要再进来,又要多费些心。
她这是在怪他防着他。
谁都如此。
傅兰萧又道:不过天色已晚,你还未用膳吧?不如我叫戚无送你们回去,他驾车会快些,也能早些用上晚膳。
阮挽莹一听是戚无送她们,还觉得是傅兰萧看中她,可她坐上了马车才缓过来味,这不是要赶她走吗?她坐在那里屁股都没热呢!-黛争看着天光敞亮,哪有半分晚色,真是可怜了这位娘子好不容易过来,又被送走。
外面还都说二人金童玉女,傅兰萧大难不死,都是为了和他的未婚妻再见一面,是天定的缘分。
黛争捡起寝衣,随手挂在书案后的屏风上,我也未用膳。
言下之意:她也要回去了。
她午膳都没吃,正饿着呢。
那传膳吧。
傅兰萧从书案的堆放的几本书中抽出一本《增文广义》,扔到黛争手里,今日我听太师授课,你答的有几处错误,你已经考得了功名,这几处不该犯,我与你讲讲,不然之后要是被问起来,定会被公主瞧不上。
哪错了?黛争一时没反应过来,熟练地翻到今日所讲的书页上,却看到他手指指向一处,太师年纪大了,身体不算好,他点了你的问题,但音色含糊,你怕是没听清楚,记差了。
对于这方面,黛争是真的没什么挑理的,这时候也是最听话的时候,那好吧,殿下就讲与我听吧。
先用膳。
傅兰萧又抽走她手中的书,扔回桌上,你靠书饱腹?因为懂她的软肋,傅兰萧在这方面特别容易拿捏黛争的行动,等到用过晚膳,指出错误,这回天是真的黑了下来。
宫门关闭,黛争不得不夜宿毓庆宫,不过这次,她可以睡到偏殿去。
傅兰萧来到偏殿的时候,黛争并没有被他吵醒。
她不认床,像跟野草,在哪里都好活的很。
见她睡得沉,傅兰萧刻意放慢脚步,敛了气息,坐到榻前望着她。
黛争睡相不好,嫌热就把锦衾一踢,寝衣半开,那处柔软也隐约泄露。
傅兰萧没有犹豫,将手覆了上去。
他的体温要比正常人稍低一些,是小时候留下的病根。
所以当她碰触到似有似无的冰凉时,并察觉到不适。
他见过衣着暴露的女子,可以斩钉截铁地确认她一点都不大。
不过她最近应是胖了,第一次的时候他觉得他可能盖住她的侧骨,有些硌手。
黛争有这么有魅力吗?没有的。
所以她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对他说那番话?是不是觉得一次又一次地放过她,是不会对她下死手了?他可以让她滚出长安,永远都不要见她。
可以直接拆穿她所有的谎言,让她在世间再无立足之地。
他知道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棋子,长安没了她照样日升月落,他的计划没了她也照样走。
她完全可以被替代。
傅兰萧瞳色变暗,缓缓俯下身子,鬓发垂在少女的脸上,这时她倒是觉得痒了,不适地皱起眉头。
他一点也不怕被她发现,他还设想,若是她醒了,他就亲她。
不过,她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脖子,又陷入了沉睡。
他继续低头,一直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眼角,薄唇几乎紧贴在她的肌肤上,随后伸出舌头,在她的眼皮上舔了一下。
顺着鼻尖向下,停留在她呼吸时会微颤的颈,发狠地吮吸了一口她的喉咙。
他承认这一次有故意的成分,这样可以使他顺理成章地做更多过分的事,他原始的,自我的,想着,如果撕破她的喉咙,在这里溢出鲜血的黛争是什么味道。
可惜黛争还是没能醒来。
怎么能不醒呢,平时怕他跟看见鬼了一样。
他重新勾起她的手掌,半个时辰后,他用寝衣擦掉溅出来的液体,叫了一次水。
回到自己的主殿后,他又叫了一次水。
黛争起的依旧准时,只觉得昨夜被谁压着,睡着不踏实。
再看一眼锦衾,毓庆宫的宫人可不像照顾他们的主子那样照顾她,盖的实在有些厚实了。
看铜镜的时候发现喉咙处又一个不大不小的玫红色印子,还以为是入了夏,被蚊虫叮咬的。
她把自己的内衫拢的捞高,看着怪异又滑稽,再见到傅兰萧的时候,还被他耻笑了一顿。
黛争赶紧从毓庆宫溜走,再等到从东明宫出来的时候,也没人再来一句主子有请了。
她乐得清闲,火急火燎地离开皇宫。
回到周宅,被下仆告知,有人来找过。
说是宋仙舟想做个局,请她赴宴。
宋仙舟的局黛争乐意去,不知怎的,想到宋仙舟在那夜之后没有轻看她,黛争都有些飘飘然。
不料,宋仙舟不仅是请她——当然她是知道这不可能是两个人单独约见。
可宋仙舟请的另一个人是,魏扶危。
魏扶危打看到黛争进雅间就没好脸色。
孩子脾气一般搬着胡凳离她远些。
黛兄到了,快坐吧。
宋仙舟笑眯眯地说,将藏在他和魏扶危之间的胡凳拉出来一些,仿佛看不出这种尴尬的氛围一般,明示让她这边落座。
还有人吗?黛争第一次见到宋仙舟也想跑,要是多几个人的话,可能坐在她和魏扶危之间,或许没那么尴尬。
还有一人,他是要晚些到。
宋仙舟笑的十分无害,拍了拍胡凳,我只觉得你们之前有误会,咱们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哈哈是吗?看着魏扶危一记眼刀甩过来,黛争的问句都能干说成陈述句。
是啊,你来坐。
宋仙舟又拍了拍胡凳,让黛争有一种错觉,如果不坐那个位置,就是她不识好歹。
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走了,不过今日是最后一次。
魏扶危独自斟了一杯酒,我无话可说。
这种情况,她该跟魏扶危怎么说呢。
就算说她毫不知情,可那夜魏扶危也算告诉他了,她坐以待毙的话,也是坐实了他口中他们的关系。
魏小郎君……黛争陪了个笑脸,其实我妹妹已经离开长安了。
什么?!魏扶危因为激动被酒呛了一口,可就在他激动地抓着她的袖子咳嗽时,雅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傅兰萧。
黛争觉得这个局最好还是就地解散。
大人,您来了。
宋仙舟在外不会叫殿下,站起来拉开了另一个胡凳,可傅兰萧嘴角噙着笑,一副正人君子,风度翩翩的模样,坐在了黛争对面,正对面。
好似他真的只给宋仙舟一个面子,穿着一身金线勾边的绛紫云纹织金长衫,头戴玉冠,墨发轻动,风尘仆仆地赶来赴宴。
为什么离开长安了,去哪里了?魏扶危再没了刚刚的架势,反而一直缠着黛争不放,你告诉我,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黛争哪里知道她自己要去哪里,只能用下一个谎言去弥补这个谎言,她说想去,金陵?黛争之前是想去金陵的。
那反正我也闲的没事,她是从哪条路走的,我去追她也行,我还有话跟她说。
魏扶危不依不饶的。
又要多一个谎言了,怕是……水路?具体哪条?我、我不清楚……撒谎多了,黛争就不会说话了,她确实一点也不了解长安的水路,西边那条吗……魏郎君,我妹妹没跟我说的……她不说,你就不问了,你们可是同胞兄妹,怎么能比我都不关心!这个……那个……黛争额头滴汗,嚅嗫道:她……她感觉有谁在勾她的小腿。
可能有谁觉得她现在闪烁其词的模样足够逗趣吧。
作者有话说:狗要干啥下一章接招!这一章的大家:宋:笑眯眯看戏.jpg魏:小孩子耍脾气狗:瑟瑟攻击黛:没有惹你们任何人谢谢大家的留言,看到大家说喜欢这篇文,我真的特别特别感动,真滴真滴,特别感性呜呜呜。
所以明天双更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