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萧因为册封一事忙前忙后, 分身乏术,并未多留意长安传闻,固不知还有这么一件事。
你也不等我。
阮婉莹今日打扮的精致又隆重,长裙及地, 走路都不太方便, 必须要有人搀着才能正常行走。
在蒲团上跪着祈福, 而后就碰见傅兰萧不见了踪影,不是又好心人扶她, 她从蒲团上起身可能都要闹笑话。
本来她对他同朝中同僚两个人前来,就颇有不满。
那个叫黛争的, 也太没眼力见,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不该来, 分不清吗?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傅兰萧这才转头看向阮婉莹,他看着有些恍然, 又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歉, 好似真的好像是一不小心没有为阮婉莹着想, 一点都看不出来破绽。
也没什么……见傅兰萧这样, 阮婉莹哪里还有气生,羞答答地谈起不久之后的婚事,傅兰萧也微笑着点头。
这样的鼓励好像驱散了她对成婚的焦虑,渐渐展开了笑容,只觉得那个叫黛争的不懂事了。
又过了一会, 黛争也和娘子们结束了话题, 傅兰萧这张温润的脸把阮婉莹哄得七荤八素, 在他一句还有事在身之后, 忙点头说不再耽误他坐上了马车。
兰萧哥哥,只是以后我们单独出来好不好,那个叫黛争的……太讨厌了,她为什么跟来?傅兰萧不置可否,只道:她与我有要事处理。
好吧,还是我打扰了。
阮婉莹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耽误他的事,忙叫车夫扬鞭回程。
她在车里想着,她都是要成为齐王妃的人了,何必因一个男子跟他斤斤计较。
他们之间可不仅仅是男女之情,还有她整个家族的利益。
父亲说,她一定要好好拉拢住傅兰萧和傅金茹的心才行,这样阮家才能走的更长远。
比起她的叹息,她的婢女更为忧心忡忡。
阮婉莹瞧了她一眼,有些不满,踹了她一脚,怎么,你也同我摆个脸色?奴婢不敢!马车的空间正好够一人站立,被踹的婢女从侧位上起身,跪了下去,奴婢只是在担心娘子……担心我干甚?阮婉莹顺便就把脚搭在她的肩膀上,说说看,不然,家法伺候!奴婢说了,娘子可千万别气!婢女抖若筛糠,您与殿下一同进庙堂内,奴婢看到您跪下祈福,可殿下却没有,他就望了一眼菩萨就出来了,还……阮婉莹听到这里,已经怒极,只能一直踢着女婢的肩膀发泄,说啊,说下去!当时人太多了,声音嘈杂,她也不知道他早就不见了。
现在想来,实在太丢脸了。
还,婢女忍着痛,不敢惹自家娘子,他就和另一个郎君在谈话,时不时会看一下,跟他一同来的郎君。
但奴婢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黛争!阮婉莹一只手咬着手指,另一只手都将扇柄折断了。
这个人实在太眼熟了——不仅仅是见过她很多次的原因……绝对在哪里还见过……阮婉莹怒火中烧,同时眼睛一亮,想起来了!年初时,兰萧哥哥上过一个花娘的画舫,当时有名娘子跟他在一起,那名娘子还顶撞了她……后来傅兰萧还让她去找那位娘子算账,说实在的当时她都没转过来弯,她早就不在乎了,甚至都不记得她什么样子。
一个花娘,她何必在乎?可傅兰萧点了她几句,说什么她得罪了他,她就莫名其妙地真去叫人堵她了……黛争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不就是那个花娘!妹妹是出卖身体的,把那个魏郎君迷的神魂颠倒,听说他父亲都把藤条抽断了他都一心向她,那哥哥呢?说不定也在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兰萧哥哥。
断袖,她不是没听过,只觉得有些断袖打扮的油头粉面,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可这位一派清纯模样,好让人相信她很无辜啊。
不然她为什么那么厚脸皮,连她求姻缘都要打扰?现在那个黛争在哪呢?阮婉莹怒不可歇,忙让马夫快马加鞭回家,你先去找我兄要几个精兵,就说是我要的。
娘子,您这是……婢女抖着唇,娘子莫要弄出人命,婚前不宜见血,况殿下那里没有足够的证据,只是个勾引人的狐媚子,娘子你要相信殿下洁身自好……弄死就弄死了!兰萧哥哥可是要的是我家!她也隐隐不安,可是任谁都会选择她,她必须嫁给他,为了家族。
看着不争气的婢女,她真想一脚把她踢下去。
她必须要铲除黛争。
-聊完了?傅兰萧看着黛争周身的娘子渐渐离去,才走到她身边,问道。
黛争啊了一声,忙道:祝贺殿下册封,还与阮家娘子喜结良缘……她已经走了,你别装了。
傅兰萧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黛争环顾四周,这庙里来的人确实多,但也再无阮娘子的身影。
她舒了一口气,垂着头道:殿下以后这种事就莫叫我了,阮娘子会伤心。
傅兰萧只道:我与你有事。
能有什么事?什么事非要在今天说?‘长安三杰’的事,若以后有人这么说你,你要否认。
黛争吃了一惊,你偷听我们说话!又一想,她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他就听去吧。
她又道,语气中也透露出了一丝容易被捕捉到的骄傲,她们都说我很优秀,是才子,在长安中也是有名气的哩,还说要以后要与我一起春游,三日后就在这里见。
你们在那里一个个笑逐颜开,想不听见都难。
傅兰萧语气十分嫌弃,嗤了一声,什么三杰,你去跟那两个人平起平论做什么。
我、黛争刚刚扬起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拉拢下来,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我不能吗?这应该也只是她们心中的一个标准吧,你也不用当真……我哪里会当真,这种也只能骗骗你这种人,她们与你说,也无非见你长相说的过去,想当你的相好罢了。
傅兰萧好似把所有刻薄都赋予了黛争,他看着黛争低下头,心想应是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了,便以一句话收尾,以后别信这些。
黛争像一个无助的小鹿,眼睛湿漉漉的,可怜极了。
她心中又恨了傅兰萧一分,强硬地自己没吭声。
他就是看不起她。
可是她要看得起自己。
她能,她可以,太师都夸她聪明有天赋。
凭什么只听他一面之词。
怎么,你不服气?黛争的下巴被勾起来,迫使与傅兰萧对视上,瞳中映出他那张谦谦君子一般的脸。
我哪能。
黛争当然在心中憋着一股气,内心骂了傅兰萧八遍,殿下说的对,我今后知道了。
他眯着眼睛,没拆穿。
不过他满意她的回答,摸摸她的脑袋,问道:你要进去拜拜吗?想到之前他还跟阮娘子一起求过姻缘,她便觉得他虚伪恶心,摇了摇头道:我不信这些。
傅兰萧也没逼她,点了点头,让人将她送回周宅。
三日后,黛争准时出门,想赴之前说好的小娘子的约。
她今日刻意打扮的鲜亮些,整个人显得跃跃欲试。
她脚步轻盈地出了安乐坊,并不知道在她不远处,有几个黑衣人正紧紧盯着她。
作者有话说:这一巴掌我先替黛黛抽了!明天搞事情,明天见!小天使千万不要养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