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孔洞太小, 光线不强,黛争可以瞧见金茹的身形,微微压低脖子,以下窥上, 勉强可以看到她正对着的人的喉结。
她太想看清的模样又惹得身后人不满, 暗示性地捏了捏她的后颈, 黛争不明所以地回头,正好有一小束幽光探进洞口, 正巧落在她眼波。
傅兰萧的喉结上下一动,手指贴着她的面又将她的视线扭回洞孔。
不是因为身在这种情况下, 黛争肯定要反问一句他。
可外面的声音一瞬间吸引了她,公主,何必呢。
她有些不可置信, 将身形压得更低,试图去看男人的真容。
心中有了对应的人,光滑的下颚线就越来越熟悉。
傅兰萧都说他有婚配了, 现在居然和公主厮混在一起!在黛争的印象中, 魏扶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过年时有幸看过一眼, 也只是觉得他长大了,但这种形式上的长大,和有夫之妇实在是……太过冲击了。
怎么,都这样你还护着那人不成,我该赞扬我们大燕男人都是痴情种不成?金茹拢着自己微乱的寝衣, 冷笑道:可惜,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 一个个好像有多爱一样, 到头来不过是缩头乌龟罢了。
要真爱,就明媒正娶,你心悦她?不过是求之不得,心中痒的很,要真得到了,指不定是别的滋味。
魏扶危的语气变得生硬,公主,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那我便不奉陪了。
金茹嗤了一声,讥讽道:难不成是我逼你的?还是刚刚与我纠缠的人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不成?公主您要自轻自贱,我又何必介怀,是不是?二人之间沉闷的氛围,就连黛争也感受到了,时间缓缓流过,她也僵硬的不敢动弹,生怕在极静的环境下暴露了自己。
她都以为他们会在此句话后不欢而散时,金茹竟然板着脸,勉强软下语气。
熙州行宫,离长安甚远,你我一见面,难道就要这般争锋相对?她将醒未醒,半眯着眼看着魏扶危,我们早不是当年那时的关系了,我只是生气,为什么她……一个私奴,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入了你们的眼?我不服气,我可是元乐公主啊。
金茹不明白,虽说现在比不过从前,她和黛争其实刨根问底,并没有什么苦大仇深,只是公主的爱恨喜乐,从无原因。
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年少喜欢的儿郎,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必须要她百般纠缠,倒贴无数才能得到一点点像施舍的回应?而她一个低劣的玩意,为什么她说一句不好,魏扶危就能翻脸?公主,本来就是一桩当年的小事,你应该看开一些。
魏扶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无非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傅金茹连着说了几个也对,脑袋垂进魏扶危的胸前,我不应该再想,可我真想杀了她,我想……金茹!突如其来的寻找声让二人的身形一顿,金茹左瞧右看,最后眼神定在黛争和傅兰萧所在的假山洞中,她拉着他,急匆匆说:我们快些进去,我还想与你再说说话,我们再继续方才的……这句话倒是让黛争如坐针毡了,她双手置在傅兰萧的大腿上,用缓过来的力气与他靠紧,疯狂用眼神意识他快想想办法。
而傅兰萧神闲气定,只是双臂顺势将快滑出去的她拉回腿上,在她耳边悄悄说:没事,就算被发现了,朕是皇帝,难道能说朕的不是?你要是怕,把他们统统处死就是。
昏君!黛争瞪大了杏眼,疯狂摇头。
本着来熙州行宫避暑,黛争却被惊出一身汗,而身后人的唇瓣轻轻触到你说,如果他们看到你与朕躲在这里,会怎么想?狗皇帝!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金茹二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金茹!公主殿下,您在哪?寻找金茹的,不仅仅有驸马贺连,还有她的一种婢女。
人太多了,金茹只得推开魏扶危,提着寝衣向隐约的人群走去。
说来也巧,从一边的孔洞可以看到她和魏扶危在一起,而转到另一边就看到金茹投入了贺连的怀抱。
公主殿下,可急死奴婢了,转眼您就不见了,您去哪了呀?喝多了酒,想来吹吹凉风,正好逛逛夜里的熙州,这不行吗?金茹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被人搀扶着回宫。
当然,金茹,你为何不找我来陪你逛,这行宫夜里风劲不小,穿成这样,恐怕要着凉。
嘘寒问暖的人正是贺连,黛争从未与他打过照面,今日一看,应是对金茹还不错。
只是郎有情妾无意罢了。
待金茹走后,黛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看到方才离开的魏扶危从暗处折返,匆匆往她所处的假山中望了一眼,她心又一提,不知是被看穿还只是随意一瞥。
不过他并未走进,离开后,黛争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满身是汗,穿进假山的风撑持着她身体的凉爽。
她率先跳下假山,撑着石块维持着身形,决心以后再也不做偷看的事,实在太过挑战她的承受能力。
傅兰萧相继下来,她看到黛争微乱的发髻,顺手将她整理了一番。
黛争却不满意,摇着头离远,自己绾的发髻歪曲扭八。
傅兰萧皱眉,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几年了,为何女子发髻你还能绾成这样。
黛争之前在羊头镇的时候,学过几个样式,她倒是会在别人头上编发,可轮到自己就囫囵吞枣,要是出门见客,她都要提前一个时辰起来准备,才能将碎发梳的服帖。
可后来傅兰萧觉得她会的样式太落后,没再让她自己上过手。
你少管。
黛争问他:你怎么在这?她倒是不惊讶自己被傅金茹刁难,有人去跟傅兰萧通风报信。
不过傅兰萧找了借口从接风宴离开,只身一人过来,又恰好能躲在这里,能把她捉住,未免也太快太巧。
不应该由我问你,你怎么在这?我自然是被你的好妹妹带来的,兄妹俩一个比一个会折腾人,行宫我不熟悉,兜兜转转还在这里。
话说回来,魏扶危……她真的有许多疑问,总觉得此时并不简单,他有了未婚妻,若是和公主纠缠不休被发现,会如何?黛争已经不纠结魏扶危会和公主有私情,但明显傅金茹胆子大,可能真的想把幼时养许多面首的愿望实现。
可是那人是魏扶危,是首辅之子,若是奸/情被戳破,难做的可不会是金茹。
你关心这些作甚?傅兰萧明显对她开启的话题不满意,若是暴露,自然是一件天大的丑闻,到时候难堪的魏首辅,保不住的自然也是魏扶危。
怎么,你心疼?因为旧情人投向他人怀抱?傅兰萧轻嗤一声,这不是由你操心的事。
我自然知道我不该管,可……黛争知道,金茹和魏扶危都是傅兰萧的眼中钉,如今有了二人苟合的把柄,应当机立断将钉子□□才是。
可他对此并不惊讶,反而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难道是想借此牵制首辅势力和骠骑将军?黛争对朝中斗争并不太了解,因为魏扶危曾经对她是极好的,念及旧情,就算对于二人都已经是过去的事,黛争也不愿让他受伤。
她将剩下的话吞咽在肚中,只能装出不在意的模样,算了,无所谓,反正扯不到我和蕴生就好。
傅兰萧自然能看透她的假模假样,不过他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将她带出假山群。
黛争以为就要打道回宫,他突然又问:行宫中有一处为朕开辟的汤池,朕带你去瞧瞧?正好黛争一身粘腻,想赶紧洗净,她点点头,对傅兰萧所说的汤池表现出了十分兴趣。
路上边问:接风宴你说走就走?朕是皇帝,有何不可?也是,到底谁能奈何的了她呢?黛争喔了一声,她挽上他的手臂,好奇地问:该怎么抚人?傅兰萧挑眉:金茹跟你说什么了?没什么。
我就是好奇问问,就是扶着人也要有什么特殊的礼仪吗?还有侍奉更衣,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傅兰萧十分神秘地摇了摇头,更衣完毕,带着黛争入水,指尖揉过她的唇角,温声道:这不是你该注意的事,黛争,你只要伺候我便好,我高兴,没人会对你怎么样。
黛争明白他的意思,当他说要带她去汤池的时候她就明白,她早就不是什么腼腆的少女了,只问:那我能坐在你身上吗?不必在这方面给自己找不痛快。
傅兰萧轻笑,得了趣,将她整个人反过来,让她以身在假山洞中的姿势坐好。
月华之下,光洁的肌肤,瘦削的骨肉,笨拙地将麈柄放进去。
他餍足地叹了口气。
连叫了她名字好几次。
你真是太瘦了。
-在行宫的日子过得说快不快,黛争也做到了能躲就躲,除了上值,她就呆在自己的住处,和蕴生一起。
等到快离开熙州时,黛争抱着蕴生入眠,她睡得不深,浑浑噩噩间能听见外面吵嚷的声音。
倏忽间,有什么人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上半身提起来,她还困着,睡眼惺忪地看着来人,回话时有些恶里恶气的。
不是说了,今日我陪蕴生睡吗?我很困了,别吵着蕴生睡觉,你快走开。
筝娘。
黛争一下子便惊醒。
怔忪道:你为何能进来?男人的神色微冷,身上带着还未散尽的血气。
有刺客混入熙州行宫,现在行宫大乱,傅兰萧生死未明,你走不走?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