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6 章

2025-03-21 14:53:18

慕容纪被从天而降的暗卫制服, 看向云善柔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喜房见血,非死即伤,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

云善柔面色微沉,摆摆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她走了几步, 在傅泽兰身旁站定, 静静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她, 她已经晕了过去, 胸前一大片血渍,顺着衣襟流到了地上, 地上已是一片血迹。

慕容纪并未刺中要害,或者说, 傅泽兰撞上去时特意避开了要害, 只是血流得有点多, 看着怪瘆人的。

紫槿,该醒了。

听了这话,紫槿悠悠转醒, 看到傅泽兰时惊呼一声:呀, 傅姑娘, 你怎么了?快来了啊,傅姑娘遇刺了!门外立刻冲进来几个中年妇人, 驾起傅泽兰便往外走, 边走边喊:快去找大夫。

紫槿跟了出去,一会儿又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侍女手里拎着水桶和布巾。

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擦仔细些。

她则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散去一屋子的血腥气。

主子, 人已经交给虢先生了。

虢先生并未跟去营帐,留在宅子里坐镇,见到被抓的慕容纪时还算平静,听到居然有人在喜房遇刺时吃了一惊,喜房见血,大凶之兆啊!他匆匆赶到时,云善扬也刚到。

云善扬皱眉站在房中,正盯着紫槿焚香驱味儿。

虢先生看了新娘子一眼,她正襟危坐在案旁,案上铺着一张宣纸,似在做画。

二哥不必如此着急,我今晚住到别处便是。

她的声音听上去还算轻快。

虢先生稍稍松了口气。

新婚之夜怎可移居别处?云善扬的眉头皱得更深。

虢先生的心又悬了起来。

云善柔提笔在某处描了描,仍旧没有抬头,只是不甚在意地回了句:二哥曾教导我,凡事不必太过拘泥,自然是我在何处,何处便是喜房。

虢先生觉得她这话说得甚是洒脱,他直想拊掌大赞,可是看了眼云善扬越发黑沉的脸,他选择了闭嘴。

此一时彼一时,怎可相提并论?云善柔放下笔,欣赏了会儿自己的画作,这才看向他:二哥疼我,我自然晓得,放心,我自有分寸。

虢先生毕竟曾与她同行过半个月,对她的脾性算是有几分了解,在他看来,她比将军还要执拗,他们兄妹相争,哥哥肯定拗不过妹妹,因此刚才他们两兄妹说话时,他已着人去收拾厢房,此刻见收拾房间的丫鬟回来,便适时开口:东厢房已收拾妥当,夫人便早些休息,傅姑娘那里我自会着人照看。

云善柔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她掩口打了个哈欠,向着虢先生行了一礼:那就麻烦先生了。

虢先生已经如此安排了,云善扬便是心里再有气,也不好冲着他发,只能暂且忍了下来,跟着去东厢房看了一眼,越看眉头锁得越紧,云善柔眼看他又要发火,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暂时对付一晚,明天再收拾出个舒服的屋子住。

云善扬低头看着她的手,心一软,终究是心疼多过责备,声音温和了许多:早些歇息吧,这里没有那许多规矩,不用顾忌旁人,身体当紧。

云善柔唇角微勾:二哥放心,我大概要睡到明日午时了,厨房记得要做些我最爱吃的菜啊!云善扬这才展颜,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叮嘱了紫槿几句才放心离去。

这边事情解决完,虢先生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有士兵来报,诸葛彧乘胜追击,已拿下卢旺镇,正向中牟王庭发起攻击,这才是他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中牟王庭的精锐今晚全数出动,城中兵力空虚,正是攻下的最佳时机。

云善柔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伸了个懒腰。

灶上温着她爱吃的菜,院中住着最爱她的兄长,身边有肝胆相照的朋友,前方战场上还有一个爱着她的夫君,想到夫君这个词,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只除了某个觊觎她夫君的女人让她不太痛快,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相当圆满了。

主子今天心情不错。

紫槿一边挂帷幔一边觑着她的脸色。

云善柔瞟了她一眼:隔壁怎么样了?紫槿一听她问起傅泽兰,就知道她今天确实心情很好,否则她是连问都不会问的。

她忙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伤口不深,大夫说幸好没伤到脏腑,休养几天便会没事,只是女子身上留了疤就不好了。

最后一句,她学着大夫的口吻说道。

云善柔挑了挑眉,重复了一遍:留疤?那可不太好,她轻轻笑了起来,日后都不好嫁人了。

走,咱们去看看,对了,把公主送我的凝雪膏带上。

紫槿兴冲冲地取了东西跟在她身后去了隔壁院子,恨不得脚底生风,一下就飞到隔壁,她心里那股气可憋了一整夜了。

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偏偏她半道跳了出来,还假借将军的嘱托,让新房见了血光之灾,她怎能不恨?傅泽兰斜倚在床头,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见到她们主仆两人过来,想起身却没能起来,轻轻咳了几声。

云善柔一进门便将伺候的丫鬟打发了出去,径自走到床边,紫槿搬来了椅子,又在椅子上放了一个软毛垫子,她这才坐下,温声问道:伤处可疼得厉害?明知故问。

傅泽兰想甩她一个白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轻声回答:不怎么疼了。

云善柔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疼就叫出来,不用忍着。

傅泽兰垂眼看向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白皙细嫩指尖如笋,放在自己的手上,就像细笋被放在了泥土里,格外得扎眼。

她微微蜷缩起手指,悄悄将手往被子里藏了藏,抬起脸朝她羞涩地笑了笑。

云善柔将她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缓缓收回手,眸色浅淡地望着她:你挡在我身前受了那一剑,我本当感谢你,她顿了顿,见她屏住呼吸看着自己,继续说道:只是那一剑……本来不会落到任何人身上。

傅泽兰身子一僵,呆滞了片刻,随后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脸上逐渐出现了一丝慌乱。

当时时间紧迫,她心思急转之下便那样做了,连犹豫都没有,她做得那么隐秘,她不可能看得出来,她一定是在诈自己。

你说,如果傅军医知道了……云善柔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傅泽兰紧紧咬着下唇,俄而,涨红了脸强撑着回道:我并不知道房间里已经布置好了人手,而我,确实受了伤。

她不可能知道。

嗯,云善柔点点头,不只受了伤,还流了血,在我和将军的喜房。

傅泽兰面色又是一白,她岂会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她不能认。

她咬了咬牙,辩驳道:我看那贼人欲行刺……她停了一瞬,行刺夫人,来不及细想便挡在了夫人面前,并非有意血染喜房。

云善柔听到夫人两字,扬了扬眉,先前她誓死不肯改口,形势逼人,她倒是懂得适时示弱。

没想到傅姑娘不只医术精湛,也很能屈能伸。

傅泽兰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小觑了她,但凡大家闺秀都会顾及颜面,绝不会在第二日便去发落救命恩人,落得个忘恩负义又善妒的名声,但她似乎毫不在意这些。

她紧紧盯着她,这样的高度让她觉得压迫,她挺直了腰背,却见她微微俯身,在自己耳畔小声说:你那日诊脉,可诊出了什么?傅泽兰一惊,连呼吸都停住了,难道她猜对了,将军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她心中一阵狂喜。

云善柔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微勾,又说了一句:你猜,将军到底知不知道?傅泽兰又迟疑了,抬眸望向她,她淡定地直起身,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紫槿,将凝雪膏留给傅姑娘,省得将来伤口留了疤被夫家嫌弃,回头赖上了将军。

紫槿将一个白瓷瓶放到床边,直到她们两人走出门去,傅泽兰还没回过神来。

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心私被她窥破了?云善柔刚走出院子,便有人迅速去告诉了虢先生,虢先生正在看中牟舆图,听了连头都没抬,只淡淡吩咐了一句:只要不出人命,不用管。

昨晚他虽没在新房,但只要稍一思量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他对云善柔的了解,劝她兄长时说得多轻松,对付傅泽兰时便有狠厉。

他纳了三房小妾,见识了不少女人间争风吃醋的手段,比起行军打仗,那些暗地里龌龊的手腕更让人不寒而栗,只怕将军不懂这些,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他轻轻摇了摇头,手指在中牟王庭的城门口停了停,将军应该已经攻到了此处了吧?作者有话说:脓包还是越早挤破越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