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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成亲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2025-03-22 07:41:57

贺离恨望着眼前一片刺目的鲜红。

一眨眼的功夫,他身边的梅问情已然消失不见。

他盖着盖头,发冠玉簪华丽繁复,压在发丝上,沉甸甸的。

身边传来一声高亢的叫声:一拜天地——成亲?这怎么会是他的幻觉?贺离恨面无表情,伸手去探腰上的刀,蛇刀虽不在,但魔蛇却冰凉地缠住了手指,嘶嘶吐信。

一般来说,群体幻术由施术者操控,创造蒙骗人心的假象,而这样单体幻术,每个人所见的都不同,大多数是由记忆和心中所想而生,有时连施术者都不清楚每个人遇到了什么。

不见梅问情在身边,必是两人所陷幻术不同才对,但这一幕根本不曾发生过,也不存在他的记忆,怎么会是拜堂成亲的假象?他站立未动,身边的随侍小厮着急地推了推他。

贺离恨陡然生出一股不耐烦之意,他有些担心梅问情那边如何,不知道她遇到了怎样的景象,是否危险?正在他心烦意乱时,忽然见到身旁的女人动了动,也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喜服袖子。

女人探出来的手腕上露出一道金色的咒文。

贺离恨呼吸一滞。

他在盖头底下忍不住向她看去,想着,这是假的。

他跟梅问情有约在先,不可能成婚、也不会相伴一生,她不能随自己离开,在人间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没理由为自己放弃。

但不知为何,贺离恨却重新握住了喜结。

小厮见公子终于配合,才朝着旁边挤了挤眼睛,那人继续喊道:二拜高堂——面前没有高堂,只有两个长生牌位。

贺离恨听到一旁的宾客议论纷纷,她们低声说道:先王主走得早,没见到女儿成亲娶夫,真是一大憾事!这偌大一个瑞王府,只剩下梅大小姐一人操持,这回可好了,终于有个伴儿……只是正君的身份低了些,以小瑞王的品貌,配个皇子也使得。

我听闻这个贺小公子在闺中便舞刀弄枪,没半点知书达理的模样,要不是贺将军的独子,恐怕不配嫁给……她们自以为声音极低,但贺离恨耳聪目明,将这些议论尽收耳中。

他越听越稀奇,这幻术到底是怎么了?弄出这场面也就罢了,还把身份关系都填补得完完整整,这施术人以前不会是个说书的吧?这并非贺离恨记忆中事,他自然能将真假分辨的一清二楚,也就起不到幻术的作用。

正当此刻,身旁的女人忽然轻声道:不要理她们。

是梅问情的声音。

他喉结微动,没有开口。

两人拜完了堂,周围便爆发出一阵欢欣鼓舞的喜悦之声。

他被年长的男人牵引着送进喜房里等候,坐到床榻上时,才掀了盖头。

贺离恨摩挲着喜服上的纹绣,是一只金灿灿的鸾鸟,展翅欲飞,精美无比,鞋面则绣着一对水红鲤鱼,这是民间的嫁娶风俗,原本与他无关。

魔蛇缠上他的手腕,似乎在催促贺离恨破局,而他却没有动,低声道:再等等。

两人尚在人间,梅问情便已成软肋,一发觉身旁拜堂的女子是她,贺离恨的这柄刀就迟了、慢了、也钝得尽失杀意。

大概也就半烛香的工夫,门声轻响,女人身着大红喜服迈步进来。

贺离恨抬眼望去,果然是她。

梅问情一身红色衣裙,艳光逼人。

她一边走进来一边拆掉头上的步摇珠钗,将挽发的簪子随手扔在桌上,然后猛地坐到椅子上,打了个哈欠,道:困了,上上下下打点了一天,只想着睡觉。

贺离恨道:连成亲都打不起精神,王主可真是……他说出口后才忽然停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然、这么顺理成章地接话了,好像他本该这么说。

梅问情道:我要娶你,已经费足了精神,这诚意还不够么?贺小公子。

她站起身,发饰尽落,只剩下一条发带松松地绾着头发。

脖颈上也并没有一圈金纹,白皙如玉。

梅问情脱了外头罩着喜服的金纱衣,随后自然地除靴上榻,拉过贺离恨的手。

她的体温仍这么凉。

你家什么情形我还不知道?老将军把你卖给我,让我救她继夫的妹子,说来也怪,她那个娇娇弱弱的继夫有那么一大箩姐妹,还总犯在我手里,你说巧不巧?她一边说,一边低头抬起他的下巴,摩挲着贺离恨的下颔骨,唇边带笑:别说我要你了,就算我要半个贺家,她那枕边人一闹,也得到我手里。

都是你设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贺离恨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此前是说过你风流傲慢、自视甚高,你将我娶到瑞王府,慢慢折磨一辈子,确实是个报仇的好办法。

这话不是他说的,贺离恨想,就仿佛话到嘴边,根本阻拦不住似的。

哎,你怎么还记着呢。

梅问情头疼地道,我是跟你打了一架,可我又不知道你是男人,谁家小公子扎起袖子穿戎装,在校场上跑马射箭啊,我不是还打输了么?你那是发现我是男人让着我的!贺离恨似乎更在意这个,我不用你让!就是因为她临阵放水,贺离恨才觉得她傲慢、轻狂、自视甚高。

啧,真难哄。

梅问情念叨了一句,又道,难不成你要我一枪把你扫到马下去?这么漂亮的腿,摔折了怎么办。

你……瞧瞧,这就是这女人的风流本质。

贺离恨吵不过她,赌气低头,挪到床榻里侧钻进去被子里,可一躺下时,他那被蒙蔽了意志的思维又开始重新转动起来:他根本不记得有这事,居然能跟她对答如流?就连胸口满溢着的气愤都真实无比。

窸窸窣窣之声传来,梅问情除去衣衫,从后侧揽抱住他,气息微凉,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气:有什么好生气的……若不是我恪守底线、淑女风范,早就把你就地正法了,转过来我看看。

贺离恨的手指微曲,稍微抓皱了床单,默不作声了半晌,旋即便被她勾着腰抱进怀里,直接半强迫地把他转了过去,紧紧地贴着她的怀抱。

王主……成亲了。

梅问情闭着眼,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打断道,叫妻主。

此刻的贺小公子应当羞愤气恼,肯定不会开口。

但贺离恨却被这句话引诱地心神失守,他想起那时在破庙里,梅问情按着他肩膀低声的询问,笑意如在耳畔。

他的手心里生出热汗,几乎有一股形同表白的紧张,哪怕眼前只是虚无的幻觉。

贺离恨稳住呼吸,声音很小地唤了一句:……妻主。

她没听到。

不是贺小公子说的话,似乎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贺离恨满心的紧张一瞬崩塌,他怔怔地望着对方的面容,雪肤墨眉,细长的睫羽,因成亲的缘故,今日还在唇间点了口脂,朱红柔润。

若是他此刻能亲吻,那些色泽便会晕染开,一定美艳动人,不可方物。

贺离恨慢慢收回视线。

这样的美梦并不多见。

但他该走了。

待梅问情在身旁睡下,贺离恨才轻轻挪开她的手臂,从对方的怀中钻出去,摩挲了一下魔蛇冰凉的鳞片,一把通体墨黑、带着金纹的蛇刀出现在他手中,体内积蓄的修为运转起来,沸腾的魔气从刀身上散发出来,如同带着刺一般戳破了四周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

眼前的景象烟尘般消散,根本抵抗不住至纯魔气的侵袭和晕染。

当幻术被戳破后,贺离恨一抬眼,才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是一具巨大的棺材。

自己的身躯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棺材面前,要是他再沉迷于幻觉片刻,恐怕就真的躺进去了。

贺离恨心中一震,见到这具大棺材底下铺着厚厚的尸骨,骨骼交错,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

而棺材的正中央,躺着一个穿着寿衣的男子。

男子闭着眼,身上到处都是丝线,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吊着一样行动。

他见贺离恨没有主动躺到棺材里,当即抬头撞了上来,尖锐的指甲跟蛇刀的刀身相撞,划出嘶啦一声,冒起火花。

这东西势大力沉,贺离恨一时不防,险些被撞倒,他死死架住这尸体尖锐的指甲,刀柄上探出的蛇牙幻化为荆棘,噗呲扎入他的手腕中缠绕起来,汲取血液。

有了主人的血液加持,蛇刀魔气更盛,使力横扫过去,那尸体便被削掉了头颅。

头颅滴溜溜地滚下来,在脚边张口笑道:哎呦哎呦,是个厉害人物,好香好香,就该炖了给姑娘我吃肉喝汤!说罢,这头颅又滴溜溜地向另一边滚去,一直滚到这棺材铺的最角落。

贺离恨顺着望过去,见到棺材铺上面坐着一个大概一米一高的木偶,分明它才是木偶,却穿着衣裙,手中连着无数丝线,每一道丝线都在夜色下莹莹发光。

贺离恨眼神不是很好,所幸周围有白蜡烛点燃,才能看清,他道:你是什么东西?木偶姑娘咯吱笑了一阵,答非所问道:你们准是那老太婆叫来对付我的!她也不想想,寿宁镇都要没了,那还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向域外去?仗着有几分本事就像对付姑娘我,还真以为自己是那司天监巡逻使呢?看来巡逻使的威名确实广播四海,连域外的妖魔鬼物都心怀畏惧。

说罢,铺子里密密麻麻的无数棺材便揭棺而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众尸体穿着寿衣、满身丝线,被木偶姑娘操控着扑了过来!贺离恨神情无波,蛇刀魔气充盈,漆黑的刀锋几乎要流出血来。

他道:我到底有几分本事,那你就来试试吧。

————梅问情掷下手中的道经,对着成千上万年的无聊无趣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道:今日便到这里。

坐在云霄中的修士们便面露遗憾之情,但并未强求,皆是恭恭敬敬的起身行师礼,尊道祖为师尊。

但实际上,这师礼也不过是表面的名头,阴阳道祖不曾真正收过谁为徒,也不曾将谁纳入膝下称作徒弟,她只不过是不计较这些而已。

此次讲道结束后,为天下开蒙传道的玄黄功德之气便升腾而起,随着整个大千世界的欢欣鼓舞而落下,流入她的手中。

梅问情将手里这些功德之气捏成糖丸,然后放进自身开辟的空间里。

她站起身踏入云霞间,所过之处形成阴阳二气缠绕的图样,一路铺展到天宫之中。

啊……一点也没意思。

才分别一时三刻,梅问情已经开始想念贺离恨被逗得脸红的模样了。

她自然知晓这是幻术,只不过施术者本人估计也不知道阴阳天宫这个所在。

即便是在她座下听道之人,也大多是众门派隐世不出、潜心修道的祖师们,比如魁祖一类,而真正热热闹闹、波澜起伏的修真界,反而与阴阳天宫毫无干系。

她进入天宫之内,见到一人转动着手中佛珠,含笑向她点头:要让你回来一趟,真是千难万难呐。

梅问情道:就算急着想见我,也不用拨弄人间的因果,在幻术中见我吧?道祖真是洞明世事。

拨弄着佛珠的比丘尼道,这可耗费了我的好大的力气。

你没第一时间就破术而去,是贫尼之幸。

她伸手指了指面前这盘棋,梅问情随意入座,与她续了下一手,头也不抬地问:有事要跟我说?无量寿佛。

比丘尼宣了一声佛号,你身上的禁制……梅问情眉峰一挑,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与在人间不同,不止她身上现有的这几道金纹,连同这件紫色道袍的每一寸上都隐隐透出封印禁制的金光,一道一道覆盖着道衣,令人见之生畏。

怎么了?这上面任何一道禁制,足以将一只横行无匹的大妖打回原形。

菩萨道,我是要提醒你,你身上的禁制不可再多了。

否则……她迟疑了一瞬,梅问情却面色不改,目光依旧注视着棋局:说下去。

否则不仅想要的得不到,且连你自己都要惹上更为棘手的麻烦。

菩萨说完,又补充似的,也是我多嘴,无法不垂念苍生,这大千世界由你而创,生灭自然在你一念之间,不该我来管,只要你不在乎……好了。

梅问情道,下棋。

她没有发怒,依旧温和平静,但比丘尼却一息间心口一颤,有一股呼吸不畅的可怕之感,连她这个境界的神魂都倍感压力。

道祖并没有特意针对,在她这种满身禁制的情形下,只稍稍不悦,居然就能令人心惊肉跳。

两人只走了五十手,比丘尼便投子认输,败下阵来,她背生冷汗,心神不宁。

梅问情见她如此,也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不太愿意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牵连旁人。

她向后倚坐,放松了一下身躯,笑了笑:胜之不武,吓着你了。

多谢菩萨的提醒,这破地方我实际上不爱来,下次想我了,可以约在别处。

此言说罢,梅问情伸手敲了敲棋枰,周遭的一切便如流水般褪去,消失得一干二净。

四周仍是人丁寂寥的小镇,她抬起头,见到面前不再是鬼打墙,而是一间棺材铺,外头挂着纸幡和灯笼。

她撩起长长的挽联走进去,见到一列列整齐排布的空棺。

这似乎是棺材铺的后门。

既没有迎客之人,也没有那个可怕凶残的邪祟,连跟邪祟串通一气的裁缝娘子也不在这儿。

她从容向前走去,因为对贺离恨颇有信心,所以担忧之情并不是很强烈。

才走了两步,右侧边传来蹬蹬的脚步声,只不过都是一蹦一跳的。

她转头望去,见到一队被丝线纠缠在一起,浑身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蹦蹦跳跳地过来。

这群尸体双眼紧闭,身上的丝线有的仍在,有的已经断裂。

他们跳到梅问情面前,跳不过去了,抬起的手臂直戳胸口。

啧,怎么还耍流氓呢。

梅问情感叹一句,戳了戳为首那具尸体的肩膀,这一队破烂跳尸便倒下来,浑身溢散着被蛇刀披散了的魔气,在地上碎成血肉。

贺郎下手也太凶残了。

梅问情向前走去,自言自语道,脾气这么坏,我可哄不了。

她一路走了,见到七零八落的跳尸,被砍碎的花瓶和架子,满地凌乱的寿衣花圈,整个棺材铺仿佛被人全拆掉了。

而走到棺材铺的正中时,一个胳膊腿都碎成一截一截的木偶倒在那里,它四肢凌乱,眼里流泪,口中麻木重复道:她没死,她没死,是我骗你的,她没……嘎吱。

梅问情一开始没注意它,一脚不慎踩到木偶的脸上,它脸一歪,碎了。

我当然知道他没死。

梅问情道,不过你倒是把他惹得很生气。

怎么被砍成这样。

此刻,自信从容的梅先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继续向前走,路上有更多尸体,有的零碎地线都穿不起来,有的已经被砍成了肉泥,面目模糊,景象凄惨,血泊如流。

梅问情越看越不对劲,终于有些迷茫起来:这魔气劈砍痕迹,必是贺郎无疑,到底发生什么了?梅问情加快脚步,沿着地上混合的血迹向前,越走越心中不安,直到她踏进棺材铺正门的院子里。

初冬,微雪。

贺离恨的肩上落着细细的雪花。

他半跪着,细刀插入地面,殷红的血迹顺着手腕流淌过去,那身原本鲜艳的朱砂色红衣,被凝涸的血迹覆盖,污染成枯败的暗红。

如果不是能听到细微错杂的呼吸声,梅问情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仿佛这只是一具痴化为碑的身躯。

她的脚步声似乎引起了注意,纵横的魔气被蛇刀裹挟着,扬起雪色的锋芒——是我。

她道。

刀锋停在面前。

贺离恨抬起头,用一种很茫然的视线望着她。

两人对视了许久,他依旧在凝望,黑白分明的星眸里一点点地涌起了神采,然后就是湿润的光。

他弃下蛇刀,猛地拥抱过来,不分力道地拥着她,手指绷得发白。

梅问情抬手按住他的背,听到耳畔急促的,快要崩溃的喘息声。

发生什么了?她问。

贺离恨闭着眼,抵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摇了摇头。

就在半刻钟前,他又陷入了有她的幻术当中。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蒙蔽他的感知引诱他躺进棺材,为他绑上丝线,而是那只木偶为了扰乱他的心绪,在交战当中悄悄运用幻术,为了引他失控、寻求破绽。

他也确实失控了。

他明明知道梅问情深不可测,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自己,但却见到了自己将她带到修真界,被自己的仇家截杀的场面。

这画面在他心中、脑海中,其实上演过无数次,他也曾无数次警告过自己不要拖累她,不要越线。

……但他的意志力常常在对方面前土崩瓦解,就像是第一次陷入幻术时一样。

为了一场虚无的成亲,差点就着了道。

贺离恨抬起眼,双眸中盈着湿润的泪,眼角泛红。

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梅问情大约猜到了什么,还没等她问,贺郎就猛地将她按倒在地,他跨坐在梅问情的身上,低头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唇。

这哪里是亲近,说是胡闹还差不多。

贺离恨技巧不纯熟,只会用力地舔她,要是舌尖探不进去就不声不响地掉眼泪,梅问情头皮发麻,纵着他狠狠地亲了一回,被贺离恨的尖牙咬出来一点血迹。

他讨好地舔了舔误伤的地方,血迹斑斑的手环着她的脖颈,手腕上的血痕已经凝涸了,血管发青。

贺郎……贺离恨望着她的眼睛,喃喃道:不要离开我。

梅问情伸手环过他的腰,道:都怪我,轻敌了,这小玩意儿怎么那么卑鄙下流,拿这种事欺负你,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什么事,你又不知道。

贺离恨声音哽咽、但强装无事地跟她拌了句嘴,低头伏在她肩上,不是我离不开你,是你离不开我,你没有我的保护怎么办……这脾气,难受成这副模样还不忘了嘴硬,生怕自己示弱。

梅问情摩挲着他的发尾,一时也不知道是先哄两句好,还是像平常那样开开玩笑才好,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竟然让这事儿给难住了,想了片刻才道:对,我没有你的保护可怎么办呀,没有贺郎在身边,我什么都干不来。

她此言一出,不仅没能让贺离恨平静,反而听到他隐忍的啜泣和喘气声,温热的泪水湿了半个肩头。

第26章 .炼丹(加更)……不怎么样吗?……雪花落了薄薄的一层,在墨色的发间。

在两人的呼吸交错之间,这层雪慢慢地融化,湿润青丝。

温热的泪水跟冰冷空气形成悬殊反差,梅问情静静地拥着他,听到隐忍的、快要碎落一地的泣音。

好贺郎,她轻声道,你都要把我的心哭碎了。

贺离恨在她怀中动了动,片刻后止住眼泪,他抬起头望着梅问情,两人四目相对。

他眼角红润一片,睫羽湿着粘在一起,墨眉衬着这双明亮如星的眼,唇间血色很淡,半晌才唤道:梅问情。

嗯。

她应答,怎么了?贺离恨握住她的手,明明在寒意肆虐的初冬里,这只手的手心竟还是热的,他紧紧地攥着对方的手指,将她带到自己的衣领间,牵着她解开了领口上的玉扣。

他眼眶泛红,指节却绷得苍白:你要了我吧。

梅问情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她就算猜到了一二分,也无法笃定对方究竟受到了什么刺激,迟疑了一下:在这里?其实不该同意的,人在受到刺激时心情大起大落,往往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冲动之事。

但梅问情怕自己若是拖延、拒绝,会让贺离恨更加伤心,故而也就有些说不出口。

嗯。

他道,……没关系,被看到也没关系。

在棺材铺的院子里,院门迎客半开,寿宁镇虽然没有多少人,但也并非所有人都闭门不出,这铺子地段又好,还是有几率被人发现的。

这还在其次,外头也实在不暖和,更别说宽衣解带了。

贺离恨却好似全然忘却这些,他牵着梅问情的手解开了腰间的束带,香囊、络子、平安扣,叮当地坠落在地。

他衣衫散乱,上面甚至还有凝涸的血迹,甜腥犹在,这满身的杀意还未被飞雪洗净,就要剥落外壳,露出柔软的芯子。

梅问情无法拒绝,可也不想趁人之危,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守规矩了,何况这地方实在冷,并不合适,便将手贴到他的腰间,只说:天地为席,这雪要是不停,就将我们埋了吧。

她的手比冬日的空气还凉上一分。

贺离恨抖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梅问情其实是很不能御寒的,他脑海里快要烧透了的荒唐渴望全被这冰一样的指节冻住了。

他按住对方的手,转过来放在自己的怀中:你的手炉没炭了?梅问情这时候反而道:不妨事,贺郎盛情邀请,我怎么好拒绝?贺离恨拢了一下衣襟,皱着眉将她从上到下审视一遍,给她整理了一些微散乱的披风领口,低低地道:……什么盛情邀请,简直是不知廉耻。

他自嘲般地说了一句,然后将她的手焐热,才重新系起腰带,连配饰也没怎么弄好,只随意挂回,便不再提那件事,拉着她走进铺子里,将里面燃烧殆尽的炉子重新点燃。

两人坐在门前,膝下是刚生起来的炉子,外面的一层飘雪覆盖住了斑斑血迹,连沉重的血腥味也掩埋在了雪下。

梅问情在火炉上放了一个盛着雪水的铜壶,过了片刻,里面传来雪沸之声。

好点了吗?贺离恨问。

自然好多了。

梅问情点头,而后又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眯眯地道,我一个女子,哪有那么娇气吃不得了苦,看把你操心的。

贺离恨半晌没个动静,他望着飘落的雪花,良久才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博古通今,无一不晓,就算不是我,换了别的男人,也会倾心你的。

梅问情想起两人刚认识不久时,那个充满警惕的贺少侠还对她颇为不满。

我刚刚……他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梅问情注视着他道,只是可叹这地方不好,若是在香闺软榻上,这坐怀不乱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贺离恨听得想笑,他知道对方很多事都只是嘴上说说,要是真这么贪花好色,那早就轮不到他坐在这儿与梅问情促膝而谈了。

也就是你了。

贺离恨轻轻地道,世人连白渊白小公子的那些举动都觉得离经叛道、有损清誉,若如我一般,恐怕免不了要看轻。

梅问情道:你觉得我会吗?你不会。

铜炉里的沸腾之声渐渐明显起来,咕咚咕咚的热水,炭火绕膝的暖意,贺离恨情绪渐定,可望着她的双眼,却仍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若我们都是凡人就好了。

就像贺小公子跟瑞王一样。

梅问情低声道:凡人也有许多不得已,而你心有抱负、向往大道,不放弃自己的前程和信念,都是应该的。

贺离恨沉默不语。

他想,要是自己得证造化,将未报之仇报尽、未了结的恩怨尽数了解,那时再回到凡间,是否能达成所愿,跟她修百年……不,千年、万年、万世之好。

壶中的水沸腾着,白雾缭绕,梅问情与他看了会儿雪,才见有一老妇人身影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正是土地程秀冰。

程秀冰踏入棺材铺的院子,发觉竟然无人阻拦,大喜过望,因为飞雪掩埋,她没有看到那股血流遍地的残酷之景。

她来到两人面前,见到屋里那个碎掉的木偶之后,更是老泪纵横,对着两人几乎屈膝下拜,然而还没跪下来,就被一股无形之力劝阻住了,不得不起身。

程秀冰道:多谢两位真仙相助!寿宁镇余下的百姓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梅问情伸手烤火,道:这镇子也不剩什么人,还是赶紧迁往他处吧。

再往北就是战乱之地,成了气候的鬼物横行无忌,又没有朝廷看管,恐怕不得安宁。

程秀冰连连称是,然后伛偻着身躯从怀里拿出放着天寿莲的锦盒,将之奉上。

梅问情信手接过,又跟程秀冰唠了唠家常,从她嘴里得知了不少情报,又好奇问道:你们这类土地守护一方,没有供奉恐怕不行,但北方层峦叠嶂,应该是山神出没的好地方,怎么一路过来,也见不到什么山神?程秀冰叹道:域外大多是仙家的地盘,山神山神,也要山中没有旁的神仙才能说得算,仙家们的洞府修筑在山中,根本没有山神说话的份儿。

如今的仙家神堂是谁作主?回天仙娘娘,如今是胡老太姑和黑娘娘作主,因为胡三太奶避世修行,所以……这话她在蝎娘娘嘴里也曾听闻,胡三太奶胡天花,在仙家之中极为出名,曾经庇佑十几代人、传下数百年,只不过近三十年已不出世了。

多谢你。

梅问情温和道,我们要从域外之地经过,以他的体质,总归会遇上一些小玩意儿,到时候惊动了仙家,多少还是要去认认脸、讨个门路的。

程秀冰道:正是正是,从北方域外,没有不拜会仙家的。

您这位小郎君……她睁大双眼,对着贺离恨望了望。

此前她只跟梅问情交涉,也以为这些事大多都是梅问情办成的,并不敢多看贺离恨,这时候一观,才猛地发觉他身具不凡道体,虽然残败伤重,但依旧香气诱人,宛如灵丹妙药在前。

这样的绝妙之物,若是能吃掉……不,若是那些山精野怪能吃上一口,抵得过食人千百,要知道大肆吃人的妖魔鬼物,可是会被司天监巡逻使清理掉的。

小郎君这、这这……程秀冰结巴了一下。

啧,没点眼力。

梅问情倒了一盏温热的水,慢条斯理道,再看看。

土地奶奶便又疑惑望去,撇下这浓浓诱惑之外,她仔细端详,才逐渐看出他身上的扑面血气,那股凛冽的寒意如一柄出鞘之锋,几乎刺目。

程秀冰连忙收回视线,道:小郎君实在厉害!别说这个邪祟了,道上的妖魔鬼怪轻易都奈何不得他!对吧,梅问情笑了笑,隐隐炫耀似的,有了土地的这株天寿莲,贺郎还会更厉害,我们去给仙家拜山,不是为了能得神堂的一二庇护,而是让仙家们收敛儿孙,免得遇上拎不清的,打了小的来老的,两方难堪。

程秀冰抹了把汗,心说你口中的哪一个,都是老妇惹不起的人物,顺着道:只是有一样要提醒娘子,胡老太姑有一个子孙,是只三尾白狐,很是好色,平生最爱有姿色的儿郎,因背靠老太姑,所以常常放肆,两位还是避开她那路得好。

三尾白狐?梅问情摩挲着下巴思考。

一直默不作声的贺离恨忽然抬头:给你做个狐皮围脖最好。

程秀冰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小郎君一开口,就是如此天塌般的言论,她忙道:郎君杀她,只是手到擒来,可胡老太姑统领北方域外仙家,首屈一指!决计惹不得啊!梅问情眉眼带笑,也意思意思地劝了一下:是啊是啊。

惹不得啊。

贺离恨看了她一眼:奇哉怪也,梅先生神通广大,还有你惹不起的人。

这孩子学坏了,还吹捧起她来了。

梅问情也不想想是谁教的,顺理成章道:我也不缺什么狐皮围脖,只是架不住郎君好心,非要给我。

咱们大人大量,就放她一马。

正在此刻,程秀冰心中大为宽慰:那三尾白狐奉命守着老太姑的灵田,一身宝物护体,两位确实不必……听闻此言,梅问情话语一顿,伸手敲了敲杯壁,棒读道:哎呀,我忽然又想要了。

贺离恨忍不住也面露微笑:好。

程秀冰呆滞地看着两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都要放弃了,怎么自己一开口这两人又改变了主意,不像是拉架,反而像是添了一把柴呢?————从程秀冰那里得到这株天寿莲之后,为了让贺离恨早些恢复,梅问情没有再筹备其他灵药。

天寿莲不是什么阴邪之物,而是正正经经拿来续命延寿的好东西,放在人间若是有眼光的人能认出来,就是黄金万两也未必求得。

程秀冰当了寿宁镇两百余年的土地,也不过就此一株,视为珍宝。

邪祟已除,与那邪物狼狈为奸、为它通风报信挑选猎物的裁缝自然交给土地自行处理。

两人停留在寿宁镇,在土地的介绍之下,寻到了这座小镇上唯一的一尊丹炉。

这炉子真是用来炼丹的吗?贺离恨擦去上面的灰尘,看着破旧的厚重大炉外刻有一串一串的简单纹路,甚至连造炉的日期字迹里都有错的。

不是啊。

梅问情倒是很自在,这是炼铜的。

可是……贺离恨投来质疑的眼光,炼丹绝非小事,跟你的杂学异术都不同,修真界诸多炼丹师,既讲究丹火出奇、把握纯熟,又讲究丹炉上乘,总之金贵难伺候的很……你这么将就,毁了东西事小,若是炸炉伤了你……毁了东西事儿还小呢?梅问情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将这张俊美冷酷、看似不近人情的脸皮揉了又揉,将贺郎的脸颊都捏红了,才松开手指,你既然说我博古通今,我要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期待?贺离恨被她捏了半天,脸颊泛红,气得想咬她,可牙齿都抵到对方柔软的指尖上,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力道,那指间上分明连个齿痕也没有,却还小动物似的舔了舔。

那我在旁边看着。

他道。

说罢,贺离恨便将周围收拾出来,将蛇刀抽出立在手心下,坐在旁边守着她。

梅问情将炉子放在架子上,用细柴随意点了火,加风箱催热,灶火大盛,将炉子加热温度,她轻描淡写地掀开盖子,将蝎娘娘体内抽取出来的浓郁鬼丸扔了进去。

炉火只是凡火,丹炉也粗糙得很,鬼丸下去的一瞬间,贺离恨便握紧了刀柄,生怕出什么意外。

好在火光徐徐,丹炉平静,什么都没发生。

他刚松了口气,就见到梅问情将那株天寿莲剥去外叶,摘掉花萼,似乎掐算着时间缓慢加进炉子里。

鬼丸狂暴、灵物也不稳定,天寿莲入炉之后,这尊古朴厚炉里立即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

贺离恨紧盯过去。

他虽紧张,梅问情倒是十分轻松,不见半分担忧。

她伸手抵在炉边,从体内抽取出一缕精纯灵力导入进去,在灵力调和之下,一切声响都归于平静。

直至炉火熄灭。

贺离恨吐出口气,道:成不成功还在其次,你还是别摆弄这些东西了,我是见过炸炉……的。

炼丹师因此落下残疾、终身尽毁的也不在少数。

他语气一顿。

梅问情揭开了炉盖,巨大的烟雾呲地一声冒出来,如流云般在半空缭绕,将四周映如仙境,奇异香气从中散出,就在开炉同时,镇上虽还下雪,竟然又重新出了太阳,光芒伴着一缕彩霞映照而来,七色当空、虹桥接地。

贺离恨哑然片刻,听她道:张嘴。

便不知不觉地听从,便将丹丸一口咽下。

这绝不是失败的模样。

在修真界威风凛凛、恶名昭著的贺魔尊相当迷惑,他也不算见识短浅,可绕着炉子走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究竟成功在哪儿了,迷茫不已,又抬头看了看梅问情,心说区区一个清异门,就是把这门派的祖师请来,也未必会这一手吧?贺离恨腹中生出暖意,本该即刻运功,可还是耐不住疑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梅问情微笑道:我的好郎君,还不治伤,难道要跟我双修才肯……她见贺离恨神情微变,立刻顺毛道:咳,不说了。

这不知名的丹丸内蕴莫大力量,将残损的筑基灵台修复之后,又连通经脉,在体内流窜转动,引起如温水洪流般的细致冲刷,洗净残损,大半经脉都被一根一根地接续起来,他道躯之内所修的根本心法终于重焕生机。

心法转动,经脉之内重新充盈了魔气,这沉重的伤势在此刻,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治愈。

当贺离恨重新睁开眼时,已至夜晚。

他往常在如此夜色之下,视线总会受到影响,此刻却耳聪目明,连一根发丝都能纤毫毕现。

梅问情等了许久,困劲儿上来,靠着他睡了,没有半点儿要护法的样子。

她的素冠上绕着白梅簪子,如真正的枝芽般肆意伸展,呼吸轻而匀,幽香清冷。

贺离恨凝视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才轻轻扶着她的额头,让对方靠进怀中、枕在膝上。

他的手被长发淹没,却又留不住肆意顺滑的发丝,任它们从指间溜过去。

丹药的效果出乎意料,他虽然实力未复,但也相当于筑基修士,除了不耐久战之外,在人间大多情况都可畅行无阻。

此时此刻,就算是蝎娘娘全盛时期,他也有一战之力,而不是在那鬼物重伤情况下还缠斗许久。

这是件好事,贺离恨应该高兴,但他却觉得仿佛离别之期日近,能更好地保护她的同时,也在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她的人间过客而已。

正在贺离恨思绪万千,心中纷乱之时,梅问情慢吞吞地往他怀里又靠了靠,闷头道:贺郎……他低下头:我在呢。

梅问情伸出手,握着他的手与之交叩,十指交叠摩挲,她道:恢复得如何,是否能带我大杀四方,称王称霸?贺离恨方才那些伤怀顷刻一扫而空,忍不住笑了笑:只要梅先生想,学生当然勤勤恳恳为先生开路,让四面八方的妖魔鬼物不敢来犯,称王称霸,想必是小菜一碟。

学生?梅问情转过头,眼眸盯向他,语调轻柔地道,哎呀,又要来学习了么,真拿你没办法。

她打趣调侃,贺离恨却忍不住面似火烧,耳根红透,他只能安慰自己周围昏暗,只剩盈盈烛光一盏,她或许看不清楚。

这样地不好意思,却还为着不落下风,硬着头皮道低声:还请先生赐教。

贺离恨体热,呼吸也温热宜人,梅问情总能在他身上寻到一点舒服的意味,她抬臂勾下对方的脖颈,薄唇奖励般地贴过去,徐徐轻吻,又逐渐夺走主导权,强势之感涌来,令人顷刻间便招架不住。

才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贺离恨已经呼吸加快,渴/望温存,不知道是勾起了男儿依赖喜爱之人的本能,还是唤起了魔蛇的心性,连说话都不稳了,抛下脸面悄声道:好姐姐……我难受……梅问情稍松开手,对方便触电似的缩回去了,喉结滚动,慌乱不已。

我还以为贺郎长本事了,原来仍这么绣花枕头。

梅问情轻轻笑道,又按住他的手,给他把了把脉。

效果甚佳,她收回手时,又道:既然向我讨吻,怎么又退缩了。

贺离恨缓了半晌,热度才褪去,他闭着眼,也有点不知道如何应答,对方要是真想进行下去,临阵却又有些怕,只得道:……我、我没有经验,不比你处变不惊……他这口醋吃得太隐蔽,梅问情竟没听出来,而是道:既然你是个笨学生,我又不强求你一点即通……,对了,你虽然用刀,但是修士往往都会修一门飞剑法,可攻可守,兼顾远近,你没有剑,其实我有一柄,可以借给你用。

贺离恨还真的会飞剑法,无论本命法宝是什么,因为飞剑之术好用、流传又广,所以大多数修士都会学习。

此前他伤势太沉重,无法使用,这时候若有一把剑能用,倒是相得益彰。

梅问情牵着他的手,从胸前一路轻轻滑到身前,停在腰腹之上,贺离恨脸红心跳、以为她又要逗弄自己。

他的手心贴在腰身上,对方罗裙洁净如霜,上面有两条紫色绶带,而绶带之上,则又在腰带外挂着一层装饰般的金边素带,上面缀着几朵梅花状的细坠,精美柔软。

贺离恨口干舌燥,凝视着她的脸庞,明明手被她带着,却还不敢乱看,咬了咬唇。

梅问情带着他的手,将那条金边素带缓慢抽了出去,在衣料摩挲之间,贺离恨满脑子胡思乱想——便在这里么?她、她要折腾多久?若是自己生涩稚嫩,没能伺候她舒服,对方又该怎么想?……要不要还是先学学,无论是书籍还是问别人,讨教一下怎么……正在此时,那条素带被彻底剥离抽出,银光一烁,化为一柄嵌金长剑,剑柄上缠着鲜嫩的梅枝,缀出点点白梅盛放,幽香逼人。

梅问情握着他的手,介绍道:怎么样?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她还没将自己的这把万重雪介绍完毕,贺离恨就面色一变,忽然恼火着把她推开,豁地起身,冷冷道:不怎么样!说罢便拂袖而去,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一般。

梅问情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又摸了一下剑柄:呃,这……不怎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