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馄饨吃完, 金桃小脸通红端着碗出来,凌枫看着她那水光潋滟的眸子,差点看呆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伸手接过碗。
夫人,交给属下就好。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 金桃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食恶果,没事皮那么一下一点也不值。
而此刻半靠在床头的霍阙一脸餍足,他越发期望金桃再继续挑衅自己, 那碗小馄饨他刚品出个味来,就已经喂完了。
也是中毒之后,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吃完过饭后,胃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
他抬手抹了一下红艳的唇,回味着金桃被迫叼着小馄饨喂自己的滋味, 眉眼都是得逞的笑。
他们是要去赣西赴任的,所以在临城也只是落脚休息一夜而已, 为了表现出对陛下的忠心,次日天亮城门一开,霍阙带着众人直接出了城。
直至出城五六里地,马车后面还有个尾巴跟着,霍阙嗤笑一声,敲了下车厢。
他们不是说城里闹匪吗, 那就让土匪光顾一下知府和县令家吧。
说完他掀开了车帘往前看了一眼, 这几日阴天,怕是看不到太阳了。
坐在马车车辕上的长风闻言,微微颔首, 随之拿出碳笔在布条上写了几个字, 绑在鹞子的腿上一松手任由它飞向高空。
从临城出发到下一个城, 这中间的路也不算近,一天两天走不到,索性他们已经撒出去消息,董逸病了,如此即便是路上耽搁些时间也无所谓。
霍阙身体的确还有些虚弱,所以马车走的也不急。
这日午时,马车停在了林子边,大热天的一下车人都往林子里钻,陈虎牵着几匹马去找水源,也让马吃点青草喝点水歇歇。
树林里遮住了太阳,一阵风穿过身上很快凉了下来,歇了一会儿凌云和长安开始做饭。
金桃起身也拿出一个匣子,一打开盖子霍阙看明白了,真是个小的冰鉴,匣子里铺了一层棉垫子,垫子里塞了不少冰,冰中埋了一个瓷盅。
她从里面拿出来瓷盅,交给了凌云,七爷的汤饼单起一锅,用这个高汤煮。
这是她临走时,让客栈的人准备的,高汤用鸡和棒骨久煮熬成的,虽不说大补,但对此刻身子虚弱的人来说,也算是好东西。
吩咐好,她牵着阿骁回来到了霍阙的身边,担负起照顾弱病幼的职责,霍阙笑眯眯的看着坐在身边的人。
为夫还是想吃小馄饨。
碍于阿骁还在,金桃狠狠的瞪了一眼霍阙,呸,想吃自己驾车去客栈吃去。
霍阙没忍住笑出了声,阿骁看看七叔,再看看婶娘也跟着傻呵呵的乐。
哪里需要回去吃,咱们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吃到,刚才那个汤煮开了先别动,留着一会儿咱们吃馄饨。
他们两人在这里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不远处的凌云等人还是停下了手,站起身看向霍阙。
金桃无奈的扶额,想要吩咐凌云继续做,不用搭理霍阙,只是话还没有出口,突然余光看到一抹金色一闪,接着她回头就看到霍阙带上了面具。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人一跃而起已经站在了她身后的树枝上,嘴角带着激动癫狂的笑意。
来的倒是快。
话音落下,从林子里蹿出一伙人来,金桃看了一眼才发现,她们已经被对方包围了。
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后知后觉的她抱紧了身边的阿骁,她目光扫过周围的人发现林子里好像还有不少的人埋伏着。
霍,霍阙。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依赖,颤巍巍的一声,差点把站在树枝上的霍阙叫酥了骨头掉下来。
他像是没有发现她的惊慌,低头看了一眼树下的人,笑着逗趣。
桃儿,以后记得叫夫君。
生死关头,金桃能屈能伸,大大的眼睛里包含着水光晶莹,闻言连连点头。
那先叫一声来听听。
霍阙笑的更加畅快,好像围在周围的不是人,而是树桩子。
夫……夫君。
这一声叫的柔柔的,就连站在一旁的凌云都偷着笑了,她之前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猖狂疯魔的门主竟然也有如此逗趣的一面。
她转眼看了一下坐在树下的人,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确是会让人心软,别说门主大人了,就连她都想要过去抱抱小娘子,哄哄她。
围上来的山匪见此气笑了。
老子半个时辰前在山顶,就看到了你们的马车,现在将钱财留下……他说完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金桃。
将钱和女人留下,老子放你们和孩子一条生路。
若说钱财霍阙不会生气,而且他们这次出门并没有带多少财物,毕竟一个刚任职不久的文官,又能有多少钱财。
可山匪的那双眼睛令他不爽。
啊啊啊……快到谁也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惨叫,接着就见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人,此刻痛苦的弯腰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流出殷红的鲜血。
而站在离金桃五六步远的霍阙,却悠然的转动着手里的珠子,金桃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探头朝着他手里看了一眼。
呕——看清他手里转着玩的是两只眼球,金桃胃中一阵翻滚,没忍住转身扶着树吐了起来。
霍阙察觉到她是因为那两个珠子吐的,转身看了一眼金桃,随手将那两颗珠子朝着不远处灌木丛丢去。
接着听到了两三声惊呼,两三个人从灌木中蹿出来,一脸见鬼的样子朝着不远处的山沟跑去。
山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必须常人力气大些会点拳脚,哪里见过御镜门的手段和招数。
领头的山匪被挖了双眼,其余的人也都慌乱了起来,长安和凌枫两人一跃而起,截断了山匪们逃窜的后路,还没有出手,就有人跪地求饶。
霍阙拿着金桃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其实他的剑法够快,取出眼球的时候,血还没有出来,所以手上并没有沾到太多的血。
这会儿不过也是心里有些膈应。
他们在这里劫道,老巢迎来离着也不远,咱们来了总得去拜会一下。
跪在地上的山匪都快吓哭了,这人哪里是拜会,这要是去了他们寨子,那谁还能活着出来啊。
可他现在却丝毫不敢拒绝,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只怕立马身首异处。
也不敢多耽搁,颤抖着腿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周围已经凉了的同伙,他认命的往寨子的方向走去。
陈虎趁着刚才已经套好了马车,这会让金桃抱着孩子上了车,担心阿骁看到刚才的画面,她一直用手捂着他的眼睛,上了车第一时间看看阿骁有没有被吓到。
阿骁,刚才七叔他们在闹着玩,你有没有害怕啊?小家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吸吸鼻子看向金桃。
不怕,七叔又杀人了。
对于小孩这般淡然的表现,金桃大为震惊。
你怎么知道的?之前看到过吗?小家伙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不少,闻言就点点头看向金桃。
之前偏院那人,就是七叔杀的。
偏院?金桃模糊的想了起来,之前皇后送来了俩个宫女,一个当天晚上不知怎么的突然死了,还有一个放在了偏院她就给忘了。
这会儿被阿骁提起来,她才有了一点模糊的记忆,与此同时她更是在心里生了霍阙的气,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看到。
她感到后怕的抱紧了阿骁,还好,还好她当初没有走,而是选择留下来照顾阿骁,若是真的全然交给霍阙养大,这个孩子还不一定长歪成什么样子。
七叔是在保护咱们,不得已为之。
嗯嗯。
小小的娃很多事情都比较懵懂,金桃也不急着一时,只能再找时间和董逸说说,以后做事还是应该注意下孩子。
马车走了一段崎岖的山路,颠簸到金桃都想下车自己走,还没等她开口马车又平稳了下来,不一会儿听到一阵打杀声,她赶紧捂住了阿骁的耳朵。
被霍阙挖了眼睛的匪首乃是寨子里的二把手,也是寨主的把兄弟,得知二弟受了这样的极刑,匪首又怎么会乖乖的束手就擒。
听到报信的人说完前因后果,他一早就集合了所有的人,守在山寨门前等着霍阙等人自投罗网。
霍阙骑在马上,和金桃的马车并行,见山寨门前围了不少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当家的客气了,怎么还亲自迎了出来?寨主气的双眼赤红,咬牙切齿的看着霍阙,目光缓缓扫向他的身后,那个被拴在马匹后面拽着着的人,满脸的血一边被拖着,一边还不停的哀嚎着。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二弟还和他一起畅想着做一票大的,然后洗手不干了,日后扮作商人去城里生活,娶妻生子换个身份在阳光下生活。
可现在人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大胆小儿你莫要张狂!今日我二弟之仇不报,我振山虎枉为人!话音落下,霍阙车队的后山坡也都被土匪包围,他们现在陷入其中,四周都围满了人。
到底是在这里占山为王多年,根基自然也是有的,看着周围三个山头上的人,霍阙脸上的笑容渐渐变了味道。
就连他素日里含笑的眸子,此刻都附上了一层冰霜。
坐在马车里的金桃好像有所察觉,捂着阿骁的手松开了一只,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之间满山都是山匪的人马,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霍阙。
她颤巍巍轻轻地喊了一声,可这会儿周围人虽然多,可大敌当前没有人说笑,除了山风听不到更多的声音。
她这一声落入山匪的耳中,可谓是娇滴滴让人骨头酥软。
被马拖了一路的二当家,突然站起来,顾不上脸上的血和痛,嗤笑一声。
大哥,这小娘子可是他的心头宝,弟弟我只是多看了一眼,便落得如此下场,若是捉到了那个小娘子,不如犒劳了寨子中的兄弟们!找死。
霍阙满目寒霜,却勾起唇角浅笑道。
作者有话说:玩的太嗨,到点又忘了更新,于是赶紧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