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亚葳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逼婚,而且还是长辈早就挑好的人选!本来她是非常反对,但碍于是奶奶的遗愿,又有爸爸施加压力,令她不得不从,可心里的不甘愿是无庸置疑的。
直到她发现,即将嫁的人居然就是她最近超欣赏的男性——纪睦然,那抗拒排斥的心情就和缓许多了。
为了让对方有好印象,妈妈还拖著她去整理门面,硬是拍了几张蒙胧唯美的沙龙照。
筹备婚礼期间,在双方家长的安排下,她和纪睦然见过几次面,但交谈不多也不深入,不过他给她的感觉还是如同在电视节目里看到的一样斯文优雅,只是说话量好像比较少一点。
这下子,纪睦然近在咫尺,经常能见得到面,她就不用辛苦的守著电视等要看他了。
虽然彼此生疏了点,不过她想这都是因为不熟的关系,如果她抱持著最初对他的欣赏态度,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相信他们的互动应该就会变得更好。
日子转眼即逝,双方家长展现了积极的超强行动力,一个月的时间筹备,打造出一个精致又温馨的婚礼。
经过一连串的忙碌,终于,令人脸红心跳的新婚之夜来临了——梳洗过后的连亚葳像小学生般直挺挺的坐在床尾,等待著还在浴室里沐浴的纪睦然,心情是忐忑中交错著一丝丝的期待。
聆听著浴室里的水声,她的心跳也跟著扑通扑通的跳不停,没戴眼镜的近视眼放眼望去都是一片蒙眬。
不过,这房子她事先来过好几次,已经不陌生了。
因为这间三房两厅的大楼住家,是她的公婆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另外的聘金,爸妈则全用来采买嫁妆,也就是屋子里必须用到的家具,所以挑选的部分她都有参与,整体风格也是她所喜欢的大方舒适。
思及已离开父母、离开从小生活的家,而这里以后就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组成的家庭,她的心情实在是复杂得不知该怎么形容。
门喀的一声被拉了开来,高瘦俊秀的男人从里头走出,连亚葳的心跳也随著漏跳了一拍。
他穿著浴袍,头发是湿的,微敞的衣襟露出胸膛,他皮肤虽白,但体格练得很结实,随著走动露出的长腿劲健有力,想到浴袍底下可能一丝不挂,一阵燥热在体内爆开,她蓦地满脸通红。
不知怎地,她脑子里竟然自动替他冠上了秀色可餐、出水芙蓉这类形容词,相较于自己平凡的姿色,她不禁要自叹弗如啊!呃……你还没睡?纪睦然像是一时忘了卧房里多了一个人,乍见她的同时,表情有些愕然。
欸。
连亚葳连忙敛回神思,僵硬的点了点头。
老天,虽然已经结婚,但双方一点都不熟,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候,感觉还真是有够尴尬!纪睦然走到她旁边落坐。
他觉得不自在,她也感到神经紧绷,两人就这么并坐在床尾,好半晌沉默著。
连亚葳揪著睡衣裙摆,屏著呼吸。
她即将要跟一个不熟的男人同床共枕,甚至还要发生关系……虽然她总是大刺刺的,而且之前已做了心理准备,但现在真的要面对时,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头皮发麻。
空气中弥漫著凝滞的氛围,他微侧螓首,瞥见她紧绷的模样,决定率先结束沈默。
那个……亚……纪睦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局促得连喊她名字都结巴!亚葳。
她好意提醒,纵使没戴眼镜的眼睛视力很模糊,还是不太好意思看向他,只得垂首盯著地板。
对,亚葳。
他从善如流的重新喊。
我在想,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迫于无奈才答应接受长辈的安排?他转过头正视她。
迫于无奈?这么说,他是非常勉强才结这个婚的喽?连亚葳迎视他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表达对这个婚姻的看法。
这是当然的了。
就算她后来并不是那么排斥,但碍于面子问题,此刻也不得不这么回答。
呵,那我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见她依然拘谨僵硬,他继续说:你不用那么紧张,结婚可以如他们的意,但房门关起来,要怎么做就看我们自己了。
什么意思?连亚葳不解的看向他。
虽然今天是新婚之夜,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我们在对彼此都还不熟悉的情况下,进行更深入的关系,对吧?他赧然的意有所指。
没错。
她点点头同意。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希望把初夜交给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我比较希望能在有感情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发生,不要这么急就章。
她坦承自己的想法。
很高兴我们在这一点看法一致。
纪睦然欣然的漾开笑容。
他并不完全是那种靠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所以没办法对一个没感情的女人产生性趣。
至于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喜欢欣赏——答案是无解,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真正喜欢过谁。
也就是如此,才会有那些怀疑他性向的蜚短流长,不过他向来懒得澄清这类事,反正这是个人隐私,用不著向无关紧要的人交代,而这个奉长辈之命完成的婚姻,正好替他制止了那些谣言。
连亚葳也松口气的扬起笑。
这样我就放心了。
可奇怪的是,在松口气之余,心里怎么会有一闪而逝的失望?不,一定是错觉!忙了一整天,实在太累了,加上精神紧绷,心情五味杂陈,才会出现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觉!最后,既然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了,就放轻松点,像平常在家一样,不用太拘束,先把对方当成好朋友,应该会比较自在。
他继续释出善意,为两人近期的相处模式做最适当的安排。
回到家里应该是最轻松自在的,他可不想连在家休息的时候,都还要处于尴尬拘谨的气氛中。
好朋友?他的提议令她有丝意外。
这倒是很不错的提议。
她的肩膀松懈下来,不再正襟危坐。
既然是好朋友,就用不著太顾虑形象,毕竟要掩饰缺点、伪装贤慧并不是长久之道。
好极了,达成共识。
沟通顺利,纪睦然满意的朝她伸手。
连亚葳加深笑容,伸手回握。
她没深究自己吸引不了他的失望心情是怎么回事,一心只为目前能够和平共处感到欣喜。
先从好朋友做起,再慢慢培养感悄,的确是不错的方法,至于以后的发展……就顺其自然吧!---------------------------------------------------好朋友是怎样的?好朋友应该是没有隐瞒、没有伪装,率真的展现自己——纪睦然和连亚葳都是这么解读的,所以都不约而同的卸下了生疏的客套,尽可能以最真实的一面与对方相处。
亚葳,准备一下,我们去吃午餐,顺便去大卖场采买一些东西。
敲敲书房虚掩的门板,纪睦然探头告知。
连亚葳闻声,自电脑前转过头来。
要去吃什么?喝!他赫然的瞠大眼,愕视那突然映入眼帘的脸孔。
那是什么?什么什么?她左右瞧了瞧,不知道是什么惊吓了他。
他提示的指指自己的眼睛,她才恍然明白。
她奇怪的回答:这是眼镜啊!又不是头上长角,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知道是眼镜,但……他顿了顿,思索著该怎么形容。
你从哪儿找来这个道具?她竟戴了副俗到最高点的粗黑框眼镜!这种款式的眼镜已经过时许久了,而他如果有机会看到它,大多都是因为某些节目要扮丑、扮上的特别造型。
这年头,几乎没有人会再购买这种款式的眼镜,更别说还是个女性了!什么道具?连亚葳忍不住噗哧一笑,扶著镜框说道:这真的是我自己的眼镜,已经戴了五年了。
厚,拜托,是谁推荐你买这种眼镜的?他受不了的走近,伸手摘下她的眼镜,用食指、拇指捏著的模样,像是捉了一只蟑螂般嫌恶。
之前碰面,你不是都没戴的吗?视线突然变得一片蒙眬,她顿时失去安全感。
欸,还来,我近视太深,没眼镜就看不清楚了。
她连忙起身,要伸手抢回,椅子却绊住了脚,整个人不由得往前一跌。
啊——惊呼声同时发自两人,连亚葳往前扑跌,纪睦然则往后仰倒,混乱的电光石火问,四片唇办毫无预警的贴合在一起。
刹那间引发的电流,令狼狈重叠在地的两人有片刻的怔愣。
连亚葳眨眨眼,又眨眨眼,意识到自己竟将纪睦然扑倒,还意外的接了吻,又羞又窘的忙不迭伸长手臂,撑起身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道歉先。
噢!纪睦然抚著后脑勺睁开眼,一幕春色就这么不偏不倚的自那衣领中展露。
那是一对纸片人所没有的浑圆胸脯,白皙丰满,在纯白色的蕾丝胸罩中呼之欲出,一股干净且带著淡淡皂香的气息,似有若无的在他鼻间飘扬,形成魅惑的氛围,召唤他鲜少被勾起的原始欲望。
见他只是抚著脑袋,然后双眼发直、反应迟钝,连亚葳急急追问:怎么样?你撞到头了吗?我没事。
纪睦然猛然回神,连忙困窘的移开目光,粗声道:好重,你快点起来吧!若是再欣赏下去,他可没办法保证会不会产生生理反应。
好重?!他居然这么直接说她重?她瞠目,忘了方才意外亲吻的娇羞,只觉得又窘又恼。
才五十八公斤而已,是有多重!她哼了哼,霍地使劲坐起,可没想到这一动作,又变成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重要部位已经蠢蠢欲动,这会儿被她跨坐著无疑是雪上加霜,脑袋瓜实在很难不去想像,两人最隐私的部位此刻正隔著衣料触碰在一起!体内冒出一阵热气,兵分两路朝脸部与胯下猛窜,为了怕被她察觉,纪睦然下意识伸出双臂撑起她,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她往一旁丢去。
噢!你是在扔垃圾啊?清秀脸庞皱成一团,连亚葳揉揉跌疼的臀部,抗议地啐。
生平第一次被人当球似的扔开,真可恶!你才多高?居然说五十八公斤是‘而已’?!纪睦然坐在地上,俊眸傲然的睨著她。
一百六十五公分啊!她站起身,抬头挺胸,以示证明。
已经有点重了,你看。
他也跟著站起,顺手就朝她腰部摸去,准确的掐出一层肉。
没料到他的举动,连亚葳吓了一跳,陡地拍掉他的手。
丰满一点看起来有福气,我才不稀罕当瘦竹竿、纸片人呢!不甘心被他嫌弃,圆润的下巴骄傲一昂,脸色有点难看。
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审美观,只要没有过度肥胖就好,才不要为了别人苦毒自己。
瘦也好、胖也罢,只要健健康康就好,用不著刻意非怎样才行!在家时,连亚城那臭小子若是嘲讽她,她虽然会反唇相稽,但其实都当他是马耳东风,明白只是抬杠;可现在角色一换,话由纪睦然的口中说出来,却教她心里感到莫名的介意。
见她变了脸色,纪睦然推了推她的肩膀,故作轻快地问:该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他们之间对彼此都太陌生,开玩笑的界线在哪里,地雷是什么、习惯有哪些……还有太多太多需要一一去了解和摸索。
连亚葳撇撇嘴,知道自己这样就不高兴好像有点小家子气,因此故意把他的问题忽略。
眼镜还来啦!她朝他伸长手,不习惯当睁眼瞎子。
纪睦然这才发现手空了,眼镜不知飞哪去,赶紧弯身找,很快就在活动椅轮下瞧见了残骸。
呃……摔坏了。
他把肢解的眼镜放进她手中,口吻带著歉意,但实际上庆幸的心情却多过于歉疚。
哈哈……坏得好!戴那种眼镜有碍观瞻,这下子就甭戴啦。
嗄~~那我怎么办?她皱著脸哀嚎。
别跟我说你之前跟我见面都是这样雾里看花,根本没把人看清楚就嫁了!他忽然想到地讲。
有啦,我有戴隐形眼镜,而且有在电视节目上看过你。
她解释著,隐瞒了在得知婚约之前就已先欣赏他的心事。
那就对啦,戴隐形眼镜。
他凑近她,趁她视线模糊仔细端详她的五官,这才发现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瞳乌黑明亮,睫毛长得像把小扇子,随著眨动散发引人注视的魅力。
她的鼻梁不够挺,上头还有几点雀斑,嘴型没什么特别,不过若隐若现的小虎牙却添了几分可爱的气息。
总之,戴那种丑到爆的厚重眼镜,完全遮住了她的优点,真是太可惜了!隐形眼镜放在眼睛里的感觉很奇怪。
她皱了皱鼻。
偶一为之还可以,长时间戴就很不舒服。
而且我习惯鼻梁上有重量,才有画图的灵感。
好啦,那你就先戴隐形眼镜,待会儿再去重新配一副,款式我来帮你选。
老土的黑色镜框让他严重怀疑她的审美观,索性揽下决定权。
钱也要由你付哦!她故意计较地讲,然后像盲人似的摸索著走出书房。
看著她离开的动作,纪睦然莞尔的笑开来。
看样子她也还没适应已婚的身分,否则就不会计较由谁来付钱,因为家用开销本来就是丈夫的责任,更别说眼镜这种小事了。
不过和她相处起来倒是还满自然轻松的,心里对她的排斥感,也在无形中消弭了许多。
就算他还没办法接受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妻子,至少也已经能够接受生活中增加一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