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00:30:44

哈——啾!况咏甯冷不防打了个大喷嚏,差点没闪到腰。

厚,干么这么大声,吓死人了!站在她身旁的况葳葳吓了好大一跳,拍照胸脯抱怨。

忽然想打喷嚏我有什么办法,这要怎么控制!况咏甯难为情的揉揉鼻子,张望了下四周,幸好没别人看见。

况葳葳挽住姊姊的手臂,莞尔地说:姊,人家说突然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在想你哦!拜托,谁想我啊?况咏甯摇头失笑。

是这里在施工,灰尘太大害我鼻子痒啦!解决了和安旭臣的婚姻关系后,况咏甯决定重新振作,姊妹俩商量要一起创业,疼爱女儿的况容基出钱投资,在郊区山上买了一块地让她们做庭园餐厅,况葳葳学以致用,举凡园艺、建筑、室内装潢……全都由她负责设计安排、徵选厨师员工、营业用品的采买……姊妹俩分工合作,全心投入筹备。

历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餐厅主建筑已经盖得差不多,况咏甯负责的部分也将进入密集准备的状态。

工作的忙碌有效转移了她的情伤和烦恼,每天充实繁忙,让她没有多余精神心思去伤春悲秋。

时间的变化真的很神奇,快乐充实让人觉得岁月如梭,哀愁挫败则会令人感到度日如年。

那段婚姻生活,并不算多么痛苦,但是烦恼太多、快乐太少,过起日子来是觉得漫长的;可打从出院之后,尤其是离开了他,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很快,才转眼,就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证明,放手真的是让自己好过。

即便挖空了一角的心,一想起来还是会隐隐作痛,但起码不再有时时受一个人左右影响的折磨,等再过一段日子,时间自然会发挥它疗伤的功能。

唉,不想了,有时觉得最好失忆是事实,这么一来,就不用刻意压抑克制思绪了!姊,你没事干嘛唉声叹气啊?况葳葳皱眉,用手肘碰了碰她。

嗄?有吗?没有啊,是你听错了!况咏甯也不自觉,索性死不承认,打哈哈带过。

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我约了XX饭店的何师傅明天来这里见面?我想条件应该谈得拢,这样,主厨的问题就搞定了。

真的吗?太好了!况葳葳开心的拊掌。

听说,何师傅是料理界的F4之一耶!况咏甯撇嘴睇她。

呿,厨师都躲在厨房里,谁看到见。

自由的心,才会去欣赏异性,而她的心,目前是绝缘体。

欸,我把厨房改成开放式的好了,这样客人就可以看见帅哥厨师,啊,你记得应征时要挑选一下相貌,餐厅人员打帅哥牌也是一种噱头。

况葳葳灵机一动,兀自走向厨房所在的方位构思计划起来。

况咏甯也转身去做自己的事,可才过没一会儿,就又听见妹妹大惊小怪的惊呼声。

我的天我的天哪!那是谁?况葳葳跑过来,揪着她手臂,指向走上石阶的男人,仿佛看到外星人般惊讶。

你别在工地跑,很危险。

况咏甯先是叨念了句,随即循着她的指引看去,乍见那映入眼帘的身影,令她心律瞬间漏跳了一拍。

是安旭臣!他来这里做什么?蓊郁树荫下,凉风习习,暑热淡去,况咏甯接过安旭臣送的花束,心情不太平静。

喜欢吗?安旭臣勾起嘴角,看着多日不见的她,即使脂粉未施,气色也红润健康,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穿着白色T恤和合身牛仔裤,朴素却活力四射,让人移不开目光。

谢谢。

她只是道谢,没有回应他的问题,也没有因为他的来访而露出高兴欢迎的表情。

说来讽刺,他从没有送过花给她,这是第一次,但却是在离婚之后。

动作好快,已经看得出雏形了。

热脸贴冷屁股没关系,他已有心理准备,于是状似自在的打量起四周,找话题讲。

嗯,有请工人加快速度。

提到和妹妹一同打造的心血结晶,况咏甯才稍微松懈防备,漾开浅浅微笑。

你怎么知道这里?早上去了‘新况’一趟,岳父告诉我的。

当初接受援助的款项已经完全还清,他特地去向况容基说明并道谢。

从今后,没有亏欠,他和她的地位对等,他心里在意的尊严问题已经不存在,他可以更加敞开胸怀去挽回她。

那个……你应该把称呼改掉了。

笑容变得疏离,她提醒道,暗示两人的婚姻关系已经不存在,不该再叫她父亲岳父。

他微笑的耸了耸肩。

没关系,反正叫习惯了。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

她露出微愠神色,眉心困扰纠结。

她忘掉他了、不要他了!他干嘛一副和她还很亲密的样子?ok,我尽量改。

见她不悦,他只好顺从应道,不想惹她不高兴。

不过尽量改可不代表一定改哦!事实上,他根本不打算改口,因为用不了多久又得再改回来,改来改去的反而麻烦。

况咏甯瞥看向他,对他宠溺包容的口吻和态度有点不习惯。

是她失忆还是他失忆?怎么好像连他也变得不一样了?你不用上班吗?怎么有时间过来?下午没有特别的行程和会议,所以好奇过来看看。

他保留了更动行程的事实没说。

过去连一起到外头吃一顿饭的时间都得特别乔,甚至没有蜜月、没有约会,现在却有空了?以为现在表现殷勤,她就会永远记不起从前被他冷淡忽略的事实吗?很可惜,她的忘记是谎言,她全部记得一清二楚!被泼了冷水,安旭臣苦笑的摸摸鼻子。

是啊,所以开幕落成的时候一定要邀请我哦!正好顺着她的话,顺势要求完全弄好时再来瞧瞧。

再气恼着他,还是不能失了风度,她勉强牵动嘴角。

嗯,我会把邀请函寄到你公司给你。

如果你可以直接拿来给我,我会更高兴。

他帅气的挑了下眉毛,厚着脸皮继续道。

放电也没用,她皮笑肉不笑的婉拒,不好意思,我想那时候应该会忙得没有时间。

言下之意是不可能再为了让他高兴而特意去做什么事了!这个铁板踢得有够大力!安旭臣眼角嘴角齐抽搐,炎炎夏日竟有种被冻伤的感觉。

他退而求其次地说:那通知我亲自来拿也可以。

找籍口见她不容易了,有名正言顺的碰面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谁拿都无所谓。

到时候再说吧。

她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

接下来,安旭臣要求四处瞧瞧,况咏甯不太情愿的领着他将整个区域逛了遍,含蓄的下了逐客令。

安旭臣不但满怀哀怨的离开,心里还有着更多的纳闷。

她遗忘了他,对他的感觉应该是零,就算不是零,因为夫妻关系,也该顾念旧情,为什么却对他这么不友善呢?难道,当初被他冷落忽视的印象还在?如果是这样,那可真的不妙啊!清晨七点半,朝阳普照大地,况咏甯的卧房里还是维持着静谧幽暗,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隔绝屋外的一切。

昨晚为了和何师傅讨论菜式命名的问题,搞得很晚,所以她累毙了,睡得特别熟。

以前这个时间,她早就起床帮安旭臣张罗早餐和穿戴的衣物了,但现在无事一身轻,可以放心的睡了。

蓦地,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虽然没有铃声,但震动发出唔唔唔的声音还是将好梦正酣的她扰醒了。

咏甯,我有一组黑曜石的袖口领带夹,你知道放哪里吗?电话彼端,是安旭臣低醇的嗓音。

以往都是她替他准备每天穿的衣服,所以东西放哪儿她都了若指掌,他找不到的东西,问她就没错,只不过不晓得她有没有连这些杂事一并遗忘?在五斗柜倒数第二个抽屉的最后面。

睡得迷迷糊糊的况咏甯,才想了一下就凭印象脱口而出。

答案揭晓,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一怔。

她记得未免也太清楚了吧?!安旭臣心想。

要命,我答得太快了!况咏甯想。

连这种琐事你都记得,看来,被你遗忘的只有我!安旭臣忍不住计较的为自己抱屈。

他只是找籍口打电话给她,想问问看而已,并不认为她会记得,没想到意外得到了答案。

那个……那个……况咏甯慌张的陡然清醒。

我也不晓得耶,我下意识回答出来了,呵呵……心虚的干笑解释。

那你有没有稍微记起我来?他希冀地问。

没有。

答得飞快,不假思索,须臾,又马上发现答得太快了会令人起疑,连忙转移话题。

你、你七早八早打来就为了问我东西放哪里吗?是耶,不好意思,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么依赖你。

安旭臣也不谓言的坦白回答。

他依赖她吗?她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哩!不,冷静,别随便听他一句话就动摇了。

她沉默了几秒,才又冷冷开口。

以后东西找不到,请你自己找,一定都放在家里,不会不见的。

找半天找不到,不如问你比较快。

他耍赖,就算找到也要假装找不到,谁教她对他爱理不理,他只好用这方式喽!况咏甯瞠目结舌。

电话中这个赖皮的男人,真的是她相处了一年,老是摆酷耍冷的安旭臣吗?她满腹疑问,却不能透露出过去记忆,只好换个方式表达不满。

你以前就这么无赖吗?并没有,这是最近被你激发的潜能。

他调侃的回答。

倒是你,车祸之前,是个温柔甜美的小女人,现在变了。

是吗?他认为她温柔甜美?那为什么……算了,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意义了!说不定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她故意唱反调地说。

在爱情面前,人容易变得畏缩,担心这、顾虑那,只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好的一面,失去自我,现在不了,她要爱自己。

那更好啊,你有个性的样子让我更欣赏。

安旭臣反而觉得她不同的面貌,同样吸引着他。

人性本贱?温柔贤惠不要,喜欢冷冰冰的态度?他真的很奇怪!所以你根本不喜欢以前的我?被他的话影响了心情,况咏甯觉得胸口燃起一把火,刻意找碴。

我可没这么说。

从前的她、现在的她,都是况咏甯,都是那个占据了他心思的女人!发现自己心浮气躁,况咏甯在床上躺成大字形,深呼吸平静心情。

他们以前都没像这通电话这样闲聊,离了婚才培养感情吗?她摇头嗤笑。

不说了,我还要睡回笼觉。

其实是籍口,被吵醒了哪还能睡?只是不想再跟他说话,不想心烦。

好吧,你去睡。

只不过这两天记得找个时间到我这儿来,把一些东西的位置告诉我。

他故意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她讶然惊呼,反射的抗拒。

我不要!她不想回到那个家里,会勾起过去种种心酸的回忆。

不要也没关系,我找不到的时候再‘随时’打电话问你好了。

他这人很随和的,不勉强。

这就恐怖了,根本是在暗示可能会再像今天一样七早八早打来,甚至或许在三更半夜?好啦,去就去!她没好气地应。

ok,那就这两天见了。

得逞的口气特别愉快。

盖起手机,她愠恼的从鼻孔喷气。

怎么搞的,连离了婚还被安旭臣吃得死死的?可恶!他这样三不五时来找她,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掉自己曾经很爱他的事实?两天之后,安旭臣和况咏甯依约敲好了时间见面,为此,他很早便开始做准备。

先是放崔大婶两天假,避免有什么进展的时候,却被电灯泡打断。

再来就是用过的茶杯碗盘搁着不洗,盖过的棉被不折,穿过的衣服乱丢,就算没穿过的也拿出来乱摆,客厅沙发的抱枕扫两个到地上,鞋子也弄成圣茭……他不是邋遢的男人,正确来说,他爱干净爱整齐,虽然不至于有洁癖,可是不能忍受太过脏乱的环境,但这招是朱毅和郑允武教的,要装可怜、装颓废,激发她母性的一面。

他不是盲目听从,是因为听起来觉得好像真的有点道理,所以接受了他们的提议,其他还包括了死缠烂打、苦肉计、美男计……他们说得落落长,但重点就是要他看情况灵活运用,那慎重又热烈讨论的模样,仿佛他真的要展开长期抗战似的。

电话铃声,他箭步奔去接听,原以为大概是快要抵达的况咏甯,没想到接起来竟是郑允武的声音。

怎么样?都有照我们说的准备好吧?不愧是好朋友,郑允武的紧张程度不下于当事者。

有,屋子里已经乱到像是被恐怖份子的乱枪扫射过。

安旭臣故意夸大其词地说。

欸,过或不及都不行哦!郑允武叮咛。

知道啦!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安旭臣哂然调侃。

谁教你这个逊咖要被老婆踢掉,我这个充满义气的朋友当然会担心了。

郑允武反唇相稽的揶揄。

呿!安旭臣啐了声,却不能否认他说的是事实。

记得最后要使出绝招啊!郑允武再次提醒。

不好吧?安旭臣不太确定地说,认为表现出不会打理自己生活的样子就已经够了。

相信我,一定很有用的。

郑允武拍胸脯保证,他说的绝招是好招。

可是……他还在犹豫,可大门铃声却在此时响起,他有点慌掉。

欸,她已经来了,不要讲了!好好好,快去开门吧,记得绝招要用哦,兄弟,祝你顺利!郑允武给他打气加油,干脆的挂上电话。

绝招要留在非常时期才用吧?安旭臣自己衡量过轻重缓急,随即深呼吸,以镇定平静的态度去应门。

耍诈使计也得顾及形象,不能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