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025-03-21 14:55:37

闻姒捏着门帘的手骤然收紧, 她转身就要离开,可无奈却被梁霁挡住步伐。

鼻尖一阵的发酸,她从未想过, 在日子逐渐便好的开始,时隔几月的时间,她竟又会见到傅昭。

她本是想要离开,但想起梁霁的嘱托。

现下不论如何,她都是要帮梁霁这个忙才对。

装作淡定地转过身来,闻姒只想当作不认识傅昭。

身后的梁霁早已有了怀疑的眼神,只是现在弄不清楚情况他并不敢随意的乱说话。

青烟本是放完东西想去帮忙,这段时间跟着闻姒治疗疟疾,她也学到不少。

可她才一进去,就听见闻姒十分清淡的说:大人认错了人。

青烟再定目一瞧,差点惊呼出声,这不是傅世子, 他们怎会也来了这边。

闻姒只想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才要去揭傅昭身上缠着的纱布就被傅昭给握住手腕。

你既不是, 那你是谁。

傅昭手上的力道逐渐大起来, 闻姒手腕如同先前一般起了红印。

现在正值初夏,若是没什么大的动作便也不会觉得闷热。

可不知是不是今日房中有太多的人, 闻姒只觉得快要喘不上来气。

并且眼眸中有泪珠欲掉不掉,不知是因为手腕上的疼, 还是因为内心中逐渐翻滚起来的情绪。

她将手固执的给挣脱出来,不管皮肉之间摩擦的究竟有多厉害,大人, 民女叫姜蔻, 不是大人口中的‘姒姒’, 若是大人不愿小女还医治,大可去寻别人。

荣松想要上前说话,但却被傅昭抬手给拦住,那便你来。

他眉目放松下来,并无先前那般阴鸷,反倒多了几副看好戏的模样。

闻姒自然也瞧得一清二楚。

心中的慌乱加重,但面上却不曾表现出一分来。

若是想要看她出丑,那傅昭怕是想太多。

她隔着帕子揭开傅昭身上的纱布,傅昭登时脸色十分难看,拧眉道:你这是何意?闻姒淡然抬眸,秋眸背着烛光,看不清里头的情愫来。

就在傅昭想要再问一遍的时候,闻姒轻飘飘吐出一个字,脏。

傅昭放在膝上的拳骤然握紧。

果然,那夜在书房门外的就是她。

可现如今的闻姒,眉目比从前柔和不少,面容上也变得恬静,却也不似从前了。

不如从前眼眸中还全然都是他,现在只将他当作陌路人。

傅昭自是不信闻姒所说她不是闻姒,世上如何能有两个一模一样之人。

便连性子,举动都能一样。

傅昭决计不信,只等药换完,他再也不会让闻姒离开。

闻姒手上拿着木棍,一点点涂在傅昭胸膛之上。

多处的剑伤让傅昭伤口一处没好全又增添一处,闻姒不知他究竟是遇到过多少次的突袭。

只是闻姒却在想,为何傅昭能安稳的到陇右来,在途中竟没出意外。

她熟练地将药给换好,将纱布递给一旁的荣松,有劳这位大人帮忙将纱布给裹在伤口之上,只需两层即可,不必太厚。

荣松下意识将纱布给接过,却不想傅昭在此时看他一眼,眸中所含警告不言而喻。

闻姒也在此时准备出去,但却被荣松给拦下,少夫……额不是,姑娘,可否请你来,小人并不懂医术。

她一听闻这话,眸中委屈涌现上来。

他傅昭便是如此使唤人的,如今便连这些事也要折辱她。

此时一直在一旁未曾出声的梁霁开口,不如我来。

他对着闻姒浅笑一下,走过去直接了当的将纱布给接过。

我与姜姑娘也相处许多时日,她也教了我一些,傅大人,您放心,只是小事。

闻姒下意识转过身去,却不是为了傅昭,而是为了梁霁。

她紧咬着下唇,生怕傅昭拿官职来压人。

如今傅昭既然是圣上派来的官员,那便就是朝廷命官,若是他想要为难梁霁,便也是十分轻易的事情。

闻姒站在远处,没走。

她想确保梁霁平安无事,傅昭也不会做出什么才行。

秋眸之中的担心是怎么都藏不住的,闻姒秋眸微蹙看向梁霁。

傅昭心口处又停滞半分,以前时,闻姒也爱这般看着他。

但是现如今,却全然变成看着另外一人。

梁霁动作利落,很快就处理好。

他净手后站在闻姒的身边对她轻笑一下,两人眼神对上。

闻姒能感受到身侧有灼灼目光在看着她,那道目光炙热却极具压迫,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

她扯下梁霁的衣角,对他轻悄悄道:我们出去吧。

梁霁也点点头,准备出门时闻姒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不小心跌了一跤。

站在她旁边的梁霁自然是下意识地动手将闻姒给接过,只是这样一来,便成了他将闻姒给抱在怀中的模样。

后头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响声,傅昭猛然间站起,却忘了身上还有伤口,一阵抽痛让他扶住桌角,却将桌子给移动几分。

闻姒呼吸一滞,梁霁身上的皂荚香阵阵传来,还带着光照的温度,与梁霁身上的那股温润劲十分相像。

放开!身后传来一阵阴恻的声音,傅昭冷声对着前头的二人道。

可越是这般,闻姒心中的委屈就越大。

为何,总是他说不行便不行,她闻姒偏偏要告诉傅昭,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从梁霁的怀中起来,闻姒只朝后看了一眼。

傅昭扶住桌角,一旁的荣松将他给扶住。

身上剑伤不浅,他没法忍着痛朝前走。

闻姒只将视线给收回,半分情绪也没给傅昭留下,直接扯着梁霁的衣袖ʲⁱᵒʲⁱᵒ走了出去。

后头的傅昭一见着这样的场景,气得马上就要追出去。

可是伤口却在此时开始渗血,染红了纱布。

傅昭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他重重砸下桌子,眼眸中有不甘与气恼。

眼尾处在烛光下阵阵泛红,牙关咬得很紧。

荣松将傅昭给扶在椅子上坐下,世子莫要动气,您的身子若是一日不好,便只得一日看着少夫人与旁的男人如此亲近,还是要尽快养好身子才是。

傅昭冷冰冰地看荣松一眼,荣松摸下鼻子,分明他说的都是实话。

此刻傅昭已经缓和过来,想起方才荣松所说,好像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他额上出了不少冷汗,见到闻姒后心绪便一直不宁。

捂着胸口将荣松朝外推了一些,去找她,让她来为我医治。

什么姜蔻,什么不是姒姒。

小骗子口中才没一句真话,若是想见他死,那便不来。

闻姒与梁霁出门后,她将手给松开,对着梁霁行大礼,抱歉,今日对大人多有冒犯。

姜蔻,梁霁目光沉沉的看向闻姒,你可愿我这般喊你。

闻姒点点头,神色飘忽,她不知该不该告诉梁霁她真实姓名究竟是什么。

但还是遵从本心点点头,我们既是好友,喊什么便无所谓。

梁霁也淡笑一声,嗓音酥麻传来闻姒的耳中,你也说了,我们是好友,若是今日这样的举动能为你少带来一些事情,我也会十分开心。

闻姒读懂他言语中的意思,闭上眼眸轻点一下头。

但两人还没说多久的话,荣松就从后头过来。

闻姒一瞧见他,便没甚好脸色。

看见她这般,以荣松的见解来看,便是觉得他十分的碍事。

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子还在里头,伤口那般模样,便也瞬间没辙,只得上前。

少夫人,荣松行礼,世子说他伤口崩开,还请您进去为他再度包扎一下。

闻姒美眸瞪大,便连梁霁脸上都有丝毫不悦。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少夫人,闻姒拔高音量,只觉傅昭拿大官压人,我还尚未婚配,如此为男子治病怕是不妥,恕不能前去,也请你家世子早些离开,莫要在我这儿逗留。

况且,他与我有何干系,我还怕他死在我这处。

说完闻姒先一步朝医馆中走进去,在傅昭的视线中,只能看见她衣裙下摆滑过,却又转瞬不见。

那片裙摆似是在他心上出现,在他心尖上挠下,却又消失。

身上的伤口渐渐疼的快没了知觉,傅昭一看方才的情形就知荣松没有请来闻姒。

很快荣松进来,面上露着尴尬。

方才闻姒的一番话着实是让他为难。

到底要如何去讲。

荣松想了许久,才傅昭的面前站定,世子,少夫人说她尚未婚配,如此不妥,请您另寻他处,并且若是要死,也不要死在这处。

傅昭似是感觉身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荣松,她当真如此说?荣松只得点头,是。

傅昭似是感觉一阵急火攻心想要站起来,可却在站起来的那瞬间一口血喷出瞬间晕倒。

荣松瞬间慌神,对着外头大喊,快来人,世子吐血了。

梁霁先听到荣松的声音,他眉毛拧紧看向闻姒,若傅大人在这处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是也难逃其咎,姜蔻,还是想要再麻烦你一次。

方才傅昭倒下的声音闻姒也听的一清二楚。

若是为梁霁,她是愿意的,若是为傅昭,她百般不愿。

梁霁恳求的眼神实在让闻姒毫无拒绝的办法,好,你放心。

她说完朝房间中走去,梁霁也跟着一道离去。

闻姒蹲下先看见地上的那滩血,颜色乌黑,郁结太久便会如此。

少……不,姜姑娘,劳烦您救救世子。

荣松脸上一直无甚表情,现下也多出惊慌来。

闻姒把下傅昭的脉象,不咸不淡道:把他抬上去,让他在床上躺着。

说着站起身,带着青烟朝外头走去。

她站在书案前,拟好一个方子,想想目光深沉一些又加了几位药进去。

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而是将药煎好送上去。

青烟百般不愿的接过方子,颇有些替闻姒委屈,今日可是姑娘的生辰,为何要为不值当的人费心。

视线落在青烟手上拿着的方子上,闻姒摇摇头,不是为他,是为梁霁,他不值得我如此,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梁霁被上头责罚。

如此说,青烟倒是也接受几分,拿着方子就去抓药。

她二人都未曾注意到,楼上拐角处有一片黑衣闪过,将方才的话都尽数听去,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离开。

闻姒便在楼下坐着,后院中传来阵阵药香。

若是傅昭能将病治好就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可他却肯定不会。

但如果让她自个离开,现在铺子也已经买下来,如何能让闻姒舍弃这里的一切,只为一个不值当的人。

水葱似的指尖轻轻拨着算盘,在最后一颗珠子被拨上去后,她终是将手握成拳。

他傅昭愿意如何就如何,皆与她再无任何的关系。

两人早已和离,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和傅昭再无半分联系。

她趴在桌上,今日一天的疲惫也在这瞬袭来。

缓缓合上眼眸,她多想睁开眼后傅昭已经不在,而她还是一人在陇右开着医馆,过着自个想要的生活。

不知过多久,闻姒鼻子略微抽动,闻见一股很苦的药味。

她睁开眼眸,看见青烟将药给盛出放在白瓷碗中,脸上是止不住的嫌弃。

见闻姒醒来,青烟帮她将身上给搭的衣裳拿下来,方才看见姑娘睡着,就给姑娘搭了一件衣裳,不想姑娘这么快就醒了。

闻姒并未接话,只是看着青烟碗中的药。

青烟的目光也落在药上,不知怎得,今日的药闻着格外的苦。

闻姒浅笑,不自觉哼出一声来,无妨,就这样端上去。

青烟瞬间明了过来,将药给端了上去。

听着木质楼梯上的阵阵步伐声,闻姒陷入几分沉思。

一觉想来已然就是半夜,倒是思绪让她在梦中还理清不少。

她的身份能骗得了傅昭一时,骗不了一世。

知晓傅昭固执的性子,若是她不认下,傅昭便是有万种理由纠缠。

如今青烟也在,想要瞒住也是瞒不了多久的。

所以不如直接答应下来,以后的事情还好办些。

楼上,傅昭依旧没醒。

青烟淡漠将药朝桌上一放,给你们家世子灌下去,一滴都不能剩。

荣松也感觉到这药格外的苦,青烟姑娘,这药是不是太不对劲了。

青烟一听就咋呼起来,叉腰指着荣松的鼻子骂,你说不对就不对,你是大夫吗?你会诊脉吗?你会抓药吗?若是都不是,也不想喝这药,现在便可以直接出去了。

荣松被她的一番话堵的无话可说,只好将傅昭给扶起,让他靠着自己,可是这药是如何都喝不下。

并且傅昭还在此时发起高热,实在是难弄。

青烟憋住笑,看着傅昭烧的迷糊还因为药皱眉,看着荣松一脸无奈,只觉他们是活该。

不管怎样都是喂不进去的,荣松将碗给放下,对着青烟无奈道:青烟姑娘,你也瞧见了,这药实在是喂不进去。

瞬间收住笑,青烟板着脸寡淡说:捏开嘴,直接倒进去就好。

荣松:你……怎得了,闻姒在此刻上来,还未进来便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

她说这话带着一点责怪,是冲着谁去的不言而喻。

荣松窘迫将碗给放下,姑娘,我家公子发着高热,实在是没法喂进去这药。

闻姒只看床上人一眼,就对青烟说:你去将我的针灸包给拿来。

随后她对着荣松轻笑一下,目光澄静,放心,只需扎上一针就好。

因得这句话,荣松只能亲眼看着如手指一般长的银针缓缓没入傅昭的手腕之中,一连三根。

瞧着就觉得疼,荣松不敢再看。

闻姒面无表情,看着傅昭被扎的手有了反应,将针又给瞬间拔出。

在拔出那刻,手臂上被扎的位置有血流出,傅昭也开始剧烈地咳嗽。

荣松未曾想到竟然如此管用,拍打着傅昭的后背。

床榻上的人清醒过来,黑眸中还有茫然但全然都是惊喜,姒姒,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我。

闻姒闭上眼睛,忍住想说的话。

对着一旁的青烟使了一个动作,让她将药递给傅昭,世子喝下吧,退高热的。

饶是傅昭一个能吃苦的人,在喝下第一口的时候也忍不住皱眉,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但因闻姒在这处,傅昭抬手,头仰着,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他沙哑着声音问道:能否给我一碗水。

青烟干巴巴的说:世子说笑,我们这处都是要自己砍柴烧水,世子可以自己去做。

傅昭被她噎下,却也没再说话。

他将目光又投向一旁的闻姒,姒姒,你肯见我了。

剑眉入鬓,薄唇紧抿,捎带几分凌冽。

眼眸中却不那么平静,却也让人看不透。

闻姒最讨厌的便是傅昭的这番模样,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只觉,任何人都要依顺他。

许久,闻姒都没说话。

傅昭手中的白瓷碗越捏越紧,指骨开始泛白。

半晌,闻姒对荣松道:我与世子有话要说。

荣松立马点头,拿走傅昭手中的碗而后离开,青烟也跟着出去。

闻姒坐下,在离傅昭最远的地方。

傅昭,我今日救你,不是因为旧情。

那是因为什么?傅昭问的很快,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闻姒无奈,轻叹一口气,你是朝廷命官,我不想见别人为难。

傅昭瞬间便想到刚才见到的梁霁,可是因为那位梁大人?闻姒柳眉蹙起,带着几分不耐烦,傅昭,为何你总是想要将事情归咎于旁人的身上。

她在此时站起,傅昭连忙下床。

他身上高热未褪,贴在闻姒手腕上的肌肤却滚烫而有力。

闻姒只看了一眼,便拉开与傅昭的距离,官府的文书,你可曾看过。

傅昭脸上瞬间阴沉下来,你和离,可有与我商量过,我不知情,这和离书不算。

闻姒深吸一口气,不愿与他多计较,你来可是因为朝廷的事?黑眸深得发亮,傅昭许久才堪堪开口,你觉得呢。

那便与她所料不差,傅昭好巧不巧便被圣上派来陇右,处理这边政事。

闻姒又是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话带着几分试探,你若是觉得之前和离我未曾与你说,现下你也知晓,我们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傅昭咬紧牙,只感觉血气又翻涌上来,我不懂。

闻姒想想,傅昭如此高傲一人,大抵会在这件事情上接受不了。

可现在木已成舟,他想要如何也是不能够了。

于是闻姒淡淡说:既然已经和离,世子也莫要纠结此事,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欠。

傅昭在口中细细琢磨着她说的最后四个字,你和我从未有过欠不欠这一说。

闻姒只恨此处没有茶水,不能让她冷静下来。

但依旧故作无事发生,既然如此,便更好,你我便不认识。

她没起身,因她知晓,傅昭定当还有什么话要讲。

孟蕙已经被送到寺中,再也不会出现。

傅昭生硬地解释道,他记得闻姒是最在意这件事情的,若她知晓孟蕙的事,也定当会开心。

闻姒确实是不曾知晓孟蕙究竟如何,她手在桌上轻叩两下,面上带着嘲弄,你和我说她作甚。

傅昭小心问道:你不是一贯最在意她,若她走了,你后头可能与我回去。

闻姒只觉他的想法可笑至极,原来在他的眼中,她二人的和离不过就是她吃味于孟蕙,与他闹别扭。

不能,闻姒起身皱眉,世子如何,再与我无关。

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嫁我。

傅昭眸前突然闪出两人才被圣上赐婚时,闻姒倔强的眉眼看向他,振振说着要退婚,交换条件是要帮她父亲。

心口处密密麻麻的钻疼,傅昭只觉伤口的疼又泛上几分,与方才口中的苦涩结合便更加难受。

闻姒斩钉截铁说:是,我从来都是不愿。

就在她手扶上门框的那刻,傅昭又喃喃问道一句,那你还救我做甚。

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不想有人为着你的事,受到牵连。

傅昭闭上眼眸,耳旁全是她所说的话。

他终是张开薄唇道句谢,可得到的,不过是闻姒柔婉声音中的一句,若是想谢,去谢谢梁大人,不是我。

说着闻姒出门下了楼,她只觉得周身轻松一截。

与傅昭待在一处,每每都压得她喘不上来气,实在难受。

梁霁站在远处的角落中,看着闻姒下去,又到了傅昭的门前,将门推开。

两道声音间只间隔一小段的时间,傅昭惊喜回头,可看到的却是梁霁,面色瞬间落下,怎得是你。

梁霁慢慢走进去,冷噤开口,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傅昭没大反应过来,什么?梁霁看向外头,好似还能瞧见闻姒的身影,今日是她的生辰。

傅昭的拳头骤然捏紧,愣怔间梁霁走了出去。

所以梁霁这话的意思,便是他更了解闻姒?向来只有别人向他低头的份,他是国公府的世子,要何物不能有。

可他用过的人,如何能让给别人。

傅昭咬牙,眼尾处都开始忍得发红。

他语气嘲弄,不知是说给谁听的,闻姒,你定然走不了。

楼下。

闻姒只觉与傅昭谈话太过累些。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傅昭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可不想今日倒是让她对傅昭有不一样的看法。

但自今日之后,想来傅昭也不会再出现。

他如此矜贵,岂能容忍被人言语之上刻薄后还在这。

房中傅昭耳旁全是闻姒的话与梁霁的话。

面上神情淡漠,冲着门外喊,荣松。

荣松连忙进来,方才他就在外面,看见梁霁进来也不敢贸然进入。

傅昭对他道:走,回驿站。

荣松大吃一惊,世子,您身上还未好全。

傅昭咬咬牙,想起刚才梁霁虽满目淡然却充满挑衅的模样,回去。

是。

荣松也不敢违抗傅昭,只得与他一同回去。

闻姒一直在后院,生火看着青烟下面条。

一身黑衣的梁霁从外头进来,沉默地蹲在闻姒的身边,他走了。

这个他是谁,闻姒心中清楚的很。

想来今日的事,梁霁只是没问,却能猜出个七八。

又搬了个小板凳给梁霁,两人坐在炉灶旁,火光映得脸上全是亮光,可却又无形中吞噬着什么。

闻姒轻声开口,他是我前夫,我本名不叫姜蔻,叫闻姒。

梁霁拿着火钳子的手一抖,有块木炭从钳子上掉下来。

但他脸上都藏得很好,半分情绪也没露出。

闻姒接着说:我与他早就和离了,没想到他还会在这处上任,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梁霁向来不知如何宽慰别个,只憋出一句,你很好,我未曾在意你身份的事。

闻姒浅笑,眼笑眉舒,多谢。

又是一阵的沉默,火烧的很旺。

梁霁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递给闻姒,生辰快乐,虽然好似晚了一些。

闻姒怔愣,手上还拿着木柴没动。

他是如何知晓的,还准备了生辰礼。

梁霁不大好意思地对她道:之前听你与青烟姑娘说起过,这才备下。

他看向外头的天儿,已经大亮,但是个好天气,就算晚了一日,生辰也是定要补过的。

青烟揉好面,附和着道:对啊姑娘,一定是要好好过的,今日我定能让你吃到长寿面。

闻姒笑笑,又看向手中的木盒,握紧几分。

她轻声说:好,多谢。

眼中有些泪花出来,自从娘亲去世,爹爹走后,许久都无人给她过生辰。

虽然晚了一日,可他们的心意却值得珍藏起来。

闻姒不想哭,偷偷将泪花给擦拭掉。

一旁的梁霁看着她并无不开心的模样,也悄悄松口气。

可一转脸,却看见傅昭冷沉着面容站在外头,正看着两人。

梁霁只淡淡看了闻姒一眼,不动声色地朝前坐下,让闻姒不露出来。

随后便再也没有看过傅昭一眼,只当他不存在。

傅昭牙关紧咬,袖口中的手都开始微微颤动。

黑眸中透着杀气,他现在便想取来佩剑砍了梁霁。

但他的姒姒在梁霁身边,他何尝受过这样的屈辱。

一言不发朝外走去,傅昭身上的伤终究是疼的厉害,只得靠墙站着。

荣松满脸担忧,世子的伤,不如再去找人来看看?傅昭摇头,他看着自个身上的伤,又想起先前闻姒帮他上药。

原来从那时起,闻姒就为对他说实话,她没对他说为何会医术,却跑来此处开了医馆。

她当真,是做的极好。

傅昭握紧手,臂膀都在紧绷。

随后跨步朝驿站走去,但脑海中是挥散不掉闻姒与梁霁的并排坐在一起的模样。

医馆内三人将面给下好,青烟分别盛在碗中,还多了几个鸡蛋。

闻姒看着面前的一碗长寿面,颇有些动容。

梁霁在此时端起眼前的茶盏,闻姒,生辰快乐。

他言语中带笑,是真心祝愿闻姒好的。

闻姒也轻轻点头,仰头喝下杯中的茶水。

三人痛快吃完面,闻姒也与梁霁有了不一样的话题。

青烟将碗给收回,闻姒与梁霁二人收拾着桌子。

可梁霁却在抬头那瞬,看见闻姒面容之上有些脏污。

盯着好一会儿才确定。

他拿出帕子,见闻姒手上是擦桌子的抹布,便将手中帕子展开想要帮闻姒给擦掉。

可帕子还未触及到闻姒的面庞之上,手却被一个人给握住。

傅昭满目怒火,胸腔不平,压着梁霁冷言道:你敢碰她一个试试。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17 18:18:41~2022-11-18 18:0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糖果味的、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TX 10瓶;泡椒凤爪 2瓶;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