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松的面上颇有些为难, 可见他家世子打定主意,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但依旧委婉提醒道:世子,雍州事务尚未做完, 若此时前去江州,怕引来圣上不满,世子不若晚些时候再去也好。
可傅昭却摇摇头,不打紧,我已经想好对策,便这么去办就好。
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荣松倒也无奈,只得听傅昭的话前去拾掇东西并且交代好各项事情。
傅昭一直待在房中,由天黑至天明。
外头辰光初亮,底下打桩的人也渐渐消了声响。
傅昭将窗棂推开,分明有楼阁挡住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固执的朝西南侧看去。
闻姒的医馆在那处。
他知晓闻姒不愿见他, 所以并未想着要与闻姒同行。
便是闻姒走水路, 他骑着快马。
若是路上波折不大, 倒是还可以与闻姒一同至江州, 说不准还能快些。
傅昭打的主意极好,用好饭就连忙上路。
因得今日走的是官道, 众人多了几分小心。
山匪总是会在官道之上埋伏,普通小路走的人少, 也多是不富裕的人。
便也是仗着这点,傅昭行的快,却也格外的小心。
没想到担忧什么便什么事情就出现。
众人行至半道, 日头已至正午。
傅昭勒紧缰绳, 让马儿停下。
抬手对着后面比了一个动作, 众人也火速下马将马儿给拴好。
傅昭骑在马上看向四周,确定无人后这才下马。
手上的缰绳与马鞭一道甩给荣松。
若按照此时的速度,想来明日便可抵达江州。
傅昭寻个地方坐下,从荣松的手中接过干粮。
但只吃一口,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哨声。
傅昭连忙将干粮给放回原处,沉声道:噤声。
众人皆隐在树后,但从北坡之上下来一众歹徒朝他们砍来。
傅昭见状大声呵道:小心埋伏。
他抽出随身佩剑,将直冲他而来之人的脖颈给划伤。
若那人不躲,便早已死在这处。
傅昭精力不支,昨天一夜都未曾休息。
但拿着剑的手却异常有力,直冲那人前去。
不过是些山匪,自是不能与这些练家子相比。
不多时,众人就解决掉一队人。
傅昭蹲下身,将佩剑给放在手旁对着手下人道:看看身上可有什么物件,陇右接连山匪不断,无数百姓被抢夺,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属下听令,傅昭也用剑锋将面前的黑衣人侧襟挑起,在他怀中,却看见一个奇怪的物什。
是块雕刻好的木雕,上头的花纹并不知是何物,也并不像是什么图腾之人的东西,多有奇怪之处。
很快,手下也从其余几人的身上找出这么一块东西来。
傅昭将这些东西都给放在一起,最后拢起让人收好。
一路之上这样的事情恐怕不少见,大家多加防范。
说完众人简单喝了几口水,将方才没有吃完的干粮给吃完便上路。
傅昭骑上马时,看向北坡,不知姒姒那边可否一切顺利。
*闻姒与梁霁走了水路。
江州离雍州并不远,本是走陆路最快。
只是闻姒会骑马却并不会武,怕是更加麻烦。
梁霁这才选了水路去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看闻姒只带了几件行李,甚少,便询问道:怎的带的东西如此之少。
闻姒拿着行礼的手瞬间一僵,登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只是含糊的解释道:若是缺什么东西,去了再添置就好,就怕这一路不大太平,反而被人给盯上。
闻姒说的不无道理,梁霁也无话可说。
几人上船,闻姒与青烟住在一个包房中。
船只缓缓偏离码头,朝着河中前去。
打开窗,闻姒看见外头的模样。
又是江风吹来,可这次伴着的却是和煦的风,并不刺人。
青烟过来,端了一盘粥和小菜放在闻姒的面前。
姑娘用些东西,怕是明日才会到,这饭不吃怕是不行的。
为了不让青烟忧心,闻姒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而后将饭给吃下。
现如今在船上,虽是日子苦了一些,却还是太平的。
她躺在床榻上,青烟在椅子上做着女红。
知晓她家姑娘受累,青烟并未多说什么,只希望她家姑娘能开心些。
分明从傅家出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没有那么多的哀愁,但闻姒却也始终并未开心起来。
先前是因为傅大人,如今是因为梁大人。
偏生就她家姑娘运气不大好,遇见这两人。
闻姒睡得昏昏沉沉,脾胃也不大舒服。
一觉到晚上时,外头有人来敲门,姒姒,你可要出来走走。
是梁霁的声音。
闻姒从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窗户外头。
风景早已变化,耳旁还有淡淡水声。
青烟将烛火给点起来对闻姒道:姑娘若是不想见,我去回了梁大人。
可闻姒却将她给按下。
都说在谈话时,最能知晓那人心中所想,如今倒是一个好时机。
闻姒披着衣裳,散乱着头发。
乌黑的头发自然垂落下来,还有几分的毛躁。
梁霁,你等我片刻。
梁霁顿了顿,也知她定是才睡起来,便对她道:不急,你慢慢来。
说着梁霁便站在一旁等着。
船上人来人往,谁都知晓船上有个美人在。
可是谁都不敢过来叨扰,梁霁是个玉面阎王,面上看着温煦,可那黑眸看向别人,便是止不住地让人寒颤。
闻姒简单梳妆后就出门。
梁霁一听见门响动就连忙转过身来。
自然对着闻姒浅笑一下,他想去牵闻姒的手,可是却被闻姒给躲开。
今日闻姒也并未带梁霁送的那支发钗,他自是也发觉。
饿了吧,在船上不比旁的时候,我让船老大准备些吃食,下去瞧瞧。
梁霁只是轻愣片刻,就又恢复往日的模样。
闻姒点头,与梁霁一道下去。
本以为人会很多,没承想只有他二人在。
看见闻姒眼眸中有些发怔,梁霁还是将话给问出口,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闻姒掐着自个的掌心,迫使自个现下冷静下来。
她从别处听闻爹爹与梁霁的事情,不能现在就告诉梁霁。
若是被他知晓,怕是后头有的说。
况且她还没到江州,还没寻到个庇护也没查清事情的真相。
如若梁霁真是个不好的人,那便对她太过于不利了。
闻姒轻轻摇头,怕是因为在船上,身子有些不适,旁的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你莫要担心。
梁霁眸底闪过一道光,两人在此时安静下来。
闻姒知晓她自个并不擅长说谎言,但是面对梁霁,此时她心中却又止不住的害怕。
好在梁霁没有继续说下去,碰巧船老大将饭食给送过来。
梁霁将碗放在闻姒的跟前,无事,用饭吧,说不准多吃些便就好了。
闻姒浅笑一下,夹起一块马蹄糕来。
梁霁神色照常,却问道闻姒,昨日,你为何要与我一同来江州。
手中的筷子掉落,闻姒有着说不出的慌张。
难道梁霁看出什么来?又或许他知晓什么。
闻姒扯出一个笑意来,用帕子将筷子给捡起放在面上。
随后又状似没事一般拿起另外一双筷子来。
我想着江州地苦,怕你一人在那处照顾不好你自个。
这般违心的话说出,闻姒差点将自个的舌尖给咬掉。
听听,若是放在从前,她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今却都不一样起来。
梁霁也没料到她竟会如此说,拿着筷子的手微顿,神情有些犹豫,姒姒。
鲜少如此喊她,闻姒眼眸看过去多了几分探究。
梁霁轻声道:你在雍州好好的,医馆也开的不错,我不知你一开始为何来到雍州,可想来是有缘由的,如今你就如此离开,便不后悔?闻姒掩下眼眸,借着船舱中的昏暗与烛火的不胜明亮,依旧对他道:不后悔,阿霁,我们说好的,你去哪我便去哪。
眼看着梁霁舒下一口气,闻姒也舒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总觉着梁霁好似比她还要紧张。
就像是她会说出什么令人伤怀的话一般。
这顿饭终究是不大对劲地用完。
闻姒与梁霁吃完后便在外头寻处地方坐下。
如今正值夏日,风吹在身上正好。
不会太热,却也不冷。
在房中始终太闷,闻姒想让自个心绪好些。
毕竟明日到了江州,还不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便是谁也说不准的。
将帕子叠好放在膝上,闻姒与梁霁坐在甲板之上。
漫天星空,船只缓慢流动。
雕花栏杆隐着两人身影,有着静谧与遐想。
闻姒想了许久,还是开口说:梁霁,你为何来雍州。
梁霁放在膝上的手一顿,虽本就没有什么动作,但却有几分僵硬。
只是却不大明显,闻姒并未瞧出异样来。
梁霁轻声道:朝廷调任。
简单四个字,便将所有的话给说完。
可闻姒却坚持想要知晓一个答案,是谁将你调任?当初一直都是爹爹掌管陇右,虽当时他为节度使,但在每州刺史的调任上想必仍旧是亲力亲为并不会假手于人的。
闻姒想知,梁霁到底是不是爹爹调任来的,又或是,他是否认识爹爹。
不错过梁霁脸上任何的一个神情,闻姒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只能看见梁霁面色沉沉,与夜色将要混为一体。
但束发的玉冠却有光泽极了,一条腿抬起,上头搭着胳膊,看着随性,可却有几分的僵硬。
但梁霁却很快就缓和过来。
我不知,我只是一介小官,并不知晓这些。
说着他还摸下闻姒头上的黑发,你问这些做什么?头上触感鲜明,还有几分的余热。
闻姒始终不习惯梁霁的如此亲近,手骤然收紧握紧帕子。
干笑一声道:便是好奇。
她知晓梁霁不会说,如今如此问不过就是试探。
却不想如她所料。
但看梁霁的模样并不像是撒谎,可他若是不认识爹爹,旁人又如何会那般说。
闻姒留了几分的疑惑在心中,梁霁也并不是个多言的人。
只是莫名的却说到闻姒的发钗之上,你今日,没带那支发钗?闻姒下意识摸向自个的发髻。
其实今日青烟是想要帮她给簪上的,只是却被她拒绝。
她本就是如此,一有些事就在面上显露,根本藏不住。
此时面上的懊恼也全都显现出来,被梁霁看个正着。
闻姒柔声说:与今日的衣裳不大相配。
梁霁看向她今日所穿的衣裳,虽是藕粉色,却并不似ʲⁱᵒʲⁱᵒ不相配的模样。
他在心底无奈勾唇,淡淡摇头。
便还如一开始见到她的那般,连骗人撒谎都不会。
从昨日,闻姒的态度就开始发生变化。
梁霁看向闻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姒姒,你心中,可还有傅昭。
一听见这个名字,闻姒的手顿时僵下。
但话卡在嗓子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我……我现在……那句话一直都没有说出来,梁霁将她的唇给轻掩上。
我承认,一开始约你听戏确实是有自个的私心,我也知晓你未曾与傅昭在一起后我心中多番欢喜。
前日本不报太大的希望将簪子送给你,却没想到你竟然会收下。
梁霁将心思全然都摆在明面之上,让闻姒分外觉着难堪。
不知是不是她心思多了几分的龌龊,此时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当初答允梁霁,不过也是想看看,她其实并未是傅昭不可。
对梁霁,她并未有太深的感情。
从年少时便开始心悦傅昭,若说真的能在一瞬便没了情谊,便也不大可能。
其实,她对梁霁也有着几分的利用。
抱歉,梁霁。
闻姒偏头看向梁霁,耳旁鬓发被风给吹动。
梁霁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倒是开怀笑笑。
抬起头看着夜空,像是安慰自个一般说:你能收下我心中十分的欣喜,况且我们不也说,多相处相处,你不必如此快就说这些。
本来答应着梁霁,闻姒心中就有多番的不安。
此时经过这么一遭,梁霁怕是又与爹爹有什么关系,更是让闻姒不知如何与他相处。
她急着将话给说出口,若我二人……可梁霁却将她给打断,面上的笑虽然肆意,却也带着几分的脆弱,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他说的,看向闻姒。
分明是笑着的,可闻姒却觉着分外的悲凉。
初次见到梁霁的时候,他身上率真,待人也诚恳。
可如今,倒是能生出几分这样的情绪来。
闻姒不愿继续想下去,现在恐怕想这些也无甚的作用,倒不如不想。
发钗依旧还在她那,那便就再试试吧。
微微点头,闻姒算是答应。
梁霁在此时站起身,将手递给闻姒。
一直坐在这处多是无趣的,不如去前头看看?都在船上,没什么不同。
闻姒还是将手递给梁霁,由着他扶起自己。
只是这次,梁霁很快就将手给放开,闻姒看着自个空落下来的手心,也笑了。
他若是能自己想开,便是最好的。
平心而论,梁霁一直都对她不错。
若是真的因为爹爹的事情,闻姒怕是不知如何去面对他。
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
像是朋友,却又没有没有亲近。
将帕子给拿在手中,闻姒将所有的杂念都给抛向脑后。
船行至前头,眼前也开阔。
不再是被群山包裹,而却有一份江南水乡的风情。
依旧可见岸边楼阁,迎水而建,妇人浣洗,抱着木桶缓缓前行。
在陇右,这般场景并不多见。
也是因得岸上点灯,闻姒才看清楚这些。
想起此处多有山匪作乱,闻姒问到一旁的梁霁,不是说多有人抢劫打杀,为何他们在夜间,还敢长明烛火,不会那些人找上门?梁霁定睛一看,心下了然对闻姒解释道:这处岛四面环水,易守难攻,唯一一次被杀伤抢掠,也只有去年的那次……后头就再也没有,便也只是那一次,让他们多是心痛,所以你此时看见的,并不全是不怕,而带着几分挑衅。
闻姒没朝别处去想,如今的场面,她倒是有些不懂。
况且她只是一女孩子家,倒是这些政事不大精通。
可就是这般,她忽略梁霁脸上的几分沉痛,以及眼眸中能冻结江流的目光。
两人在外头待了一会儿,又回到房中。
梁霁对闻姒道过安后就离开。
看到梁霁的背影,闻姒也能察觉到他的低落。
好似是从看见那座岛开始的,但她却不知如何去问,只将话全然都放在心中。
回到房中,青烟已经备好水。
在船上不比在医馆,闻姒简单洗漱后就与青烟躺下。
此刻听着耳旁的水声,闻姒的心才多了几分宁静。
青烟侧躺过来问道闻姒,姑娘可与梁大人说了什么?闻姒摇摇头,他口风很紧,问不出。
青烟抿唇,将心中的猜测给说出,姑娘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梁大人,那两名妇人是瞎说的。
闻姒将被子朝上给扯了一些,想过,但经过今日,我便更是觉得不大可能。
为何?青烟没了睡意,想将事给问清楚。
闻姒将方才心中所想的全部事情都告诉青烟,梁霁先前并不在雍州,也是去年才被调任过来,按照以往来看,刺史调任皆需告知节度使,可梁霁,却从未有一次提到过爹爹,说明他不是不知晓,只是不想说,若是不想说,那便有着极大的问题。
青烟也想到这一层,姑娘是觉着,梁大人是故意不说,这样一来倒也是说的通顺,老爷与公子一直都在陇右,谁人不知。
闻姒因她的话想起了韵韵。
先前韵韵也识得爹爹,连几岁孩童都识得,梁霁又为何不认识。
如此久不愿宣泄于口,若非是真心不喜,那便是不敢再提。
闻姒轻叹一口气,但愿此次去江州能一切顺利。
青烟笑着宽慰她,姑娘不是已经给王妃和沈姑娘写了信,若是她们看见必定会帮着姑娘的,姑娘不必太过于担心了。
想起那封信,闻姒倒是稍稍安心些。
如今孤身一人在外,她又是女子,做任何事都不方便。
可如果鸢姐姐能帮她,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闻姒揉下眉骨,想要入睡。
可才一闭上眼,在她眼前出现的人就变成是傅昭。
闻姒猛然将眼眸给睁开。
去到江州,应当就见不着傅昭了吧。
他说着对自个无意,不知每每都是在做些什么。
闻姒将薄被又朝上拉了一下,堪堪闭上眼入睡。
早晨她是被青烟开门的声响给吵醒的。
见闻姒醒来,青烟将手中的铜盆给放下。
姑娘醒了,马上船就要靠岸,可要现在洗漱?闻姒先推开窗看眼,虽还在江面上,但周遭的景象却发生变化。
不似是开始的穷山峻岭,倒是零星有些人家,还能看见岸边停着小船。
此处的人都裹着面纱,不知是因为什么。
闻姒问着青烟,青烟也顺着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我问过,说是此处风沙大,女子们又多怕晒,才会如此。
颔首示意自己知道。
闻姒被青烟扶着坐起,但却不大舒服。
今日也没准备早饭,本就快要靠岸,青烟想着不若下船后再吃。
闻姒任由青烟帮她梳好发髻,又簪上发簪。
檀木盒中,梁霁送她的那支发钗依旧完好无缺地在里头放着。
闻姒看见,将它给拿起。
前两日都没仔细看,却在今日发现,这发钗做工并不是太好。
而且钗体之上也没有珠宝阁的暗字,倒是有些奇怪。
闻姒将发钗在手心中翻了几下,才知晓其中缘由。
做钗之人的工艺并不大好,还有些生疏,想来是才学不久。
若是大师傅所做,自然是不大可能。
唯一的一种可能,这发钗是梁霁自个做的。
她想起父亲为母亲做的那支玉簪。
将发钗给放进檀木盒中,闻姒轻叹一口气。
梁霁,你这又是作何。
但这些话,在见着梁霁的时候,闻姒并未说出口。
就好似昨夜的事不曾发生,他们之间也并未有着隔阂一样。
还如往常一般,两人并肩准备下船。
梁霁看向闻姒的发髻之上,虽然带着几分的落寞,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对闻姒道:脚下小心些,莫要踩空。
闻姒戴着帏帽,虽然很是小心,却也不小心滑下。
梁霁见状马上将她给扶住,便也就这么握着下船。
但却没想到,才一站在陆上,闻姒方才胃中那股不适的感觉又瞬间上来。
她扶住一旁的树,干呕着。
梁霁在一旁小心拍着她的背,手上也没松开。
在此时,两人皆听到一旁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姒姒,你有身孕了?作者有话说:狗子:我心都要碎了明天见~感谢在2022-11-26 18:09:26~2022-11-27 18:0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莓莓酱酱、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