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姒推着傅昭胸膛的手一顿, 随后便软下来。
方才,傅昭说的是什么?闻姒闭着的眼眸中有千倍百倍的情愫,可终究未曾显露出来半分。
她咬着牙对傅昭道:大人是不知我有多厌恶你?偏生还要说这些腌臜话来恶心我, 莫说要我腹中孩子认你做爹爹,便是你若救不回梁霁,那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傅昭放在她背上的手一僵,眸中全是血丝。
他沉着的脸上蕴着千涛骇浪,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只是嗓音中的沙哑,让人瞧出他颇有几分的泄气。
闻姒能感受到他胸腔中沉闷的跳动,只一下下的,没了往日那般鲜活。
傅昭最后这句的声音似是憋出来的,你好好的,我定然将他给带回来。
没说不依,也没说依。
他放开闻姒便直愣愣的朝前走,只是却在向前行至一步的时候又顿住脚。
袖口中有块干净的帕子, 他缓缓将帕子给拿出。
就这么着递了出去, 也未曾转头。
闻姒转身, 看见他的模样。
手臂向后伸着, 样子有些滑稽,可周身上下是肃然的。
便连脊背, 都比平时要直挺。
今日你受到惊吓,晚上喝盅安神汤便好, 莫要想其他。
说着又将帕子给朝后递了一些,可依旧是未曾转头。
闻姒看见他的固执,伸手将帕子给接了过来。
她手指碰到傅昭的指尖, 只有一瞬, 像是没有。
傅昭很快就将手给收了回去, 而后直接走出去。
到了外头,那股心上隐隐作痛的感觉才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荣松看傅昭抓着自个胸前的衣服,面上虽不显,可额上有汗珠滑落。
世子,现下如何办?傅昭闭着眸,问他,现在我们还有多少人?荣松粗略估计,应当只有二十余人左右,世子当真要去?傅昭沉默片刻没有说话,随后嗓音更加沙哑,你去问跟着来的人,可愿意一同上山救人,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哪怕我一人去,也可。
世子!他话音才落,荣松握着傅昭ʲⁱᵒʲⁱᵒ胳膊的手就用力些,您何苦偏要去。
傅昭没回头,一点点撑着荣松站起。
唇色有些惨白,在月光下看不太出。
只有亲近之人知晓他额上的冷汗由何而来。
他恢复往日模样,身姿绰绝,周身便无一处是不对的。
头上用玉冠束起,穿着一件宝蓝色镶金边圆领袍,里头内衬雪白。
傅昭沉声道:去准备,要他们做好无救兵的准备。
荣松也知傅昭是下定决心,终是只能去办。
傅昭快步离去,能感觉得出闻姒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可终是一言不发的就直接走了,他怕若是再等下去便又不舍。
看向天边的月亮,又到十五,可人却凑不齐了。
傅昭与荣松走后,酒楼便都安静下来。
在他们来救人时,山匪逃窜的那刻,酒楼之中就没什么人在。
青烟帮闻姒将脸上的血迹擦掉不少,而后扶着闻姒快步回了客栈。
怕她看见自个脸上的血会不适,青烟帮闻姒擦洗好才让她去梳洗。
头上步摇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闻姒泡在浴桶中一直心神不宁。
也不知现在梁霁究竟如何,不知,傅昭现在在哪,是否找到他了。
所有的话都被闻姒给吞入腹中,倒是让她今日显得昏昏沉沉的,没甚的精神。
青烟怕闻姒害怕,就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
帮闻姒掖好被子,秋风渐起。
外头渐渐地泛凉,街上唯有落叶飘忽的声响。
一片安静,青烟坐在脚榻上,看闻姒蹙起的柳眉,一阵叹息。
姑娘早些睡吧。
一见着闻姒的这般模样,就知她没睡着。
很快,闻姒就缓缓睁开眼眸,对青烟道:我睡不着,现下脑子倒是乱得很,一闭眼脑海中都是梁霁的模样,与那只血淋淋的手臂。
青烟将闻姒放在外头的胳膊又给送回被中去,姑娘宽心,世子不是去救了,莫要想如此多。
闻姒知晓青烟是在宽慰自个,但无论如何,她都有些笑不出来。
扯下青烟的衣袖,对她道:你上来睡,下头冷。
青烟褪了鞋袜,如同寻常一般睡在闻姒的身边。
一直拉着闻姒的手让她莫要害怕。
闻姒太过于劳累,倒是闭眼睡着了。
可是却并不安稳。
夜半突然惊醒,不断地大口喘气。
她看眼自个的身边,青烟好似有转醒的迹象,又赶忙躺下拍着青烟的背让她安神。
匆忙躺下,闻姒手规矩放在身前,看着床顶之上的帷幔,心中百感交集。
在梦中所有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在夜深人静无人之时更是清楚。
傅昭在血泊中朝她伸手,之前的梦,又做了一次。
先前便有着不大好的预感,可如今结合这么一件事来看,倒不像是预感,似是真的。
心头有着百般的情绪,闻姒都不愿展现出来。
傅昭他,到底是变了很多。
从前时他绝不会像今日这般一样,主动说要去救人。
山匪狡诈,能在江州地盘盘踞多年定当是有原因的。
只是傅昭是朝廷命官,想来应当有人接应,无什么大事。
她却有些担心梁霁。
虽说梁霁一身功夫,可双手双脚被捆起来后,一身的功夫也没了地方去伸展,空有架子在外。
想要入睡,是何其难的一件事。
莫要说才来江州便疑点重重,就是放在从前,她也未曾有一刻的安生过活。
闻姒多了几分的怅惘,不知这种种的愁绪要如何说起才好。
只是傅昭,他分明说过不爱,现下这般又是做甚呢。
晚上时她所说的话,似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其中,但现如今,她只想让两人都平安回来才好。
闻姒一直睁着眼并未睡着,便连心都一直在跳个不停。
一夜的时间,人都未曾回来。
或许没有消息便是好的消息,但闻姒却也止不住地乱想。
青烟卯时醒来,本想轻手轻脚一些起来给闻姒做些好的,却不想她竟然已经醒来。
可闻姒皮肤白皙,脸上有些许不对都能看得清楚。
如今眼下的乌青更是重的不像话,让人看着就心疼。
她握住闻姒的手疼惜说:姑娘昨日大抵是一夜都未眠吧,若是不休息好,这身子骨如何撑得住,姑娘也要多为自个想想才是啊。
闻姒看向青烟,嗓子哑着,心头乱,睡不着。
她说着就要起来,青烟将她给扶起。
我知晓姑娘心中乱,可不管怎样,姑娘都要先保全自个才是。
想了半宿,闻姒终究还是将心中压的话给问出,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啊?青烟连捂上闻姒的唇,呸,姑娘可莫要乱说这些,既然想梁大人平安归来,便定是可以的。
可就这么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闻姒与青烟对视一眼,又在那堆杂乱的脚步声中听见荣松的声音,快,将大夫给叫过来,给世子看看。
她的心猛然下坠片刻,回来了。
是傅昭受伤了,伤得可重?闻姒有百般个问题,现在不知如何说。
外头的声响越发大起来,青烟跪在床榻上劝着闻姒,姑娘不若还是去看看,也好了了心中的念头,若是没事也就罢了。
闻姒点点头,帮我梳妆。
青烟连声应着将一件月牙白的织金衣裳给拿来,又簪上几朵花簪。
闻姒看着,也顾不上眼下的乌青就连忙出去。
打开门,外头站着的全是人。
大多数她都曾经见过,是傅昭的手下。
可他们的身上零零散散也有不少的伤,看着便有些骇人。
闻姒不忍看,青烟上前问,梁大人可有救回来?其中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开口,救回来了,梁大人无事,只是些皮外伤,但我家世子……闻姒听见他们的话语,将目光给落在一旁的房间上。
倏地,里头走出来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恕老朽无能,世子这伤实在厉害,怕是难,按照老朽开的药去喝,若是三日内能醒,这人便是有救的,可若是不能,哎,准备准备啊。
荣松红着眼将大夫给拉住,您再看看,若是要用什么名贵的药材,我们都用得起,只要能救救世子。
大夫不顾荣松的拉扯,背着药箱叹着气就直接离开。
闻姒能感觉到大夫从她面前过时带来的那阵风。
里头掺着药材的气味,可更多,确实压不住的血腥味。
她显些快要站不稳,现如今脑海之中一团乱麻。
傅昭将梁霁给救回来了,可他却受了重伤。
此时她站在这处,耳旁全然都是自个沉闷的呼吸声。
似是快要喘不上气,但眼前的一切却都看得清楚。
昨日是她与傅昭说,若救不回来人,他便也不必回来。
现在梁霁确实平安归来,可是他自个。
荣松噗通一下跪在闻姒的面前,闻姑娘,如今大夫说我家世子没救了,能不能求您进去看眼世子,您医术如此高超,想必世子定会有救的。
闻姒的手摸上一旁的围栏,眼神看向不远处的房间。
救还是不救,只是她自个的想法。
但若是,若是像从前娘亲那样可怎么办才好。
闻姒现下脑中很乱,是说不出的滋味来。
分明恨透傅昭,在此刻却还是会止不住的心痛。
荣松见状,又朝近前跪了一些,姑娘,您发发善心,进去看看吧。
闻姒嗓子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她轻声道:我也不是华佗再世,怕是不能。
随后想要离开,但终是被荣松给拦下,姑娘,我知您恨透世子,可您便想他如此就走?若世子还活在世上,姑娘便是如何,世子都会百般心痛的。
闻姒看向跪在地上的荣松,又看眼傅昭的部下,心头止不住地泛疼。
随后她终是松口,轻声道:带我进去看看。
见她终于愿意,荣松也松下一口气,连忙带着闻姒进去。
才进房中,便是一股子的药味混合着血腥的气味。
都是一群大男人,自也不知要用些香将血腥味给压下去。
闻姒先走到桌前,将云纹隔片放进香炉中,加了一颗沉水香丸。
此刻,她尚且需要她自个清醒下来。
由青烟扶着走到近前,闻姒挑开帘幔,看着光裸着上身躺在床榻之上的傅昭。
此刻的他了无生气,与往日中那股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同。
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好药用纱布盖着。
可却仍旧有血在止不住地朝外渗。
闻姒压着那股血腥味上来,忍住想要作呕的感觉,对青烟道:我带来的有味药丸,是补血气的,你将它找出给拿过来,还有药箱,也一并带来。
青烟连忙去办,荣松忙着跟出去帮着拿东西。
闻姒坐在床榻边,看傅昭沉睡的模样。
与平时面上的沉静不大相同,此刻像是随时都会去一般。
面上唇上都没一点血色,身子任由人摆布。
闻姒瞧着,又是一阵的难受。
你从前,从不愿听我的话,如今这般做甚,想要我内疚而死,你便就开怀了。
她拧着帕子,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傅昭听,还是她自个听。
若是傅昭是去救梁霁,何以会伤得如此严重。
隔着帘幔,她问着外头的人,你们世子,没带人去?为何偏他伤得如此严重。
手下人都知闻姒对傅昭来说有重要,连声将事情都给说出。
当初世子被圣上派来此处时,圣上便说不给世子一兵一卒,自也不许世子调动兵马。
昨夜世子问我们可否愿意一同跟着去,便是做好保全梁大人,自己葬身于此的决心,世子功夫不错,可就算是拼尽一身的本事,也终是抵不了那群山匪一众人,当时世子胸口中了一箭,为不让我们知晓,硬生生忍着痛给拔出,最后我们返程世子晕在路上我们才知晓这些。
这么长一段话,说到最后,手下都有些哽咽。
闻姒诧异的看向傅昭的面容,他……脑中很乱,什么也想不出来。
未曾想,圣上竟然对他说了这番话,倒是让她万分没有想到。
青烟与荣松此时也将药箱和药丸都给拿了过来。
闻姒迫使自个稳住心神,对青烟道:你将腕枕拿出垫在世子的手腕下,然后将止血的药粉找出来,去倒碗水,不要茶,让世子将药丸给吃下。
青烟一一记下,荣松也赶忙去倒水。
傅昭此刻浑身都几近是软的,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青烟有些不大适合,便让了位置让荣松来给傅昭喂药。
只是药丸塞进口中,却喝不下水。
荣松喂了好多遍,水都顺着傅昭的唇角流了下来。
如此一来,药丸就喂不进去。
他颇有些为难地端着碗看向闻姒,闻姒被他的目光给弄得一滞。
最后她淡然抬眼看见傅昭白色寝衣之上的水渍,这才明了过来,你喂他喝。
喂字其中蕴含的深意颇多,荣松拿着碗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听。
他耳根处都红透,支支吾吾道:这不好吧。
闻姒正在朝傅昭的穴位上施针,指尖动作利落,丝毫没有被荣松给影响。
你若是想让他失血而亡,也可以不喂。
□□松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属下只是个下人,若是对世子如此,便是大不敬。
闻姒柳眉抬起,唇角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难不成你想让我来。
荣松后头没有继续说话,便是默认这件事情的意思。
闻姒这回才将眼眉给抬起,淡然瞥了一眼,对荣松道:休想。
这一瞬,在近前的三人面上都有不一样的神情出现。
就属青烟面上的神情更加丰富。
她憋着笑对荣松说:又不是让你嘴对嘴的喂下去,你捏住世子的鼻子,将水给倒一些进去,吹口气自然就下去。
荣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耳根处的红晕更大起来。
好。
说着荣松就照办,闻姒耳边清净也更好的施针。
如今只要将傅昭的血给止住,想来问题就不大。
按照上头青烟说的方法,傅昭果真将药给喝下。
荣松看着他咽下药丸,这才淡定些。
闻姒摸准穴位,一根根银针扎进去,傅昭的手上一分动作都没有。
那些还在朝外渗血的地方,速度倒是慢了不少。
闻姒的医术虽然没有寻师父来认真教过,只是也是自个钻研颇久。
俗话说久病成医,她便是自个没病,也能懂得不少。
闻姒将银针根根扎了进去,最后傅昭身上有十余根银针。
荣松忍不住还是询问道:世子这样可就是好了?闻姒点点头,看一会儿血能不能止住,若是能止住,想来就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胸口处的伤……那一支羽箭若是再偏些,傅昭昨夜怕是就回不来了。
但现如今,倒也是不好。
闻姒想将他身上的纱布给揭开,但看见他的枕头旁边有处什么东西在泛着光。
她缓缓抬手,将玉簪给拿起。
是先前她戳进傅昭胸膛的那一支。
闻姒将玉簪放在手中翻看一阵,上头的血迹早就已经不见,余下的就只有光泽。
似是被人拿着许久,都没放下过。
荣松见闻姒这样拿着玉簪,欲说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闻姑娘,说句本不该我说的话,自从您将玉簪扔在世子后,从世子醒来,这玉簪就不离他手,一直在他身边放着。
闻姒看着手中的玉簪,像是被人时刻拿出来把玩的模样。
眼眸扫过去,虽还是柔柔的,可却让荣松住了嘴。
闻姒将玉簪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这世间之事都是有因果的,如今傅昭这般,也是先前他负了我的缘故,并不算是我的错,若你想用这个让我心变软,让我可怜可怜他,那你用错法子了。
荣松的心思被拆穿,现在一句话都没再说出口。
从前闻姒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最和善不过的,秋眸中带水,便连什么事情都是顺着的。
如今,倒是大不相同。
想要做的事情被人看出,荣松也不好将剩余的话给说出来。
他只得噤声,也盼望着他家世子能早日醒过来。
至少还有一线的转机,至少他也尚且能试着挽回闻姑娘的心。
只是想起闻姑娘腹中的孩子,又想起梁霁无事,荣松一直不知该怎么办。
这好像确实是没了办法。
闻姒一概不知荣松心中所想,只到了时辰将银针取出,又朝他胸口上洒了药粉。
只是在揭开纱布时,她瞧见在傅昭胸膛的伤口旁,还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看着不深,却留了一个疤痕。
闻姒的目光又落向他枕头旁边的玉簪上,心中百感交集。
理了裙摆,上头还沾了些血迹。
闻姒看见只当做没甚大事,而后起身出去。
她回到自个房中,便是异常的倦怠。
昨晚上没睡,今晨又出了这样一般的事。
青烟帮闻姒换了外裳问她,姑娘可要去看看梁大人?本是试探着问出口,闻姒却说:也好。
都去看看,便不会失之偏颇。
他二人之间的心意都看得清楚,等后面醒了,也不会太难说。
闻姒又拿了一瓶药去到梁霁的房中。
但她与梁霁之间的关系终究不便,方才给傅昭诊疗的大夫已经到这屋来给梁霁看。
见闻姒进来,大夫起身行礼。
可被闻姒给制止住,大夫不必如此客气,梁大人他现下如何?大夫看眼梁霁,将方才诊脉的结果说出,倒是比世子好些,也多是皮外伤,无甚大碍,好生修养就是,不打紧。
闻姒道:多谢先生费心。
说着她隔着山水屏风看眼梁霁后就出去。
如今早已没了那般的心思,就不要再进去平白落了旁人的口舌。
出了房门,鼻尖的那股药味现在都还散去。
闻姒对青烟说:如今是白日,我们去客栈外头透透气吧,这里头太闷了。
青烟连忙应道,缓缓扶着闻姒从客栈中走出去。
她低声询问,世子如今都还觉着姑娘有着梁大人的身孕,要如何办?闻姒笑下,不如何办,便如此就好,他若是要如此想那就想,反正日后,他也会有别人,也就再与我无关。
两人坐在树下,秋□□近,叶子都开始掉落。
微风阵阵,不似春日和煦,但日头一晒,倒也是暖的。
青烟帮闻姒搭上一件披风,姑娘莫要着凉,本来身子就不好。
闻姒点头,也将披风给拢了一些。
只是在这处的安宁时光没多久,就听见远处有人喊她:姒妹妹!作者有话说:猜猜是谁来啦,明天见呀~感谢在2022-11-28 17:58:36~2022-11-29 18:1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莓莓酱酱、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