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下了几天终于放晴, 但这天也到了冬至,最冷的一天。
许亦微从一座公司大楼出来,望着天空呼出口浊气。
助理小晴两手拎着礼盒, 面色颓败:微姐,杨总不打算见我们, 下午还去吗?当然,许亦微点头:这几个投资商中,杨总是最能说得上话的, 把他搞定了,其他人就会容易些。
但他明显不愿见我们, 说什么不在公司,可我听见前台人员说杨总的车在地下车库呢。
什么时候听见的?就刚才,出门的时候, 那人好像是接杨总的电话。
许亦微眸子一动,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地下车库堵人。
欸?小晴看了下时间:现在都快中午了, 微姐不吃饭吗?就是要等他出来吃饭, 才有机会,至于我们, 晚点再吃。
但我们也不知道杨总的车停在哪啊。
一辆一辆找。
许亦微大步转回大楼,乘电梯去地下车库。
所幸这栋大楼地下室只有一层, 许亦微以电梯口为中心,跟小晴分开找杨总的车。
天气寒冷,两人找了很久,冻得手脚都麻了, 总算看见杨总的身影。
许亦微赶紧喊:杨总您好, 我是许亦微。
但那人老远看见他, 并没搭理,而是快步上了车。
她跑过去,拍他的车门:杨总,关于电影投资的事存在误会,我只耽误您十几分钟时间,请您.......这时,车窗降下,露出杨总的脸。
面含怒色:我当初投资不是看你许亦微的面子,是看在昇辉这么大一张招牌。
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许经理,你们这是欺诈!欺诈懂吗?我要是去告钟海,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我愿承担一切责任,针对这次的事,我这里有个解决方案,还请您抽空——别说了,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杨总对司机吼道:开车!没等许亦微说完,车子扬长而去。
许亦微深呼吸,无力感缓缓涌上心头。
过了会,小晴问:下午还来吗?这个杨总她们之前打了好几次电话都不接,昨天来拜访被拒之门外,可她们不想放弃,今天还是继续来了。
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却是这样的情况。
饿了吧?许亦微笑了笑: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想办法。
微姐,小晴说:数据出错明显是有人搞鬼,我核对过原版数据,有很大出入,为什么不干脆跟周总明说?我们手上没证据,许亦微说:你怎么明说?再说了,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要紧的是先把投资商的问题解决,至于后面是谁在捣鬼,以后慢慢查。
我担心.....小晴抿了抿唇: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去告了,微姐你恐怕得离开公司了。
许亦微默了下,拍拍她肩膀,安抚道:不管结果如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
唉微姐,我不是担心我自己。
我跟了你这么久,当年是微姐招我进公司的,微姐以后去哪我跟着去哪,我是担心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
许亦微没说话,垂睫掩饰眼里的疲惫,往回走。
为了解决这件事,她已经熬了两晚想方案,白天又忙着登门道歉,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
刚好这几天廖繁去了外地,没在商宁,许亦微头一回产生这种迷茫而沉重的孤独感。
她缓慢地沿着马路走,脑子里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但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下,栽倒在地上。
后面恰巧一辆车开过来,吓得司机赶紧打方向盘。
那司机停下来,降下车窗大骂:走路不长眼睛啊!操!微姐没事吧?小晴上去扶起她。
许亦微不慎扭伤了脚,脚踝处火辣辣地疼,她看着被擦破了皮的地方,闭了闭眼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周承彦得知了这事,过来办公室看她。
听说你受伤了?许亦微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看资料,扭伤脚踝的地方被一包冰块压着。
没事,小伤。
周承彦走过去挪开冰块,见脚踝已经肿了。
这么严重都不去医院?许亦微却没心思理会这个,她问:周总,如果杨总那边告我们,我们胜算大不大?这种事情我以前在总部遇到过,胜算不大,而且公司为了名声着想,一定会尽量补偿客户,这部分损失会算在你头上。
他说:所以,在事情闹大之前,能低调处理就低调处理。
这样,我看你这几天没休息好,这种状态也没法处理事情,你先回去休息两天。
那这件事......这件事我来处理。
周承彦打断她: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有把握吗?不知道,周承彦笑了笑:尽人事,听天命。
.许亦微还是听周承彦的劝,回家休息了,毕竟她现在扭伤脚也没法再出门。
她让小晴把工作资料都整理好送到她家,许亦微就这么坐在饭桌前,边吃泡面边看资料。
廖繁到的时候,就见到她这副穷困潦倒的样子。
几天不见许亦微把自己搞得惨兮兮,她也挺窘迫的。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跟律所的人去办事了吗?他走过来蹲下,捞起她的一条裤腿:我看看。
已经去医院看过了,没事。
许亦微问:是不是小晴跟你说的?廖繁没回答这个,视线落在桌上的泡面上,蹙眉问:这两天就吃这个?也才今天吃,我不会做饭。
不会做饭,可以叫外卖。
麻烦,我选择困难症。
许亦微,廖繁睨她:你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嗯?靠野蛮生长吗?许亦微笑:别说,你这个形容词很合适。
我没跟你开玩笑。
廖繁生气:你以前怎么过的我不管,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你这样,我心疼。
所以你就丢下工作跑回来了?工作还有其他人,我过去只是协助,没有我也不会影响。
更何况....廖繁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在我这里,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廖繁!许亦微退开,神色突然严肃。
怎么了?你别对我这么好,她说,你这样,我就特别想当个废人你知道吗。
廖繁瞥了眼她的脚,说:你已经是半残废了,别挣扎了。
许亦微抿唇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连日来的疲惫和担忧,在见到廖繁的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廖繁给她做了顿丰盛的午餐,之后又陪她睡了会觉。
当天下午,他收拾东西,打算带她去度假村散散心。
我现在还走不了。
许亦微说。
怎么走不了?廖繁说:你助理跟我说了,周承彦让你休息,那你就好好休息,有事让其他人去做。
什么都别想,嗯?廖繁抱着她:我想让你换个环境,调整下心情,你最近太累了。
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你别操心了。
许亦微怔怔地站了会,倏而别过头,扬唇。
怎么办?她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廖繁抱她上车,开车去度假村。
度假村不远,就在商宁附近一个山清水秀的县城,这里也是旅游胜地,开车过去三四个小时。
由于是冬天,度假村这边没什么人,显得安安静静。
廖繁开车,两人穿过一条极长且幽静的杉木马路,才来到地方。
这边会不会太冷清了?许亦微问。
你现在半残,还想去哪?廖繁说:这里风景好,我们坐在房间里看风景就行。
如果你想出去遛遛,旁边有一座人工花棚,那里可以去看看。
你才遛遛,把我当狗了?许亦微瞪他。
廖繁笑:我怎么舍得把你当狗,在我眼里,你是......什么?一级保护动物。
......廖繁来之前已经在网上订好了房间,是一座二层的独栋别墅,这栋别墅只有廖繁和许亦微两人,他们像是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没有喧嚣,没有工作,连许亦微也暂时忘却了烦恼。
二楼最大的一间卧室,西边有扇巨大的落地窗,从窗户望出去,能看见漫山竹海和一条溪流。
大自然是洗涤心灵的良药,许亦微窝在榻榻米上喝果茶、看风景。
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很浪费生命。
廖繁从楼下切了一盘水果过来,还带了些面包甜点。
这是你准备的?许亦微问。
没有,打电话跟客服要的,别墅这里提供各种各样的食材。
廖繁在她旁边坐下来,说: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两天。
两天都待在屋子里吗?觉得闷?廖繁说:明天我背你出去走走,今天太晚了。
这会已经是傍晚,但郊外的傍晚似乎来得迟一些。
许亦微看过城市的夜幕降临,即便有各样的霓虹灯装饰,也总是让人觉得冰冷。
而郊外的傍晚却不一样,它极其温柔,给人一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在想什么?廖繁从身后拥住她。
没想什么,许亦微笑,说:我喜欢这里。
还有呢?嗯?廖繁鼻尖摩挲她耳畔,低声问:就没喜欢点别的?他沿着脸颊缓缓寻到她的唇,在许亦微才开口吐出第一个字时,吻了上去。
许亦微原本想说还喜欢这里的人。
但廖繁跟她心有灵犀,他缓慢地亲吻了会,气息温热地说道:我也是。
我也喜欢你。
他说。
两人对望了几秒,又继续亲。
这一回,不似之前的温柔,各自亲得有点凶猛。
也许是环境不同,又或是心情放松,许亦微这一刻很想放纵。
她主动环上廖繁的脖颈,把他拉下来。
她们一起窝在榻榻米中,像个连体婴,抱得极紧。
夜色渐渐暗下来,窗外的竹海随风摇摆,室内却一片静谧。
两人亲得难以自持,暧昧的声音溢出,将气温越推越高。
过了会,许亦微放开他,眸子迷离:我想你了,这几天很想很想。
廖繁动容,情愫像一阵潮水从身体四周涌过来,积聚在心间,令他有种饱涨的满足感。
我也是,他无比怜爱地亲她:跟你分开的这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这是最简单的情话,也是最动听的情话。
许亦微心潮澎湃,闭上眼睛,继续迎合他的吻。
气氛太美好,情动只在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接下来变得自然而然。
就在她紧张且期盼之时,廖繁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了?廖繁很抓狂,很抓狂,他咬牙道:忘了带东西。
许亦微茫然了片刻,然后忍不住笑出来。
两人来得匆忙,谁也没想到这事,廖繁之前买好的避孕套放在家里,却忘记带过来。
这会儿,看他一脸难耐、欲求不满的样子,许亦微竟然想笑。
他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唇,然后起身穿衣。
你去哪?去打电话,让服务员送两包过来。
?许亦微吓到,心想,两包会不会太多了。
服务员拿东西过来还得有一会时间,两人也不可能干等。
想了想,许亦微收拾东西去洗澡。
而廖繁也抓紧时间在楼下客厅,查资料。
等服务员送套过来时,许亦微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她站在走廊栏杆处,喊廖繁:你要去洗洗吗?廖繁应了声好,退出搜索,摁灭手机。
...洗了个澡,许亦微情绪冷静不少,之前的那股冲动散去,居然开始变得怂起来。
尤其是听见浴室里廖繁洗澡的动静,他似乎挺急,没过多久,花洒就停了。
她的心怦怦跳,一度匪夷所思自己之前是怎么变得那么主动的。
她穿着件睡衣,继续窝在榻榻米上,拿了本杂志掩饰紧张。
过了会,廖繁出来了,浴袍衣领敞开,露出一片冷白的胸膛,他腰间的带子松垮垮地系着,走路时,结实的长腿若隐若现。
他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就这么站在门口盯着她。
这、这么快?许亦微从杂志中抬眼,故作镇定。
廖繁缓缓走过来。
许亦微眼尖地发现他发梢的一滴水落在他脖颈上,然后滑落在锁骨间。
那水滴颤了颤,她也跟着颤了颤,下意识地站起身,往后退。
他继续靠近,不徐不疾,饶有兴致又漫不经心。
唇角还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
许亦微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忍不住问:那个......要不要做点什么?做什么?许亦微没经验,不知道男女欢.爱的步骤该怎么样。
洗完澡就直接上床吗?铺垫都不铺垫一下的?见廖繁越靠越近,她心一横,闭上眼睛。
片刻后,她听见他轻笑,然后捏了捏她的脸。
乱想什么?他说:过来帮我吹头发。
.......廖繁的头发并不柔顺,甚至有点粗、硬,许亦微被他抱在洗手台上坐着,他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低下头给她吹。
许亦微一边吹,一边揉他脑袋,跟揉个大狗狗似的,暗搓搓地泄愤。
廖繁忍笑。
她吹一会,他就昂起头来亲她一口,边亲边吹。
最后许亦微不耐烦了,摁住他脑袋:你能不能别动?好。
廖繁眉眼带笑,好脾气得很。
转过去,许亦微命令他:后面也要吹。
吹了会后脑勺,廖繁又转过来,或许是嫌她太慢,索性从她手里夺过吹风筒。
我自己来。
他挤开许亦微双腿,站在她跟前,贴得极近。
吹完自己的头发,又去帮许亦微吹。
要吹干了才能睡,他说:免得头疼。
许亦微乖乖坐着,老老实实,我发现你有时候特别像个老人家,很啰嗦。
嫌我啰嗦?廖繁挑眉:可我也只是对你,其他人我没耐心。
许亦微心里一暖,环抱住他的腰。
她仰起头去看廖繁,视线却渐渐凝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鬼使神差地,她抬手去摸了下。
廖繁动作一顿,喉结汹涌地滑动。
做什么?他声音喑哑。
有点好奇,许亦微说:你的喉结会动吗?嗯?廖繁关掉吹风筒。
就是,你会控制它动来动去吗?你想知道?他眸色浓郁,里头像盛满了陈年老酒,光看一眼,许亦微就染了点醉意。
也.....她怂了下,改口:.....不是那么想知道。
廖繁唇角溢出笑声,突然把她抱起来,许亦微条件反射地攀住他脖颈,腿也下意识地固定住。
这么一靠近,有的东西就感受得格外明显。
......许亦微心惊胆战。
下一刻,廖繁的吻铺天盖地地印上来。
从洗手间,到房里,再到桌子上,之后又抵在墙上亲。
许亦微觉得,她的心都要被他吸干了,也不知道廖繁怎么的,今晚这么能亲。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窒息时,廖繁放开了她,让她站在地上。
他的吻,开始变得轻柔且耐心起来。
少顷,他伏在她耳畔,蛊惑道:姐姐想摸腹肌吗?这声姐姐喊出来,许亦微浑身如电流穿过,后知后觉地发现廖繁已经很久没喊过她姐姐了。
对了,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喊我姐姐了?廖繁停下来,愣了愣:你怎么还有心思问这个?许亦微也愣了下,心想,也是,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廖繁笑道:想让我喊姐姐?他捧着脸继续亲上去,囫囵不清地说:满足你。
......许亦微被亲得晕头转向,手什么时候被他握住的也不知道,他缓慢地、耐心地引导她。
指腹触碰的那一刻,他腹部缩了缩,许亦微手指也颤了颤。
空气不断升温......他腹肌的线条美好,许亦微居然有点着迷。
有时候,勇气就像一簇火苗,当遇到狂风,遇到干燥的旷野,火势顿起,滚滚燎原。
许亦微就是这样,她心里燃着这么簇火苗,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她凭着本能,凭着感觉,在欲望的旷野里,尽情放纵。
...一夜疯狂。
第二天,许亦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
她下意识地抬手看时间,发现自己没带手表,又去枕头下摸手机,但翻了个身,浑身疼得像被车碾压过。
这下,许亦微彻底清醒了。
她睁大眼睛转头,旁边的地方已经空了,廖繁不在。
而地面上,凌乱地散落了两人的衣裳。
床单也乱七八糟,再打量房间环境,桌子上的东西东倒西歪,窗边懒人沙发上还丢了条内裤。
.......一切状况表明了昨晚两人有多激烈。
许亦微忍不住开始回想那些情况,廖繁的吻,廖繁有力的舌,廖繁骨节分明的手,以及,他埋在那里,急促的呼吸。
过了会,洗手间传来了点动静,门一开,许亦微正好对上廖繁的眼睛。
两人都不禁愣了下。
疯狂过后,是各自暧昧而又局促的羞赧。
但廖繁脸皮后,他率先开口:醒了?嗯。
许亦微不自在地别过眼。
廖繁走过来,从身后将她抱住:怎么,姐姐还害羞?这一声姐姐顿时让许亦微头皮发麻。
她现在听不得姐姐这两个字,昨晚廖繁不要脸地一遍遍喊她姐姐,他喊一次就用力一次,她都不知道在他一声声的姐姐中,死了多少回。
他现在居然还来勾她!这个小混蛋!廖繁抱着人,鼻子埋在她脖颈间,嗅她清晨的芳香。
房间开着空调,被子薄,许亦微里头还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但她这会儿光顾着害羞,连被子露了一大片都不知道。
大早上的,廖繁看着旖旎的风景,又忍不住气息粗.重起来。
他低头吻上去。
别、别...许亦微触到他冰凉的胸膛顿时激灵,赶紧推他:我难受,要去洗个澡。
廖繁缓了缓,好,我等你。
等我做什么?许亦微紧张。
廖繁见她这副防备的模样就好笑,捏了捏她的脸,说:等你吃早餐,难不成你还想做什么?不,我什么都没想。
许亦微卷着被子赶紧逃离。
.两人在别墅腻歪了两天,也放纵了两天,无时无刻,随时随地。
最后一天,廖繁早上喊她起来看日出。
许亦微半条命都没了,睡意朦胧地被廖繁抱起来,然后一起窝在榻榻米中。
迷糊间,她还在想,廖繁为什么这么执着看日出。
廖繁抱着人,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突然说:后天我爸妈回国,我带你去见他们,嗯?许亦微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在熹微的晨光中望着他的脸。
他们会喜欢我吗?廖繁笑了笑,点头。
这时,天边的一抹红霞渐渐亮起来,霞光映着两人的面庞,温柔、缱绻。
他们十指交握、缠绵接吻。
情到浓时,许亦微听见廖繁说:许亦微,我爱你,很爱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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