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025-03-22 07:43:47

廖言背上王硕便要走回客房, 他本就体重, 此时喝得烂醉整个人都瘫软着,根本就不好背。

段可雨无法,便从背后扶住他, 二人配合下才勉强将他弄回客房。

等忙活完这一切, 段可雨觉得自己此时肚子也不饿了,只是头重脚轻就想要回屋休息。

廖言被酒鬼折腾了半天也是疲的不行, 他伏在沙发上躺了一阵, 便起身对段可雨说:走吧,带你去找点好吃的。

段可雨忙连连摇头:不吃了不吃了,早就饿过劲儿了。

夜里吃东西本就不好, 廖言也不强求,他简单的理了理被酒鬼弄脏的衣着,说:那成,我送你回房间吧。

段可雨点点头二人便出了房门, 客房区域本就安静, 夜里人少寂静,走廊里只听闻两个人轻轻的脚步声。

段可雨抬头看了一下, 那个时代的酒店总喜欢这种暗红色的装潢, 再加上是夜里, 只有夜里专用的照明灯亮着,长长的走廊笔直的延伸着似是看不见头一样,她不由的就蜷缩了一下。

为啥会有种鬼片的既视感?你怕啊?廖言侧目看她,低声笑起来, 这家酒店段可雨住了没有十天也有半月,廖言也只当她是小女孩的撒娇,他并没有在意,还开起玩笑来了:我常年在外住宿,其实住酒店的讲究可多了。

段可雨不明所以,以为他要讲些别的要来引开她害怕的心里,不禁屏息听了起来,那廖言却说:长辈们总说,酒店尾房千万不要入住,阴气重容易闹鬼。

段可雨被吓得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廖言自然也注意到了,有些愣神:你…你真害怕啊。

段可雨气急败坏,用手推他:你可真讨厌!廖言有些无措,开始使用苍白无力的解释:就只是迷信的谣言而已,再说就算是真闹鬼,传言里的鬼也只爱去尾房,别的房间它们不怎么爱去。

不想段可雨却用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廖言无措,也不知怎么哄她,二人走走闹闹间也走到了段可雨的房间,结果廖言这回细一打量才明白她为何被吓得面色煞白——段可雨的房间就是尾房。

段可雨本一直不觉的自己的房间怎样,被他这样一说,只觉里面阴气阵阵,说不出的害怕与瘆人。

旁边的廖言试探性的问她:不如,我在你门口打地铺守着怎么样?段可雨还在气他吓唬自己的事情,扭过头不去看他,别扭道:你睡在我门口,别人路过还以为怎么回事儿呢。

廖言无法,叹了口气又想了一个主意:要不我住在鬼爱去的尾房,你去我房间?其实这吵闹间段可雨也没那么怕了,只是还是有些别扭,骂他:万一你是个变态呢!算了,我还是凑合在闹鬼的尾房睡吧。

廖言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劝道:去我房间吧,万一你夜里害怕,就是后悔也来不及。

段可雨想想觉得也是,便也欣然应允了。

廖言这次学乖了,一路上可不敢乱开鬼的玩笑话,安安静静的将她送回自己的房间,嘱咐几句,道了声晚安才要回。

此时已是半夜十分,段可雨一进了屋便觉得困得不行,她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内干净整洁,或许跟廖言在这里没住多久的原因,除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不见其他。

段可雨困急,也就合衣睡了。

一夜过后,天色刚亮,外面便传来敲门声,段可雨起身开门,结果一推开门就见王硕叼着牙签在外面等着。

这货昨晚喝的那样的醉,起的这么早也算是神奇。

谁知王硕见到了段可雨愣在门外,牙签都掉到地上了,支吾道:小孩儿,你咋……他支吾半天然后伸脖子往里一瞧,怒道:廖言那小子呢?睡完就跑啊?!太不是人了!段可雨原本还不明白王硕一大清早来敲她的房门是个什么意思,但听他提起廖言,才猛然想到,自己睡的是廖言的房间来着。

她支吾了半天也是悔恨不已,最可怕的是这一大清早好死不死偏偏被王硕看见自己睡在廖言房间,这真是长了几百张嘴都说不清。

可王硕这人嗓门大,联想力又出奇的高,段可雨觉得可不能让这货这么误会下去,于是扯着他就往自己房间走。

王硕被段可雨一路扯着,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后来走廊里也断断续续的来往了一些路人,他便有些不好意思,说:可雨啊,大庭广众拉拉扯扯的多不好,再说你哥我是有家室的人,要被你嫂子打听到这些,可不得了。

段可雨不理他,还是扯着他往房间走,好不容易扯着这个一路上叽叽咕咕的胖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却见自己的房门口站了两个男人。

段可雨定睛细看,就见谢文正杵在自己的房门口面色阴沉,廖言倚在门框上一脸的睡意朦胧,见到了段可雨,他神色未变只是懒洋洋道:回来了?段可雨听了这话柳眉一竖,这话让这小子说的颇为心机,一方面让旁人听去了肯定觉得两人暧昧不已,但另一方面这话说的其实也没啥毛病,因为…这是她的房间,她也确实回来了啊。

她瞧着谢文的神色便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是她乐在其中,转头问他:有事?谢文的脸可谓是惨白一片,连一旁不明所以的王硕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他上下沉重的呼气,心中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她同那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他们发生了关系!!他不愿出口质问,因为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权力,最关键的是,他不愿让自己处于败者的窘迫局面。

让他当众用一脸被抛弃的表情缠着段可雨他做不到,男人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而之前,他已经为了段可雨,三番五次的抛弃了自己的尊严了,可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无尽的冷落与无视,变了心的女人,原来真的怎样都回不来了。

谢文理了理情绪,面色突然又恢复如常:没什么,就是几个演员要出去游玩,来问你感不感兴趣。

他未等段可雨回答,就又道:你要是没空,就算了。

他冲廖言微微点了点头,扭头就走。

他走后,王硕盯着他的身影,摇头叹道:可怜的娃儿啊,你们真的是太残忍了。

廖言不理他,出门拽着他就走,想了想扭头看了看段可雨:对了,有你的一封信,在地上。

段可雨低头一看,门口的地上果然有一封信,她纳闷的抬头看廖言,廖言又说:昨晚的,有人敲了敲房门,就把信从门下塞了进来。

段可雨更是一脸纳闷,廖言说:我先回房洗漱,一会儿出去吃早饭?她点点头,他便拉着王硕走了。

王硕还在奋力挣扎,一个劲儿的要打听他俩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人走后,段可雨才拿起地上的那封信,信封没有封死,显然是临时手写递进来的,她打开信纸,里面的字迹却颇为眼熟。

可雨,得知你要与那个香港人去香港发展,我心甚为担忧,香港鱼龙混杂,人心叵测,你一个小姑娘独身前往,真心怕你上当吃亏。

可你去意已决,我也无权去过问你的私事,只是我在香港有一些蛮有权势地位的朋友,我在信纸的背面已经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你若遇到困难找到他们只要提一下你的名字就可以,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也遇不到困境,也永远用不着他们。

望你在香港能够一直能顺顺利利,能够飞黄腾达。

谢文留一九九五年9月15日段可雨看完了来信,只是将它折好又重新塞回信封中,正想着如何处理,门又被人慌忙推开,谢文在那边急忙进屋,一见段可雨拿着信封,面色便有些不好,支吾的问道:这信…你看了?段可雨自然识趣儿,便摇摇头,说:刚准备拆呢。

谢文面色一懈,然后正色道:这封信是我的,我…送错人了。

段可雨点头,就将信还给了他,他拿回了信,细细的收在口袋里,转身走了,只是走在门口处堪堪停住脚,他扭过脸,面容不清,犹豫了一下便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不等段可雨搭话,迈腿出了门。

若是以往,他谢文出口表了白,一定站在原地自信的等着姑娘的答复,可这一次他怂了,他明白就算痴痴地等在原地,答案也不会如他所愿,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吐露心声,也受不了就这样简单的草草了事,就算求不来爱情,也想将自己的真心剖开给她看。

他所看重的自尊,再一次碎了一地。

段可雨在原地怔了怔,她原以为谢文的脾性只会被气的再也不去纠缠自己,没想到临走前还来了一个深情告白。

她苦笑摇头,心中什么滋味也没有,丝毫不起波澜。

过往种种就如同白日幻影一般,上一世谢文前期爱自己爱的如痴如醉,疯狂似魔的样子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后来感情淡化,中年危机,所做出的恶心事儿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如今细细品来,不过尔尔。

她去了洗手间,梳洗打扮,简单了换上一身便服,便见廖言来敲门。

王硕不在,他独身前来,穿着颇为休闲,看着觉得利落潇洒不少,全然不见昨日疲态。

他倚门笑着看了看段可雨,问:那封神秘的信写了什么?段可雨低头收拾东西,连头也没抬,说:有人举报说你是个变态,叫我离你远一点。

廖言一脸严肃,沉思道:那你完了,你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变态,不过多久就会被我传染,变成一个女变态,到时候咱俩一起为祸人间,岂不是为国/家与社/会增添负担?段可雨用东西甩他,气的不行:谁喜欢你了?廖言耸肩也不答话,只是说:先别收拾了,去吃早饭吧。

段可雨点头便也跟着去了,这个酒店本来住的人大部分都是剧组的人,可昨天杀青,人走的七七八八了,如此一看倒觉得冷清,不太习惯。

廖言带她在茶座寻了半天才看见坐在最角落里的王硕,迎了上去,问道:怎么坐的这么偏?王硕一脸颓废,捂脸道:丢人啊!昨晚的事儿太丢人了!原来他也知道丢人……段可雨默默地想,低头吃着早餐不吭气,廖言剥了一个鸡蛋放进她的粥里,他十指修长,拿着瓷白的汤勺帮她来回搅拌烫人的米粥说:我这几日有急事,要回香港,选学校的事情,你父亲挑好地方了吗?王硕见他细心的照顾着段可雨,捏着嗓子发出怪叫:廖言哥哥,我这粥也烫人的很。

廖言自然不理他,听了他怪声怪气的叫声,还挪了挪椅子,离他远了些。

王硕正闹怪呢,突然想起了什么,惊道:小孩儿你要去读书啊?段可雨点头:我爸同意我去香港发展,但要求我必须挑个专业点的学校去读书。

王硕点头,一脸欣慰:是个有远见的好爸爸,现在的娱乐圈有多少都是年纪轻轻书也不读就出来拍戏的,虽说剧组能锻炼出好演员来,但是对于小孩儿来说,该读书真的就得去读书。

段可雨也点头:香港的专业的表演学校也就一个,根本就没什么好挑的,只是我这几日需要在家待一段时间,办好了手续,才能去香港。

廖言也点头,柔声问:下午就回家?要我送你吗?段可雨听到这儿忙连连摇头:别别别,千万别,我爸爸要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送我回家,肯定担心的要死,要是知道你是个香港人,绝对会怀疑我贸然去香港不是学习,而是奔着谈恋爱去的!廖言也觉得有理,不在为难,只是吃完饭过后便帮着段可雨收拾行李。

剧组倒挺人道,为剧组顺路的演员租了一个大巴车,以供她们回家时行路方便。

廖言帮她把行李搬到酒店大厅门口,临行前他觉得有些不舍,说:我真害怕你在家里呆上几天突然间告诉我你后悔不想去了,那我在北京这大半个多月岂不是白折腾了。

刘姐和方芳都在边上看着呢,段可雨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举止太过于亲密,回说:不会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愿意捧着我的大导演,我才不愿意轻易放手呢。

廖言笑笑,想伸手摸摸她乌黑的长发,碍于一旁有人却没敢伸手,段可雨又说起了俏皮话,语带撒娇:在说了,香港现在发展的那么好,又临靠着大海,我最喜欢大海了,可一定要去看看!他嘴角轻轻勾起,也跟着搭腔:可以啊,你来了之后,我带你绕着香港转悠一圈,你这么贪吃,我带你把所有餐厅吃个遍好不好?他说话时的语气低柔无比,透着无尽的宠溺。

段可雨低头,面色有些微红,廖言又说:对了,香港在各大节日的时候也很热闹,尤其是圣诞节的时候更是热闹非凡,街上装饰的都漂亮极了,那种到处都闪亮亮又能收礼物的节日女孩子肯定都喜欢,我看大陆这边好像还怎么没开始流行起来。

段可雨一愣,这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圣诞节……他是在圣诞节时死的吧?她有些支吾,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愣愣的说:我该走了,否则车该等急了。

她不等廖言说话,便上了大巴车,廖言不懂她的变化,只当是女孩子害羞,还站在原地,亲眼看着她走上车,车外透过窗户还能见到她的倩影,他走到她座位的车窗外,扬起笑脸招了招手。

车内的段可雨愣住,僵硬的挥了挥手。

大巴车缓缓行驶走开,他的身影便在窗外迅速晃过,然后不见。

段可雨心中有几分落寞,却又忍不住开窗往车后看了看,却见他还停留在原地,长身玉立,他看到了段可雨的身影,又原地挥了挥手。

段可雨不敢再看,迅速回到座位。

一直都知道他的死期,但以前却只是略略惋惜,现在却是充满了强烈的不舍与心痛。

这才不过一个月而已啊,她原本不防着和廖言相处,因为她觉得男女之爱,就算好感来得快,短期间根本形不成什么感情,就算她真的有点喜欢他,若未来的廖言如期死亡,估计她也只是感叹一下人生无常而已,区区仅此而已。

谁知她措不及防这感情来的如此快,比她想象的还要浓烈,比她想象的还要不舍。

那份段可雨原本没在意的情感,正不知不觉浸入了皮肤,渗入心间开起了萌芽,正准备开花结果。

可此时却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想要将萌芽掐断,然后连根拔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故事拥有一个欢乐的结局,大家不要被最后那句连根拔起吓到啊,那是单纯的文字描写啊,哈哈哈哈☆、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