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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2025-03-22 07:43:48

文徵过去, 是想说向飞文的事。

他滥用职权,不守行规,作为领导无良无才, 德不配位。

文徵想揭发他,告密他。

让所有部门人员都知道他的真实面孔。

她端着茶水进去。

可看到宋南津的那一瞬, 她发现她什么底子也没了。

灰白调的办公室,摆放完整的茶几沙发, 桌上放有摆件、茶具。

墙上是行规, 部门职责术语,以及近年成就。

而宋南津坐于落地窗旁, 天际如幕帘。

沉静、内敛。

文徵大脑一片空白。

她端着茶盘走过去, 一杯杯放置到几人面前, 压了进门本想直接摊牌的冲动。

到他们面前时柔着声规规矩矩说一句:请喝茶。

向飞文视线投她身上,道:你怎么进来了,又没喊你。

文徵解释:巫姐让我来端茶。

而且向总今天辛苦, 我总该斟茶倒水。

向飞文看了眼她动作,心里觉得她可塑。

好歹还是有点眼力见。

他想奉承宋南津,这是首要目标。

他算不上是什么实权人物, 所以想提升。

宋南津有钱,商业版图很大,他家里在国内外都极知名。

这世界上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攀上宋南津, 未来职业路途他可想而知。

向飞文笑着展手示意:宋先生,您请。

文徵立马去把杯子往宋南津那儿递, 低着头, 结果手抖, 茶不小心泼出来半杯。

滚烫的热水浇到手背上, 红了一片。

她抖了抖。

宋南津无波无澜的眸动了下。

可模样姣好的实习生声音快柔到骨子里:宋先生请慢用。

文徵面色不改地收手, 拿好托盘站直身。

行了,你出去吧。

向飞文准备请人,好方便自己和人议事。

文徵却站那儿半天不动。

向飞文要说的话欲言又止,不大愉悦地看去。

你还站这干什么?他用眼神示意她回工位。

文徵知道。

办公室都设有专属线路监控设备,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门外是忙碌行走的各部门人员,而一墙之隔外,是大办公间。

几十人正在电脑面前办公。

她如果此时在这闹出些什么,哪怕没有善终,那起码影响也绝不会小。

她要闹吗?还是说委婉点,换个方式?思及此,文徵已经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她压住有点抖的手,抬眼,平静道:向经理,是您要我过来的您忘了?我?我什么时候说了。

上午。

您说今天要来客,要我,好好招待公司贵客。

文徵特别加重了那个招待二字。

向飞文愣神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先不管,我们要谈事,麻烦你先出去。

文徵却更为淡定,在心中吸一口气,尽量快速说完要讲的话。

向总,您昨晚跟我私发消息说在您底下做事的一律要交好处,不交的,您一律都不会要好过。

您自己忘了?向总,您不能这样卸磨杀驴,进公司之前说实习生待遇优厚,是,我们确实是实习生,可我们也有尊严,您不能说话办事全看心情吧。

去年隔壁部门的向实是您亲戚,您直接一个月让他转正拿几倍工资。

可我们就什么也没有,您还说只要有好处,工作岗位您都包,至于那个好处指什么,那谁就不知道了。

文徵一段话说得有真有假。

她就是要人浮想联翩不得所解。

反正他们台领导最严令杜绝此事,哪怕下边有人品德不端,她也不信,这偌大一个台没有一个讲理的人。

向飞文跟人面面相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都听不懂,什么好处什么亲戚的,赶紧给我出去。

文徵面色不动:是,我想我比谁都清楚。

向飞文咬了咬牙,压低声:出去。

文徵说:您要辞退我同事你忘了?就因为您给我们安排的杂活我们不想干,您就给穿小鞋私下辞退,我不知道我们哪里惹了你,但我们只是个没什么多余想法平淡做事的实习生,我们兢兢业业上班,我们什么也没想,可如果这样您都要潜规则套路我们底下女同事,我告诉您,我坚决不服。

文徵声音不大,可刚好能传到外边里面人都听见。

外头经过的员工有些驻足好奇观望。

而坐向飞文对面的人也都颇为惊讶,眼神微妙。

你到底在说什么?辞退一个女员工,这点权利我没有?不要在这里混淆是非。

好,我混淆是非。

文徵道:可我和我同事什么也没做,台里也没裁员,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还有,我记起来去年年终您有通过关系多拿回扣吧?百分之三的回扣利润,百分之二的平时效益利润,或许奖金拿了好多万?不知道领导知道您这样中饱私囊为己图利,还会不会让您好过下去。

如果前面还能忍,那么后面这些向飞文要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文徵如何得知这些,因为这确实是他做过的事。

若要被人听见上报。

他职业生涯完蛋。

他站起身指着她道:什么潜规则,什么套路,我有必要潜规则你这种货色?最后警告你一次,给我滚。

文徵被他吓得后退一步,拿着茶托,差点没站稳。

可她扶住了墙,知道自己说到了向飞文最忌惮的要害。

她在想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做这些事。

敢做,肯定要敢面对后果。

她不怕丢掉工作,没了工作就再找。

她就是看不惯这些颐指气使的、仗着权利滥用职权的、低级领导者。

哪怕是瞎扯,她也要拉人下马。

她闭了闭眼,继而大着胆子丢出一句话。

您昨晚要我去您房间说要给我看您的好东西您忘了?至于您那什么好东西我稀不稀罕,那就不一定了!一句话掷地有声,惊得外头全都哗然。

向飞文错愕,脸气得涨红。

你到底在讲什么,贱人,贱女人!愤怒支使了他,看着眼前女人,向飞文想也没想照着她的脸就要抬手。

可那一刹那。

他手腕被人牢牢扣住。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知道一直未说话的宋南津何时站起的身。

他面如素简,手却牢牢扣住了对方的腕骨,如桎梏。

你想做什么?声线淡淡,却又莫名威慑。

你……你。

向飞文忌惮眼前男人,又暗暗使劲。

可不知道为什么,宋南津看着好像没使多大的劲,他却怎么挣也挣不开。

在办公室企图动手打女人,怕不是什么好习惯。

宋南津另一只手慢慢扶正桌上被带泼的茶杯,敛着眼,话说得漫不经心:口出狂语,这样骂一个女人,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没有骂她,我是太生气,我……叫谁滚呢?向飞文有些清醒,可还是讲不出话:宋先生,我……我,是她诽谤我,我只是自主维权。

维权?宋南津轻笑:能让一位员工说出来这种话,怕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要么是你这领导层做得确实不得人心,要么,就是人品如此,你维的什么权?我……你。

宋南津视线投向文徵,抬抬下巴。

你来说。

你的领导做过什么事,仔细告诉他们,怎么中饱私囊吞吃回扣的,最好,让全办公室知道。

文徵半天都没回过神了,她刚刚情急想到什么说什么,早忘了。

此刻视线跟宋南津对上,不免心微惊。

看到他没什么色彩的眼神,她突然想到刚刚那句去别人房间看什么好东西。

宋南津肯定听到了。

他、他……文徵讲不出话。

宋南津松了手,眼皮懒懒耷起:看好东西,挺厉害的。

文徵的心跟悬钩似的提了提。

他把扼制着向飞文的手松了,扶正那个茶杯,又放回了茶盘上。

忘了告诉你。

今天我来贵司不是为了和你谈什么你的职业规划。

我是受台长之托清查他下边人作风不正滥用职权的行为。

他拿出一封委托信丢到桌上,面色平静。

向总,劳烦去一趟高层总部吧。

向飞文脸色骤变,彻底熄了火。

-向飞文这事,完美地在办公室掀起轩然大波。

向飞文被叫走。

而宋南津,丢出那封信件后,更是令工作人员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来回忙碌做自己的事。

那间休息室很久没人敢再去。

只是有些人过去帮着收拾场子,桌上被打翻的茶杯被扶正,湿漉的桌子被抹干净。

别人拿着东西从文徵身旁经过,出去。

文徵站在原地,想刚才的事,半天缓不过气。

她手心有些隐隐冒汗。

其实刚刚那事她也是冲动行为,祝晶要被辞退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她有点生气,也有点无奈,她不想要向飞文好过,又不想小火慢炖细微着来。

她没想到会闹这样。

没想到。

宋南津就是来办这件事的。

他认识那么多人,主动过来,就是为了帮她摆平这件事?还是说,巧合。

她看宋南津对着落地窗没动,挪动脚步,想转身出去。

宋南津声音适时响起:你留下。

文徵背对着墙,没动了。

她半天没敢吭声。

直到,身前的工牌突然被人捏起,宋南津站她面前,单手捏起了她衣服前边的工牌懒懒地看。

实习记者,文徵。

他念上面的字。

平淡几语,却叫人不能淡定。

顶着实习这两个字还开心吗?文徵眼也未动,直着回答:挺好的。

同事被无良辞退,很好?文徵没吭声。

有点厉害,敢说那些话。

她说:没有,跟哥哥学的。

跟我?什么时候。

文徵说不出来。

宋南津想了想,道:嗯,我有教过你造谣自己和别的男人去同一间房?说过的话被他复述。

文徵内心尴尬。

面上镇定万分。

你不是平时总喜欢跟我讲那些话吗。

有么。

是。

既然喜欢,哥哥应该听过一个词,言传身教,耳濡目染。

言传身教。

宋南津轻声复述,手里玩着那块工牌,指尖摩挲周围有点泛毛的边,若有所思。

我拿身体教你了?文徵这句绷不住了。

他盯着她眼睛,看她反应,一字一句。

我教你这么说话,拿身体教你,怎么做事?文徵面色不改:宋先生还是别调侃我了为好,这是工作间。

没调侃呢,正常交流,讨论成语。

嗯。

就一句嗯?文徵勉强,在他视线下又憋出一句:你说什么都对。

宋南津别有意味笑了。

他垂下眼眸,拿着工牌的四方尖,刮她腰玩。

文徵隔着衬衫感受到痒意,不自觉收着腰,微微避退。

她退,他又进。

明明没有温度。

动作的幅度也不大,可从那一刻起文徵全身注意力被他牵引到手里,抓到他玩她工牌的动作上。

宋南津单手突然扣住她的腰,在她耳侧说:那你好好和我讲讲什么是言传身教?文徵被他动作吓得后退。

哥,这是我办公室。

可手却被他牢牢攥住,她挣也挣不过。

他坚持握着她的手,说:吓你呢,怕什么。

刚刚你手烫了也不管,不疼?文徵才回神,望着。

才发现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酒精湿纸,他低着头,已经开始轻轻帮她擦着她手背刚刚被烫红的那一块。

其实只是红了一点,什么事也没有。

可宋南津记着。

他拿那张湿巾纸不停擦着她手背。

他有点私人责怪,却也有点无奈的意思开口。

不知道你怎么总这样。

面对朋友、亲友,总是那么上心,哪怕再尴尬,也还硬着头皮进来,那么烫的水,还坚持端。

你不怕手烫出什么事?说着,他话顿,又记起什么似的稍稍抬眸。

能不能麻烦你,以后除了身边人,也多把自己放到心里。

他一句话。

却像说到文徵心尖上。

涟漪泛起,久久不息,她想开口,却又被他阻断。

你今天挺让我意外的。

有点大开眼界。

但是呢。

他终于做完了,已经有些生热的湿巾纸被丢掉,那块被他捏着玩了半天的工牌终于放回去。

最后这句,说得极为认真。

以后不要再随便和别的男人说这种话。

哪怕有。

别让我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