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脑子里发蒙。
她直觉现在继续下去很危险, 会有点事。
我。
文徵捉住了他的手:我觉得不太行。
怎么了。
文徵思绪混沌一片的,说:我们说好了的,无性婚姻。
宋南津撑着胳膊, 眼盯她看了半天,却笑了。
文徵不知道他笑什么。
他问:说这句是不还挺紧张的。
嗯?我说。
宋南津难得耐心, 重新复述:是不是一早就在心里等着我哪天没忍住对你做什么,然后你就可以像走流程一样拿这句话挡我一下。
但等待这一刻的过程很漫长, 你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冲动, 所以真正能对我说出来的这一刻,挺爽的, 也挺忐忑的, 是吗。
文徵涨红了脸, 烧得紧。
宋南津这人就是这样,他心里明镜一样,他把一切都预判了他也不闹, 他还跟你心平气和拉扯这种儿童的戏码。
耐着性子和你玩。
那不然,我要怎么办?才结婚不到两个月,原则问题总要坚持一下吧。
好, 坚持到什么时候?文徵脸还是红,抿唇。
乱着脑子随便报了个数。
一个月。
嗯。
宋南津淡漫点头,像真在商量。
一个月, 然后呢?然后。
文徵也不知道,然后我再考虑更进一步。
好, 进一步什么?进一步, 接吻。
接吻了, 然后呢?文徵手指都尬得要抠城墙了, 她不想跟宋南津这样玩下去了。
不是你想要怎么样吗, 现在又反过来问我。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怎么答。
文徵闭眼,豁出去说:做,做性方面的事,行了吗。
那如果我现在想做呢。
……那,那我。
她听见宋南津很低地一声轻笑。
那笑令她要尬得手脚发抖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笑她,笑她单纯,还是笑她这样子有点傻。
她不知道怎么说。
呼吸都是紧的。
事实上她脑袋有点发蒙。
因为她发现自己面对这个问题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抗拒,不是想的行不行,而是,好像也行。
她其实不讨厌宋南津的,她好像也有点渴望他,起码,她也挺久没有了,要是当慰藉的话也可以。
可。
像察觉出她此刻的心境,宋南津不继续为难她,而是侧过身躺她旁边,手指玩她睡裙上的带子,说:好了,不逗你,说点认真的,行吗。
什么?我们是夫妻,是吗。
是。
我们结婚了,领证了。
甚至,这种关系比一般情侣还要正式。
嗯……好,过来。
什么?宋南津微微往下倾,在她耳边说:闭眼,接下来什么也别想。
文徵也不知道接下来他做了什么,做了很多,又好像也没做什么。
反正他的手只是那样摁住她。
文徵呜一声,之后就不能吭声了。
思路断片。
什么想法都无。
那年高中生物课上老师讲过的人体特点,身体是很奇妙的,你快死了,细胞会努力救你,生病了,白细胞会和病毒战斗。
一点给予,身体能给出很多反馈。
不好好吃饭会胃痉挛。
运动完了不拉伸会肌肉酸痛。
文徵就不爱吃饭,经常胃痛,空腹痉挛,胃病犯的时候就是,又不得不忍耐。
人像濒死的鱼,只能求助身旁固有的事物。
她能依靠的只有宋南津,人贴着他,力都借他身上的,她没有动,确切来说也不敢动,因为会掉点,游戏通关前打出来的积分在遇到大Boss前会全部功亏一篑,她是需要积累的。
而宋南津只是看着她发红的眼角,泛起汗的额,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她依赖自己的样子。
她像哭,却也不是哭。
她只喊他的名字,偶尔也喊两声别的,声音裹着,听不真切。
宋南津。
我在。
他会回应,人却没动。
你。
文徵说话都在努力汇聚。
怎么了?讨厌你。
嗯,那就继续讨厌吧,多讨厌一点。
上限的那一刻文徵压抑的声才彻底吭出来。
之后是恍惚。
她躺回去努力低低呼吸,盯着天花板脑袋都在蒙。
而宋南津也终于起身,他电话响了,事实上二十分钟前就响了一个,来自国外他爸的助理方面,他挂了两个,其中不包括短信若干。
他说:我去接个电话。
文徵理都不想理他,把脸埋枕头里闷闷作气。
宋南津回头轻点了点她的肩。
她才算回应,软趴趴应一声:嗯?他说:建议你去一趟洗手间。
文徵:怎么了?一般这种情况上个厕所可以减少尿道感染的风险。
文徵:……宋南津出去了,文徵憋着气回头看他背影一眼。
如果眼神可以说话,那么她现在的眼神大概是:想刀人。
把整理情绪的时间留给她,宋南津去了楼下浴室,灯光明亮。
他左手接听电话。
他父亲那边助理声音传过来:小宋总,你陈叔那边让我来约您行程,说要您立马给出回复,关于上次的会议。
宋南津说:先让他分点心管别的,我平时也很忙,底下公司不是只有这一家,还有汇诚和祁众要管。
没空理他。
那。
明天还要去一趟韩君华那儿,他那儿不知道出什么事说处理不来要我去,再说吧。
好,还有老爷子那儿来了消息,让我问您最近在做什么,说电话没回,他想要您即刻启程回一趟纽约,见面吃饭。
回不了。
宋南津把手机丢到了盥洗台上,淡道:有事?听意思大概是约了一些女孩子的,让您见面?对方斟酌着换了个合适的说法:我觉得大概率是……相亲。
他父亲对宋南津婚事看得重,一直在催,说他马上二十八,老人家想要儿媳,也想颐养天年抱孙子。
宋南津说:不用了。
为什么?就和他说,这方面的事以后别管我。
真的吗,您确定您态度要这么强硬?宋南津单手顶开水阀要洗手,可要伸下去的一瞬间动作止住。
脑海里像想起刚刚昏暗之际,文徵无助又狼狈紧抓着他衣服娇吟的样子。
她很依赖他,也很喜欢他。
水流在继续。
他没有洗手,而是盯着自己纤长透亮的右手手指看了半天,指腹轻轻摩挲。
之后,才放水流下冲洗。
因为,他老人家的儿媳早就找好了。
-文徵翌日醒来比较晚,没想到这觉睡那么好,像心里有什么发泄出来,随着情绪、一些生理上的事,人的烦恼能如潮水一样冲走。
她回房了倒头就睡,第二天神清气爽。
九点才醒的,宋南津已经不在,房间内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
可文徵看到时间呼吸都要停止。
因为她今天计划表里约了一场讲座还想抽空去听听。
起来想穿衣服。
手机上是宋南津的消息:[讲座帮你延下午了,上午可以多睡会,不用急。
]这方面他倒是细心。
文徵又慢慢松下劲来,坐到床上。
只是想到他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黑夜里不用明着面对的画面拿到青天白日里来,叫人有些有点羞恼。
她没想到宋南津真的敢,不经过她同意,就那样,那样玩她。
她睡前去了洗手间,当时有点发软,扶着盥洗台还泛着点痉挛半天没缓。
她当时有点躁,神经还有点紧绷。
其实她感觉她的城池已经被攻略得一片狼藉了。
她敢信,哪怕那时候宋南津真想做什么,她大几率也是那样半推半就从他。
可宋南津只是勾她,又没做什么。
他是真的很会。
她感觉要是换任何女人肯定早软成一滩春水把腿张开,也只有他还愿意跟她在一些话语上来回拉扯周旋。
明明早把有些事看穿得不行,还像逗小朋友一样。
他其实很会拿捏人。
文徵讨厌被他拿捏的感觉,却又有点喜欢跟他斗智斗勇。
除去这些。
他昨晚说的那些话还算中听,没有平时那样。
他总是什么以她为主,为她的想法着想。
她如果不想,她知道他怎么样也不会做的。
可也因为是这些。
关系到现在,有些事和关系的变化令她都有些始料不及,好像有点什么在无形中变化。
她想控也控不住。
年底那阵子有几天转晴,文徵接到朋友电话去她们常去的清吧小坐一聚。
文徵到达时大家都等她很久,喝的都帮她点好了,是她在做平面设计的姐妹柳碧琳,她大学是学美术的,毕业了副业搞搞美工,年前入职了一家企业,薪资不错。
但年底公司方针出现错误,赔了好几个大单,加之上边高层总变动,年底缩减开支裁员,柳碧琳完美被纳入其中。
见面的时候她吐槽:我领导真是不做人,裁我就算了,但我才知道年前大赛有个奖项是拿我设计的作品去的,结果署名不给我。
创意大赛要我参加,临了功劳不分我,这算什么啊?文徵说:怎么回事。
领导工资不给你吗?柳碧琳道:那也要她敢,我们公司好歹也是正规企业,她敢压吗,补偿金也谈好了是三倍工资,只是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文徵松一口气:没关系,工作再不顺心那也是工作时候了,补偿金给了就行,快过年了,正好好好休息。
话是这么个理。
柳碧琳叹声气,问她:你呢,你怎么样?听说一段时间没见,徵徵你结婚啦。
文徵笑笑,应了一声:是啊。
老公谁啊,听孙滢说了,你这藏着掖着也不让见,是不明年才带出来。
也没,要再看情况。
柳碧琳给她杯子添了点喝的,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哦,知道咱们原来大学学生会那拽得不行的校花尹雪没,人家谈了个大款,众新金融的二世祖,天天在那拽得不行的在朋友圈秀包秀车,过两天有个车模秀场要海选,咱们一起去一趟怎么样?杀杀她的锐气,特别是徵徵,我觉得长那么漂亮走颜值路线都行,她谈二世祖,你直接谈顶级富二代气死她!文徵说:算了哦,我不行,你们来吧,你们要去那个什么海选吗?嗯,随便玩玩啊,那个展第一次公开选呢,说白了就是选美女,那咱们姐妹几个不都是咯。
一群女生聊着笑起来,于是,真的准备拿电脑拍视频,也不知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柳碧琳对着电脑仔细做了段自我介绍,弄完了提交又喊文徵:徵徵你也来啊,长这么瘦,你跟我们去嘛,那秀场就是挣外快,你知道尹雪吗,就身材好点,随便被选上到车旁边站两下,一天几千块就到手了。
投稿也不掉肉,你跟我们一起做个视频简历呗,我们发过去就当玩,姐妹几个晚上再去吧里转转,看看帅哥。
文徵提一口气:不太行吧。
什么不行,投视频海选不行还是去玩不行?文徵,我说你跟张寄谈个恋爱把人谈晕啦,跟姐妹一起啊,玩啊。
柳碧琳强调玩这个字。
几人撺掇下,她们都跃跃欲试,推着文徵坐位置前。
文徵松一口气,只能换位置坐到柳碧琳那边光线好的位置。
她知道了,投那种秀场海选,被选上了过去站一天。
三千。
这只是顶漂亮还有经验的那种,文徵不行,她没抱什么希望,听她们的话就当寻个新奇。
文徵前几天才看过自己账户,她的存款只有一万多了,工作出来省吃俭用攒了一些,其余的没多少。
宋南津的钱她没要。
其实他很聪明。
知道主动提出了文徵也不会收,所以从不提,只是其他各方面趁着文徵心情好的时候就多补,文徵还是记心里。
在她心里,他们不算真正夫妻。
可事实上,她确实挺缺钱的。
要是有,肯定不嫌多。
所以文徵对着她们的电脑也保持微笑地录了个视频:各位老师大众评选们,你们好,我是文徵,是来自南都大学XX届的往届学生,我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一条视频拍完,姐妹们一起投了出去。
搞完了也就忘了。
孙滢她们开始聊晚上去哪个酒吧场玩,文徵准备拿包起身,被柳碧琳叫住:徵徵,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实在不行可以歇孙滢那儿,她男朋友今天不在,你可以和她睡。
文徵说:我真要回去。
手机被拿了过去,柳碧琳说:有什么啊,那就给他发个消息。
微信随便看看,柳碧琳还真惊了:哎,你真有个老公。
她看到了那个备注。
顺手打字。
文徵看着就心惊胆战:算了,你别跟他说,琳琳。
想把手机抽回来,可前一刻,字落搞定。
消息已经发了出去。
柳碧琳笑:现在好啦,这不就行了。
屏幕上,文徵:[老公,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吃饭哦~]文徵倒吸了一口气:我完了。
办公室,宋南津正在简要会议。
周五的例行晚会,几位部门主管都在。
他最近较忙,因为底下有人出了些大的纰漏,处理起来麻烦,而此刻严肃的氛围已持续许久,在他面前,哪怕高层也不敢有所多言,只等着他翻阅完文件做出指示。
办公室内气压极低。
宋南津的手机屏幕这时亮了。
他淡瞥一眼,一下看见文徵那句话,包括打首的:[老公]眉头微动,眼底神色也有所转变。
面前几个人看见他这种表情心里都发战,生怕是哪里没说好,却见宋南津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大家面面相觑,不相信自己眼睛。
宋南津会议时间看手机?真的吗。
那边,文徵立马点了撤回,消息瞬间消失。
她心里长松一口气。
可下一秒。
宋南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