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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2025-03-22 07:43:48

宋南津是凌晨一点忙完的。

忙完时室内光线已经自动调节得很暗了, 只有笔记本荧幕透出微弱的光照亮着他那一角。

他去拿手机,上面进来个电话。

熟悉的备注,令他没半分变化。

接起, 放电脑旁,淡声说:有事吗。

手机很快接通了。

南津, 你在忙吗。

说事。

你怎么了,这个点了不休息, 还看工作文件?你可不是这种混乱作息的人。

宋南津瞥了眼手机屏幕, 说:有事的话,您大可直说。

也没什么, 只是想和你说说下个月的商会, 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一趟, 去帮帮忙,会个面,Jasmyn说你那边几天都没有消息, 发的邮件也不回。

知道了。

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马上。

你那个女朋友呢,跟她吵架了,连房间也不回?宋南津说:我没有女朋友, 只有太太。

对方笑了声。

好,你那位太太,你们两个人闹了什么矛盾, 面也不见?你现在在家里吧,你好歹把她叫出来, 跟我通个电话, 喊我一声爸。

两个人就这样分房, 谁知道你说的结婚是不是真的, 你那句带孙儿见我又是不是作假。

他说:下次吧, 现在没心情。

上次你说的儿媳的事,我和你妈电联考虑过了,觉得还可以,勉强接受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愿意把她带回来我们先见见。

而且你稍微注意下和我说话的态度,我又不是说一定不接受她,那么护着她干什么,你先让我们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叫什么名字,什么背景,你什么也不告诉的要我们怎么接受。

宋南津敲打键盘的动作稍停了下。

眼睫轻垂,盯着电脑屏幕面色未变。

你不接受就算了,不用和我说这种话,也别问我,说过当我死了。

你这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你好歹也姓宋,现在也是宋家的人,你就这样跟你爸妈说话。

你们那年闹成那样的时候也没想过我这个儿子,现在来说这种话,倒也不必。

说着他自己也笑了声:或者到时候,您孙子生下来,改跟母姓也行,姓文,怎么样?你这什么意思,你非要对我们说这种气话是吗。

宋南津置若罔闻。

对方气了半天,又慢慢冷静下来,捕捉到在意的信息,说:你刚刚说什么?姓文,那个女孩子姓氏是这个是吗,这姓还挺特别的,她叫文什么,是做什么的,跟你怎么认识的。

您别问了,等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您平时也不关心国内的事,当然不会知道。

那你也好歹让我们和儿媳视个频,简单打个招呼吧,结婚连公婆也没见,红包都给不出去,你未来要人心里怎么想。

键盘声止了。

对方这样讲,宋南津眼眸才算是有变化。

下个月吧,年后再抽时间和她说,看能不能方便回去一趟,她愿意就可以,不愿意就简单视个频。

她忙,来回也劳累,没什么必要。

他爸气死,也只能妥协。

电话挂了。

宋南津思绪才从屏幕里出来,外面已经夜深了,天暗得好像永远不会明。

他望电脑界面,人有些失神。

事实上情绪紧绷到一定程度,松懈的那一刻一定是倾塌边缘的。

文徵说的那些话,她的气话,她的表现。

他看上去没有什么。

可那些无一不如无形的刀子扎在他心里,划上浅浅两道痕,怎么也散不去。

她有句话说得特别对,他不缺别的女人,他是不缺。

哪怕她真的提离婚,他没意见。

他可以洒脱一点,可以不那么不值钱,也可以决绝一点。

他不是非要一个人不可的。

他相信他把车停的那一刻,是有想过要让她走的。

大家两个人就这样散了。

她下车,往后两个人再也别见。

可车门开的那一瞬间,理智没有压过情绪,文徵只是动的那一刻,他想到了那年也是这样,车停,他要她走,她还真的走了,再也没回头。

他的身体先一步他的思绪有动作,他拉住了文徵,此后那一刻,纷飞的混乱像棉絮一样笼罩了他整个人。

他强吻了文徵,对她做了一些可能不太好的事。

事实上,他知道文徵现在心里应该很愧疚,她会为自己说的一些话内疚,想弥补,她也许还想哄他,可他压根不要她弥补,也不要她的内疚,他不要她的这些情绪。

她还问他有没有衣服,想主动打破僵局找话题,想用一些、可能很浅显的方式来哄他。

宋南津都要听笑了。

他知道她那时候的话不能信。

宋南津都不知道可能明天一早起来,文徵是不是清醒了,话又变了一个。

那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那天晚上,宋南津还真没回房睡。

文徵在床上侧躺清醒着等了很久,等到凌晨一点他在客厅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身子有点紧绷,有点希望却又害怕他进来,他或许还是那个表情,可又或许那样他们可以再说说话,好好复盘这件事。

可他没有。

她听见了他推侧卧门进去的声音,心慢慢沉底。

她知道,宋南津还在生她的气,一直没变。

文徵独自过了几天,复习,划重点,枯燥的生活,快要过年了,大家都在操劳,群里也前所未有的热闹,文徵填选了一些东西,证明什么的。

她的医保断缴了,重新去了趟社保局办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天又是群里他们喊她。

说快过年了休息,出去庆祝一下,汪邱过生日,请客吃饭。

小雪过后,大家在外头堆雪人,之后冻得搓着手挤进餐厅。

喝咖啡的时候孙滢问:怎么样。

文徵在粘贴纸,他们包了场,店老板是汪邱他表哥,说正好想简单装饰下桌面,他们人多,做事快,贴纸的任务就交到了她手里。

文徵动作微顿:嗯?问你呢,和你对象。

小曲也坐了过来:那天回去还好吧?你喝得好醉,好像记得也没喝多少酒,回个头的工夫就睡着了,心理压力那么大,那么困啊。

文徵应了一声。

孙滢也跟人对视微妙笑笑,故意扬着尾音说:徵徵,你藏得可真是够深啊,多年认识的那位哥哥就是宋南津也不和我们说,当初我可还在你面前提他呢,你也装不知道,大学四年,不算姐妹了是吧。

没有。

文徵说:那天回去,我们吵架了。

吵架?嗯,是啊。

孙滢和小曲面对面看一眼。

他脾气那么好的人也会跟人吵架吗。

脾气好?谁和你们说的。

孙滢笑笑:亲眼所见,你是不知道那天他来接你的景象,姐妹我们都要被苏死了。

她们说起这些文徵就有点尴尬,当时睡着了,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精彩的东西。

想想就无地自容。

好了,是我不好,有点不清醒。

但……也挺复杂的,反正几天没说话了。

怎么回事。

文徵也不知道这事怎么讲,她犹疑着,问:说起来还挺想问你们的,你们和男友吵架一般都怎么哄?哄?文徵点点头。

孙滢笑了笑:你说真的啊,这要看什么情况了,一般都不哄,但严重性质的还是不一样,比如那种晚饭吃什么没商量好拌两句嘴没什么,但要是闹分手,那真有点严重了。

严重吗,为什么。

文徵坐直了身。

你想想啊,要是你男朋友突然生气跟你提分手,把这两个字挂嘴边,你心里会舒服吗?孙滢看着她:你怎么那么大反应,你和他提分手了。

文徵想,或许都不只是这样,她提的还是离婚。

分量不轻的两个字。

她又想到那天场景,宋南津本来把车停下要她下去,她是要走的,本来也有点气,他既然要她下车,那她就下了。

可没想到这更加激怒了他。

她想,或许他真的很不喜欢听这两个字。

不会吧,真的啊?孙滢看文徵表情,又斟酌着安慰:提分手,其实这对我们女孩子来说没什么,毕竟到底是自己男人吗,那我们闹脾气总得宠着点吧。

只是对有些人来讲性质还确实不一样,我不知道宋南津是什么性格的人,但感觉他那样的人,应该平时待事认真,听不得这些。

何止听不得。

文徵手里的贴纸快被她捏皱了。

他对待这件事的反应,简直较真得出人意料。

孙滢说:其实仔细想想,如果我有个有钱富二代的男友,我是不会跟他提分手的,因为他们那种人一般不缺我们这种喜欢。

你能理解吗,就是我没有资本,我一旦提分手,对方如果当真,那可能就是真分了,没有转圜余地。

宋南津,在我们眼里还真不能用平常人眼光对待,你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出现在酒吧的场面,他一出现,好像别人都没了光芒。

他算不得普通人,他还是从小国外家庭长大的吧?那应该见过比我们更多的人,当然了,是对我这种没出过国的人而言,我反正是觉得那种小资生活很舒服,羡慕,所以我才觉得那种子弟不能当平常男人对待,但如果是你,应该没关系。

说着,孙滢还真幻想了下那画面,想到自己跟什么有钱男友提分,缩缩肩膀。

嗯……还是等着死吧。

文徵趴到桌上,有点为难地叹声气:早知道那天不说那样的话了。

其实说之前都还好,就是那两个字。

什么?离婚。

孙滢和小曲同时倒吸一口气:离婚?她们的惊讶简直叫文徵的难堪加码。

是啊。

你真跟他提了。

孙滢脸色都要变了。

反正,从我大着胆子抖出那两个字开始,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什么反应?我想,他应该也是认真的,的确很不喜欢我说那两个字。

她抿唇: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吧,我觉得他还是挺在乎你的,我们才刚认识你们这对新婚夫妻呢,怎么就这么突然。

有点搞不清楚。

文徵不知道宋南津怎么想,那天他话是说得很好,后来好像看似也哄她了,可后来也是真不理她了。

试问碰到这种男人,她要拿什么招数来哄?拿身体,还是话语。

她又不是没试过。

在车上,软话硬语都说了,没用,否则她不会为难成那样。

后来好不容易软了点,也是因为她哭。

难道她再去宋南津那儿哭一次?其实。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她以为她那天说了离婚心里会舒坦。

可事实上没有,心里反而随着时间像压了一杆秤,喘不过气,越来越重。

唉,怎么了在这唉声叹气的,一来就没听见咱们文美女松气过。

汪邱走了过来。

孙滢说:她着急呢,跟她家宋先生吵架了,问你男人要怎么哄。

哄男人?汪邱笑了笑:你说呢,我们男人最喜欢什么。

还是要看你们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你不知道啊。

文徵说不出话,其他两位女生也是。

汪邱说:都不说话啊,这有什么难的,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他去拿手机真要拨,文徵惊了,连忙起身要阻止,可他点进微信拨语音电话过去只几秒,电话通了。

一瞬间,她呼吸骤然止息。

看着接通的电话界面。

她瞬间不知道怎么办。

然后盯着屏幕,听见电话里外放的熟悉又清冷的声:哪位?和那天晚上截然不同的。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文徵骤然想起了他平时工作。

有点陌生,但声线又确实是属于他的。

几天没听见,还有点不习惯。

汪邱说:宋哥,我是汪邱,那天晚上酒吧里文徵的好友,大学同学,您还记得吗?随着朋友说话的声。

文徵慢慢坐回去,可身体没放松,人的注意力还在手机听筒上。

她在意宋南津的回答。

感觉他会非常冷淡,再或者切断电话,反正几秒的时间,什么反应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汪邱说话时,对方却缄默了两下。

然后,声线平缓。

知道是你。

我是说,有事吗。

哦,是这样。

汪邱看了眼文徵:宋哥,我今天过生日邀请了一些大学同学来玩,徵徵也在,徵徵她临时身体不舒服想回去,我们这儿都沾了酒,您也知道沾酒了不能开车,您要方便的话能过来接她一趟吗,她确实是不舒服得太厉害了。

她几个朋友,全都是遇事能说谎不打草稿的,特别汪邱,这时候也能笑不眨眼地说。

文徵手指又有点蜷起了,害怕面对那个结果。

比如,有事,不能来,再或者……其他的。

他却说:好,地址发我。

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兀的断开。

汪邱退出电话界面很快点了定位过去:那您,什么时候到?忙完,现在在处理工作,半小时。

好嘞。

汪邱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回去说:看嘛,就说了没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在我们男人那儿哪有过夜的脾气,什么事也没有,他没生气,也没说什么,你别担心了。

待会儿跟你家宋先生看要不要在这吃个饭,再或者晚点回去。

文徵说:谢谢你。

她的几位大学同学,人都还蛮好的。

之后,也就坐那儿等了。

本来只是一通电话。

一通临时起意的。

可她还真有点期待起来,撑着胳膊望外面马路。

宋南津过去时接了一通电话,秘书办的。

这段时间忙事情,股东会那边有人搞事情,主要是他爸那边,烂摊子太多。

几通国际电话下来,焦头烂额。

秘书在电话里汇报。

可看着文徵的消息,电话切断了,他点开地图,说:临时有点事。

蓝牙耳机断线,那通电话也临时中止。

宋南津转着方向盘一直开车去地方,到了餐厅,却没下车。

望着那家建筑。

微微停坐两分钟,垂眼,才拿着手机下去。

室内朋友几个都在闹,拼凑起来的几张桌子上摆着各种比萨吃喝,还有蛋糕,汪邱在逗他们几个人,手指弄着蛋糕沾他们脸上,女孩子身上也不小心带了,大家都纷纷喊叫着要起来揍他。

张牙舞爪着,就是这么见着门外的宋南津。

大家意外,连忙起身打招呼,喊:哥。

他们关系挺好了。

上次加了微信,还把宋南津拉进他们小群。

虽然他没说过话,可这几个都自来熟,也能跟人说上几句。

宋南津淡笑:好久不见。

汪邱过去递烟相迎:没事,上次见才过几天呢,吃饭了吗,要不一块吃个晚饭,跟徵徵一起。

没事,我和文徵回去吃,她人呢?朋友努努下巴,宋南津就这么看见了坐窗边的文徵。

她在那儿认真弄着贴纸,身影纤瘦单薄。

她穿着一身米色毛衣,配咖色开衫,很温柔风,长发简单扎起,清爽又柔和,她在人群很沉默,老是不讲话的那个。

她很容易被人无视,因为不爱表达,总是把自己藏起来。

有瞬间宋南津看着她这样的侧影,仿佛看到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坐在他身旁,告诉他那份礼她是真的想送给他。

汪邱说:徵徵,你老公来了!朋友喊,文徵一下回过头来,有点局促地,视线就那么和宋南津对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