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时, 有人要送他。
宋南津没让。
那番言论在内场实在引起了不小轰动,有媒体要拍摄,他没让。
他当时只说:我太太喜欢清静, 她不是高调的人,你们不要为此去打扰她。
主办方为此很是歉意, 他没接受对方的道歉,毕竟事发了, 道歉也没用。
只是他还是坚持让对方取消了那场所谓射击的比赛。
取消排名权。
既然是娱乐, 那就按照活动的名义进行下去,不要代用比赛这两个字。
这是文徵的想法, 他认同, 也尊重, 所以他去实施,他知道得知了这个结果的文徵肯定会很开心。
出去的时候很暗了,宋南津过去的时候, 文徵已经靠在他驾驶座上睡着。
文徵累了一天,实在倦得不行了,依赖似的靠他座位上, 是晚上睡觉窝他怀里那种姿势,仿佛人没有安全感,却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全世界往他身边靠。
她一头马尾有些散乱, 碎发垂下来,随着晚风静静飘摇。
她没吃晚饭, 嘴唇有点泛白。
宋南津没有打扰, 而是伸手从内开车门, 打开车门没碰她, 而是伸手, 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她嘴角不知道碰了哪,本来干净的嘴角边沾染了一点红,像口红,可她又不用口红,宋南津指尖去抚,细心帮她拭去,动作细致温柔得不行。
徵徵。
他轻声喊。
所有人都以为他看见她和张寄在一起他会生气,会恼怒,会失控,可其实不是,在文徵受人欺负无人支持的时候,他第一个注意到的并不是谁和他在一起,她又跟人怎么样。
而是他的徵徵受委屈了。
宋南津是真的看不得这种事。
文徵本来就是一个很孤单的人。
她没有人疼,她的生活空寂得一无所有,她不擅长把自己心事说给别人,也不会表露情绪。
当所有人都站到她的对立面时。
宋南津想,如果他再不努力一点,那么她身边就真的没人了。
宋南津没吵醒她,而是靠着车门坐到那儿,抽了支烟出来,路过有人开电动车经过,看见他,有些意外地用眼神打招呼。
宋南津一手捏着烟盒,扬扬手淡笑着和对方打招呼。
文徵就是这时候醒了,本来睡得也不熟,恍恍惚惚地感觉有人来了,一睁眼,看见宋南津背影。
人前清高的公子哥,这会儿靠车门旁边等。
她在位置上坐起来,揉揉眼睛:你出来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宋南津回头:怎么喊。
文徵皱着眉,还没清醒,不解。
就见宋南津隔着敞篷盯她,笑:你坐我驾驶座上呢。
嗯?文徵看了看周围,回神:当时也没多想,就坐上来了。
她起身:我把驾驶座让你。
人却被他按住。
没事,我去副驾。
宋南津往那边走过去,文徵有点急了:可我不会开车,我没考驾照。
宋南津轻描淡写:那就当在这儿练驾照。
他话说得轻巧。
文徵看了眼面前方向盘,她完全不熟悉的操控台,人还懵着。
第一次学开车,在超跑上,在大道上?她说:不行。
宋南津拉开副驾车门上来。
怎么了?文徵还是要解安全带:还给你吧,我坐这儿害怕。
宋南津右手指间夹着那根烟,关上车门,胳膊搭边上,问:我在这呢,怕什么?文徵看了眼面前的标,脑袋里混沌一片,又看前边停着的那辆车,说:……怕把你这辆新车的保险杠给开坏了。
宋南津笑笑:这车好着呢,怎么会坏。
被我开可能就会坏,我真没开过,会撞的。
宋南津搭手侧目睨她,停顿两秒,伸手去调手柄,也不知道摁了什么,文徵只觉得人微微随着车身震动了下,车自热启动,车身轰鸣。
她吓得叫了声:宋南津!人直接撒手方向盘,下意识抓他胳膊。
宋南津是真笑了:哪有车启动了丢方向盘抓副驾胳膊的,你不撞谁撞。
文徵真的很害怕,抓着他胳膊不松:那你快过来控方向盘。
宋南津说:没事,你只要不踩油门它就不会动,当然了,你也可以踩。
文徵问:踩了会怎么样?宋南津撑着胳膊,挑起眼皮看前边那辆黑色丰田。
那大概前边车主今晚要找咱俩扯架。
文徵愣了下,之后听笑了,还是动也不敢动。
宋南津看她是真怕,伸手关了引擎。
车身震动停了下来。
周围很黑,折腾这么会工夫天色早已完全黯淡下去,周围要离场的人早走了,他们这周围也偶尔有人经过,但人流量不多。
文徵不知道讲什么,有感而发:其实我刚刚一个人坐这儿确实挺无聊的。
不知道你那会儿去干嘛了。
但又要等你,你让我出来,可你自己又不在。
宋南津指间的那根烟火光明灭,在夜色里星星点点,像染着星火。
文徵跟着去看他搭在车窗上的右手,他的动作,他点了点烟管,又把烟头丢了。
他在等她说。
嗯。
文徵捏了捏手指,继续:那会儿我突然说那句话,其实确实挺惹事的,我没想过那样,只是看见有人被欺负,那个人说话挺过分的,就说了一句。
其实我也没有一定要为人出公道什么的。
她说着,又失笑:我自己又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我什么水平,什么能力,我没有那个能力为人支撑,我只是……你什么水平?他忽然轻声打断她。
文徵动作停住,扭头望他:嗯?宋南津说:我说,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水平。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好像有根线在那一刻拉了拉文徵。
她的胸腔,她连接肺部的那一个点。
杂乱的棉絮被抽动时,往往带动的是周围全部。
她说不出来话。
我不知道。
宋南津扯扯唇:你还是很妄自菲薄,不自信,也不敢承认自己优秀的地方。
文徵,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我希望你和我谈起这件事时说的是对方有多过分,他们有多错,你没有错,你做的事就是对的。
这怎么了?这根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你觉得自己没有水平,你觉得自己不好,那放眼望去,谁的水平好,谁做得就一定好。
文徵讲不出来。
是那位眼比天高的女网红,还是那些沆瀣一气的主办方,他们是有权利,也有话语权,他们在这种事上占大头,因为大家利益相同,他们是既得利者,就不会允许别人有所逆言。
你有主见,你承认了一些不对的,这有什么错,在我眼里,你水平比他们高多了,比今天的很多人,里边你看来厉害的人,你比他们厉害多了。
宋南津轻笑:你也不用那么想,这世界本来就很乱,大家都是同一起点的人,人人平等,人人有权。
再换句话说,哪怕今天天要塌下来呢?那就告诉自己一句,去他妈的,大不了更乱一点,大家一起疯。
宋南津这一番话,口吻明明很平淡。
可听在文徵心里,却像激起了千层浪。
她忽然想到了站在台前,对着那些资本方,对着那一大群人,提及她的样子。
她不知该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她对宋南津的想法。
她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自己的胸腔没有跳得那么热烈过,那么快,那么不要命。
她盯着宋南津,忽然说:哥。
嗯?他立马就回应了。
文徵说:我想亲你。
宋南津眼皮微上抬,有些扇动。
可文徵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大脑动作,她倾过身去,抓着他衣服,人就亲了上去。
找他的唇,义无反顾,像飞蛾扑火那般的亲。
中间有操控台,虽然引擎被熄了火,但车还不是完全停,文徵有些忌惮,可实在是有那个想法和冲动,亲上去的时候没发挥好,牙还不小心磕了下他嘴唇。
她保持那有点难堪的姿势。
主动的态度。
轻微不能平静的呼吸,无措地望他。
宋南津起初是愣了,可没多想,扣住她后脑勺跟她热吻。
文徵闭眼,张唇回应。
场面一度难以控制,春日的夜晚,本就结束盛大活动后有些亢奋的心理,身体。
两个成年男女在这场碰撞里,渐渐自燃。
文徵亲着亲着人就恨不得过去了,去解他衣服,弄乱。
宋南津抓着她的手,说:你干什么。
她压抑着呼吸:我,我不知道。
宋南津察觉出了她的不对,但不是身体上的,是她情绪上的。
人体内激素的变化,是会随着一些细微反应和表现反馈。
而文徵现在给他的反馈,是非常激烈。
这不应该。
这不是属于文徵该有的反应。
车就这么点大,特别超跑还是扁平化,车位很低,又是敞篷。
文徵都恨不得要越过来了。
他说:我没带那个。
文徵说:没关系。
没关系?她人趴他肩上,侧着头,声音有点发抖:我,我感觉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文徵试着去形容,可形容不出。
就是有点亢奋,像打了肾上腺素,好像马上要死一样。
也不是身体,就是情绪,我这个人。
你这个人?怎么了。
她近距离望着他,他的脸,他的眼睫,那种感觉更明显了。
宋南津眼睛还是那样,他平时很冷静。
他不说话的时候其实很有魅力。
文徵也不知道她是喜欢那个冷静的他,还是理智的他,还是,那个长得又帅还有资本的他。
反正,感觉每个都很带劲。
她说:我要颅内高潮了。
颅内高潮,这什么意思。
文徵胳膊都在发麻,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来的这个话。
可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去的余地。
意思就是,感觉光看着你都能上瘾。
上瘾?他抬手,被文徵扭头拒绝了。
你别碰我。
她捏着他衣服的手愈紧:我要不行了。
可宋南津还在继续:什么不行了。
她听不进去他的声音。
他的人,他现在在她眼前。
反正和以往过去任何一次都不同的。
而兀然之间。
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彻底断掉。
她眼眶微红,抬起头,捏住他衣领。
我要和你做。
现在,立刻,马上。
我要睡你,宋南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