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一名少女正在狂奔,纤细的身影灵敏穿梭在行人间,浓密飘逸的长发追逐在身后,好似银色的风。
她简直像颗横冲直撞的炮弹,周围士兵见状,忙不迭纷纷避开。
路过的护士看见了,眉头跳了下:那位训练兵,走廊上禁止奔跑!桃刀:!她悻悻停下脚步,护士走到她面前:所属哪个部队?有出入许可证吗?桃刀:25期训练兵,直系长官是瞳,她抬起头,露出期盼的表情,请问,我的同期说205号房的病人醒了,是真的吗?205号正是兰鲸的病房号码。
十分钟前,桃刀接到犬饲的联络,说兰鲸已经恢复了意识,可以过来探望他了。
护士:稍等。
她查看了下光脑,过了几秒钟,看向桃刀:没错,205号病人已经醒了,你想去看他?桃刀用力点头,尾巴在地上发出嘭嘭的敲击声。
护士颔首:好的,不过病人还需要静养,探望时间不能太长。
桃刀忙应下,扭头朝205号病房跑去。
身后传来护士愤怒的声音:等等!不许奔跑!等到病房门口,桃刀却又踌躇起来,在门口转了几圈,愣是没敢进去。
有认识的士兵经过,看到她苦大仇深的脸,诧异道:桃刀?你在干什么?桃刀:……她深吸一口气,敲开病房门:兰鲸?很快,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桃刀在心里默数三秒,猛地拉开门。
病房内依旧只有兰鲸一人,他半靠在床上,望见桃刀,一双水眸登时散发出明亮的光:!见他要起身,桃刀忙快步走过去:感觉怎么样?兰鲸笑了笑,做出个握拳的姿势,但下一秒就脸色一僵,捂住自己的胳膊。
桃刀:……扯到伤口了吧。
她走过去,拿起兰鲸的病例报告:伤还没好吗?报告显示,兰鲸的右臂粉碎性骨折,胸腔有部分积血,身体其余地方也略有各种小伤——虽对性命无碍,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桃刀盯着报告,垂下眼帘。
这些伤……是救她时被黑色触手伤到的吧?她正想着,一只细白的手压上来,按住报告。
桃刀微怔,抬头。
兰鲸对她笑了下,抽走那些报告。
他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桃刀犹豫了下,刚要坐下,却瞥到床脚下有什么在闪烁,又弯下腰:这是什么?她从地上捡起一根项链。
项链的式样很朴素,链坠是一颗深黑的圆形鳞片,被用一根皮绳串起,绳子边缘粗糙,像是随手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尾部还略有些脱皮,似乎有些年岁了。
但鳞片却很特别。
桃刀微抬起鳞片,鳞片纯黑色的表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流转出圆润光泽,如同上等的玉一般,入手温润而细腻,带着浅淡的凉意。
她正要开口,手上却一空——兰鲸忽然一把抓过项链,紧紧抱在怀里。
桃刀:……兰鲸?兰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
他看了眼项链,双眸略有些失神,像是在怀念着什么,过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收入怀中,对桃刀露出一个郝然的笑容。
桃刀仿佛明白了什么:这个项链对你很重要?兰鲸用力点头。
他歪头想了想,从床头柜上取下一台便携光脑,敲了一行字:这是救命恩人送我的礼物。
桃刀惊讶:救命恩人?兰鲸颔首,继续打字:我十二岁的时候,曾经遇到过灾兽暴动。
桃刀眨了眨眼,应该就是上次犬饲提到的事。
那个时候我刚从剧院……他停顿了下,忽然删掉剧院两个字,从家离开,结果正巧遇上灾兽攻城,我被卷入兽流中,差点死了。
桃刀了然:然后有人救了你?兰鲸点了下头,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他是我见过最强的人,尽管面对上百头灾兽,却能毫发无损,甚至凭一己之力阻挡了大部分的灾兽,他救了很多人,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出一行字,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活不下来。
不知为何,当他写下这行字时,漂亮的眼中泛起复杂的神色。
桃刀不由一顿。
她想起之前犬饲提到过,兰鲸曾想过自|杀。
她抿了下嘴。
既然这么厉害,她慢慢道,他是天蝎之星的人吗?兰鲸却摇了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我不知道,他打字道,他没有和我说过。
瞥见桃刀诧异的表情,他歪过头,又添了一行解释:他救了我们后就直接走了,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唯一留下的,只有这条项链。
桃刀好奇道:那上面的鳞片是什么材质的?她闻着总觉得像灾兽,但没有那种灾兽特有的腥臭味,反而透着一股冷香。
兰鲸迟疑了下,摇头:我也不清楚。
桃刀撇了下嘴,嘟哝道:还真是神秘……好吧,她看了眼时间,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
见状,兰鲸慌乱起来,忙将光脑举到她面前: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嗯,桃刀点头,医生说探望时间不能太长。
她忽然想起什么:啊对了,这个给你。
桃刀从袖中掏出一枚网球。
兰鲸:黑人问号.jpg。
铃祈说探望的话要送病人礼物,桃刀把网球塞入兰鲸手里,很认真道,我挑了很久,只有这种牌子的球最经咬,弹性也好,一个人可以玩很久。
兰鲸:……但,他不是犬科动物啊……怎么样?桃刀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你喜欢吗?兰鲸::……他艰难地点了下头,打下一行字:很喜欢。
桃刀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回去啦。
兰鲸:……!看他的表情,像是想挽留桃刀,却又不敢说出口,挣扎许久,终是伸出手,轻轻勾住桃刀的衣袖。
桃刀:?兰鲸垂下视线,在光脑上打出一行字:那……我也有东西想给你。
他低着头,柔顺的亚麻细发顺着脸侧滑落,白皙圆润的耳尖从碎发下露出,泛着玫瑰色的红晕。
桃刀下意识问:什么东西?兰鲸迟疑了下,从旁取过一本册子,册子的封面上有一行字:《剧院魅影》。
桃刀眨了下眼,是那本用来夹情书的五线谱。
她不由看了兰鲸一眼。
难道……他要给自己情书?兰鲸刚抬头,发现桃刀突然变了坐姿——两手放在膝上,脊背挺得笔直,一双眼却飘忽不定,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向他。
他愣了下:?桃刀:……咳!她尴尬地清了下嗓子,你要给我什么?动作快点。
兰鲸点了下头,他打开册子,一口气翻到中间,忽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头。
桃刀迅速收回视线,头别扭地撇向另一侧,一双兽耳却微微抖着,全神贯注地转向兰鲸的方向。
兰鲸不由抿嘴一笑。
他从书页内拿出一样东西,轻轻戳了下桃刀。
桃刀不由一抖,但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一条小小的手链。
她不由愣了下。
不是情……书吗?那厢,兰鲸已经拿起手链,放在桃刀手里:送给你。
手链是用白色小贝壳一颗颗串起来的,入手一片细腻的触感。
本来想包装好再给你的,但是没来得及,东西也比较廉价,抱歉……兰鲸闷头打字,头低低的,不敢看桃刀。
但没等他打完,手上一空——桃刀迅速将手链缠在手上,冲他晃了下:是这样吗?精致的贝壳一颗颗贴着白皙的肌肤,稍一晃动,链子表面折射出点点虹光,映衬着桃刀的红眸,像极了漫天繁星。
兰鲸不由一怔。
桃刀摸摸鼻子,道:我还是第一次戴首饰……你觉得怎么样?以前阿保曾撺掇她买过首饰,但一来干活不方便,二来又费钱,就被桃刀拒绝了。
她低下头,一脸好奇地拨弄着手链:这个应该不会散吧?我戴着好看吗?但等了会许久,却不见兰鲸回答。
桃刀抬头,发现他正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
她:……难道……还是太奇怪了?也是,一般只有内城区的贵族才会戴首饰,她还是算了吧。
桃刀迅速脱下链子:没事,感觉还是不合适我,就……手却突然被按住。
兰鲸按住她的手,用力摇头:!!桃刀:?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兰鲸有些手足无措,但随即又想到什么,快速在光脑上打下一行字:很……很好看!!!他重重打了三个感叹号。
桃刀不由一愣。
兰鲸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满是绯色,他似乎有些郝然,却鼓起勇气,直直看向桃刀,双眸透出细碎的光,宛若璀璨的钻石。
真的很好看,他慢慢打下一行字,很适合你。
桃刀怔住了。
明明兰鲸贴在胳膊上的手指很冰凉,她却像是突然被烫到似地猛地收手:哦……哦!然后,耳垂也一点点红了起来。
咳!桃刀用力地清了下嗓子,那……谢谢你的项链!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忙不迭转身,结果因为过于慌张,还一头撞在了墙上:嘭!兰鲸:……扑哧!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桃刀又气又恼:你笑什么?!兰鲸连忙捂住嘴,做出噤声的表情,一双眼却含笑望着桃刀,眸光闪烁。
桃刀:……我走了。
她嘟哝了一句,也不管兰鲸能不能听到,转身就走。
兰鲸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着柔色。
但当桃刀的背影消失在病房外后,那抹温和的笑容却像是融雪般,慢慢从他的脸上褪去。
他低下头,重新打开《剧院魅影》,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那枚浅粉色的信封就夹在页中央。
兰鲸定定望着信封几秒,眸中闪着复杂的光。
下一瞬,他忽然拿起信封,指尖用力,将它撕得粉碎。
细碎的纸屑如同落英般纷纷扬扬而下,兰鲸却看也不看一眼,随手将残骸丢入垃圾桶。
他正欲合上册子,却感觉不对,一低头,发现那枚信贴还黏在手上。
精巧的玫瑰贴在白皙的指尖,显得愈发红艳。
兰鲸的动作不由一滞。
半响,他低垂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将那枚信贴撕下来,小心翼翼放入册子的夹层,动作轻柔,宛若对待一份绝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舒一口气,背靠在床上,刚准备闭眼,窗口却陡然传来一声响:咚!像是石头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兰鲸犹豫了下,睁开眼:?咚!又是一声。
兰鲸目露踌躇,想了想,还是翻身下床。
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从病床到窗口短短几米的距离,却废了他好几分钟。
终于,兰鲸来到窗边,他谨慎地探出半颗头,往外看了眼。
窗外空无一人。
他不由一愣,又仔仔细细地将周围全看了一遍,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是错觉?兰鲸抿了下唇,正要将窗户合上,却又犹豫片刻,低头朝底下看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护士惊讶的声音:205号病人?你怎么下床了?兰鲸:!他忙收回身子,对快步走过来的护士露出歉意的笑容。
护士: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千万别乱走动。
说着,替他将大开的窗户合上,一边道:快回去躺好,医生要做个例行检查。
兰鲸只好点头,乖乖朝病床走去。
护士咕哝:怎么还把窗户开这么大,也不怕着凉……嗯?她忽然一顿,诧异地低下头。
只见狭窄的窗檐上,有半个棕色脚印横在上面。
那脚印看着很奇怪,呈梅花形,还压得特别深,显然脚印的主人体重不轻。
护士:?又是哪个兽化者乱爬窗,她嘟哝着,下次得申请安装等离子防盗栏杆了。
护士用力插上窗锁,转身离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头顶两米处的阴影中,一双红色双眸正紧紧注视着她。
须臾,从TA的口中发出一道野兽般的低哼。
***实验室内,秦容正一脸激动地拉着瞳和红隼:快来,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瞳:……如果是灾兽的呕吐物,请恕我不奉陪。
红隼:它们身上的螨虫也不行。
秦容:……过分,他们把他想象成什么了?他白了两人一眼,走到实验室的另一侧:拜托,这个发现很重要的好么?他往操控台上按了几下,和3S级灾兽有关。
闻言,另外两人才稍微提起点兴趣:哦?经过这几个礼拜的观察,秦容说,我发现黑茧体内的胚胎正不断壮大,你们看——他调出黑茧的透视图,投屏在墙上:它已经成长出基本的形体了。
墙壁上,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在黑雾中游动。
几个礼拜前,它还只是一团柔软的圆形物体,如今却已经分出细小的四肢,身体灵活,脑袋的形状更是十分清晰,简直就像……好像人形。
红隼错愕道。
瞳看了几秒,才道:是的。
所以我说了嘛,秦容抱起手臂,3S级灾兽的外表可能会和SS级不同,作为更高一等的生物,它们或许能进化出更为完善的形态……瞳:这个结论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秦容噎住:……咳!好吧,他揉了下卷发,这不是我想给你们看的。
瞳和红隼对视一眼,目露困惑。
秦容又操作了一番,调出一份视频:喏。
视频里是一片宽敞的训练场,一头C级灾兽被蒙住双眼,赶到场中央。
在它的左面,一大块生肉被吊在空中,而在右侧,则安放着黑茧。
红隼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想干什么?嘘,秦容皱眉,你耐心点。
红隼只好闭上嘴,等了几秒,那头C级灾兽却忽然动了。
它竟抛下生肉,扭头朝黑茧走去。
红隼和瞳不由愣了下:怎么会这样?贪食是灾兽的天性,它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撕咬血肉的机会,可视频里的灾兽居然无视掉触手可得的肉,转而朝黑茧走去。
秦容:还有呢,继续看。
他又一连放出几个视频,无论放出怎样的诱饵,视频里的灾兽皆不受诱惑,坚定走向黑茧。
看到这里,秦容关上投影仪。
我还尝试阻拦这些灾兽的五感,他说,但无论我切断它们的视觉、听觉或是嗅觉,这些灾兽却像是知道黑茧的位置一般,每次都能准确走向它。
甚至,他略微一顿,就算有一次,我砍断了一头灾兽的四肢,它竟爬也要爬到黑茧身边。
闻言,瞳和红隼陷入了沉默。
你的意思是……瞳说,黑茧对灾兽有着天生的吸引力?没错,秦容点头,而且,应该不光如此。
实验体中不乏一些具有极强攻击性与领地意识的灾兽,但每次它们聚拢到黑茧身边,却根本没有攻击意图,反而乖巧地蹲在黑茧附近,如同一条守着主人的狗。
红隼喃喃:怪不得上次你们会被灾兽追上……只怕那些灾兽是通过黑茧从而定位歼灭军的。
瞳皱起眉:这是它的异能?不清楚,秦容老实道,在它没孵化出来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闻言,瞳却露出个踌躇的表情。
这样太危险了,她不赞同地皱眉,这只3S级在胚胎期就已经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如果孵出实体,恐怕我们会控制不住它。
秦容:可这是目前唯一的3S级,难道不该抓紧机会好好研究它吗?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红隼忙充当和事老:算了算了,我们也没法做决定,等长官回来后,把这件事先上报给他吧。
瞳和秦容对视一眼,只得作罢。
红隼趁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回来再研究。
秦容猛摇头:我吃泡面就可……瞳:不想过劳死就跟我们出去。
秦容:……他小声嘟哝了几句,迫于瞳的威严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两人走了。
实验室归于平静。
但过了不久,角落里的黑茧却突然颤了一下。
咔啦!一丝细小的破裂声响起。
作者有话说:黑茧孵出来是什么呢?桃刀:肉鸡!众人:???黑茧:瑟瑟发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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