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大人特意在她耳旁, 交代让她给橘子剪一下毛,想让橘子看起来比以前有所不同,让人不容易识别出来, 结果她正准备给它修剪时, 碰到沐小公子好奇一问,她就把大人的意思告诉他。
虽知沐小公子脑筋一动,说他有办法。
于是他用植物染料将金黄色的橘子染成一团黑色。
我怎么会责怪你俩呢, 干得不错。
陆韵儿满意一笑, 连她快认不出, 其他人更不用说,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不过看着橘子不得不从的幽怨眼神,陆韵儿走上前蹲下, 轻抚了它的毛发, 橘子,真乖, 知道你不喜欢, 但是这也是为你好。
人性的阴暗凶狠, 非人所能想象得到,一旦触碰到她们的利益,定会不放过任何人,也包括你。
橘子受伤这些日子,得到细心的照顾也渐渐好转, 至少可以简单走动。
它虽然不会言语,但懂得感恩,对陆韵儿表现极为忠诚, 或者更加心甘情愿服从, 在陆韵儿话语间, 用头轻轻地在她手里蹭着,表达着对陆韵儿的喜欢。
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只要愿意花时间精力,是可以得到彼此信任的。
看着橘子逐渐接纳自己,陆韵儿宠溺一笑。
看出韵儿姐姐对橘子的关心,虽然不知道韵儿姐姐为何要橘子看起来不一样,沐洋跟着走上前蹲在旁侧,柔声道:韵儿姐姐你放心,这都是纯天然的植物染料,用五倍子做的,而且这五倍子得天独厚,当属良药,不会让橘子受伤的。
陆韵儿眼中闪过惊奇,侧眸望向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韵儿姐姐,您忘了,我家可是有自己的染布坊,所以对这些染料知晓一二。
沐洋解释道。
闻言,确实,陆韵儿忘记了这一点。
突然,另一位仆从匆匆赶来,附在秋衣耳旁低声言语,随后秋衣开口道:大人,云亲王府的陈管家找您。
听见陈管家又来找她,陆韵儿正了正神,微蹙着眉起身,走,去会客厅看看。
云亲王府?沐洋望着陆韵儿离开的方向,眸光一闪,随后也跟上。
会客厅内,陈思话不多说,将这宴请的帖子送到陆韵儿的手中,并将云亲王的意思通传后离开。
静立一旁的秋衣见大人看着手中的请帖一动未动,忍不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云亲王难得要举办一个诗词会,这朝中想要巴结的官员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可对于大人来说,并非她心中所求。
给了大人请帖,再加上又是云亲王所请,按道理大人就必须如约而至,可听陈管家的话中含义,分明是告诉大人可以决定自己去不去。
那大人去还不是不去呢?陆韵儿表情平静淡然,语气格外坚定,不去。
虽然不知道这云亲王为何要举办诗词会,但对她而言,并不想凑什么热闹,本以为又要迫不得已,没想到云亲王会给她另一番选择。
既然有另一个选择,那她自然没有理由浪费掉。
秋衣看着大人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什么。
想不到这云亲王如此给韵儿姐姐面子,怕是苏小世子的缘故。
旁侧一直观看的沐洋心里偷偷暗想。
随后在府上用完晚膳后,陆韵儿特意交代秋衣乔装,让她给苒之姐姐递话,在国子监她与苒之姐姐不易多聊,且今日回府的路上到多了几个尾巴跟着,现在唯有私下悄悄地联系。
之后她便一直待着书房。
*翌日,陆韵儿上午有课,便早早去了国子监,授完课后按照约定,换了一身衣服,秋衣送她去了安府。
陆韵儿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会客厅,而陆垣正从药坊赶来,临近会客厅便看见一个翩若惊鸿的身段,隐隐窥得几分丰神绰。
陆博士。
走进会客厅,陆垣礼貌地唤了一声。
那人便侧身转过来,只见陆垣眼睫颤了又颤,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这女子确实生得好看,尤其那双桃花眼有几分柔情,眼里的眸光格外的干净清澈。
只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会客厅似乎显得温和柔美不少。
难怪采和在他面前提起这位陆博士,眼神就逐渐不对劲。
见过安主君。
陆韵儿起身微微行礼,抬眸望过去。
只见一位年逾四十的男子,一袭浅绿色的衣衫,面容清丽淡雅,气质婉约成熟,倒与安采和有几分相似,不难想象年轻时定是一位绝美男子。
陆博士,请坐。
陆垣同时命仆从重新备了茶点,继续道:常听我家采和提起陆博士,想不到今日一见,果然是才貌双全,仪态翩翩。
陆韵儿自谦道:陆主君,您过誉了。
看着这张美人面,陆垣倒是越看越满意,渐渐地偏移话题,陆博士,年芳几何?陆韵儿眼眸微闪,礼貌回道:已有二十。
二十?想不到如此年轻,虽然采和并未对他说什么,他这个做爹爹一切看在眼里,该操心得自然得操心。
陆垣微微一笑:可已经娶夫?这!陆韵儿顿觉诧异。
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不是来探讨救人的方法吗?怎么到现在话题越聊越远?察觉到陆韵儿的心思,陆垣倒是不慌不忙,笑着解释道:你我皆姓陆,自然是本家,作为长辈看着你怪亲切的,便想关心关心你。
陆韵儿虽然觉得有点被冒犯到,但看着这安主君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还是保持礼数回应:在下还未娶夫,不过今日在下前来不是要与您探讨救人的方法吗?她今日之所以来,主要还是看重这安主君的医者名望,她想将这腹部冲击法教给他,然后他用来治病救人,并且能够推广下去。
这里的医疗技术确实相比现代要落后许多,生命的脆弱性展露无遗,她没想让自己成为多伟大人,只想尽自己可能,挽救一些本该可以救活的人。
生命不该抛弃,应当敬畏。
瞧我这记性,若非你提醒,聊着聊着将话题带偏了。
陆垣温和的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喜色,没错,今日请你来就是为了此事,还请陆博士细细说道。
陆韵儿认真地将这腹部冲击法,详细地说与安主君听,一聊到这救人上,他也听得格外专注,期间还不断提出疑问。
一来二去,二人聊到安采和下课回府。
安采和一进府便向仆从问陆博士可还在府上,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他便直奔会客厅。
他刚到会客厅,便听见陆博士与爹爹畅聊的声音,话语间陆垣瞧见放学回来的安采和,忽而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味,采和,你回来了,快给陆博士行礼。
嗯。
安采和带着淡淡笑意走进会客厅,朝着陆韵儿行礼。
陆韵儿也停下交谈,将视线落在安采和身上,微微点头已示回礼。
这学子都放学了,再加上今日却未见过安大人,听安主君说安大人因公事外出巡察,需要过几日才回来。
既然如此,她也该回府了。
却不料这安主君为了表达谢意,执意留她下来用膳,百般推脱不掉便答应下来。
谁知用完膳,就已经暮色苍茫,安府门口点起了灯,映得人影绰绰。
柔和的烛光照在陆韵儿精致的侧脸上,忽而一阵微风起,发丝随着衣衫被吹得有些凌乱,却显得格外稠丽动人。
安采和眼眸微动,浅笑盈盈:今日多谢陆博士了。
陆韵儿笑道:安斋长不必言谢,能为治病救人尽一点绵薄之力,也是我的荣幸。
二人话语间,秋衣驾着马车来接大人回府,不过她面色有点发白,神色间带着淡淡紧张,大人,我来接您回府。
陆韵儿见秋衣来接她,便于安采和告别离开。
陆韵儿刚走近马车,秋衣有些慌乱地走上前,挤弄着眼神,提醒道:大人,您今日可有忘记什么事?什么事?见秋衣一反常态,可是府上发生什么事,陆韵儿不解问道。
秋衣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当下外人正看着,又不知道该如何向大人示意,只有连忙道:大人,您还是先上马车吧!陆韵儿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上了马车,刚一抬幕帘她身形一僵,只见苏小世子凤眸圆睁,眼尾带着委屈,活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此时,安采和还未进府,见陆韵儿在马车上有所停留,语气温柔地问道:陆博士,您是怎么了?陆韵儿回过神来,应道:没事,我……见这二人一问一答,苏清晚蹙着眉极为不悦,漆黑漂亮的眼睛里嫉妒之火顿生,眸底涌起一股暗潮。
待陆韵儿话还没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住陆韵儿的手,用力将她带进来,让幕帘严严实实地挡住安采和的视线。
像极为了护食,浑身炸毛的狗崽子。
而秋衣见状,立刻驾着马车离开,生怕被人瞧出什么。
安采和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神色中带着一丝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