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韵儿时各种大胆的撩拨, 其实他特意私下向谢南溪讨教过,加上看过不少男女的话本与带有颜色的小书本,他已经将理论熟记于心。
而在实践中虽然有些害羞, 但还是颇有效果。
可毕竟从内心深处来讲, 苏清晚是一个妥妥纯情害羞的男儿家,对男女情爱之事,更是一枚懵懂的小处男。
类似这般羞人之话, 已经算是鼓足很大的勇气, 定然也有受她的影响。
对待爱意的表达不遮遮掩掩, 反而大大方方。
陆韵儿会心一笑, 缓缓开口:阿晚你出身不俗,身份无比尊贵, 在京城里更是名望贵族, 而我不过是一小官,你与我喜结连理成为夫妻已经实属下嫁。
三书六礼, 龙冠霞帔, 这些成婚时所需要的东西统统必不可少, 定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迎娶你,不能让你掉了身份。
可是……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双亲已故,你我虽心意相通,但是我还需要与云亲王见一面, 才能真正确定我俩的婚事。
一说到这,苏清晚眼眸一沉,环抱住的手紧了紧, 韵儿姐姐, 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有所顾虑, 没有谁可以将你我分开,包括她,她不重要。
又是她字,在苏小世子的心里云亲王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代词,与母亲二字一点不相关,可以看得出他母子二人之间存在无法跨越的隔阂。
现在想想上次在国子监时,云亲王看似对苏小世子有些严肃,其实心里对他无比关心,同时因为苏小世子的父亲之死对他有着莫大的亏欠,所以不会阻挠苏小世子所做的任何事。
现在也就解释得通,云亲王当初请她入府,一出口要为她俩请旨成婚,也是为了随了苏小世子的心意。
再到后来刻意将她留宿府上,之后与苏小世子的相处云亲王也从未出面阻拦过,她也曾好奇过,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是有意为之。
苏小世子也许说得对,云亲王不会插手她们之间的事,可毕竟是苏小世子的母亲,这血脉是无法割舍掉的东西。
情理之中她都需要与云亲王好好面谈一番,不出三日这身上的余毒已经清除完毕,至于……这眼睛能否恢复,她也必须亲自登门拜访。
又从苏小世子的话中得出,她不在京城的日子,他就去陆府府上一直等她回来,这一举动定然会引起不少世人的关注,尤其是对苏小世子心怀求娶之意的贵女们,不免会引发一些流言蜚语,有损苏小世子的清白。
无论如何她也必须回京一趟。
陆韵儿若有所思道:阿晚,或许我不够了解你与云亲王之间的关系,但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这血脉是割舍不断的,你我若是结为夫妻,不单单是我俩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全京城的世家贵族与老百姓都看着。
更何况我还是希望你我的婚事可以得到长辈的支持和祝福,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该与她见上一面,阿晚可明白?苏清晚揣着些许复杂的心思在她怀里,轻声回答:韵儿姐姐,我明白。
既然韵儿姐姐要见她一面,那么他得提前与她见上一面,更何况还有事求她。
翌日,用完早膳后,苏清晚借故拿换洗的衣物回了趟云亲王府。
返途的马车还未靠近云亲王府,陈思听了仆从的报信便急匆匆地来到府外,而小园也闻声赶来,马车一停,小园激动地上前扶他,而苏清晚抬手示意不用小园服侍,自己便快速地下来马车。
见自家小世子面色红润通透,眉眼含笑似乎心情很不错,这长云山之行见到了陆韵儿后,整个人容光焕发,看来陆韵儿还真是小世子的万能药呀!苏清晚走上前朝着陈思浅浅一笑,陈姨,我回来了。
陈思笑着道:饿不饿,若是饿了的话,我马上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我用过早膳了,不饿。
苏清晚脸色微微一变,她呢?陈思短暂一愣,听着小世子对云亲王的称呼,她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没有想到从长云山回来后主动问到云亲王,还是颇让她感到意外。
不过昨日晚上花影突然来了急信,云亲王便亲自夜里奔袭极北。
陈思回道:云亲王她出门了,大概今日傍晚回来。
原来这样。
苏清晚眼里透着一丝小失落,本以为可以快去快回,看来得等上些许时间,开口道:等她回来后,陈姨麻烦您告知我一声,我就先回房了。
是。
陈思点头回应,眸底闪过短暂的不解,看来今日小世子回来见云亲王应该是另有目的。
苏清晚回到房间后,率先来到衣柜旁,自己整理了几件干净换洗的衣物。
一旁的小园见状意图上前帮忙,却被苏清晚给拒绝掉,小园蹙着眉,小世子,您收拾衣物这是……苏清晚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园,等会儿我可能要回长云山,若是今日回不了,明天我一定会离开,接下来你不用再侍候我,现在我收拾衣物,你在一旁看着我做就行,若是我那个地方做得不到位,你可要帮我指出来。
小园心里有些伤心,觉得小世子跟他越来越疏远,现在去哪也不带着他,委屈道:我是您的贴身侍从,从小就侍候您的生活起居,这些活不让我干也不让我跟在您身后侍候您,我在府上还有什么用,小世子您是不是要赶我走呀?闻言,苏清晚手上的动作一停朝着小园走去,静静地看着他,我没有要赶你走,现在我想努力学着侍候韵儿姐姐,只是自己长这么大,习惯了别人的侍候,多多少少些许不熟练,这些力所能及侍候人的活,我想多学点,这样才能把韵儿姐姐照顾好。
说到这,苏清晚脸色微红,更何况往后……我可是要陪她一辈子。
小园听出此话的深意,突然想到刚刚小世子难得主动要见云亲王,还特意叮嘱陈管家,云亲王一回来便告知他,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小园心里有些激动道:小世子,您是真得想好要嫁给陆博士吗?嗯,我非韵儿姐姐不嫁。
苏清晚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吩咐道:对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我想休息一会儿,若是陈姨来话,一定要叫醒我,你就先下去吧!有事的话我叫你。
是。
不打扰小世子的休息,小园只好离开。
小园走后,苏清晚来到衣柜旁边的几层小箱子面前,将其锁扣取下打开小箱门,第一层放着折叠整齐的女子衣衫,第二层放着一把折扇,第三层放着两个新旧的手帕。
苏清晚明丽的眉眼之间沁满绵绵情意,他的指尖慢慢从衣衫拂过直到最后的手帕,他取出里面静置许久的崭新浅蓝色手帕,上面绣得一朵洁白无瑕的白玉兰花。
苏清晚看着以前绣的手帕,此时心里按奈不住的欣喜,当初本来是想送给韵儿姐姐的,结果中间发生了许多复杂的事,导致这条手帕未曾送出去。
现在如今与韵儿姐姐相互倾心,这条搁置太久的手帕终于可以送给她。
收拾好后,苏清晚便去睡一觉。
临近傍晚,暮色来袭,果然几匹黑色骏马从路道那边飞驰而来,远远都能马蹄声铿锵有力,守门的仆从见状立刻叫另一个人禀告陈管家。
马匹停在云亲王府外,可身后仍是尘土飞扬。
云亲王一身黑色劲装,英气逼人一点不减当年,可面色有些苍白疲惫,额头上沁着一层薄薄的虚汗,下马时却突然脚力发软趔趄一下,幸得花影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而云亲王侧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丝凌冽,令花影心一颤立刻收回手,她知道云亲王素来要强,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一丝弱处。
这时,陈思匆匆赶来恰好见到这般状况,而花影一身狼狈处处是伤,她脸色忽然大变,看来此番去极北之地路遇凶险。
陈思知悉云亲王的秉性,一声不吭地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房间后,苏白将绑在腰带上的一个盒子取下递给陈思,将这个给清晚送去。
小世子他今日回来了,而且他找您有事要说。
陈思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并伸手接过,这可是小世子现在急需的东西,只可惜小世子并不知道云亲王的良苦用心呀!找我?苏白疲惫的眼眸一动,闪过一丝诧异。
清晚长这么大对她不理不睬,从来不会主动找她,更像是把她当做仇人看待。
突然从长云山回来要见她,令他发生如此巨大的态度变化,无非就是这陆韵儿,现在为了她什么也不顾,原来在清晚心里她如此重要。
苏白心里顿时涌现一股苦涩,停顿片刻,你就告诉他,他与陆韵儿的事我不会插手,待陆韵儿的眼睛恢复后,让他带着陆韵儿一起来见我,我要与陆韵儿聊一聊,还有一路劳累,让花影下去休息吧!是。
陈思拿着东西便退了出来,她知道云亲王受了内伤需要休息,朝着院外一直候着的花影走去。
陈思神情凝重道:你们此行可是遇到什么凶险之事?花影冷眸微垂,自责道:属下来到极北冬寒山山脚下的雪铺,拿出东西与店家兑换,只可惜那店家性子古怪不愿意与我做生意,属下无能所以我只有书信一封请主人亲自前来。
在离开极北之地时,是属下护主人不周,遇到雪崩差点被掩埋,属下甘愿领罚。
见花影衣衫破烂身上有伤,陈思语气放软,云亲王没有责怪于你,毕竟天灾不可逆,云亲王让你下去养伤。
是,属下告退。
花影转身离开。
云亲王一回府,小园便听着风声,不等陈管家传话来,他便将此消息告诉苏清晚。
苏清晚想着今日回长云山,便想速战速决,对待那个人他似乎不想与她多呆一秒。
很快他就来到北苑,正好碰见来回话的陈思,陈姨,她回来了对不对?陈思怀着沉重的心思,点点头。
我要去见她。
得到回应,苏清晚正欲离开。
等等!小世子!你先停一下,听我说完。
陈思伸出长臂拦住了他,将木盒子递给他,云亲王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说你需要它。
这是?苏清晚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接过却发现这木盒有些分量,表面雕刻着环带纹,打开一看是一朵风干的蓝色花,虽然没有了水分,但是花色却出奇艳丽,看起来格外的鲜活。
苏清晚蹙着眉,不确定道:难道这就是灵草开的灵花。
陈思的视线也落在那盒子上,若有所思道:没错,这就是灵花,用了特殊的保存方式,它的药效仍然用之有效,所以小世子你不用担心。
苏清晚嘴角微微上扬,拿着木盒的手不由得收紧,看来韵儿姐姐的眼睛有救了,他就知道她一定有办法。
见小世子面露喜色,可他不知道这是云亲王花费好大的力气才寻来的。
陈思继续道:云亲王还说她不会插手你与陆韵儿之间的事,待陆韵儿眼睛恢复后,让你带着她回一趟云亲王府,她要与陆韵儿当面聊一聊。
苏清晚看着手中的灵花,注视片刻,她说得是真的?嗯,是真的。
陈思:小世子你应该知道其实你与陆韵儿的事,以云亲王的能力是不可能一点不知情的,虽然说她与小世子你之间存在一些隔阂,但是……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这血浓于水的关系割舍不断,起码的信任你应该给她。
他这次回来就是打算来求她,没想到她原来一切都知道,而且已经给他备好想要的。
苏清晚的思绪有些复杂,看着手中的灵花,沉默一会儿,陈姨,我就先回长云山了。
陈思看着离去的小世子,面色忽然一变转身离开。
进入房间内,云亲王已经换一套干净的衣衫,端坐在地毯上,可面色仍然有些发白。
她知道云亲王虽然一向要强,若不是她亲自吩咐叫医官来看,反之就说明她没事。
陈思走上前跪坐在一旁,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置云亲王的面前,小世子已经回长云山了。
苏白神色淡淡地端起茶杯,垂眸喝了一口茶。
饮完茶后,苏白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陈思候在一旁默不作声,因为云亲王在思考问题时喜欢敲打桌面。
一会儿,手停声止。
苏白微敛着眸子,缓缓开口:关于国子监这账本一事,听说已经结案了,但是你我都知道并非这么简单,清晚不过是被迫误入险境,而她们谋杀的对象就是陆韵儿。
不涉朝政多年,想不到如今京城这趟浑水深不见底,连陛下未曾察觉,这一次你派人暗地里调查,虽然这国子监被内外整顿一番,可这背后之人藏得很深。
我会派人盯着,您放心。
陈思应声道。
可心里却有些不解,正如云亲王所说,她不涉朝政多年,这一次突然出手,若是为小世子报仇的话,可那位杀手已经暴毙,而其他人也已经畏罪自杀。
就算这账本一案有幕后黑手,可云亲王位高权重,知道她不涉党政,深居简出,权衡利弊之后,不可能也不敢对小世子出手。
正当陈思困惑之际,苏白再次开口:如今儿大不由娘,这些日子安排仆从们将府上统统打扫一遍,把所有的旧物全部换成新的,同时给清晚置办一些新衣服,其他的东西你就看着办吧!是。
陈思眸光闪动,脑子里很快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提前给小世子置办嫁妆啊!现在也就解释得通,云亲王为何要涉朝政,这是把她当自己的男婿看待。
这官场暗涌起起伏伏,一切捉摸不透,毕竟这账本一事触碰到有些人的利益,事后打击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现如今云亲王有意护着陆韵儿,再心怀不轨之人也不敢胡来。
苏白继续道:过几日陪我去陵园一趟。
是。
陈思点头回答。
关系到小世子的终身大事,云亲王自然要到主君墓碑前说与他听,这些年云亲王孤零零一人,心里牵挂着主君从未再娶,对小世子则是爱之深,关之切。
而云亲王打算涉政此举、外加冒险去极北之地求药,不光是为了陆韵儿,更是为了小世子。
哎!希望小世子能够明白云亲王作为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
回到长云山后已是夜里,苏清晚急匆匆地来到后院,恰好迎面碰到刘澜与陆韵儿在庭院里坐着闲聊。
苏清晚满怀欣喜地拿着包袱奔跑而去,不由开心地提高了嗓音,韵儿姐姐!韵儿姐姐!我回来了!二人循声站起来望去,刘澜侧眸见苏小世子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笑意,笑着打趣道:苏小世子,你这次回了一趟云亲王府碰见什么高兴的事了!还是一见到韵儿妹妹心花怒放啊!瞧着这脸笑得多开心呐!对于刘澜的调侃,苏清晚丝毫不放在心上,因为韵儿姐姐的命当初就是她救的,而且她对韵儿姐姐确实很好。
他不跟她计较,可是她毕竟曾经骗过他,不告诉他韵儿姐姐的去处。
苏清晚选择忽视刘澜的存在,带着思念之情小跑到陆韵儿的面前,将身上的包袱放在桌上,下一秒扑进陆韵儿的怀里,撒娇道:韵儿姐姐,我回来了,你想我吗?想。
陆韵儿浅浅一笑。
闻言,苏清晚开心道:我也想你。
虽然澜姐姐见多识广,可毕竟在旁人面前腻歪实属有些尴尬和招人烦。
陆韵儿将他拉开,温柔道:阿晚,这还有人呢!看着别人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刘澜想到她的那位心里酸酸的,既羡慕又嫉妒,她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呀!刘澜识趣道:还知道有人在呀!瞧你俩小别胜新婚呢!我就不打扰你俩腻歪,我这就走!苏清晚从陆韵儿怀里分开,立刻道:等等!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说着便来桌旁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木盒子递给刘澜,你看看。
刘澜刚一接触木盒子,在手中掂量掂量,有些惊讶道:想不到这木盒子有些分量。
接着她慢慢打开一看,脸色倏地凝重起来,与刚才随性不羁的模样差之千里。
她双眸微眯,语气格外认真道:苏小世子,你从何处得到的灵花?这灵花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曾在师傅的医药录见过手绘图,她可以确定这就是灵花。
灵花?陆韵儿耳朵一动,心里闪过短暂好奇,忽然一下反应过来,确定道:是云亲王。
苏清晚眼眸微漾,回道:嗯。
刘澜看着手里的灵花,语气微沉道:这灵草很常见,可这灵花却及其难寻,看着盒子里的灵花……似乎用了什么特殊的保存方式才能完好无损。
刘澜仔细翻看又靠近闻了闻,突然想起什么,瞳孔睁大,对!没错!这灵花是用了极北之地的秘药,我说怎么闻这味如此熟悉。
不过在极北之地一年四季只有冬天,周围有不少百姓在那生活,可是往极北之地深处,也就是冬寒山有一个小店铺,这店铺虽然小但是确实会有不少罕见的宝物。
可那地实属山寒水冷,时不时有狂风暴雪,命不好碰上也就丧了命,长此以往不少人也就不再前往,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有这么个地方。
听到刘澜提及极北之地的危险,苏清晚心里微微一颤,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不府上的原因,就是去了极北之地寻灵花,刚刚才回府就将灵花交给他。
可是一想到爹爹的死,苏清晚心里五味杂陈。
刘澜看了她二人一眼,意味深长道:想不到云亲王竟然还记得这么个地方,看来还真是用心啊!我就先下去将灵花交于师傅让她尽早配药,韵儿妹妹也好快些恢复眼睛,你俩聊,我就先走。
刘澜说完,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