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卉有些哑然地望着王昭昭。
王昭昭说, 这件事全班都知道, 不过蒋泽本人好像无所谓，后来大家也就不讨论他了。
天边逐渐开始暗沉，月亮的影子透过云层若隐若现。
有人叫了王昭昭一声, 王昭昭走后颜卉收拾了下书包把数学笔记本带上准备去教学楼五上上周开始的知识竞赛培训课。
开课人是年级数学组长, 正好也是高二一班的数学任课老师。
每周一三五放学结束后各个班每班五个人会集中到教五的一个班里接受习题培训，一个月后将会有一次考核, 从十个班组成的这五十个人里选出五个人直接参加省赛。
颜卉在教室中间占了第二排的位置, 刚想放个本子帮沈焰把旁边的座位占了，余光瞥见有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紧接着就闻到一股香水味，她不太习惯地轻皱了眉, 抬头。
秦艾抱着自己的数学笔记本冲她友好一笑，我坐这里吧？颜卉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说话秦艾已经不由分说把自己本子放下拉开椅子坐下了。
那股香水味虽然不至于难闻，但让颜卉确实很不习惯。
她把笔记本放自己桌子上, 朝周围看了看。
原本以为是周围都没有座位了秦艾才坐她旁边的, 看来不是。
颜卉若无其事地从笔袋里拿了只红笔出来，更正上节竞赛培训课发下的小半张学案。
颜卉淡定了十几年了, 除了稍微跳一跳眼皮表示她的意外以外, 绝对不会是会比别人先尴尬的人, 反倒是秦艾此时先不自在了起来。
秦艾没想到颜卉的反应就跟不认识她似的。
等颜卉心无旁骛地把试卷的两道错题差不多都更正完了，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都到这个班上了，她刚一抬头就看见沈焰从前面走进，他看了一眼颜卉那一座, 收回目光在颜卉身后的座位坐下。
喜欢一个人，总是忍不住把视线落到他身上，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艾忍不住看向沈焰。
她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偷看沈焰是因为沈焰从来没有发现过，他从来就不曾注意过她的目光。
有人说就算与喜欢的人对视上都是件让人欢喜的事，秦艾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欢喜，就算她这么频繁地出现在沈焰眼前，却未匀得他半分的目光。
秦艾指甲就快嵌入肉里，她不甘。
她眼神从沈焰进来开始就没移开过他，近乎贪恋迷恋地落到沈焰的身上。
坐在沈焰旁边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在她看见沈焰在她身边坐下，噢不，在那个叫颜卉小姐姐身后坐下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暗涌。
黑框女生拿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在她的小姐妹群里敲字，姐们，你知道我知识竞赛课旁边坐的是什么人吗？沈焰！！！是沈焰！！！你们知道我和沈焰前桌是谁吗？？那个颜卉小姐姐还有校花秦艾！！！黑框女生无比激动地敲完这些字发出去后又偷偷看了眼大佬沈焰，低头继续敲，沈焰心情好像不太好，他盯着那张知识竞赛报名表看了好久！很快，有小姐妹在群里回应她了，什么！然后呢然后呢？你一定要密切地观察啊!没问题！两个当事人还不知道有人已经因为碰上他们而疯球了，因为要上这额外多出来的一节课，颜卉此时能明显感受到小腹的饥饿感，她心情不太好的在脑子里计算着下课时间，就被人拿笔盖戳了戳。
颜卉转过身去看戳她的沈焰，啊？沈焰举了张报名表给她看，颜卉莫名看了他又定睛看报名表， 知识竞赛报名表要求这周填好下周上交，颜卉之前把自己的表给沈焰了让他一并交上去，颜卉惊呼，决定先发制人，这不是我的报名表吗？不就是让你帮交个报名表你都不帮？沈焰：.......沈焰觉得这小姑娘简直了。
读演员的吧。
沈焰看着她，手指严重地指着报名表一处给她看，狭长眸子不悦地眯起，......什么叫‘有’感情经历。
颜卉愣了愣，眯着狐狸眼睛聚焦又一看，恍然地哦了声。
五秒后，她还没懂，什么意思？不能这么写？沈焰把表放下，双手枕着脑袋往后懒懒一靠，垂着眸子看着她，神情严肃板正，道貌岸然地说，那当然不行了。
颜卉：啊？见沈焰眼眸认真，这让颜卉觉得她填错了张表就失去了整个比赛的感觉，颜卉把身子掰得更面向沈焰，手搭在自己的椅背上，认真请教，那我应该怎么写？对上小姑娘这瞬亮瞬亮的眸，尤其是眸子里的认真十分显然，沈焰有一种骗了小姑娘的负罪感。
沈焰下巴微抬，喉结滚动，一本正经地淡然说，我就这么说吧。
你得写清楚是现男友还是前男友。
沈焰这位老大此话一出，黑框眼镜妹妹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长着嘴巴看这两人，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的消息。
沈焰和这位小姐姐分手了？不出一秒，黑框妹妹趁老师没来前夺框而出，躲在了女厕所小角落里把她得之不易的一手消息在姐妹群散播，我靠，你们知道什么吗，沈焰刚刚问那小姐姐他是她现男友还是前男友！沃日那就是分手了吧！不然沈老大为什么会这么问？有人回应，真的假的？谁提的分手？为什么分手呀，我还绝对他们两挺般配的。
群里有个秦沈党翻了个白眼，哪里般配？颜值般配好吗？切，这有什么用？秦大校花可是每次考试都是级排名前十五的，这成绩清北上交随意挑了吧？我不管！我才不磕校花和沈焰呢。
......这边颜卉闻言，叹了口气，沈焰同学，不然你帮我改一下吧，就是一只花猫而已。
早知道不写上去了，颜卉心里想。
沈焰顿时语塞，呵呵，什么叫一只猫而已？颜卉点头，对啊，怎么了？有事吗？沈焰给气笑了。
他、沈焰。
就像个神经病一样从两个星期前就满脑子都是这劳什子感情经历。
这能没事吗？当时看见这大喇喇地一个有字，他都懵了。
他想了两星期这姑娘是不是有男朋友？是有过男朋友还是有？有过就算了，那要是有这让他怎么办？沈焰简直疯了，他甚至还想过如果颜卉真有男朋友的话他就等，等他们分手。
看着笑吟吟的颜卉，沈焰眸子变深，所以说，没前男友也没现男友？他得再确认一次，最后一次。
颜卉想了想，点点头，怎么了吗？这时候数学老师老徐拿着教案走进。
沈焰突然就笑了，他淡淡道，没事，老师来了，上课吧。
颜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哦。
窗外有大白鸟飞过，天空介于昏黄和火红之间，偶尔往窗子外瞧上一眼，觉得甚是惊艳。
颜卉大概是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散她的饥饿感，于是一整节课下来做了满满几张纸的笔记。
中途老师停下来给五分钟让班里现做一道习题。
颜卉前两分钟就做完了，拖着脑袋往窗外眺去。
她看见了月亮光辉照耀在校园里，楼下三三两两几个身影结伴相行，女孩子们脸上笑靥如花，男生们干净而副有年轻的朝气。
颜卉想到了她到班上两个月今天才知道的蒋泽，让她想到了与蒋泽同病相怜的自己。
也许她是更同情蒋泽的。
至少她孩童时期感受过承欢父母膝下的感觉，但转念又想，正是因为曾经拥有过，所以才觉得后来的失去难以接受。
而蒋泽从未拥有，便不觉失去。
颜卉眼睛突然定格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那里反射出坐她后面的沈焰。
沈焰好像只是不听语文课，其他课他都或多或少听一下，据她对沈焰的了解，他还挺喜欢数学的。
窗子上投映出少年低着眸拿着只笔在写题的模样，透露出淡淡的，漫不经心的认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颜卉觉得他身上大概是有道光，即便他总是漫不经心地，似乎也遮盖不住他身上的光。
都说人认真起来的样子最迷人，看着窗子倒映出来的沈焰，她觉得自己心率有些不齐，甚至因为在偷看他而紧张。
沈焰似乎对别人的视线不太敏感。
颜卉不一样，她能察觉，分辨别人看她时眼睛里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善意或者恶意。
颜卉唇边轻轻翘起，转头看向几乎整节课都在盯着她看的秦艾。
颜卉此时笑吟吟地，看起来人畜无害，正是因为这样，每每这种时候，你也无法从那双坦然的眉眼里辨认出一星半点的情绪。
秦艾愣住了。
她没想到颜卉会突然转过来，秦艾脸上有那么一瞬的慌张，此时此刻刚好，下课铃打响。
老徐说下课。
颜卉还在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说话。
秦艾从来不容许别人挑战她的骄傲，而颜卉显然已经成为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秦艾临走前把一张便利贴给她，颜卉看了眼塞笔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