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焰下巴微抬, 握住啤酒罐手手指微抬指向徐浩明,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徐浩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沈焰,这是你让查的。
徐浩明看了眼手机, 抬腿往外走, 这么晚了,我妈该催我回去写作业了, 我先走了。
啤酒罐放下, 沈焰接过牛皮纸袋一圈又一圈缠绕解开,边说,行。
好。
徐浩明出门没多久, 沈焰放沙发一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沈焰捞起手机解锁,弹框页面跳出来颜卉的消息。
沈焰。
沈焰疑惑,手打了个问号过去,?很快, 那边秒回。
你是渣男吗?沈焰:……这边颜卉给沈焰发完消息没多久, 就被王昭昭问了,你问了吗?怎么样?颜卉回, 问了。
她又退出点开沈焰对话框, 距离五分钟过去了, 沈焰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
她身子往椅背上放松地靠着,双手捧着手机回王昭昭,没回。
王昭昭:你怎么问的?我问他是不是渣男。
王昭昭回了一连串的问号和一个黑人问号表情过去,我让你直接问不是这样问啊?颜卉不甚在意地问, 啊?王昭昭:……算了,睡吧。
晚安。
末了,王昭昭关手机前又补了一句,你和沈老大是在相爱相杀吗?颜卉:……第二天早上颜卉起得早,颜御把她送学校时还早上七点不到。
颜卉踏进校门时校门口很多学生将国旗下的布告栏围得水泄不通。
颜卉回到教室时,正撞见了正在新土木动大工的班主任和班长和学习委员。
门口贴了张新的座位表。
苏施礼把她招过去解释说她和沈焰的成绩因为级排太前了,按照一高互助精神的原则上,她和沈焰都应该各自带一个学习上的徒弟,并且苏施礼对颜卉大加嘉奖了一番——一人送了一个精美本子。
……不止颜卉和沈焰这一桌有调动,班上大部分学生都因为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做出了调动,按照成绩的绝对公平,既有师父沦为徒弟,又有徒弟沦为师父,沈焰就是典型的一个。
而颜卉碰巧就和王昭昭坐在了一起,一起坐的第一节课上王昭昭表现出特别的兴奋。
这一兴奋,就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家长会这一天。
眼见就快要到冬至,然而接踵而来的平安夜和圣诞节才是真正让人兴奋的地方。
特殊的日子让颜卉心情还不错,意外的是她早上回到学校时,桌子上贴满了便条。
放下书包,颜卉拿起其中一张。
祝颜卉同学生日快乐。
未署名。
第二张,颜卉小姐姐生日快乐。
第三张,卉卉生日快乐,和沈老大长长久久!署名王昭昭。
第四张:……第五张:……颜卉呆滞了几秒,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来。
先是讶异,后是心里一暖,她看向身边在装读英语单词然而已经被颜卉注意到不止一次偷瞟过来的王昭昭。
看着桌子上一堆祝她生日快乐的便条,颜卉一时间有些哑然。
以往的生日都是静悄悄的,除了父母寄来的DVD让她有些许期待以外,这个日子对她来说并没有多重大的意义。
王昭昭转过头了,见颜卉望着自己不说话,笑嘻嘻地说,怎么啦,被感动到啦?颜卉恩了声,谢谢。
我什么时候说了今天是我生日。
王昭昭一脸神秘状,有什么是你昭爷我不知道的。
中午一起吃饭吧!好。
颜卉把这些便条一张一张折叠好,皱起的角磨平,将它们平整地放到抽屉里。
中午放学以后。
颜卉正收拾书包,抬头望见她桌子围站了一起人,李莎热亲地说,走吧,我们已经定好了位置。
她愕然地望向王昭昭,王昭昭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收拾完书包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颜卉说,走吧。
路上,见寿星还处在懵懂中,王昭昭说,我又没说只有我一个人约你吃饭。
高二一班的十几个女生走在一起,热闹着说笑着,气氛十分好。
颜卉心里仿佛有一块地方软了下去,暖暖的。
大概是从来不觉得生日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所以颜卉从未在人前提起过生日,然而有些东西自己不说却被细腻的人发现,确实会让人满心欢喜。
蛋糕是个颜卉喜欢的少年漫主角形象。
拉起窗帘点起蜡烛,唱着生日歌时,昏黄烛光透出少女的脸色红润,眼眶微微湿润,像是被感动到了。
紧接着是吹蜡烛,许愿。
女孩子对仪式感的要求特别强烈,许完两个愿望,几个非要督促着她把三个愿望许全了才罢休。
颜卉笑说她们胡搅蛮缠。
她们不管,李莎说,不然第三个愿望许你和沈老大长长久久好不好?王昭昭瞬间打断,来来来,切蛋糕!颜卉绝得不太对劲问,你们怎么怪怪的。
王昭昭和李莎共同发声, 哪有?有吗?颜卉:……下午上课,颜卉刚把礼物放抽屉里时,就被人说班主任叫她。
身后跟着沈焰。
自从换了位置后,颜卉和沈焰仿佛在谈着异地恋,再加上早恋这一敏感词汇,给颜卉一种再学校和沈焰说句话都是禁忌。
就在她怀疑要是她和沈焰有什么传到苏施礼耳朵里,老苏勒令他们分手那她要不要同意时,沈焰和她并肩走着,叫了她一声。
颜卉放慢步伐,歪着脑袋看他。
小姑娘今天看起来心情特别好,黑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沈焰手从口袋抽出来摸了摸鼻子,抿了抿唇,漆黑眼眸看她,你今晚有什么事?一高开家长会需要学生和家长同时回来签到,然而开家长会那两个小时学生不能旁听,所以有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颜卉知道他问的是那两个小时。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颜卉想了想,别有深意地说,今天我生日。
沈焰亦是别有深意哦了声,视线摆回前面,淡淡催促她,走快点。
期待中的祝福没有到来,颜卉嘴角的笑容跨了下去。
沈焰转过头来时捕捉到小姑娘塌下去的笑容,道貌岸然说,怎么了?故意的!颜卉愤然地想。
颜卉越过他径自朝高二办公室走去。
……两人一踏进高二办公室那一刻,苏施礼便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他们,小沈小颜,你们来了,快过来,老师有话要跟你们说。
此时偌大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一两个老师,两人相觑一眼,步调一致走上前。
小沈。
老苏扶了扶他闪金光的眼镜。
你的成绩真的是超乎老师的想象啊,老师想跟你商量件事,今晚能不能请你家长跟我们分享一下教育方法?沈焰手抓了把头发,看看颜卉又看看苏施礼,……老苏怔了怔,不方便?沈焰轻点头,老师,忘记告诉您我家长太忙,没有时间来参加家长会了,您看这……老苏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啊……那好吧。
小颜同学的家长呢?颜卉诚恳地说,老师,我哥刚从美国回来,中午不大好。
苏施礼被噎住了,被这两孩子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来想着班上这次出了全级一二名,这种前所未有过的事情应该和家长们分享分享,让学霸的家长来分享教育方法是再好不过的了,没想到……那算了。
苏施礼招手让他们回去上课。
下午下课后,班上的女生留下了一起布置教室,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教室打扫布置结束。
天色逐渐变得暗沉,星星悬挂。
正是高二学校家长会时间,门口停了许多轿车,很多高二学生走到门口来迎接自己的家长到教室。
宾利车停在校门口很显眼的位置,车里下来纯手工青年男人,男人扣好西装,面容俊朗。
颜卉远远朝男人挥手,叫了他一声。
青年男人看见站在布告板下的小姑娘,有些忍俊不禁地扯了扯领带,边走过去边从手里拿出一个红色礼物盒。
颜御站定,卉卉,生日快乐。
校园大门口车来车往,路过人多,无数目光朝这对高颜值的兄妹投过来。
其中有人议论,这是她爸爸吗?看起来好年轻啊!不是吧,这也太年轻了吧?你看他好帅!颜卉接过小礼盒,轻笑,故意地说,谢谢哥哥。
进去吧。
好。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光秃秃的银杏树下,踩着路灯朝高二教学楼方向。
一路上,颜御问了她许多关于校园生活的问题,颜卉目光望着前方,瞳孔倒映出昏黄的路灯。
你不是都知道吗?安静了好一会儿,颜卉突然开口。
颜卉知道颜御通过俞路知道她的一切事情,知道她的学习情况,交了什么朋友,也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还要假装不知道的模样又问她一遍呢。
身后颜御站住脚步,卉卉。
月光下,小姑娘停住脚步,背脊突然挺直,转过身来,恩。
她的长睫闪了一下,清冷月光在她下眼睑覆盖了层浅淡的阴影。
定定地看着站几米远初的颜御。
颜御无奈地看着她。
他这个妹妹,真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不是那么容易卸下心防的。
颜御一直都理解,毕竟小姑娘自从七岁那年起就没见过他了,有陌生感是正常的。
颜御想,也许是时间不够,他才刚回来不久,颜卉偶尔表现出来的排斥也属正常。
颜御总觉得,慢慢来就好。
可这一刻,看着小姑娘眼睛里对他不温不淡的情绪。
颜御才真正地意识到,他这个唯一的妹妹,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人,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了解。
颜卉眼睛里凝聚起疑惑之色,怎么了?颜御拉回思绪,摇摇头往前走,没什么。
只是——原来你知道啊。
原来这小姑娘一直知道他之前打过电话回来。
颜卉低头往前走,却听颜御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呢?你打给了俞叔,也没找我不是吗?颜卉侧目反问。
颜御被噎住了,原来你这么想?颜卉:……我是怕你接受不了。
相信我,颜卉,我回来就是打算亲自跟你解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
☆、废弃体育馆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 月上树梢, 凉风隔着薄薄的校服外套刮在皮肤上,把颜御送到教室门口前,颜御让她自己在学校里找个等她, 特意嘱咐她手机保持通畅, 家长会结束后一起回家。
此时颜卉从教学楼出来,她站在第二层阶梯前, 风从当口吹来, 她把吹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拢了拢校服外套,边迈腿走下最后一层阶梯边打算给沈焰发个消息。
与此同时, 一道身影从她面前快速走过,手肘急剧碰撞间,颜卉触不及防踩空了个空摔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伴随着咔嚓一声手机砸到地上的声音,脚腕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同时直抵神经末梢, 颜卉倒吸了一口冷气。
乌漆嘛黑的教学楼前没有几个人, 灯光微弱,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女生, 颜卉忍住脚踝传来的酥麻痛感撑着水泥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抬眸看见刚刚撞了她没有一句道歉的女生。
那女生站了有五米远, 旁边的木棉树影遮了她大半张脸,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颜卉,那女生眼睛里夹杂着鲜明的厌恶情绪,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树叶沙沙作响, 颜卉脚踝处的刺痛一时被放得无限小,小到可以忽略,许多碎片化的记忆又被重新装整起来,又一次在脑海里,重现。
静默了许久,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似乎谁也没有想到两个人会在岑氏一高再次见面。
生活的奥妙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一年前是这样。
现在也是这样。
七点整家长会开始的瞬间,嘈杂的校园,维护秩序的保安,一股脑涌进来的车发出的汽笛声,瞬间化为平静。
岑氏一高半壁教室亮起白炽灯光。
高三教学楼安静自习。
教学楼底躺着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亮起,再熄灭……穿过小礼堂,循着羽毛球场的尽头走去就是学校废弃多年的旧体育器材室,门口的铁链被拿钥匙打开, 吱呀一声,铁门打开了。
面前女生的背影单薄,宽大校服下显得她更加瘦小柔弱。
印象中在德胜高中颜卉见过她不止一次,每次都是跟在方宜身后。
每一次颜卉首先注意到的不是漂亮显眼的方宜,反倒是跟着方宜身后的涂雅。
和方宜不一样,涂雅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总是不敢抬头看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看起来和方宜那些人很大区别,一看就是好好学生的样子。
那时颜卉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门上落了层灰,涂雅拿着收起钥匙转身看了她一眼,丝毫不隐藏眼里的厌恶。
涂雅率先走进,颜卉忽视脚踝的伤跟进去。
旧体育器材室就是一个仓库大小,角落堆积了许多哑铃和瘪了气的皮球,上面积满了大大小小的灰尘,一眼看不见灯在哪,夜晚昏暗得看不见,但颜卉闻到了浑浊的灰尘气味。
涂雅在最里面停住时,颜卉也在她身后几米处停住脚步。
谈什么?颜卉先开的口。
她话音刚落,便清楚得感觉到了前面人的背脊挺直了几许,几秒后又耸下,缓缓转过身来看她,低着头没看她,你就不害怕吗?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她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般,沉默寡言,胆怯。
夜晚和仇恨似乎给了面前这个女生一股力量,她抬头对上颜卉,直视她。
立在不远处的颜卉逆着门外的月光,苍白的月光打在她白皙的手指指节上,漂亮的手指微微蜷缩后又松下,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平静,她抬眸,你什么时候转来的。
叫涂雅的女生嗤笑了一声,不打算回答她的话,你当然会害怕,不然怎么会修学转学?呵呵,颜卉,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当然心虚。
她的眼睛紧紧地瞪着颜卉,颜卉从不知道那双黑框下怯懦的眼睛原来也能这么瞪人。
如果不是你,方宜根本不会从八楼跌下去!她拽紧了拳头,瘦弱的手臂青筋因为隐忍而突起。
借着门外照进来些微弱的光,颜卉才真正看见她眼睛里浓聚起的并不是厌恶。
是恨。
她恨她。
五分钟前涂雅见了她似乎并不太讶异,并提出要和她谈一谈。
颜卉同意了,鬼使神差的,像是明知道涂雅会说什么,她还是同意了。
是她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
颜卉看着她,她的恨意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颜卉闭起眼睛回忆当时的场景,她脸上显现出痛苦的神情。
右脚脚踝的痛让她脚底生软,身体重心完全靠左脚撑着。
风灌进喉咙里的风让嗓子莫名来得有些沙哑,颜卉重新张开双眼,喉咙十分难受,她自己跌下去的,这么多人看到了。
她这一句话像是解释,像是陈述。
说完颜卉不看她转身要走,手腕愕然被人抓住用力往回一拉。
是你害她摔下去的你忘了吗?颜卉右脚本来就使不上劲,又被这么往后一拉,彻底摔到地上,她下意识拿手撑住钢筋地板,没想到手摩擦地板像是要把层皮都刮掉,颜卉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涂雅俯视她,咬着唇讥讽她,你不是很厉害吗?救死扶伤?你以为你算什么?如果你当时拉住她了她会死吗?颜卉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不想听,也不想辩解。
她脸上痛苦的神色出卖了她,她受伤的脚显得她是弱势的那一方,这让涂雅更加得逞,更加抛却了从前的胆小和怯懦,更加想要进一步摧毁她,她蹲下,用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点在颜卉的肩上,你别以为转了学就没事,我告诉你,人就是你害的!死的怎么不是你啊?你不知道她当初只是想要吓吓那个蘑菇头而已吗?她凭什么死?啊?颜卉甩开她的手,收撑着地板用力试图站起来,手脚用力时脚上扯痛让她无法动弹,颜卉重新跌坐回去。
涂雅看了她一眼,起身转身往外走。
颜卉再次撑着手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涂雅出去,砰一声关上铁门,待颜卉极其缓慢走过去时门外一句传来咔哒一声的落锁声。
门外传来人走远的脚步声,颜卉叫了几声,但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握住门把手想要从里面打开,但尝试了几次直到额头上出了薄汗,想起门口的铁锁,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是在做无用功。
颜卉想要找手机,才发现自己把手机掉了。
她顺着身后的废弃桌子滑坐到地板上,手抓了把头发,计算着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家长会开始半个小时后。
脚骨头撕扯着疼,德胜旧人重回她的记忆中,让她十分地烦躁地抓着头发。
这里偏僻少人经过,意识到就连巡逻的保安也不会来,偶尔清洁阿姨一个星期来打扫和检查一次防火隐患,就算家长会结束后更不会有人发现她,颜卉绝望地想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颜卉抬起头通过上方的横窗看见天边的月亮,风从横窗外刮进了正对着她的位置。
颜卉艰难地往角落方向挪了挪。
她一下又一下地听着风吹动门的声音,渐渐有些困意,身心疲惫地昏睡了过去。
突然,她像是在梦中听见有人来救她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开锁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她猛然惊醒,眼睛盯着门口方向。
咔哒一声,门被人用力推开了。
在看见秦艾带着几个拿棍的混混逆着光出现在门口时,颜卉一瞬间豁然了,她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笑。
门被关上了。
秦艾出现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嘲讽着,没想到论坛上人人喜欢的小仙女是个害人凶手啊,你说一高的人要是知道了你在德胜做的事情会怎么样。
你们班的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我听说你考试第一?像你这样的人能拿第一颜卉靠着身后的墙,又警惕地看着秦艾身后几个拿着棍棒的混混,干涸的喉咙发声,你想怎么样。
秦艾笑了笑,我不想怎么样。
你知道我是学生会长,很多事我是不能做的,但很多事我可以悄悄做。
颜卉似乎觉得好笑,扯着喉咙,语调微微上扬,你就这点本事?颜卉不为所动地看着她,直接就是一剂催化剂,直接激怒了她,你知道我喜欢沈焰多久了,嗯?我看着他走向神坛,又看着他堕落,你知道后来有多少当初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因为他堕落了而不喜欢他了吗,我从小就把他当榜样,你呢!你不过是有点喜欢他而已,他凭什么就喜欢你?还为你对我说那样的话。
秦艾的双眼发红,拽紧拳头,他考什么样的高中我就跟着考,为了和他一个班他选了理科我也选了理科,后来他出事了我求我爸爸为他在学校家长委员会上求情,这么多年来他对我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凭什么!凭什么后来者居上!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
☆、当年发生的事昏黄路灯映照在静谧的校园里, 秋末, 远天的星星少得可怜,镰刀弯月孤零零地点缀着夜幕,孤独又萧涩。
就连带着灌进喉咙里的微风都带着刺痛的味道, 伴随着嘴角的血腥味在味蕾处泛滥开来, 又是用了十足力道的一脚把她彻底踹到地上,她闷吭着声, 咬着牙用手撑地, 才不至于就这么倒了下去。
颜卉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那个踹了她一脚的混混手里拿着棍棒居高临下,颜卉咬着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喊疼, 倔强得不肯示弱。
她气若游丝,抬起下巴瞪着四个站她面前的男人,光线暗得她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只能辨认出看见他们穿着岑市高中的校服, 触不及防有人对着她的小腹又是一脚, 粗鲁地,你他妈看什么看?看够没?她被人一脚踢倒侧躺在水泥地上, 一手死死按照被下了重脚的小腹, 疼得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难受到眼角湿润了起来,余光看见秦艾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框。
绝对的力量和人数,这便是校园暴力的绝对优势。
这意味着,无论他们要对她做什么, 她都只能任其宰割,无法反驳。
眼眶似乎有什么温热留了下来,双眼变得模糊不清。
颜卉看不清,她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四个绝对高的人站在她面前,恐惧和害怕一下子充斥着她的大脑皮层,漆黑的瞳孔止不住收缩,她手撑着地,不断地,慌张地,后退。
她的耳边有道嗡嗡嗡的声音,在绝对不可抗衡的力量面前少女往日里平静的面容和皎洁的双眸覆上慌乱。
她抓住了一旁的桌子腿,那些人相觑一眼,在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前,头皮一紧,有只手拽起她头发把她脱了起来,用力往外一甩。
她的头发散乱开来,披在肩膀上,一缕一缕滑落。
磕破了的额头有血顺着留下,她甚至能感受到脸上黏糊糊的粘稠液体。
她狼狈地撑着地上,低头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分不清滴落到地上的究竟是眼泪还是额头上的血,大脑混沌得连思考也变得缓慢。
双眸直直盯着其中一人脚边,桌子底下的反光物。
一动不动。
靠!这娘们脾气够硬!我们快点解决,记住别打出人命来就好,老子可不想吃牢饭!怎么打,她都这样了,万一死了怎么办?抄你妈,哪有这么容易死!说这话的人说着又上把颜卉踹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脚接着一脚,她感受到一棒棒球棒落到了头上,颜卉感受到大脑开始变得混沌,意识正在逐步消散,手肘撑不住软了下去。
隐约听见有人在说。
大哥,她不行了。
有人把棒球棍一扔,行了,去找秦艾要钱吧,合作这么多次了,记得多要两百烟钱。
有人看了眼毫无生机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的颜卉,那脚戳了戳,喂?不是吧,妈的。
其中一人把她翻过来,皱着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后松了口气,这下可以了吧。
这些声音悉悉簇簇落在颜卉耳朵里,她眼皮子沉重地掀不起来,脸上留下来的铁锈味充斥着鼻尖,她手顺着记忆里反光的位置摸了过去,指尖摸到某些尖锐的碎片状的东西。
门被哐当一声打开了。
那些人把门打开了。
颜卉咬着牙,眼睛勉强看见自己握着的玻璃碎片,从声音的方向罔顾大力撕扯身体的疼痛,似乎也感受不到手心被玻璃割破的顿痛,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手肘撑起身子,对着走在最后的人腿用力一划。
尖锐物划破衣料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她的肩膀一沉,倒了下去。
几人骂骂咧咧地又对着她多踹了几脚才离开。
夜色弥漫着水雾,凉风渗入骨髓,冰凉的地板上少女脸上毫无血色,额角一道血迹被风吹得风干,唇被她自己咬得渗出了血,往日干净的脸被碎发铺盖,狼狈不堪。
那双明利的眼睛逐渐涣散,她朝门口方向看去,看见天空的月亮,她想要看见星星……可是她看不见。
没有星星。
她想起了曾经和父母和哥哥在哈佛屋顶上看星星看月亮的美好日子,那样的日子从某刻开始一去不复返,然后所有人都走了。
她逐渐在记忆中迷失……她突然就想起不久前沈焰跟她告白的夜晚,那晚的少年格外地认真,眸眼漆黑发亮,让人止不住的心动。
她又想起今晚是不是来找她了,王昭昭今天下午对她使了好久的眼色了,脸上的兴奋就差把他要帮她庆祝生日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那他应该找不到她了。
他让她给他回电话她还没回。
……颜卉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德盛高中。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涂雅口中的蘑菇头。
那是一次放学下课,她走到洗手间前才发现门口立了块正在维修的黄牌。
颜卉把牌子挪开打算进去洗个手。
才刚踏进洗手间,一道尖锐的,盛气凌人的女声从里面传来,你到底要不要把助学金名额让给我,我都看见了,班上就你和我申请了助学金,名额只有一个,要么你自己乖乖去和老师说你放弃助学金机会,要么我要你好看!颜卉顿住了脚步,往后退几步把正在维修牌子放回原地,见一旁男洗手间没有人,朝男洗手间走进去,开水龙头,洗手。
她把手洗得格外仔细,洗了两次洗手液,共五分钟。
知道门口传来逐渐远去的声音,颜卉才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出去,走廊上一个顶着乖学生蘑菇头的女生像是乌龟爬一样往前挪动,颜卉注意到她校服背后的德胜高中四个字是红色的,那是高一才有的颜色,高二绿色,高三蓝色。
和颜卉同级。
同学。
颜卉那时出于一种同情,怜悯的心态叫住了她。
她在小卖部给她买了支可爱多,她不要,说5块钱的甜筒太贵了,还说颜卉手上那支她请客。
颜卉当时没理她,直接拿了两只到柜台去付钱。
出来小卖部,两人走到篮球框下坐下,颜卉把另外一只甜筒递了过去,她欲言又止了足够有五分钟,才在颜卉坚持的眼神下接过了那支甜筒。
颜卉把甜筒撕开,咬了一口。
像是冰凉送进了干燥炎热的夏季,伴随着一股稀罕的清风,还有那天恰好并不灼热的阳光照拂在两个女孩子身上,从远处怎么看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颜卉吃了一大半那个女孩子才慢吞吞地撕开甜筒,待颜卉继续咬了口甜筒,目光眺向远方的湛蓝天空,天空偶有大白鸟飞过,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那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撕得特别慢,慢得颜卉有种想替她撕掉的冲动。
在颜卉话一出,那女孩子愣愣地看向她。
怎么了?颜卉察觉到她的目光。
女孩子低下头去,暗淡地说,我知道你。
颜卉:嗯?你是三班的颜卉。
颜卉很意外,我们以前一个初中吗?那女孩子摇头,她好像没有抬着头的习惯,依旧低着头说话,你是上学期的全级第一名,我在公告栏见过你的照片……我们班主任经常提起你。
三班的颜卉。
颜卉咬了口甜筒的脆皮,冲那女孩眨了眨眼睛,原来这样,那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我,我还不认识你呢,这不公平。
安思瑶。
她说,她叫安思瑶。
颜卉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安思瑶?如果说她们这届有老师重点关注的学生有两个的话,一个是遥遥领先第二名10几分的颜卉,还有就是每次考试雷打不动排名第二的安思瑶,颜卉在排行榜上见过她的名字。
颜卉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原来你就是安思瑶,我也知道你,你挺厉害啊,从没有掉下去过。
安思瑶抬头看她,不知道是天气太热了还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脸上透着熟苹果般的红润。
只抬头看她一秒,又低头去看别的地方。
然后空气静谧了两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两分钟后颜卉已经把自己的甜筒吃完,安思瑶才开口说,我一点也不厉害。
颜卉发现她说话透着严重的不自信,无论是说话语气还是和人说话时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的样子。
颜卉表现出讶异的神情,怎么会?你一直都在第二名呢。
其实颜卉不太关注成绩,她在成绩上占有十几分的优势,这在高分层就是绝对优势,毕竟要从300分提到500分很简单,但要从720提到730绝对不简单。
所以当每次成绩出来班上同学争相去看成绩时她都坐在座位上干自己的事。
她只需要等,等从别人口中知道她又是全级第一。
而除了她的成绩之外,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那位雷打不动的全级第二,听多了她自然而然就知道她叫安思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有错别字提醒我一下,我太累了,睡了。
么~☆、当年(2)再次见面是一个星期后的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结束后回教室的路上。
颜卉隔着很远就看见了站在学校一颗木棉树下的安思瑶, 她正要朝她走过去, 突然看见七班的一行人,颜卉止住了脚步。
回想起上次在篮球架下颜卉随口问了句安思瑶那群欺负她的人是谁,换来的只是安思瑶的沉默不语。
颜卉没着急回班里, 站那看了许久, 那些人不带善意地推桑了安思瑶的肩膀,嘴巴里警告着什么, 其中一个女生塞了什么东西给安思瑶, 几人表情很臭地离开。
颜卉眯了眯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缓缓朝安思瑶方向走去,安思瑶似乎也看见了她,头立马低了下去。
是七班的方宜?颜卉站到她面前, 皱着眉头。
她们要你做什么?安思瑶没有抬头,两只手局促地拽着身上的校服,看起来惶恐且不安,似乎并不想和她说这件事。
上课铃响了, 回教室前颜卉深深看了她一眼, 抓起她的手,摊开手心, 从身上拿出只笔在她手心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淡淡说, 她们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
再往后的一个月,颜卉都没接到过安思瑶的电话。
就在她以为安思瑶已经自己解决掉这件事时, 一个放学后的周五,她正收拾了作业准备回家,刚出校门便收到了条短信。
如果是以往颜卉肯定把它当垃圾短信过滤掉,当时恰好她要给小爷爷打电话,不小心点进了短信拦,看到了一条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帮帮我,我在实验楼楼顶,我是安思瑶。
颜卉看到消息时愣了愣,马上转身赶了过去。
那天学校校运会结束,正值六点,还有很多学生留着学校帮忙清理学校。
颜卉上到实验楼7楼时门口站了两个放风的女生,那两个女生扎着高马尾,校服裙改到大腿根部变成了性感短裙,瞧了她一眼,其中一个女生有些不确定,你是颜卉?你来干什么?我们最近可没惹你。
颜卉担心向她求助的安思瑶,并不打算和她们在这纠缠,随口说,老师来了。
便直接绕过这两女生一路加快步速赶到顶楼。
砰!一声,天台破旧铁锈门被颜卉拉开一瞬间,里面的打骂声嘎然而止。
颜卉扫过站在楼顶边上的抓着安思瑶校服领子把她压到天台边上十分危险位置的方宜,又扫过安思瑶那张被打的半死不活青一半红一半像鬼一样的脸。
而她进来的前一刻,颜卉清楚听见里的声音,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老子弄死你。
靠!安思瑶死寂又麻木的眼神看向她,让颜卉由心底而生的一种悲凉感,她亲眼地看见安思瑶这副模样,那一瞬间颜卉就懂了。
懂她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家长,懂那双眼睛里的挣扎和求助,仿佛是在说着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被压迫得奄奄一息,她又是该有多无助,才会给她发消息求助于她。
看着伤痕累累,身上脸上全是伤的安思瑶,颜卉眉头痛苦地皱着,突然阳光好像亮了起来,刺痛了她的眼睛,害她睁不开眼。
隐约间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拿手挡住眼前刺眼的光,花了很大力气才掀起乏力的眼皮子。
卉卉?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颜卉只觉得脑袋有些混沌,双眼晕了层光圈,很模糊。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楚眼前这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