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内, 一家室内游泳池。
顾凛眼底乌青明显,他手里拿着楼下便利店买的苏打水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他长得清秀,五官干净,看起来就是从小到大家长口中的好孩子, 只不过和肖之景比起来稍微逊色。
诺大的泳池内一个人没有, 肖之景赶走了里面的服侍, 顾凛走近才能看见水中换气的人影时不时露出水面。
他和肖之景从小到大就是好朋友,平时肖之景很少来游泳,只有心情实在没地方发泄的时候才会来这家私人泳池,一待就是大半天。
他没换衣服,手里拿着浴巾坐在泳池边,等着肖之景游完两圈才问了出声:怎么了?距离上次叫我陪你游泳还是你搬家的时候,这次又和叔叔有关?水里的肖之景听见声音浮出了水面, 他甩了甩头发, 脸上的水珠顺着下巴缓缓地向下流淌。
因为刚刚出水的缘故,肖之景换着气的身体微微喘息,他胸肌起伏,水珠滑过紧绷的腹肌和泳池的水融为一体,坐在岸边的顾凛隐约透过晶莹剔透的池水看见肖之景泳裤上方的人鱼线, 没忍住轻叹一声。
肖哥, 身材不错啊。
出水的肖之景游到了顾凛旁边,他毫不客气的拧开对方带给他的水, 一口气喝了好几口才起身坐到顾凛旁边。
见他上岸,身旁人也将浴巾递给了他。
肖之景心情烦躁的用浴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话语锋利:你黑眼圈这么重, 大晚上偷牛去了吗。
顾凛笑了一声, 他顺着肖之景的话继续接了下去:没呢, 去农场偷菜了。
擦水的肖之景睨了他一眼,顾凛叹了口气后才说实话:最近我爸公司人员大走动,加上他身体这两天不好,所以我先帮他管着,今天刚通宵写了一个晚上的方案,累都累死了。
肖之景没作声,顾凛把话题重新调转:不说我了,你呢,出啥事儿了?提起这件事情,肖之景将手里的浴巾塞回顾凛手里:我现在很烦,刚才做了一件失控的事情。
难得听见肖之景这样说自己,顾凛有些意外:你把你爸杀了?身旁人话中含带戾气的留了一个字给他。
滚。
开玩笑的顾凛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他离肖之景远了一存,对方瞥了眼他的动作很快说出自己心中的问题。
我今天莫名其妙把人压在墙上喂她吃糖,等我反应过来之后我马上就走了,我和她的关系不该这样。
原本还以为肖之景又要吐槽他家里的破事,顾凛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灌点人生鸡汤给他,结果肖之景说的是感情问题。
第一次从肖之景嘴里听到他问感情,顾凛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他重新坐回肖之景旁边,八卦地用胳膊肘撞他,满脸难以置信:你在说......女的?嗯。
肖之景烦躁的揉了把自己的头发,我邻居。
顾凛沉浸在不可思议中摇了摇头:想不到啊,万年铁树要开花了,搬个家居然把爱情给你把搬出来了。
肖之景瞪了一眼顾凛,后者收敛了些,他的手自然地攀上肖之景的肩: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一下子被提到了关键点,肖之景的心跳漏了一拍,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坚定的否决:不可能。
顾凛不着急,慢慢套话:那你说说,你今天喂人家吃糖,把人家压墙上又算什么?刚才发生的画面在自己眼前重演,肖之景张了张口,他的下颚线流畅,脖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捕捉到这个细节的顾凛松开了手,他沉默了一下,准备换了一个方式问他:先当你不喜欢她吧,我换个方式问你。
闻言,肖之景抬眼看了过去。
你......顾凛仿佛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磨磨蹭蹭了好一阵在肖之景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才吐出那句话,他破罐子破摔,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对人家有反应了。
没想到顾凛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肖之景脸色微变,他睫毛颤了一下,最后在顾凛炙热的视线下做出了答案。
嗯。
顾凛这次是真的惊呆:我去,你就是喜欢人家吧?要是不喜欢,就算人家干干净净站你面前你都不会吞一次口水吧。
肖之景垂眼思索了一阵:我不喜欢。
顾凛:行,你不喜欢,你俩啥情况啊?要不带我见见,我看看人家是不是也对你有意思。
肖之景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堵得慌,在顾凛眨眼的瞬间重新跳进了水里。
被冷水侵蚀,肖之景清醒了一点,他浮出水面有些心不在焉:她是一个医生,比我年纪大,每天只在乎工作,况且我们的接触不多,唯一确定的是她之前很讨厌我。
不至于吧,虽然你性格确实招人讨厌,但是天天看你这张脸不心动就怪了。
顾凛觉得古怪。
肖之景神情冷冽:我搬过去每天半夜打架子鼓。
顾凛犯忧:那你确实有病。
双双沉默了一会儿,顾凛反射弧长的捕捉到了一个华点:你说人姑娘比你年纪大是个医生,你该不会喜欢上了一个三四十岁的......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肖之景否决,对方眉宇压着脾气:我他妈是有病,不是我眼瞎。
被骂了一句的顾凛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你现在开始护短了。
肖之景有些不爽,顾凛从小到大都是他很好的倾诉对象,会给他一些建议,这是他活了这二十二年里面第一次觉得对方说得是废话,还是胡言乱语的废话。
他干脆闷到水里重新游泳,把刚才顾凛说的全部抛掷脑后,一口气游了四圈来回。
*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的湛桑没多久就离开了家,走之前她的父母坐在沙发上把他们当作谈资,话语间都透露出对肖之景的好印象以及满意。
回到自己家的湛桑打算补觉,但当她真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又变得入睡困难,翻来覆去了一个小时也睡不着,最后她干脆起身找了些医学文献来看。
自从做了医生之后,湛桑努力让自己减少共情,减少情绪波动,因为会影响她的精神状态以及工作质量。
而她躺在床上和看文献的时候,她的大脑总是忍不住去回想刚才两个人在房间里的动作,这种感觉很奇怪,湛桑把这一切归根为多巴胺的分泌给她的情绪。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专注到工作上面,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肖之景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六月盛夏,小区楼下被人种了茉莉花,热气腾腾的夏天中,炙热的天气混杂着花香,明目张胆的吞噬凉意,让人热的容易出汗。
自从那天之后湛桑就觉得她和肖之景的关系变得奇怪,他们两个的接触一下子清零,每次两个人都会精准的错过彼此,接连半个多月的日子,她都没有见过肖之景。
很巧,但是很合规常理。
本身就不熟,湛桑常常会留意对面是不是搬走了,但是很多时候她下班回家楼上都开着灯,打消了她这个想法。
一眨眼就到了六月下旬,她的脚也好了一大半,只不过留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加上很多学校放了暑假,儿科的工作量也比平时多了几倍。
医院患者众多,很多医生的假期也逐渐被减少了些。
她偶尔会翻看一下肖之景的朋友圈,发现对方的动态少得可怜,除了苦瓜就是一些摇滚乐,最后一条动态也停留在过年那阵。
戚长长看湛桑盯着手机发呆,她走过去拍了拍湛桑,见人回神她才将手揣进白大褂的口袋:看什么呢,今天晚上医院聚餐去吗?湛桑将手机装回包里:前几天王医生找我换班了,今天晚上我值班,去不了。
被提醒的戚长长有些惋惜:对哦,太可惜了,今天其他科室的医生还有一些规培医生也去,本来想让你过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湛桑抽出自己白大褂上插着的黑笔,她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医嘱看了眼,手里签着字拒绝道:不感兴趣,现在是一个女人的黄金事业期,我要专心搞事业。
戚长长耸了耸肩:行吧,那你早日升职,今晚我和秦医生去帮你物色物色。
收回笔的湛桑重新装进自己口袋,她对着戚长长浅浅笑了一下,离开了护士站。
回到休息室的湛桑休息了一会,等她睡醒的时候还有半个多小时值班,她去医院食堂打了个饭带回办公室,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也正式开始了值班工作。
她抱着一堆文献去值班室,晚上科室琐事比较多,处理起来不费精力,就是一些家长会因为孩子的小事扰的她头疼。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点,湛桑趴在休息室准备小憩一会儿的时候,一个护士敲了敲门。
湛桑坐起来揉了揉眉心:请进。
湛医生,急诊收了个出车祸骨折的小孩刚到我们科的住院部,让你去看看。
湛桑起身拿了挂在旁边的听诊器,她在护士的带领下进到了病房,结果来人有些出乎湛桑的意料。
周少昱躺在病床上哭,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也急得在那儿哭,她带着哭腔安抚着病床上的人:别哭了,妈妈下次再也不凶你了好不好?走进去的湛桑看了眼刚才拿到的病情评估,是车祸引起的骨折,在骨折里面是较轻微的,拍的片子也没大事,只不过更多的治疗需要白天才能完善。
她走进去核对着病人信息,用以往一惯哄小孩的语气做着自我介绍:周少昱小朋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有什么不舒服可以跟我说哦。
刚刚还哭的周少昱听见声音之后一下子变得老实了,他睁开眼睛发现是湛桑后喊了一声姐姐,也是这一声姐姐让他联想到了另一个人。
原本着急的不行的周黎看见自己儿子一下子不哭了,还来不及止住自己的眼泪就听见了对方的过分要求。
周少昱紧紧抓着她的手,抽泣地喊着周黎,可怜的紧:妈妈,你能不能让哥哥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