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快, 湛桑赶时间回医院,等肖之景去结账的时候发现早已被人买单。
坐回位置的肖之景挡着陈倪的面和湛桑暧昧,他的手攀上湛桑的腿根,轻轻地捏了捏, 随后凑到湛桑耳边, 嘴唇故意蹭过湛桑的耳朵。
气息吹过耳朵引起阵阵的酥麻, 像电流一样传过全身,肖之景语气刻意撩拨她。
姐姐,我带你出来吃饭,你怎么买单?一只劲力的大手摸上自己的腿上,肖之景的手很灼热,隔着衣料紧贴自己的皮肤,占有欲极强的眼睛闯进视线, 警告着自己的行为。
湛桑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 只不过刚才被肖之景碰过的耳朵有一抹淡粉色,她面色如常:妮妮,我回医院了,帮我替叔叔阿姨问好。
陈倪在走神,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连连应了下来:哦、哦好, 知道了, 谢谢桑姐姐。
肖之景跟在湛桑后面,等人一走, 陈倪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人坐在原地捂脸痛哭。
*跟在湛桑身后出了餐厅,肖之景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他拉住了下行电梯上湛桑的手:你还有一会儿才上班, 我带你去一家甜品店。
湛桑想抽出自己的手, 对方抓的很紧,根本抽不掉。
她觉得她和肖之景不该这样。
已经变得不太正常了,没有名分,做着不该做的事情。
鼓起勇气,湛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语气疏离:肖之景,我们两个的关系不太适合这样。
肖之景的眼中闪过一瞬重戾,鼻梁上的眼睛恢复冷清,看不出情绪,直到二人并肩下了电梯。
到了平层,肖之景转过去看向她,语气平淡缓缓:湛桑,我说过,我现在是在追你,所以你不用这么快就拒绝我。
少年眼底认真,没有多余的情绪展露。
像是将一颗真心捧现出来,让湛桑明白他的心意。
湛桑垂下眼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短暂的陷入一阵默然。
肖之景知道湛桑的意思,他不顾对方的想法,坦荡拉着她的手大步朝前走。
不要想这些,陪我去买些东西带回医院给周少昱吃吧。
对方搬出来周少昱的名字,湛桑一下子就屈服下来,她敛了敛眼睛跟着肖之景去到了那家甜品店。
甜品店就在商场一楼的位置,里面放着纯音乐,店里有着浓烈的咖啡和蛋糕味,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客流量有些大。
肖之景可能怕她走丢,一直紧紧地捏着她的手,时不时回头看她两眼。
湛桑跟在他的身后,肖之景嘴上说是买给周少昱的,但其实很多东西都是买的双份,回医院后他将东西给了湛桑一份。
手上的东西还没递给湛桑,走廊上一个足球就踢了过来,是住院儿童踢过来的,直线朝着湛桑的脚撞过来。
余光捕捉到这一幕的肖之景去拉湛桑的手腕,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跳动的心脏声清清楚楚的传进湛桑的耳朵,心中奇特的情绪开始在心中泛圈,湛桑的手轻轻地抵在肖之景的胸膛,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了肖之景身上的力量感。
二人身体紧贴,湛桑察觉衣服下蕴藏着蓬勃的力量,肖之景紧绷的腹肌正隔着衣料贴紧她的身体。
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心跳和力量融为一体,湛桑那一刻觉得时间暂停,只剩下他们二人。
还没来得及和肖之景拉开距离,一个护士就跑过来打断了他们。
湛医生,二十七床小姑娘白血病颅内出血,现在急需紧急手术,主任已经过去了!这句话一下子将湛桑拉回现实,她推开肖之景,下意识去扎自己的头发:我马上过来!她朝着办公室跑,没跑两步就被肖之景抓住,少年眉头轻蹙,眼中透露出担忧。
我等你。
被抓住的湛桑才想起肖之景被自己忽视,她将头发盘起来:你回去吧,我手术结束估计很晚。
说完这句话湛桑着急的跑出了肖之景的视线,身后的人张了张口,口中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将没有送出去的东西提在手里,一个人身形修长的站在医院走廊,一只手插兜,看起来落寞。
他的黑眸压了压,迈开长腿动作散漫的将东西放到了湛桑办公桌上,又慢慢的走回去把剩下的带给周少昱。
进手术室的湛桑忙完一系列流程戴好了无菌手套,她的手一直放置于胸前,手术室的每一个人都认真的听着主任分析这场手术的局面。
目前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源,大量白血病细胞增殖累积,有危及生命的风险,这场手术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场手术我们需要......小姑娘是湛桑刚到医院就住进来的,那个时候才十岁,还是留着长发的小女孩,笑起来特别可爱。
后来病情加重开始化疗头发就掉了很多,剃头发那天湛桑送给她一个玩偶,到了最后小姑娘还笑着说自己这样也好看。
临床上白血病小孩这种情况没有合适的骨髓源就容易变得危险,很多人都知道这次手术凶多吉少,但还是用尽全力去救助这个小姑娘。
手术进行时间有些长,一台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数据突然急剧恶劣。
心率开始下降!主任!血氧浓度也开始下降了!科室里手忙脚乱的进行急救,湛桑这次做为一助站在主任旁边帮忙,主刀医生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专心致志的做着手术。
湛桑看着仪器上面的数据,平日里温柔的眼睛也变得复杂。
很危险,特别特别危险,妹妹的生命已经在和死神赛跑的危险。
她垂眼看了看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小姑娘,心口难受的情绪被填满,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状态马上就会出结果了。
事实证明湛桑的想法真的没错,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生命监测仪上面的心电图数值逐渐变得平缓,发出刺耳的滴声。
无力感在她的全身游走,湛桑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产生了。
她的视线盯着仪器失焦,主任沉默的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工具。
厚重镜片下那双满是沧桑的眼睛看向湛桑,主任叹了口气:小湛啊,不要太难过,小姑娘解脱了。
科室陷入一阵静默,谁也没有说话,走完了正常的手续。
生命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能赋予人很多新奇的事物,也能带给人痛苦。
共存、共生。
将女孩推出去后,大家都陆陆续续散出了手术室,湛桑六神无主的走到洗手池。
她平时努力的去忽视和麻痹自己的共情能力,时间久了,也就真的养成了。
也许是自己看着小姑娘成长的缘故,这会儿死在自己的面前,真的是一种很难以言说的痛苦。
学医救不了人,是对每一个医学生的痛苦。
冷水冲刷在自己的皮肤上,久到湛桑的手都被寒意侵入骨,一阵不适的触觉泛起。
她关掉了水,摘掉了无菌帽。
出手术室后湛桑突然觉得自己难受,胃中仿佛在翻滚,她红着眼睛跑到了医院卫生间的洗手池去吐。
纤细的手轻轻发抖的撑在洗手池上,她吐不出来,白皙的脸上眼尾发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少有的落魄在今日被显现出来,她的发丝凌乱的飘到前额,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腿开始发软,湛桑无力气的想要蹲下去。
正当她站不住准备蹲下去时,一双手轻而易举的将她捞了起来。
洗手池上的镜子倒映出肖之景的模样,他站在湛桑身后,少年脸部线条凌厉,眸中有着心疼的将她托了起来。
他让湛桑面对自己,看清她眼尾红着之后心软的放轻动作,柔声问她:怎么?身体不舒服?不等湛桑回话,他抱起她让她坐在干净的洗手池上,伸手替她理了理前额的碎发。
湛桑在看见肖之景之后摇了摇头,眼里的泪有些含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她强迫自己笑了一下:你怎么没走。
肖之景的手捏上湛桑的腰,她任由肖之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着风月事。
我说过,我要等你。
肖之景抬眼看向湛桑,压迫感十足。
湛桑不去看他,她想下去,却被面前的人禁锢在洗手池上,无法动弹。
肖之景。
湛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的情绪逐渐失控,声音带着哭腔,松手吧,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
肖之景摇了摇头,他嘴角笑了笑,痞气的拒绝了她:我知道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来,哭。
肖之景眼睛直直地看进湛桑眼底,他痞气的挑眉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让她过来。
湛桑想拒绝,肖之景却直接上手抱住了她。
少年清瘦,轻松的抱住湛桑,他轻轻摸上湛桑的头,让她埋进自己的肩膀,不容拒绝的下达命令。
哭。
这句话就像一个冲破点击溃了湛桑的心理防线,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哭,坐在洗手池上身体发抖,哭的安静。
路过的人和医务人员都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肖之景怀里哭的湛桑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笑声。
肖之景语气宠溺又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啧,这么久了还哭,还跟小孩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