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湛桑垂下眼睑,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酒店的时间已经逼近凌晨十二点,洗完澡的湛桑穿了一件很薄的防晒衫去到了酒店的露天阳台,这是公共区域, 占地不大, 能够看见上海的一些夜景。
很美, 很精致,有些小区的住家灯开着,加上本身就有的霓虹灯让整座城市看起来繁华无比。
她其实在洗完澡之后有尝试去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绪过乱,实在是难以入眠,最后她拿了件衣服去到了公共区域。
这个时候的阳台只剩下两个人,看样子大家都有心事才会坐在这里。
旁边的一位中年男性点了根烟站在离湛桑不远的地方抽, 吐出来的烟雾随着风飘散, 吹到湛桑这边来,刺鼻的烟草气息让人难受,她皱了皱眉头。
湛桑换了一个位置,离刚才那位中年男性更远了些,一个人盯着酒店下方的的马路开始游离思绪。
楼下的轿车不断, 她可以清清楚楚听见车上的喇叭声, 时不时有车辆按一下喇叭,发出比较明显的动静。
在露天阳台上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另外两个人都离开了这里,湛桑都没有想要回去睡觉的意思。
她一点也不困,哪怕一大早还需要去医院学习。
就这样站着, 晚上的温度低了很多, 时不时吹来冷风, 让她感到一丝凉意。
迎面扑来新的一阵冷风,吹的湛桑有些难受的撇过头。
这么晚了在这儿吹风,是想一大早感冒吗。
肖之景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响在公共区域。
本以为刚才的拒绝会让他们两个晚些相见,湛桑怎么也想不到肖之景也会来这里吹风。
她看了一眼肖之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站在角落,于是朝旁边走了几步给肖之景让了一个位置。
刚才拒绝了湛桑,肖之景心烦意乱的下楼买了包烟准备来露天阳台抽,刚撕开塑封袋,走过来的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单薄的身影站在围栏旁,吹起微风的时候,她会将自己的衣服拢一拢。
一下子停顿住了脚步,肖之景捏着烟盒的手紧了紧,挣扎片刻他将自己刚买的烟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挺命运化的。
等着湛桑转过身挪了几步,肖之景什么也没说的走到了她的身旁,两个人一起站在露天阳台上看着地上逐渐减少的车流量。
他将自己的手搭在露天阳台上,腕骨上的手表在灯光的照耀下也发出一些光泽,里面的秒针静静地转动着,一分一秒的转动着齿轮,丝毫没有停歇。
自从肖之景出现之后湛桑紧张的情绪再次被唤起,她想开口,但是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开口,整个露台阳台的两个人陷入冗长的沉默当中。
久到楼下一辆白车不耐烦地按了好几次喇叭,刺耳的嘟声像是打破他们的工具,湛桑终于喊了一声肖之景的名字。
肖之景。
被喊名字的肖之景转过去看她,两个人背对着光,肖之景却觉得自己将湛桑的神情看得更加清楚了。
她的眼睛里有认真和悲悯,没有以往她看向自己的平淡和普通。
肖之景感觉自己心被什么抓了一下。
关于今天下午你提出来的问题,我想我有答案了。
她声音跟以往一样,有一丝轻颤,还有听不出来的悲腔。
他知道湛桑想说什么,这一刻肖之景不想听见湛桑接下来的话。
大拇指上的茧是练琴的证据,也是时间的痕迹,肖之景下意识用这只手抚上湛桑的唇,挡住了湛桑想要说出口的其他话。
他的大拇指轻轻落在湛桑柔软的唇上,剩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放在了湛桑的下巴,在外人的眼中就像他抬起对方的下巴一样。
湛桑,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再给我几天,离开上海之前你都有机会改掉这个答案,最后一天,我再问你一次这个问题,到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好吗?他的声音没有过多的情绪,同样冰冷平淡,让湛桑觉得今天下午的他是另一个人。
湛桑的睫羽颤了颤,她张了张口,感受到唇上有茧的那只手指,最后选择沉默。
是太明显了吗,明显到肖之景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的程度了。
她的想法没有持续多久,肖之景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手,指尖离开湛桑时似有不舍。
他动作轻柔,大拇指轻轻滑过,最后垂下手捏紧,像是这样就可以多抓住一些记忆。
早点休息吧,很晚了。
头顶传来声音,湛桑垂下眼,她说了声谢谢。
露天阳台只剩下她一个人,阵阵凉风吹过来,刚才肖之景离开的身影让她产生了动摇,如果没有□□裸的现实,她真的会立马叫住肖之景,然后答应他。
她是自私的,没法像刚出入社会的小孩一样去考虑当下,很多人一旦到了她的年龄段,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必须谨慎一些。
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湛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湛桑记得自己才睡没多久就被闹钟吵醒,简单的洗漱之后她便跟着秦恺一起去了医院,开始了新的一天。
秦恺起的很早,还给她带了早餐,出去上班之前湛桑怕肖之景起晚了没饭吃,于是专门给酒店人员打了招呼给他送一份早餐。
睡醒的肖之景准备出门去机场接顾凛,刚打开门就看见了放在地上的早餐,他看了眼对面,心下了然。
昨天晚上他离开医院后一个人去赛车场飙车,肾上腺素上升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解脱和痴迷,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从赛车场出来之后他给顾凛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买锦城飞上海的最早航班过来帮他出谋划策。
肖之景有些时候也赞同自己可能真的是顾凛口中的恋爱脑,他觉得他们两个就像猫和猫薄荷。
湛桑就是他的兴奋剂。
去机场把顾凛接到的肖之景没有急着带他回酒店,而是直奔赛车场,准备和他开一会儿。
被迫坐早班机过来的顾凛坐在副驾驶,他不断地打着哈欠,看起来恹恹的:不是我说肖哥,你恋爱瘾犯了我理解,毕竟你是一个处,但是你毒害你兄弟就不至于了吧?我几百年没有坐过这么早的飞机了......顾凛喋喋不休的吐槽着,一股气要将自己的不爽全部说出去一样,从晚睡吐槽到飞机餐又吐槽到上海的难吃饭馆。
被烦了一路的肖之景终于忍无可忍的叫他闭上了嘴:大清早的能不能安静一下。
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单手中转动着方向盘。
今天的顾凛话格外的多,比平时多的多。
被肖之景一句话堵住嘴的顾凛翻了个白眼,他掏出手机无聊地翻看着朋友圈,嘴里小声地喃喃道:也不知道是谁把我请到上海来的,这会儿又嫌人家烦。
面无表情开车的肖之景冷冷地瞥了一眼他:我把你喊来上海是想让你玩一周,其次才是我的事情。
对对对,您大少爷让我放弃我爸的工作过来,美名其曰放松我,谁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被拆穿的肖之景没有开口,他直直地把车开到了赛车场,然后丢给顾凛一把车钥匙。
走,开两把,先跟我玩会儿。
拿着车钥匙的顾凛愣了一下:我都很久没开了,你和我比赛肯定是你赢,有什么意思。
肖之景不理会他,直接坐上自己的车,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站在旁边的顾凛看着那辆红色的车跑出去,觉得肖之景就跟这个车一样,看着很红,人跟这个颜色一样火气很大。
他叹了口气,也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就这样,两个人在赛车场开了一个多小时才起身离开。
在车里闷的顾凛不舒服,他知道肖之景不会平白无故飙车这么久,走在肖之景旁边攀上他的肩膀:肖哥,你说吧,叫我来上海是出什么事了。
这句话确实问到了点上,肖之景走到了自动贩卖机面前停下,他买了两瓶气泡水,其中一瓶给了顾凛:拿着。
接过水的顾凛说了声谢谢,两个人坐到了旁边,肖之景才慢慢说出昨天的事情。
昨天我问她确定关系的事情,她把我推开了,晚上跟我说有话要对我说,我大概能知道她想跟我说什么。
说到这儿肖之景拧开了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在赛车里面闷出了汗,他的发尖湿漉漉的,仰头大口喝水时他的下颚线牵动着喉结,顺着汗珠流下,蓬勃的力量感在他的身上体现的干干净净。
顾凛都觉得肖之景这一幕非常的养眼。
他也拧开了瓶盖喝了口水,含糊不清的问道: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肖之景两腿分叉,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把玩着手里的瓶子:然后我去医院接她,看见她被另一个男人抱住,回来就准备给我说那些话,但是我没听。
顾凛听到劲爆的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我靠......他话没说完就被肖之景打住,对方视线震慑:一周时间,我不能就和她这样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