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之景在机场配合着所有流程, 等忙完这些东西出机场时已经晚上七点了。
出了航站楼,他把东西全部寄存到了机场,打了个电话让陈爷爷过来拿东西,自己拦了辆出租车去湛桑家。
接到电话的陈爷爷没想到肖之景突然不飞了, 让他去机场拿东西, 一下子吓到了, 连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肖国杭。
正在吃饭的肖国杭拿着筷子的手悬在空中,他不动声色地敛眸,放下了筷子,平静地吩咐陈爷爷:他叫你去就去吧,其他的我会看着办。
等陈爷爷出门之后,肖国杭立马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他冷冰冰地下达命令:你现在出门, 去查肖之景是不是去找那个医生了。
同样坐在对面吃饭的周黎喝了口红枣燕窝, 她用着瘦脸的仪器在脸上时不时滚一下,含糊不清地问:你这么盯着你亲儿子,不怕以后他不认你这个爹吗?成大事的人不能被感情困住。
肖国杭冰冷地扫了她一眼。
周黎挑了挑眉,她对着肖国杭笑了笑,双方眼里都藏着别样的含义。
从机场打车回湛桑家的距离不算近,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下车的肖之景疯了一样地朝着之前的单元楼跑, 电梯下行,他赶时间, 焦急地一直按着上行的按键,迫切地希望电梯快点下来。
视线一直落在跳跃的楼层数字上,等电梯开门之后他第一时间进去, 按了二十一楼。
出电梯的肖之景第一时间跑到湛桑家, 然后急促地敲着她的房门, 他眼睛微红,站在门外情绪有些失控。
湛桑,开门!他一直敲着门,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敲了好一阵,冷静下来的肖之景拿出手机给湛桑打电话,依旧属于关机状态,他透过猫眼,也看见屋内没有任何灯光。
身上的血液变得不再躁动,连同思绪也逐渐冷静,肖之景开始分析起湛桑最有去到的地方。
如果不在这个家,那么可能就在父母家。
想到这儿肖之景重新拿起手机,刚好之前他和湛一帆加过好友一起打游戏,打开好友列表,他直接拨通了湛一帆的微信。
微信铃声一直响铃,他打了三遍,对面终于接通了电话,只不过是个女人的声音。
葛淑带着礼貌:是小肖吗?肖之景愣了一下,很快收住情绪:阿姨是我,我想问问桑桑在家吗?她好久没回家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没事没事,我只不过打不通她电话,估计是没电了,所以我来问问。
葛淑笑了笑:你过几天和桑桑来家里吃饭啊,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电话那头的人过分热情,肖之景笃定湛桑没有把他们的事情告诉葛淑,他也配合的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他没有一点头绪,于是又给秦恺打了一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湛桑平时去哪儿。
秦恺很意外肖之景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他不太清楚湛桑平时去哪儿,只能去求助戚长长,说稍后把地址用短线发给他。
挂电话前,他挣扎地问了出口:你不是去美国了吗?肖之景倚靠在湛桑家的房门上,他深沉地了一声:登机前后悔了,等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说吧。
短暂的沉默,走廊的声控灯熄灭,他陷进黑暗,和寂静的环境融为一体。
之前湛桑给他的钥匙被放在了房间的柜子里,他还没来得及还给湛桑,脑子里鬼使神差的想到这件事情。
虽然在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下进屋是犯法行为,但是他考虑不了那么多后果,如果湛桑在里面出事了该怎么办?肖之景走到了电梯间,他给周少昱的电话手表打了个电话。
坐在客厅闷闷不乐的周少昱撇着嘴闹别扭,从肖之景走了之后周黎就一直花时间哄他,迟迟哄不好,这会儿肖之景给他打电话,一下子高兴地让他蹦了起来。
他跑到角落小心翼翼地接通了肖之景的电话,眼里闪着光:哥哥?对面没给他打招呼,直接吩咐他:现在在家吗?我在!你去我的房间把书柜打开,第二层抽屉里面有个小盒子,是一把钥匙,把它拿好,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肖之景看了眼手表,加快了些速度去拦车,我马上回家拿,待会儿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到门卫等我,把钥匙递给我。
一向只听他话的周少昱开开心心应下,然后一口气跑到了二楼肖之景的房间,凭借着哥哥的话找到了那把放在书柜里的钥匙。
拿了钥匙他就一直坐在玄关,等着肖之景给自己打电话。
-躺在地上的湛桑陷落了很深的梦境,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知道自己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怎么样都睁不开眼睛,很累。
后来在肖之景敲门的时候被唤回了魂,她逐渐清醒过来。
刚才门口的动静很大,她躺在地上想动弹,浑身却使不上力气,像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软的很。
地上依旧很冷,但是湛桑麻木到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剩下的只有身体上的不适,比如头痛,她张了张口,嗓子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挣扎了很久,久到湛桑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重新运转,她终于能感知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流动,让她回温,不那么的木讷。
撑着旁边的东西,湛桑缓慢地坐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已经干透,连备用机都已经变成了满格的电量。
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
身上没什么力气,她费力地走到厨房打开了灯,烧了一壶水,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撕开自己每天都要吃的阻隔药。
实在是难受,她洗了个冷水脸,又去药箱翻出了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个体温。
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湛桑觉得自己很可笑,屋内安安静静,只有钟表转动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活的这二十八年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和肖之景相比,自己就像一个大大的笑话,用消耗自己的健康来麻痹自己的痛苦。
这是她以前怎么也不敢想的事情。
时针一分一秒的转动,她慢吞吞地拿出体温计。
40.1°看着自己高烧,湛桑找了找药箱,里面有存放着一些退烧药。
才吃了阻断药,她把退烧药放在旁边,等着一会儿来吃,随后默默走回了房间。
她打开台灯,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头疼的感觉丝毫不减,她想休息,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出门去医院看病,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游神。
肖之景已经飞出中国的领地了吧?他还会回来吗?坐下来发呆的湛桑控制不住自己,她空闲的时间大部分都在想肖之景,剩下的一部分时间是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思绪游离不断,她越来越难过,起身时看见了床头边被肖之景改良过的小熊,一下子戳中了泪腺。
被抽干力气,湛桑瘫在地上,她无声地抽泣,接受着真真正正的事实。
肖之景走了,真的走了。
她和肖之景再也没有可能了。
小熊没心没肺的靠在床头,线条织出来的嘴角浅浅含笑,一直看着湛桑,像是好奇她为什么会难过。
坐在地上的湛桑无声大哭,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在疼,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揪着被套,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与此同时,寂静的屋子突然出现了清晰的钥匙转动声,格外刺耳。
湛桑微怔,她停下了哭泣,小喘着气,注意着客厅的动静。
开门的肖之景发现客厅漆黑,房间有着微弱的灯光,他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快步朝着湛桑房间走去。
房间门口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人身形高挑,浑身凛冽,此刻眼眶微红小喘着粗气。
她对上肖之景的眼睛,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让她看不真切,睫毛下的眼睛似乎情绪万千。
自己已经烧出幻觉了。
站在门口的肖之景也没想到湛桑会一个人坐在地上。
他注意到她手上有大片的淤青,发丝也有些凌乱地垂落在耳边,脸上更是挂满了泪痕,让人心生怜爱。
原本来的时候脾气还很大,在看见湛桑的那一刻,肖之景的所以脾气全部小散的无影无踪,他心软的彻彻底底。
心爱的女孩落魄的哭泣,他看得心疼。
抱歉,我来晚了。
肖之景声音有些哑。
湛桑低头笑了笑,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她抬起纤细的手腕去擦自己的眼泪,闷闷地说话,根本发不了多大的声音。
湛桑,你真的是烧糊涂了。
四周安静,肖之景听得清清楚楚,他心底越发的难受。
站在房间门口,他上前蹲了下去,动作温柔地拭去湛桑的眼泪,说话声音缱绻。
姐姐,不准哭了,再哭下去我就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