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惜离开王府, 以为海阔天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被束缚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了。
可她远远高估了自己的心。
还没出京城,她就已经开始想念那块大冰坨了。
明明是她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情。
可是逃出来, 并没有想象的快乐。
周远琛再混蛋, 可对她并没有什么错处。
他性子本来就冷,让他甜言蜜语, 温柔有加,只怕比杀了他还难。
如果是刚重生那会, 萧允惜确实能走的毫不犹豫。
可是最近, 狗男人亲手给她喂药, 抱她看大夫, 还会放下朝政陪她出府看戏。
就算一个普通男人只怕也做不到他这样。
萧允惜知道自己心软,容易感动。
可这些又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她和荷糖、杏儿三个人坐在马车里。
赵明轩坐在车辕上驾车。
一开始荷糖和杏儿因为对江南充满了好奇。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描绘江南的景象, 说个不停。
直到发现萧允惜默默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脸色看起来还很伤感。
杏儿紧张的看了一眼荷糖, 闭上了嘴。
荷糖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想要关心几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马车里忽然安静下来,坐在前边赶车的赵明轩,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萧允惜。
怎么,舍不得了?萧允惜挪到车头, 抱着双腿靠着车厢, 摇神色落寞, 了摇头。
就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 忽然要离开, 有些感触。
赵明轩可不觉得妹妹只是感触。
还没出城, 后悔还来得及。
开弓没有回头箭,萧允惜都已经出来了,怎么好再回去。
没有后悔,哥,我们快点走吧。
等出了京城,也许她就想开了。
赵明轩也没点破,只是驱赶马车,跑的更快了。
等你习惯江南的生活,我去镇上做个教书先生,你和娘在家里弹弹琴,做做手工,生活肯定不如王府富足,倒也清净。
畅想起江南生活,萧允惜果然轻松多了。
哥,我带了很多银票,足够我们生活了。
顿了下,至少我和娘的还是够的。
妹妹想的还够远的,赵明轩无奈的捏了捏萧允惜的小鼻子:想多了,你这个哥哥别的本事没有,养你的银子还是有的。
母亲一个人带着哥哥,萧允惜想不到他们有什么收入来源。
哥哥又没经商,也没考科举,哪来的银子?我们是兄妹,不用不好意思。
赵明轩本来不想提这些,总觉得俗气。
可是妹妹担心以后的生活,他如果不提一嘴,总觉的妹妹会一直担心下去。
前几年给陕甘总督做幕僚,他给了我一笔润笔银子。
萧允惜不懂这些,也想象不出来润笔银子有多少。
够哥哥娶媳妇吗?这话说的赵明轩笑了起来。
平常的润笔银子确实没多少,可他遇到了难题,有股贼寇他怎么也灭不掉,京城里接连下旨,再灭不了,就削了他的职,所以这润笔银子嘛……一个陕甘总督值多少?萧允惜不知道一个陕甘总督值多少银子。
不过她听说过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陕甘总督是封疆大吏,可不是一个知府能比的。
所以哥哥还是个大富豪了?赵明轩:富豪不敢说,养你还是不成问题。
萧允惜一直担心生计问题,听了赵明轩的话,终于踏实了。
那妹妹以后就仰仗哥哥了。
说话间车子出了京城。
城墙离自己越来越远,萧允惜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心口上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一般。
小脸垮下去,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次赵明轩怎么逗她都不管用了。
她只知道,这一走,就是永别,两个人再也没有相见的日子了。
赵明轩勒住缰绳,忽然停了下来。
萧允惜心不在焉的问道:怎么了?赵明轩看着她怏怏不乐的小脸,迟疑道:马车好像压到什么了,我去检查一下。
马车并没有压到什么,赵明轩下了车,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两圈。
他看得出来,妹妹并不想离开京城。
他这个哥哥也没必要做恶人。
如果周远琛能追过来,他还是希望妹妹能幸福。
萧允惜等了半晌,没看见哥哥回来,忍不住下车找人。
荷糖和杏儿先下了车,回头扶着她下来。
还以为车子出了什么大问题。
萧允惜下车后才发现,哥哥站在不远处好像在欣赏远处的风景,并没有修车。
哥——萧允惜疑惑道:不走了吗?赵明轩靠着车厢,踢了两块石头,回头看了一眼城门。
允惜,他犹豫道,我们已经出了京城,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远处有座寺庙,到时候我们可以借口去寺庙上香了,可是再走下去,这个借口也没有了。
萧允惜本来就舍不得,被哥哥这么一说,更犹豫了。
回去?还是离开?如果没有两年后的小白花,周远琛就算冷些,她也能接受。
可一想到狗男人面对小白花时的犹豫,她就忍不了了。
更何况,她一个不孕的女人,面对小白花的时候,怕是没有一点优势。
到时候周远琛再不待见她,日子有可能还不如在晋国公府的时候。
前世已经是一个悲剧,今生,她或者可以试试另一条路。
萧允惜这样劝说着自己。
可能是这些天周远琛对她太好了,转念想到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又变成了不舍。
永远都见不到了啊。
再也见不到了啊。
萧允惜心口钝钝的,如果周远琛喜欢的是她就好了。
而不是把她当替身,她会毫不犹豫的返回去。
就算以后小白花会上门,她也有底气,有勇气反击回去。
哥,我们走吧,萧允惜轻声道,再不走天黑前赶不到客栈了。
她说完这话,先一步回到马车边。
小姐,我扶您,杏儿跑过来,扶好了她。
萧允惜一只脚刚抬起来,忽然听见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
像她第一次溜出府时,周远琛骑马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城门里冲了出来。
男人身穿紫色圆领长袍,身披黑色披风,纵起长鞭,鲜衣怒马少年郎由远及近,转眼间就到了她身边。
萧允惜仍然像每次出府时一样,女扮男装的打扮。
一身湖水蓝色的圆领锦缎长袍,头戴黄色的幞头,站在马车旁边,犹如一道清秀靓丽的风景。
周远琛从马上跳下,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赵明轩。
心里发着狠,拐带他小王妃的事情一会儿再算。
目光落在萧允惜身上,脸色一冷,命令道:过来。
竟然敢背着他私自跟兄长逃走,要不是念着那几个纸团,他今天非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周远琛的声音虽冷,可萧允惜心里一点都不怕。
相反,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无法克制,忽然跑过去扑进了对方怀里。
甚至她连想都没想,万一被狗男人推开怎么办。
可她就是这样扑过去了。
萧允惜第一次在周远琛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甚至还攥着小拳头狠狠的垂了他的胸口。
相公——呜呜呜,你怎么才来。
你再不来,我就走远了,再也回不来了。
你怎么才来,你个坏蛋,你怎么才来。
……小王妃柔柔软软的,哭的伤心欲绝,周远琛本来还挺生气的,这会心都被她哭软了。
好像他才是那个抛弃妻子的负心汉。
赵明远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强迫妹妹出来的。
周远琛骑的是一匹宝马,速度极快。
他出来后,周远桥带着一队侍卫很快追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速度慢,周远琛到了一会儿,他们才追上来。
此刻周远琛抱着哭的泣不成声的萧允惜站在马车旁。
杏儿和荷糖又紧张又无助,生怕被王爷责罚。
而周远桥带来的人,骑在搞头大马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只有赵明轩比较轻松,不知道从哪弄了根狗尾巴草捏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着车辕。
他面色不悲不喜,看不出什么态度。
周远琛没哄过女孩子,开始有些束手无策。
想起小时候妹妹哭泣,父母哄她的情景,学着父母的样子轻轻的拍着萧允惜的后背,直到她的哭声渐缓。
忽然将人打横抱起,翻身跨上高头大马,往城里去了。
萧允惜忽然腾空,吓得大惊失色,赶紧搂住男人的脖子。
周远琛和萧允惜都走了,赵明轩看了眼骑在马上的周远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怎么,不是来抓我的?周远桥确实是来抓赵明轩的。
但是没想他会主动凑上来,还以为他得逃走呢。
反倒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两手一拱道:请。
荷糖和杏儿爬上马车,赵明轩仍然像来时一样赶着马车进了城。
周远桥骑马跟在马车后边,摸不透赵明轩的心思,可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人跑了。
萧允惜知道逃走被抓肯定会被人惩罚。
可她没想到,周远琛的处罚竟然是在床上。
这人像个饿了很久的野狼,恨不得将这两个月的空挡期全都补回来。
任由她怎么哭,怎么大声求救都不没有心软的迹象。
相公,相公,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我错了,你快点松开我。
臣妾真的知错了。
周远琛满含蛊惑的声音不断从耳边响起:知道错了?抛弃相公跟人逃走,当你相公是个死人?今天不给你点教训,让你长长记性,是不是还有下次?作者有话说:这是一本小短文,没有太多的波澜,两个人的感情处理好,也就完结了。
所以追妻火葬场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感谢小可爱们的一路陪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