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见噶尔丹东进奔袭到了巴彦乌兰, 认为彻底剿灭噶尔丹的机会已经到了。
因此,这年冬天,朝廷内外都异常忙碌, 即便是到了年关, 康熙和诸位大臣也不得休息,将年味都冲淡了一些。
陈廷敬也不外乎如此。
有时,陈成康从上书房下学后, 便不要三阿哥和四阿哥接送, 而是到爷爷办公的地方去等他,但近几日,陈廷敬时常忙到宵禁甚至深夜, 便偶尔会顾不上陈成康。
这天, 陈成康照例来到户部等爷爷, 但等到了戌时末刻还不见爷爷出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京城冬月风大夜黑, 陈成康觉得有些冷,肚子有些饿, 又有点困意, 便双手趴在桌子上休息。
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挠自己的小鼻尖,陈成康睁眼见是太子, 便说:太子哥哥, 你怎么来了?噢, 我今日在户部当值, 小九怎么不回家呢, 在这睡觉容易着凉的。
太子说道。
我要等爷爷一起回去!陈成康眨着, 望着太子。
今晚风大天冷, 我们还要忙到很晚。
这样吧, 我让人先送你去三阿哥那,你就在他那住一晚。
太子见陈成康有些乏,说着便招呼跟班太监送到西五所了。
三阿哥见到陈成康去而复来,既高兴又心疼,将陈成康搂在怀里说:小九,吃完饭没?我看今年冬月你还是住在我这吧?陈成康摇摇头,肚子又不失适宜的咕咕叫着。
三阿哥忙叫宫女端了姜汤和热食,陈成康接过,三下五除二便吃的干干净净。
三阿哥笑着道:你呀,吃饭也不慢条斯理了,不过看你吃的那么香,我也有点饿了。
我这不是饿了嘛。
陈成康又望着手中还剩下的饼子,说:三哥哥,你先吃吧~哈哈,我要吃还可以叫人拿,你快吃,吃完快睡觉。
三阿哥道。
另一边,陈廷敬忙到深夜才想起小九还在等着自己,便要到值班房来找他,太子便对陈廷敬说:陈大人,小九刚睡着了,我让人送到三阿哥那了。
如此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陈廷敬行礼道。
我们把小九当弟弟看待,照顾他理所应当,陈大人也早些回去吧。
太子回应道,于是陈廷敬便辞别太子出宫了。
正月元宵节刚过,康熙便按照既定计划,下诏亲征噶尔丹。
按照康熙和费扬古的谋划,这次大军共分为三路出击,其中西路由大将军费扬古和将军孙思克、博霁分别于二月二十日前后从归化城、宁夏率领4万余人同时进军;东路则由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带领,率领九千余人驻扎在呼伦贝尔草原,堵住噶尔丹东征的道路;中路大军由康熙亲自率领3万余人择时出发。
二月三十日,康熙由率领中路八旗子弟及火炮营兵从京城出发。
出发这天,众皇子们俱来送别,但见城内四处旗帜飘扬,火炮营兵拉着马车载着大炮经过时,百姓和皇子们看得更是心潮澎湃。
陈成康也是第一次见到九节十成炮和威远将军炮,经过戴梓的改良和打磨,九节十成炮变得拆卸和装备更为方便,此时正雄赳赳昂昂的从人群中穿梭而过,蔚为壮观。
三四年来,在崇明县提炼的藏红花油也成为将士们热爱的法宝,为了准备这次亲征,康熙命令最新提炼出来的藏红花油先期送至了边关,又征调大批熟悉情况的蒙古人为向导以及口粮、马匹等必不可少的作战物资。
康熙身着戎装,除了太子留守京城听理政务外,年长些的皇子也都各骑马坐在康熙身后,显得英姿飒爽。
陈成康走到三阿哥和四阿哥身旁,冲他们招了招手,将两个驾着锦鲤、大将军形象的兔爷儿递给他们,然后说:三哥哥、四哥哥,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你们凯旋!康熙见陈成康给了三阿哥和四阿哥礼物,心里酸酸的,但碍于诸多大臣和百姓面前,便一面叮嘱太子务必妥善处置京城事务,一面对陈成康说:小九,你要和小十三他们替朕好好守着京城,好好读书,回来朕可是要考核你的呦。
接着又非常小声问:还有兔爷儿吗?给我一个!陈成康见众大臣都望着康熙,便说:表舅,大臣们都看着呢,我先给四哥哥吧,出了城你再朝他要!说着将一只身披黄锦色战袍、跨着汗血宝马的兔爷儿给到四阿哥手中:愿表舅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出了城,康熙一路往北走的颇为顺利,东路也按时出发。
但西路大军出发不久便遇到了难题。
行军途中,从宁夏出发的孙思克大军在东进时连日遇上的大风暴雨,马匹和牲畜死了不少,行军迟滞且粮运困难,导致费扬古和孙思克在会师时较预定时间晚了。
康熙接到奏报,一方面审时度势,马上决定中路军缓行以待,不宜突进太多避免遇上噶尔丹的主力或突袭,另一方面责令费扬古和孙思克加快进度,尽快到达指定地点,形成合攻之势。
然而,在随行的大臣中却有人不愿意了,认为现在中路军孤军深入,容易中噶尔丹的埋伏,要是噶尔丹真的向俄罗斯借到了鸟枪兵,就不好办了,所以应该徐徐而返。
持这种想法的是扈从大臣佟国维、索额图等,他们的理由是出于皇帝的安慰着想,然而康熙自己和三阿哥、四阿哥则认为,以目前的形势,中路大军并未纵深太远,噶尔丹必不敢突击深入,且每一次亲征都是劳民伤财、耗费巨大,因此宜边观望边行军,但绝不定退兵。
佟国维、索额图还想谏言,被康熙严令啻谕:再有畏惧退缩者,杀无赦。
作为有丰富军旅经验的老将军,费扬古面对行军迟滞也当机立断,从孙思克军中挑选了四千精兵随自己同行。
然而,噶尔丹似乎预料到康熙会派遣费扬古出兵,将后者所过之处的草原全部烧了个干净,致使费扬古军马草料不济,只能绕行,这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五月初,康熙抵达克鲁伦河,逼近准噶尔大军。
眼见机会就在眼前,康熙决定不再等西路大军汇合,但为避免减少流血冲突和不必要的伤亡,康熙便派遣使者去告诉噶尔丹说皇上已经亲征了。
噶尔丹起初并不相信,就在康熙准备出击时,噶尔丹见清军人多势众,直接认怂,乘夜将帐篷和器械抛弃,向西逃跑。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康熙及将领意识到,噶尔丹这是又想玩逃跑的把戏,要这次让他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追上了。
皇上,臣觉得当立即展开追击,以免噶尔丹逃跑了!帐篷内,康熙正召集各路统帅和皇子们商量对策。
追击是必然要追击的,且咱们要越快越好。
传朕命令,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坐镇巴颜乌兰,朕亲率大军追击!康熙道。
沉吟片刻,康熙又说:只是,噶尔丹向西撤退这个变故,费扬古并不知情,你们说如何是好?请皇阿玛给儿臣两匹快马,允许儿臣去给费扬古将军报信!三阿哥和四阿哥马上听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好,朕再给配五名随送,你们务必要越到噶尔丹前面,通知到费扬古,让他早日做好准备!康熙道。
四弟(三哥),你留在这里,保护皇阿玛安全,我去!三阿哥和四阿哥同时说。
康熙见状,便说:你们别争了。
你们着便装分两路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三阿哥和四阿哥领命,当夜便分两路径直往费扬古的方向去了。
经过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后,三阿哥和四阿哥终于先后都到了费扬古军中。
费扬古见两人突然出现,意识到中路战场必然有变故,便一面命人送人军饭,一面击鼓聚将。
三阿哥和四阿哥狼吞虎咽吃着,费扬古笑道:两位阿哥真军中猛士呀!三阿哥和四阿哥笑笑:将军见笑了,跟您和您的将士比,我等还差远着呢。
接着便将变故和噶尔丹的情况说了一下。
待众将聚集,费扬古走到地图前,指着道:八日,噶尔丹见圣上人多势众,欲图向西逃蹿,我西路军还上不知情,因此皇上便派了三阿哥和四阿哥来报信。
我们当务之急,是在噶尔丹西退的必由之路以逸待劳,配合皇上一举将他歼灭,诸位将领有何看法?众将齐聚地图前,开始沉思。
四阿哥补充道:我们离开时,皇阿玛已经命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坐镇巴颜乌兰,而后亲率大军追击噶尔丹,同时皇阿玛已经命明相运粮过来给西路大军了。
以噶尔丹目前情势看,其必然人心涣散、草木皆兵,为避开我们的锋芒,噶尔丹必不敢走草原,要么继续绕道漠北穿越沙漠,要么进入视野狭窄的林区。
费扬古也沉思片刻,说道:四阿哥此话说的在理,众将士请看!将领们顺着费扬古的手指方向看去,昭莫多蒙汉几个大字印入眼帘。
昭莫多,北面大山林立,山高路陡,千仞壁立,南面是丘陵,树木丛生,又有河流环绕,正是设伏的绝佳场所。
费扬古道。
可是,怎样才能让噶尔丹进入我们的伏击圈呢?有将领问道。
诱伏!费扬古答道,稍后我们去侦查地形。
待费扬古部署完毕,便对三阿哥和四阿哥说:两位阿哥,一天一夜没休息,还请先到帐中休息!三阿哥和四阿哥同时拒绝道:老将军,我们要同你一起侦查地形!不,这种危险的事情必须我们做,不然无法向皇上交代。
费扬古虽对两位阿哥敬佩不已,但还是不愿他们涉险。
我们也是大清的子民和兵士,难道老将军还要一直保护我们不成?四阿哥道。
这……好吧,你们先休息,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费扬古无奈说道。
一场大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