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康对雪的印象都是一些小雪花, 即便是下了很快也就化了,结果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场雪便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大雪。
因此,一大早, 陈成康便忍不住兴奋的叫翠玉赶忙帮他穿好衣服, 戴上风雪帽,就要跑出毡房去雪地里玩。
推开毡房的门,一股冷风便灌了进来, 翠玉赶忙说道:小九, 先关门,待会再出去,还没给你穿上裘衣呢!还有, 布鞋是穿不得, 要换上靴子才行。
陈成康这才低头瞧了瞧, 确实是太着急了,穿布鞋去打湿了脚, 肯定会冷的。
于是,他又讪讪的关山门, 乖乖的坐在床沿上。
翠玉姐姐, 你有没有玩过雪呀?陈成康晃着小腿,笑着问。
当然, 打雪仗呀, 滑冰呀, 都玩过呢。
翠玉像是在回忆一般。
那是你很小的时候吗?陈成康又问。
差不多吧, 等我到七八岁的时候, 就没的玩了。
家里没钱, 我爹娘把我卖了。
翠玉有些伤感的说。
啊, 是爷爷把你买了吗?陈成康关心的问。
嗯, 好在遇到的是你爷爷和祖奶奶这样的好人,要是去其他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翠玉说着,又有些欣慰。
那翠玉姐姐有回去过见你爹娘没?陈成康边看着翠玉帮他穿靴子边问道。
穿好啦,小孩子不许问女孩子私事的。
翠玉不想再说了,便要打住。
爹娘对自己无情,又何必再回去呢?陈成康见翠玉不高兴了,便上前安慰道:翠玉姐姐,小九不问啦,我们去外面找巴雅尔哥哥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好?出了毡房,便见天空灰蒙蒙瞟着鹅毛般的大雪,地上的积雪也已经超过一寸了,整个草原变成了白茫茫的雪原,天地间都是干净、清明。
陈成康兴奋的伸出两只小手,就要脱了手套接雪水喝,这可是没有污染的雪呢,得尝尝!翠玉跟着后面小心照看着,发现他要脱了手套,忙拦住:小九,不许脱手套哦,不然小手会冻烂长冻疮怕不怕?那我还是不脱了吧。
前世他就因为小时候没保养好,长冻疮的滋味可不好受。
眼下有这么一副细皮嫩肉、柔滑晶莹的身躯,那必须要好好珍惜才行。
喝雪水不行,用坛子装了给爷爷泡茶、做奶茶总行吧?只见陈成康又不安分的让策棱从厨房搬了几个大坛子,往空地上一杵,见有雪花落进去,这才放心去玩了。
他来到吉日格勒毡房门口,边拍门边扯着稚嫩的嗓子喊:巴雅尔哥哥,快出来玩雪,这雪可大了,你绝对没见过呢!巴雅尔还赖在被窝里睡闷觉。
草原长大的孩子,这才第一场雪,能大到哪去,因此巴雅尔并不是很感兴趣。
再不起来,我可是要拿着雪球推门进来了呦~陈成康威胁道。
巴雅尔懒洋洋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叫乌兰日娃帮他穿好衣服和鞋子,睁着迷糊的眼睛推开门,慵懒的说:在毡房里烤火暖被窝不是更爽么,还要跑出来受冻呢!你不懂,下雪天才好玩,我最期待的就是下雪天呢!陈成康小脸冻得略微通红,哈出一口白气说。
这儿的冬天长着呢,有看雪的时间!巴雅尔不屑,就那点出息。
但说归说,还是非常配合的出来了。
他们先是你追我赶,就地捞起雪捏成小团子打了会儿雪仗。
牧羊犬小灰灰已经三个多月大了,见俩人玩的欢,也撒丫子跟着他们,玩累了还能滚作一团。
你看,小灰灰的脚印好好看呀!巴雅尔叫道。
是的,像梅花一样,小灰灰一定是一个出色的画家!陈成康说道,然后抓着小灰灰往没有脚印的雪地上摁。
小灰灰听到陈成康夸他,也很乖巧的在雪地上走来走去,走几步还停下来转过头看自己的脚印,汪汪欢快的叫着。
打完雪仗,陈成康又拿出铲子,铲了雪用来堆雪人。
翠玉姐姐,策棱哥哥,你们也一起来玩呀!陈成康叫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翠玉在时刻盯着陈成康,策棱则叼着一根枯羊草,交叉着双手挺拔的站立着,陈成康看着都觉得他们应该很无聊。
被陈成康这么一说,俩人也凑了过来,先铲了不少雪。
小九弟弟,你想堆什么呀?巴雅尔问他,我觉得堆一只小羊就挺好的!不,还不如堆小灰灰呢,就在毡房门口堆,让小灰灰来看门,怎么样?陈成康提议道。
小灰灰似乎不乐意,汪汪叫着把堆起的雪用爪子刨平了:我可不是看门犬,我是看羊的呀。
陈成康一见,扬起手假装愤怒地叫道:小灰灰过来!小灰灰一瞧陈成康的脸色,这架势摆明是要跟自己过不去了,赶忙后退几步,躲到了策棱的身后。
有靠山我也可以揍你的!陈成康缓缓走过去,摸了摸小灰灰的头,去,把雪堆刨回去,还要加点利息,再给我刨几堆!翠玉一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小九果然是生意人,连这么可爱的小犬都不放过!嗯嗯!陈成康在白色风雪帽下晃着小脑袋。
小眼睛转动着,看来小灰灰是堆不成了,踏突然想起见表舅家七个儿子的情形,要不然……堆七个葫芦娃?他这念头一出来,远在京城的几个阿哥便齐齐打起了喷嚏。
康熙抬头看了看在御前听政的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对梁九功说道:梁九功,去给阿哥们每人拿个暖炉来!九阿哥和十阿哥在御花园看兰花呢,猛的一个喷嚏将伺候俩人的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忙说:主子们,今儿天冷,还是回暖阁玩耍吧!不过,陈成康可不管这些,此刻正和巴雅尔、翠玉、策棱忙得不亦说乎,要堆出七个葫芦娃来。
小九,葫芦娃长什么样,我只听过孙悟空和善财童子。
巴雅尔问道。
是呀,葫芦娃是哪本戏文上的吗?翠玉也好奇。
葫芦娃是七兄弟。
老大叫大娃,它头顶红色葫芦,身穿红色背心短裤,力大无穷。
陈成康说。
老二叫二娃,头顶橙色葫芦,身穿橙色背心短裤,有千里眼和顺风耳。
陈成康接着说。
那我知道了,老四肯定叫四娃,老七叫起娃,对吧?巴雅尔触类旁推,问道。
是的,他们头顶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葫芦,穿着同样颜色的背心。
陈成康接着说。
哪有这样的葫芦?我在京城也没见过呢!翠玉笑着说。
那你见过孙悟空吗?陈成康问翠玉。
戏台上见过,孙悟空还会七十二变呢,这些葫芦娃会做啥?翠玉又问道。
大娃力气大,二娃千里眼和顺风耳,三娃刀枪不入,四娃会喷火,五娃会吐水,六娃能隐身,七娃有个宝葫芦,可以吸收妖怪和兵器。
陈成康说。
七娃的故事我熟,那不就是银角大王拿的葫芦嘛?巴雅尔说道,然后边模仿着拿起一个雪团子说: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哈哈哈!就算你叫上千声,我也可以答应你千声!陈成康有样学样,反击道。
好啦,咱们来堆雪人吧!翠玉笑着说。
葫芦娃头上为什么要顶一个葫芦呀?巴雅尔又问道。
因为它叫葫芦娃呀,是一棵藤上出来的呢,不然你让它顶个土豆?陈成康笑着说道。
我看顶土豆就挺好,咱们就叫它土豆娃算了。
策棱也笑着插话。
小九,看,大娃好了!翠玉松开手,一个只有两尺高的雪人矗立在雪地上,只是,咱们去哪找到七种颜色的布料呢?不如,咱们用画画的颜料挑吧,浇在雪人身上就可以啦!陈成康思脑子转的快,立马想到了解决办法。
很快头顶红色葫芦,身着红色背心短裤的大娃就堆好了。
要堆二娃时,陈成康停了下来,堆翠玉和策棱、巴雅尔说:我想把二娃堆漂亮一些,大一些!为什么?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因为……因为二娃是三哥哥!陈成康睁着圆溜溜大眼,小手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哈???这和三哥哥有关系么?当然,上次表舅带我去看他的儿子们,不就正好七个哥哥站成了一排排嘛!陈成康萌软的说道。
好哇,感情你是把几个哥哥当成葫芦娃了呀!众人后知后觉,要兴师动众质问起来了。
嗯嗯!陈成康睁着无辜纯良的大眼睛,我喜欢三哥哥,所以要把三哥哥堆得好看一点!翠玉听了只想说:我替三哥哥谢谢您嘞!那你四哥哥呢?翠玉问道,三哥哥要好看,四哥哥只能是更好看吧。
四哥哥不在那,所以我不堆他,嘿嘿!陈成康小脸绽放着花。
翠玉:……你开心就好。
花了一个晌午,七个雪人总算是堆好了,陈成康还去地里摘了几片蔬菜叶子给它们当围裙,然后又堆了几只羊和兔子围在葫芦娃周围。
祖奶奶,爷爷!我们今天堆了好多雪人呢!陈成康算是尽兴了,跑回毡房给祖奶奶和爷爷讲他们的光荣事迹。
哦,那你给祖奶奶讲讲,都要啥?陈老夫人饶有兴致地听着。
是七个葫芦娃,他们都可厉害了!陈成康笑着说。
老夫人,小九非要说,这七个葫芦娃是他表舅的那几个儿子呢,还说自己喜欢三哥哥,所以就把二娃堆的漂亮了些!翠玉依旧忍不住,笑着说道。
哈哈哈,你三哥哥会谢谢你的。
陈老夫人停听了,也是忍俊不禁。
陈廷敬听了,笑着说:娘,你就别打趣他了。
小九,冷不冷,快来用汤婆子暖暖脚。
爷爷,小九一点都不冷,我的裘衣和帽子可暖和了。
陈成康说着,将手伸到陈廷敬面前,爷爷,你摸摸看!陈廷敬摸了摸,确实热乎乎,暖暖的。
爷爷再摸摸脸!陈成康说着,非常乖巧的把脸凑了过去。
地上的小灰灰见了,也要巴巴地将前爪搭在椅子上,将脸凑了过去。
陈廷敬笑吟吟地捏了捏小九的脸,又捏着小灰灰的脸,一人一狗笑的极为开心。
由于今日大雪,陈成康和陈廷敬已经提前通知了店铺伙计歇业一两天,等雪停了后再营业。
于是,陈成康问道:爷爷,我还接了两大坛子雪水呢,今天咱们不用去镇上的店铺,吃过午饭咱们喝奶茶,休闲一下,爷爷给我们讲故事好不好?陈廷敬自然是极为爽快的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