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六章

2025-03-22 07:46:15

且说着, 陆长舟到了。

他在门外隐隐约约听见楚橙说什么年纪大,也没多想,进屋就见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尤烈暗暗打量这位外甥女婿,听闻陆小侯爷病弱, 本以为会见到个瘦弱憔悴的男子, 未曾向想竟是这般芝兰玉树, 若非微微泛白的脸色和浑身药香, 尤烈就要认为这人是装病了。

二人互相拜过, 陆长舟再让人奉上备好的见面礼。

给尤烈的是一柄苗刀,通体黑亮刀刃泛着红色的光芒, 薄如蝉翼削铁如泥。

不得不说,这个礼物简直是送到尤烈心坎里去了。

他好刀, 贵的便宜的, 见了就想拿在手中试试。

尤烈掂了掂那柄庙刀, 哈哈大笑:好刀!舅舅喜欢就好。

陆长舟道。

拿人手短, 许是这柄苗刀太合心意,尤烈忽然就觉得,眼前这年轻男子顺眼了些, 拍拍陆长舟肩膀:坐。

二人坐下说话,说*T 着说着就聊到军营的事,愈发投机。

尤烈是个爽快人, 聊到畅快处举起酒杯:贤婿, 我们干一个。

陆长舟只得陪了几杯,他酒量不错, 况且这里的酒味道又淡, 连喝几杯都不碍事, 倒是尤烈渐渐撑不住了。

能喝酒, 说话做事爽快,分别时尤烈对陆长舟已是相见恨晚的态度,拍着他的肩:贤婿,下次……再喝。

等上了马车,楚橙才发现陆长舟双颊薄红,掀开车帘晚风拂过,也不知他是不是难受,靠着车壁轻轻蹙着眉。

楚橙靠过去,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舅舅喜欢喝酒,为难你了。

还好。

陆长舟仍是靠着,以指腹揉着额角。

瞧他太难受了,楚橙过意不去便凑近,轻声问:是不是头疼?要不我帮你揉揉。

话音落下,陆长舟倏然睁眼朝她望来,深邃的眸子被夕阳余光染上一层金。

目光相视,楚橙莫名不自在,解释说:我手法还可以,以前专门学过的。

在扬州时外祖母总头疼,我就找师傅学习了一套按压额头的方法,你……要试试吗?陆长舟点头,试试吧。

楚橙笑了笑,将袖子拉高一些露出一截莹白似雪的手腕。

可是陆长舟太高了,即便坐着也比她高出半个头,楚橙想要够到他的头都有点费力,更别说按摩了。

少女一双细白的胳膊抬的高高的,见她实在费力,陆长舟就道:换个姿势。

说罢他顺势躺下,枕在了楚橙的腿上,闭着眼说:可以开始了。

这个动作实在太突然了,直到陆长舟头已经枕在楚橙腿上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倒也不是很重,可楚橙的腿上第一次枕了个人,不太敢动。

她犹豫着怎么下手,又听陆长舟问:怎么还不开始?语气自然,好像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顾及今日他把舅舅哄得高兴,还送了表姐礼物,楚橙便乖乖伸手,在他额头轻轻按压起来。

陆长舟阖着眼,只感觉一只温热的柔荑落在皮肤上,带着股淡淡的香,力道不轻不重,好像一只猫爪子在他头上踩来踩去。

他微微勾唇,极为舒服地睡了过去……等到了平阳侯府门口,天色将暗,长形灯笼红光一重重晕染,人声渐近。

马车停下陆长舟却还是一动不动,好像沉沉睡了过去。

主人不发话,车夫等侍从也不敢多问,只得规规矩矩候着。

两人认识这么久,楚橙还从未看过他睡着的样子。

清醒时的陆长舟剑眉星目,高高在上犹如巍巍山岳不可接近,睡着时好像浑身的刺都软了下来。

枕在她的腿上,半躬着脊背呈婴儿卧眠的姿势。

借着昏暗的光线,楚橙发现他的眉微微蹙着,便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帮忙抚平。

然而她才靠近,手就被男人用力地抓住了。

陆长舟惊醒,罕见地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问:什么时辰了?*T 他的手劲很大,楚橙疼地嘶了声,陆长舟马上放开了。

戌时,已经到平阳侯府了。

陆长舟便从她腿上爬了起来,揉揉额角,感到不可思议。

或许是成长环境所致,或许天生就是冷漠的性子,他这个人戒备心很重。

平时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楚橙翻个身陆长舟都能睁眼,但今日他却睡了那么久,中途连梦都没做。

这个女子,就当真令他这么放松吗?你怎么啦?可是头还疼着,不若唤大夫来瞧瞧。

楚橙呼呼被他抓疼的手腕,声音软糯糯的。

陆长舟一听,黑暗中笑了下。

声音软成这样,能不放松吗?他率先下了马车,站在地上等着楚橙下来。

可是陆长舟睡的实在太久了,楚橙的腿被他枕了一路,脚才落地便麻了,软趴趴的根本站不住,朝一侧倒去。

陆长舟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这还在大门口,眼下正是众人回府的时候,几位夫人见状不约而同笑了笑。

楚橙腿麻的厉害,怪他:还不都是你害的,睡了那么久,把我腿都压疼了。

说话声娇滴滴的,嘟着小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时候侯府门口人不少,听闻这话纷纷望来,小声嘀嘀咕咕这对新婚小夫妻真是腻乎,赵元湘也在其中。

不过她抿着唇,看向年轻男女的目光忽而热切,忽而悲戚,很是一言难尽。

楚橙自然知道大家在看她的笑话,可是腿就是麻得动不了,只得推搡一下,说:你先走,等我的腿好了自己回去就是。

说着,唤惠娘过来扶她。

谁知,陆长舟一把推开惠娘,附在她的耳旁,低低说了声:别动。

紧接着,陆长舟弯腰,一手揽住楚橙蝴蝶骨,一手挽住膝盖弯将她抱了起来,朝府中走去。

途经一群看热闹的人时,其中不知是谁没忍住惊呼了声。

楚橙双手揽着他的脖颈,又羞又愤,简直不知该蹦下来,还是装死忍过去。

入了府门,回院的途中一路碰上不少人,眼睛都瞪直了。

大庭广众下抱妻子,倒没什么不雅,只是这事发生在陆小侯爷身上,就令人不得不惊叹了。

陆长舟恍过无人之境,神色平静没分一点眼神给路人,只是低头看了看楚橙,低声笑道:你若不好意思,可以把头埋在我胸口。

反正已经不能再更丢脸了,楚橙便像只小乌龟似的,脖子一缩埋在陆长舟胸口,催促:走快一点。

*因尤莹秋是第一次来汴京,接下来几日楚橙都不在府中。

陆老夫人得知尤家人来京,也嘱咐她多陪陪家人,全部开销走她的私账。

楚橙没接,招待表姐的钱她还是有的。

表姐妹二人好像又回到了在扬州的时候,吃吃逛逛感情好的俨然是一对亲姐妹。

这天,楚橙约孟盐在茶馆见面。

茶馆临江,环境清幽不时传来悠远的琴声,院中栖息着三五只白鹤,尤莹秋好事,便拿了东西*T 去院子逗白鹤玩,留楚橙和孟盐说话。

孟盐进宫当差已经快半个月了,他武艺好很快得了文婧公主青睐,在宫中一边当值一边打听田素的消息,出乎意料的是,宫中根本没有一位名田素的太监。

三奶奶,宫中十二监四司八局属下都打听过了,只有两位姓田的太监,都不叫田素。

楚橙对这个结果也是没想到,托腮静静想了会,只想出两个可能。

要么这时候田素尚未入宫,要么发生了什么变故,田素或许……已经不在世上了。

这辈子最大的变故,便是她的婚事。

她没有嫁给周元烨,楚皇后就不可能将田素送来为她治病,况且梦中田素是何时来到她身边的,楚橙不得而知。

如今之计,恐怕只能派人去岭南看看,打听田家的人。

只是岭南山高路远,来回一趟至少半年。

思及此,楚橙就有几分丧。

孟盐还要当差,楚橙让他回去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犹豫过要不要找陆长舟帮帮忙。

他的人手肯定比自己的要得力,只是做梦的事难以解释,一说谎肯定露馅……楚橙不知道的是,虽她没打算告诉陆长舟,但陆长舟却辗转得知了这件事。

这天,他在冷泉竹轩给周文恩讲解书文,洪顺来了。

自从成婚后,洪顺大部分时间跟着楚橙,倒不是陆长舟有意监视她,而是担心她出什么事。

洪顺今天入宫给陆长舟送药,随意提了一嘴,三奶奶和尤莹秋在茶馆喝茶,期间还见了那个叫孟盐的男子。

孟盐?陆长舟一听,执笔的手微顿,这才想起来是谁,漫不经心问:她见孟盐所为何事?洪顺道:属下也不知,每次三奶奶和孟盐见面,属下都在的远,听不清说什么。

每次?陆长舟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她和孟盐……经常见面?洪顺:也不常见,不过前几天见过一次,今天又见了一次。

我知道了。

陆长舟淡淡道。

不多时,洪顺便退下了。

这件屋子并非只有陆长舟一人,周文恩就坐在不远处练字诗文。

小家伙竖着耳朵,听见这事走过来,胡话张口就来你:陆表哥,仙女姐姐是不是变心,不喜欢你啦?休要胡言。

陆长舟将他拎到书桌前坐好,语气有几分严厉:好好练字。

可是周文恩已经乏了不想写字了,坐没坐相道:陆表哥这么冷这么凶,仙女姐姐不喜欢你也很正常。

陆长舟轻啧一声,一字一句道:周——文——恩。

知道他每次这么说话肯定没好事,周文恩就不敢再贫嘴了。

恰好此时文婧公主送凉饮进屋,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周文恩挪着小步子躲到文婧公主身后,胆子大起来:我说陆表哥凶巴巴的,表嫂肯定不喜欢他!别胡说!文婧公主捏弟弟的鼻子,表嫂可喜欢陆表哥了,上次*T 在凌春殿,表嫂还告诉我她喜欢陆表哥,喜欢死了,一见陆表哥心脏就怦怦跳,恨不得天天都见面呢。

周文恩鼻子被捏的痛了,嗷嗷直叫。

等把这个吵闹的小家伙重新摁在椅子上练字,陆长舟才出门追上文婧公主,手负在身后,她……那些话楚橙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就我生辰那天呀,表嫂亲口说的,我还会骗陆表哥不成?确实没有骗他的必要,陆长舟知道,文婧公主从不说谎。

心中涌着不知名的情绪,陆长舟沉默一会,终是唤来临阳,吩咐他去查查楚橙见孟盐所为何事。

他知孟盐救过楚橙,楚橙有心表示感谢,可是短时间内见两次就不大正常。

打听消息对临阳而言本就不是难事,陆小侯爷身边能人辈出,其中又有暗哨,临阳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禀报说:除去回门那日,三奶奶一共见过孟盐两次。

一次是半个月前,三奶奶举荐孟盐入宫当文婧公主的护卫,此举应是出于感谢。

第二次是今日,三奶奶让孟盐在宫中寻找一名叫田素的太监,至于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田素……陆长舟默念这个名字,当天从冷泉竹轩出来后,就找到李敝,向他打听田素的事。

李敝掌管内务府,也就是翻翻名册的事,他道:确实有个叫田素的,在预入宫的名单上,这会应该还没净身呢。

人在哪儿?每隔三年内务府都会选一批宫女太监入宫,预名单是指已经准备好入宫,但尚未接受选拔检查的人,上面记有入选人的姓名,住址等信息。

李敝道:清乐坊。

他说完哟一声,笑了,那可是个好地方,听说最近从西域来了一批姑娘,不如今晚一块去快活快活?大周朝人喜欢喝酒集体□□,清乐坊便是其中达官显贵最喜欢去的一处,那儿的姑娘有清倌也有红倌,各个姿色一绝。

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陆长舟便要走了,我成婚了,不合适。

李大人只管去,帐记在我的头上。

李敝并不放过他,那多没意思,这事就要人多才热闹!再说怎么不合适了,男人喝喝酒听听小曲再正常不过,难不成小侯爷惧内?再说,我帮你两次了!你我一起去清乐坊,不仅能听曲喝酒,还能顺便见见你要找的田素,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这么说也没错,算上明桃的事和这次,陆长舟确实欠李敝人情,他犹豫时,李敝一锤定音:就这么办,明天清乐坊不见不散。

也是巧了,这天下午楚橙和尤莹秋逛街回府,马车行到清乐坊时,忽见里面出来一个熟人。

那男子书生模样,端的是风度翩翩,正是和尤莹秋已经订婚的严承。

严承从清乐坊出来后上了一辆马车,转眼消失不见。

但尤莹秋还是认出了他,那张脸,她再印象深刻不过了。

霎时,尤莹秋绞紧*T 了手帕。

她和严承青梅竹马订婚许久了,只等今年秋闱后严承回扬州二人就成亲。

她在扬州常常收到严承的信件,信中那叫一个相思成疾。

尤莹秋这次追随父亲悄悄来京,本打算给严承一个惊喜,谁知,她看到了什么?清乐坊是什么地方,看看门口花枝招展的女子就知道了。

尤莹秋气血上头,就要下马车追上去,可是严承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她又要闹着要进清乐坊,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走她的未婚夫。

同尤莹秋一样,楚橙也愣了,还好她反应快拦住了她,劝道:表姐,这地方女子去不得。

你冷静冷静,我们再想办法。

尤莹秋已经哭了,赌气:我不管,我就要进去,我要亲手抓烂那对狗男女的脸呜呜……她哭着哭着,拉过楚橙的手,哽咽:好橙橙,你想想办法呀……见她难过成这样,楚橙也心疼。

从小到大,表姐待她是极好的,楚橙便道:不如找舅舅?我不要,我要亲手让那对狗男女好看!没有办法,楚橙便道:那我叫人打听一下严承何时再来,表姐换上男装扮作男子混进去,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何?这法子好!尤莹秋擦擦眼泪,你会陪我一起去的吧?作为平阳侯府的孙媳妇,这种事楚橙本不该参与的,但她实在心疼表姐,咬咬牙下了决心,那是自然,到时我多带几个人,进门寻到他们痛打一顿!你最好了!尤莹秋哭着来抱她。

消息很快就打听清楚了,严承每日下午都会到清乐坊寻一名叫阿怜的女子。

说做就做,翌日下午,楚橙准备好男装,清点了几个小厮,打算瞒着陆长舟干一件大事。

她不想让陆长舟知道,若他知道了自己能不能去都不知道。

因此,楚橙特地给陆长舟打好报告:我今天要陪表姐逛灯市,可能回来的晚一点。

想到李敝的邀约,陆长舟一阵头疼,道:今日宫里事情多,我回来也会晚一些,你莫等困了就自己睡。

楚橙巴不得他一晚上都不回来呢,赶忙点头笑呵呵地答应了。

送走陆长舟后,楚橙翻出那身男装,出门时,发冠一束玉扇一折,俨然是个俊俏的公子哥。

尤莹秋也打扮好了,两个俊俏小郎君坐在马车上,果不其然申时左右,严承从马车上下来,气定神闲地进了清乐坊。

那瞬间,楚橙清晰地听见表姐的拳头咯咯响,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沉沉的低气压。

尤莹秋一拳捶在车壁上,愤愤道:走,进去抓狗男女!说着就率先下了车。

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说不紧张是不可能。

楚橙心里除了紧张,还莫名有那么点兴奋,好像要去做什么坏事一样。

哼,谁说清乐坊只有男子能进了?她今儿也要去,看看里头的姑娘能有多漂亮,这地方到底有多快活!外祖母,我要像男*T 人一样去做坏事了!这么想着,楚橙拍拍胸口,往嘴里吞了两颗药丸,防止一会进入清乐坊见到什么刺激的,接受不了犯心疾。

楚橙带上三五个小厮,一群人衣着光鲜亮丽,浑身上下只写了有钱两个字。

才进门就有老鸨迎上来,像迎财神一样将他们迎到一间雅座,笑问:几位爷,今儿来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呀?楚橙有点局促,尤莹秋更不用说,她就不是来找姑娘的。

老鸨见几人年轻俊俏,一看于风月之事就是新手,介绍道:你们想找清倌还是红倌?有区别吗?老鸨娇羞一笑,马上给几位新手详细地介绍一番。

哪个姑娘琴艺好,那个姑娘会下棋,哪个最会哄男人欢心,介绍完问他们,要什么样的?尤莹秋已经等不及了,开门见山,我要找阿怜姑娘,她在何处?哎哟,那不巧,她有固定的客人。

老鸨为难道。

楚橙立马丢过去两琔金子,这些够不够?老鸨见钱眼开,哪会不同意,更何况包下阿怜的那个男人出手可没这么阔绰,一个月才给三两银子,抠门死了。

她马上叫一个侍女去请阿怜,尤莹秋冷冷道:不用了,她人在哪儿,我过去找。

楚橙要跟过去,尤莹秋眼神示意不用,知道她的脾气,楚橙便叫两个小厮跟着她,省的吃亏。

不多时,雅间里就剩下楚橙和另外三个小厮,老鸨也看出来了,这些人中就这位玉面小郎君能做主,是个有钱的,又再度给楚橙推荐姑娘。

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们是来故意找事的,楚橙道: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请过来陪我下棋。

小郎君,清乐坊最好的姑娘叫含嫣,今日已经有客人了。

楚橙大方道:我出两倍的钱,把她请过来。

这……老鸨为难,实在不是我不肯,而是今日点含嫣的大人位高权重,奴万万得罪不起啊。

楚橙随口一问,哦,是谁?是李大人和平阳侯府陆小侯爷。

那位李大人掌管皇宫内务,平阳侯府就不用说了,您肯定听说过吧,陆小侯爷那可是……楚橙打断了她:等等,你说谁?哪个陆小侯爷?陆长舟竟在这个地方?他不是今日宫中事多,要晚归吗?楚橙简直不敢相信,陆长舟会骗她这个事实。

并且,骗她的原因,竟还是为了到这种地方来!她唰地起身,自己都不曾察觉浑身已经没了力气,压住颤抖的声音,道:久仰陆小侯爷大名,我早想结交一下。

他在何处,你带我过去!说罢,又丢了一琔金子过去!老鸨拿钱办事,当即就引着她出门,穿过一条长廊,身后嘈杂渐渐远去,四周环境变得开阔雅致,小桥流水,白墙小院立于眼前,里面传出清雅的琵琶音,嘈嘈切切,婉转无比。

老鸨进门通报,楚橙候在门外,心里冷哼一声:*T 他那个夫君倒是会享受,还听琵琶曲,也不怕晚上耳朵疼!她愤愤想着,屋内老鸨禀报完,极有眼力见地望两位爷一眼,帮楚橙说了些好话。

陆长舟本不欲见,来这个地方结交他的人,除了趋炎附势还能为了什么。

李敝抱怨:把人叫进来吧,你一个人喝闷酒都不陪我,多个人还能热闹热闹。

今日做局,一来为见田素,二来为答谢李敝,既然客人发话,陆长舟也不好说什么,便允了。

老鸨出去不久,紧接着进来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头戴紫色嵌宝金冠,齐眉处束翠玉抹额,折扇一握说不出的风流韵致,当之无愧玉郎二字。

李敝身旁围着几个女子正给她斟酒,剥葡萄,沉溺其中没注意有人进来,陆长舟抬眸,第一眼觉得面熟,第二眼怔住了。

楚橙怎么在这儿?活了二十三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陆小侯爷,平生头一次感觉脑袋轰了声。

他反应不及,楚橙已经来到他身旁,啪一声坐下,赌气似的,端起陆长舟面前的银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陆长舟回神,问:你怎会在此处?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楚橙像吃了炮仗似的,小脸皱巴巴,看起来似乎恨不得和他打一架。

陆长舟垂眸笑了下,伸手摸摸她的耳朵,语气带着点哄,你误会了……我不听我不听!楚橙捂着耳朵,撅起小嘴:眼见为实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说什么今日宫里事情多要忙到很晚,怎么,陆小侯爷在清乐坊有什么可忙的?你不也在此处?楚橙语塞,我……我是来这里办正事。

陆长舟学舌:我也是来办正事。

你这个人……讨厌死了。

不知不觉,楚橙声音竟开始哽咽,眼泪不争气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一滚啪嗒落下,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她哪里知道,陪表姐来教训狗男女,竟还带赠送意外惊喜的。

胸口好像堵了一团东西,怎么都散不掉。

楚橙仰面,试图将丢人现眼的泪水收回去,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不仅收不回去,眼泪反而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连续不绝。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接受陆长舟来这种地方,只是为什么要说谎呢?他今日说了这个谎,以后不知哪天还会说谎,长此以往这人还有什么话是她能信的。

楚橙自己的未曾发觉,潜意识里,她已经做好要和陆长舟长期纠缠的准备了,这才愈发伤心。

说着,她起身,抹抹眼泪开始往外走,陆长舟不顾身后李敝的一连串问题,也起身追了出去。

楚橙走的飞快,可惜她正在气头上根本分不清出口,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走,在园子里绕来绕去走的火气更大。

什么破园子,修建的跟迷宫似的……陆长舟紧紧跟在身后追,终于前方高墙阻断了去路,楚橙渐渐停下,陆长舟追了上去。

不*T 想楚橙忽地一个转身,鼻子正好撞上陆长舟胸膛。

在委屈的加持下,一点点疼痛都被放大,楚橙捂着鼻子,哇一声哭出来,边哭边骂:都怪你呜呜……走开……她一哭,陆长舟就有点手忙脚乱,竟是不知道先该解释,还是先看看她的伤势。

最终,他低下头去,捧住楚橙下巴,温声道:撞疼了?我看看。

不给你看。

楚橙别过头,将他推远些,我不要你管。

陆长舟又走近,这次用了点力道,将人强势地压进怀里紧紧抱住,不准她挣脱。

男人四肢修长有力,一只手就能把人抱紧,另一只手抬起楚橙下巴去看她的鼻子。

他道:我是你的夫君,我不管你谁管你?楚橙挣扎着,奈何她软手软脚,那点力道于男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挣不脱陆长舟的怀抱,楚橙只能嘴上耍耍威风:你不是我的夫君,就不要你管!我要和离!不和你过了呜呜……显然,陆长舟耐心告罄,冷漠的眸子紧紧锁住她,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不客气道:再说一遍试试?打你屁股信不信?呜呜……你还要打我……楚橙更委屈了,我还说,我就要和离……和离……且说着,陆长舟大掌真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男人有点怒了:再说试试?再说……再说我就亲你了!楚橙才不给他亲,头往后仰,嫌弃道:不准你亲!舅舅还在汴京呢,回去我叫他教训你,等教训完再请祖母做主,我不和你……唔……陆长舟忍无可忍,捉住她的下巴,以吻狠狠封缄怀中小女人的唇,将那些他不爱听的话全吃进肚子里……作者有话说:公主抱,亲亲get。